还想叫她跟他一起回边关老家,开玩笑!
去他那儿跟他一起吃沙子喝西北风吗!
亏他昨天能说出那番话来!
“小姐,你也算如愿了,那刘二爷虽不是长房长子,但我打听过,刘国公府二房更受宠,刘家老夫人很是宠爱二房,如今分家分院,她跟着二房住,刘二奶奶还许了你中馈掌家之权,你嫁进刘国公府以后日子不会差!”
“嗯。”秦韶景懒懒的应一声,对着镜子看着面前送来成盒成盒的珠宝翡翠。
样样都是好东西。
她堂堂秦国公府大小姐,嫁进刘国公府,如今也算门当户对。
不枉费她这一路,苦心为自己谋划的一切。
秦韶景满意极了,欣然待嫁。
秦韶景的婚期定了下来后,侯府又开始了一段忙碌时间。
程麒的离开就跟一块小石子落水,几乎没影响惊动任何人就平静了,所有人都在忙碌秦韶景的大婚。
陆令筠按侯府规矩,在中馈中给秦韶景准备一份嫁妆,秦氏从自己私库里给她添补了一大份,加上刘国公府送上来,极有诚意的聘礼,嫁妆如流水,备得足足的,叫秦韶景风光大嫁。
赵国公府说了会把不雅事儿压下来,外头人便是都不知晓秦韶景婚前就失身的事,还当刘烨是救了秦小姐,为了全她名声娶了她。
一时间,两人风评都还不错。
可外头人不知道,里头人哪里有不知道的。
那日还是赵国公府大婚,往来的宾客不少,秦韶景那档子事儿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加上她之前做的事,又是供奉邪门歪道,又是落水被救,甚是叫上层圈子的人不齿。
都说她心术不正。
再有甚,一些知晓刘国公府是个什么人家的,更是跟看好戏似的看这位秦小姐以后的日子。
陆令筠在送嫁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也感受到了一些人看新娘子的目光。
她同样知道刘国公府是个什么人家,但这是秦韶景自己选的路,更是叫所有人措手不及。
她哪能说半句话。
只能看着秦韶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进自己想要嫁的人家里。
秦氏为此还抹了好几天眼泪。
不过人家秦韶景也是有手段的,她刚嫁进刘国公府,刘烨对她颇多不满,甚至一直觉得当初是叫她算计了,硬逼娶来,还叫他挨了那么多打,只打算她进门后给她好看,可两天,他就对秦韶景上头得不得了。
成日黏着秦韶景,同她蜜里调油,宠爱得不得了,连他屋里头以前那些受宠的通房都统统不理会,全都叫秦韶景寻由头打发掉了。
秦韶景更是第一时间拿到掌家钥匙,仗着赵国公府说过要给她撑腰,还有宁阳侯府以及自己的娘家,她在刘国公府里也是快速站稳了脚跟。
不管是大房那边,还是二房这里,没一个能欺压得了她。
就连跟她结了大仇的刘玉玲也几次在她手上吃瘪,在自家都讨不到便宜,只能回屋摔东西骂娘。
秦氏在得知秦韶景过得还不错,总算是松了口气。
陆令筠在秦氏院子里天天跟秦氏一起听着下人汇报的秦韶景日常,只淡淡一笑。
秦韶景的事消停下来后,侯府也算消停下来了。
近来事儿不少,短短一二个月,陆令筠又操持了两门婚事,佟南霞嫁了,秦韶景也嫁了,她的后宅总算又恢复了之前宁静样子。
转眼要到新的年关,陆令筠恢复以前日子,在自己院子里看看各个地方送上来的账本,安排着年关的采买,各个院子各个姨娘们的物资添置。
她从容指挥着府里上下的用度,这天下午,万嬷嬷匆匆赶到陆令筠院子汇报。
“糟了糟了,少夫人!老奴好像看拙眼了!”
“怎么了?”陆令筠划拨着算盘珠子,抬头问道。
“那李姨娘骗了我!”万嬷嬷一脸懊悔和焦急,拿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束带,“她肚子大了!”
恭敬温顺,处处忍让不冒头。
更是在陆令筠忙着佟家和秦韶景的事里,闷声在自己院儿里连门都不出。
趁着这个空档,李碧娢的肚子已经快三个月。
还是万嬷嬷眼尖的发现她近来吃得多,屋里头还有束腹的长白布条。
“那李姨娘好重的心机,之前两个月都用带血的月事带糊弄我,她每个月月事带我都检查过,俱是带着些红,量不大,我想着大夫说她体虚不孕,倒也正常,一时疏忽大意,今儿我在她屋里头发现她用束腹带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万嬷嬷急急道。
那天杀该死的李姨娘纯纯就是骗她们啊!
之前到处宣扬自己体虚不孕,天天要喝汤药,叫所有人都信了她怀不上孩子,觉得她没威胁,转眼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近三个月的孕。
陆令筠在听了万嬷嬷的话后,神色连变都没变。
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
她都活了两辈子,有什么没见过。
在李碧娢宣扬自己怀不上孩子的时候,她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后宅女子最重要的是生育力,若是没有子嗣,晚景定然凄凉。
所以发现自己生育有损后,要不然是要静悄悄的,抓紧时间在暗处想办法,调理自己身子骨,想办法弄个孩子出来,还必须得瞒着些外头人,免得叫人发现,做了文章。
要不然就得为自己以后早做打算,比如靠着不育来向主母投诚,博个前程出来,好叫自己以后没了恩宠没了子嗣傍身,还能在主母手下讨个生活。
做姨娘小妾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几个蠢的会把身家命运都交在男人手上,只想着图主君一时恩爱,靠主君的爱过一辈子。
更何况,李碧娢是个聪明的人。
在她到处宣扬自己体寒体虚,不孕不育时,陆令筠就看出来了,她是想暗度陈仓,麻痹其他人,悄悄把孩子怀下来,至少要坐稳了胎相,才告诉大家。
“少夫人,她那肚子我看着还不足三个月,正是胎相不稳的时候,咱们不如给她安排一场意外!”万嬷嬷眼里闪过恶毒的杀意。
陆令筠:“......”
“万嬷嬷,你这些时日暂时先回来吧。”陆令筠划拨着算盘珠子开口道。
“少夫人!”听到要把她调回来,万嬷嬷立马着急,“是老奴哪儿做得不好吗?你放心,老奴以前跟着太太做过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绝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
陆令筠:“......”
柳氏那点老底都要叫万嬷嬷揭了。
陆令筠停下手上的算盘珠子,抬头看向万嬷嬷,“万嬷嬷,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谁都不许动府上的孩子?”
万嬷嬷听着陆令筠的话,一张老脸顿时拧巴在原地。
她用一种复杂一言难尽的眼神的看着陆令筠,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神色中看出反话的意味。
陆令筠她没必要真大度真宽容啊!
刚开始后院第一个孩子,不管是邢代容的还是秋菱的,都可以留下来,留下来当做自己的,有子嗣傍身陆令筠的地位就稳了。
可到了李碧娢这儿,就没必要要她留孩子了!
如今侯府有了三个子嗣,两子一女,全都记在陆令筠名下,她实在是不缺孩子,何必要忍着那满腹心机的李碧娢,叫她留个孩子!
再者,她瞧着她们家少夫人素日里老练沉稳的手段,不管是对付邢代容,杜若,亦或是秦氏以及外头的风风雨雨,没一个玩得过她的,稳稳掌着侯府后宅,她也不是那无脑良善之人。
这是何必呢......
“侯府子嗣单薄,若是在我手上能开枝散叶,多多益善,不失为一件好事。”陆令筠随口道,“请个大夫来,给府上所有姨娘请平安脉,不要刘大夫。”
万嬷嬷听到这儿,眼睛不由一瞪。
陆令筠看样子非但是不想伤害那孩子,还是真打算保下来!
是想叫李碧娢怀孕的事知会全府上下!
要知道,秦氏和老侯爷如今都在府里头,平安脉一请,他们俩肯定知道了,到时候就谁也不能轻易动了那孩子。
当然,陆令筠要是这么做了,立马就会显得李碧娢小家子气许多,陆令筠端方大度得极!
反正陆令筠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庶子庶女在她这儿都是一样,既如此,她还不如用这个给自己博更多的好处。
她这样子已然叫万嬷嬷折服赞叹,她看着风轻云淡的陆令筠,就觉得自己那小人模样狭隘至极,她不由道,“少夫人,你果然不同,太太真是看走眼了,像你这样的,才配做高门主母,领着家族所有人走得远。”
陆令筠:“......”
万嬷嬷说完,立马去请大夫了。
没一会儿,大夫到宁阳侯府来了。
陆令筠也叫人把三个姨娘都叫到她院子里来。
秋菱和玲珑早早的到了,见陆令筠把大夫请来把平安脉,全都没想多,欢欢喜喜叫大夫看看,府上一年请个一两次平安脉,再正常不过。
新大夫给她们俩诊完后,没半点毛病,“两位姨娘身子都很康健,就是有些气虚,以后可多进补些益气的汤羹。”
“好好好。”秋菱和玲珑听后,连声应好。
“对了,李姨娘她身子弱,大夫等下好生给她瞧瞧,她吃了好几个月的药,说不得好了很多。”秋菱道。
“是呀,成日里听她说体寒怕冷,这入了冬,有时候去她院儿那,想约她出来走走,都怕寒得紧。”玲珑道。
自打李碧娢传出自己不孕不育,秋菱和玲珑对她都少了不少敌意,碧娢更是个聪明的,感受到她们俩对她敌意消退后,趁机同她们交好,这两个月时不时的当着她们面,把程云朔推给她们,叫他去她们那儿过夜。
这一来二去,秋菱和玲珑对她的印象就好了。
碧娢这不争不抢,主动把世子爷让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好听,能不讨到她们俩的欢迎吗!
陆令筠在听到秋菱和玲珑这般关心李碧娢的话,唇角轻轻一勾。
“你们近来倒是同李姨娘关系好。”她道。
听到这儿,秋菱脸上闪过一丝赧色,她扬起大大笑脸讨巧道,“少夫人,那李姨娘是个乖的!”
“对呀,她挺安分守己的。”玲珑也替碧娢说话。
得分宠最多的就是玲珑。
碧娢还曾私下找过她,同她无比贴心的说,府里头少夫人地位不可动摇,秋姨娘有子嗣傍身,只她们俩是个苦命的,能互相帮衬就互相帮衬,她愿意把世子宠爱分些给她,叫她一定好好把握了。
玲珑在亲眼看到碧娢好几次把世子推回摇光阁当真是感动了,对碧娢印象彻底变了,有时候有好东西,好物件,俱是能想到李碧娢,同她分一半。
这会儿见陆令筠问话,她下意识就帮李碧娢说好话。
陆令筠看着她们俩,“李姨娘怎么还没来?”
“对呀,李姨娘怎么还没到?”
“莫不是今儿天凉,身子又不适了?”
这个时候,碧水苑的小菊跑了过来,“少夫人,李姨娘说她前两日刚找刘大夫请过平安脉,还是些老毛病,还在调理中,今儿害冷害得厉害,就不过来了。”
“她要是害冷那么严重,叫她多穿多盖些。”秋菱道。
“要是请过了是不用多跑一趟。”玲珑道。
“多谢姨娘们关心,”小菊抬头看了一眼,“李姨娘好了就过来同少夫人请罪。”
陆令筠听到这儿,“哪里要什么请罪,你家姨娘身子有恙,刚好大夫在这儿,再去看一眼也不是麻烦事儿,刚好,我有时间,大家就一起去看看李姨娘吧。”
陆令筠这番话顿时叫小菊心底一慌。
秋菱和玲珑两人则是毫不犹豫道,“对,咱们一起过去,刚好看看李姨娘。”
“少夫人,秋姨娘,玲姨娘,李姨娘好像染了些风寒,在屋里咳嗽,她不想过着你们,要不,就叫大夫单独走一趟。”小菊想着李碧娢给的嘱托开口道。
刚刚在碧水苑,李碧娢一个字一个字教她怎么说。
她还说了,要是今儿事办不好,她就把她打发给少夫人,少夫人院里丫鬟多,她去了她那儿只能做个最下等的粗使丫鬟,她可不想在主院当差。
就算李碧娢手上没她卖身契,她在李碧娢身边也能做个贴身丫头,做的都是轻快的活儿,这被打发去主院做事,她人生地不熟的,定然做的都是辛苦事。
而且她还跟过李姨娘,从姨娘那边出来,到太太屋子里,下人们都是见人下菜的,她肯定要被旁人排挤。
所以,李碧娢教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
就怕被她打发走了。
陆令筠看了一眼这个惶恐紧张的小丫鬟,“李姨娘染了风寒?”
“对!少夫人!”小菊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咳得还挺厉害,您就别去了,省得过着!”
“要不然就叫大夫去瞧瞧?”秋菱道。
“是呀,少夫人,咱们就不去了,您身子贵重。”玲珑道。
“你们说岔了,李姨娘病得不轻,我更得去看看,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我的疏忽。”
陆令筠直接起身。
小菊眼看着根本拦不住,脸上不禁露出紧张之色,她还想说话,刚刚帮她和李碧娢说话的秋菱和玲珑都跟着起来。
“少夫人去,我也去。”
“我也一起。”
秋菱和玲珑纷纷跟上。
见到这儿,小菊彻底是闭嘴了,她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她们一起走。
没一会儿,碧水苑。
陆令筠领着大夫到碧水苑来。
在屋里头的李碧娢听着外头浩浩荡荡走来的人皱紧了眉,她犹豫再三,打开了房门。
一推开门就看到陆令筠领着一众人过来。
“李姨娘,听说你病了?”
李碧娢见着陆令筠,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少夫人,是病着了,小病不妨事,多谢少夫人来看我。”
“瞧你说的。”陆令筠给身后的大夫使个眼色,“给我们家李姨娘瞧瞧。”
李碧娢见着不是府里专用的刘大夫,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刘大夫呢?”
“我嫌刘大夫医术不精,今年打算换个大夫。”陆令筠道。
“怎么会......”李碧娢对上陆令筠的眼睛,就跟看穿了一般似的,她笃定,陆令筠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秋菱和玲珑两人这时过来,“李姨娘,你快别说了,叫新大夫给你好好瞧瞧!”
“是啊!我也觉得那刘大夫医术不精,你都调养这么久了,怎么感觉你身子骨越来越弱,这几日都不出屋子。”
听着这两人的话,李碧娢眼底压下深深幽光,她脸上扬着笑,“我其实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更得请个平安脉了!”
秋菱和玲珑簇拥着她坐下,李碧娢被架起来,再没了退路,只能把手不情不愿的伸出来。
陆令筠看到这一幕,唇角轻勾。
秋菱和玲珑此时还把碧娢当姐妹呢,大夫把脉的时候,极为主动的把碧娢平日里的身体状况说出来。
“大夫,李姨娘她有宫寒体寒之症,吃了好久的药也不见好,你可有什么好方子帮她调理调理?”
“是呀,她生育也受影响,能养好吗?”
新来大夫听着她们俩的话,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她们俩,“谁跟你们说这位姨娘体寒宫寒,生育有恙?”
新大夫的话落地,热心的秋菱和玲珑全都一怔。
“这位姨娘非但没有体寒宫寒,她更是已有三月身孕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闪过,满屋子一惊时,李碧娢倏得起身,喜极而泣,“什么!我真的有孕了!”
“大夫,你再看看!这不可能!”
新大夫捋着胡须,更是在秋菱和玲珑震惊的目光下,再把一次脉。
“是滑脉无疑,姨娘,你真的有身孕了。”
众人注目中,李碧娢转头扑通一声跪在陆令筠面前,“我晓得了,一定是这段时间汤药起了效,更是少夫人和侯府的福泽深厚,叫我有了孩子!”
她激动的看向陆令筠,高兴得直磕头。
而秋菱和玲珑全都跟吞了苍蝇一样看着李碧娢。
碧娢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秦氏和老侯爷得知程云朔的小妾有孕后,近日来的烦忧全都一扫而光。
秦氏主动找来陆令筠,一番夸奖,程家子嗣单薄,她当家这么多年,就留下程云朔一个独苗,陆令筠嫁进来不到两年,给程家繁衍出四个孩子。
这不是功绩这是什么。
还要加倍算!
秦氏大手一挥,照旧给了陆令筠不少赏赐,金银玉石,衣裳料子,里头带着一些补品,全都由陆令筠分配。
陆令筠得了满满当当东西从秦氏屋里出来。
而秋菱和玲珑两人则是一脸懵的从碧水苑里出来。
出来之后,她们俩人越想越是受了骗。
“那李碧娢就是个贱人!”玲珑气得牙根痒痒。
原本碧娢悄悄怀孕就悄悄怀孕,她们最多嫉妒一下,可这儿明白是叫她摆了一道啊!
到处宣扬自己不孕不育,叫她们同情她,趁势跟她们做朋友,这分明就是麻痹她们,利用她们!
简直把她们当傻子!
“原来她把世子爷推给我们,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怀孕了,前几个月不便圆房!亏我还信了她,当她是亲姐妹!”
玲珑想到李碧娢近来做的事,气得火冒三丈。
想到她们刚刚在陆令筠面前,替李碧娢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自己蠢哭了。
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再给李碧娢那个贱人两巴掌!
“那李姨娘真是好重的心机。”秋菱缓缓想明白后,不由道。
到底是她们简单了,再加上侯府后院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她们的当家主母就不是一个爱挑事折腾的人,有陆令筠镇着场子,后院一直掀不起大浪花来,即便之前跳得欢的邢姨娘和杜姨娘,也只在争程云朔上耍点花招。
日子久了,她们都当侯府就该这样。
上头主母宽厚,下头小妾们只争争宠爱,哪里见过李碧娢这种勾心斗角,阴谋阳谋手段全都使出来的。
人前装个笑面虎,人后全都是算计,到底是宫里头出来的,满肚子阴私!
“这一回算是我们看透了她,以后再别上她的当!”秋菱看透李碧娢的本质后,满眼排斥厌恶。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秋菱姐,你是不知道她前段时间私下来找我,装得那一副姐妹情深,替我考虑的样子,”玲珑一脸愤恨,“没想到她处处充满了算计!真是可恨至极!”
秋菱叹道,“咱这后院,就少夫人是好人,以后擦亮了眼,跟紧少夫人就是了。”
“你说得对!”
秋菱和玲珑这遭过后是看透了李碧娢的本质,再不信她的漂亮话。
而此时的碧水苑。
程云朔回来了。
“世子爷。”碧娢一见着程云朔,就小步子迎上去。
“你怀孕了?”程云朔回府就听到了消息,见她过来,赶忙叫她停下。
“嗯,今儿刚刚得的喜讯。”碧娢头一垂,满脸的娇羞和惊喜,“多亏了少夫人,找了大夫来请平安脉,我才知道的。”
“令筠做事惯来稳妥,以后保胎上你更要听令筠安排。”程云朔道。
听到这儿,李碧娢的眼底闪过幽幽之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少夫人宽厚,自然是会善待我和孩子的,只是......”
她话音一转,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没什么。”李碧娢赶紧摇头,“算了。”
程云朔听到这儿,眉头拧成川字,“你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
“是碧娢觉得自己不配有这个孩子。”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程云朔立马扬起音调看向她。
碧娢看着程云朔,双眼含泪,“碧娢卑贱,这辈子能得世子垂怜已是三生有幸,如今再有这个孩子,真叫我惶恐,碧娢福薄,怕留不住这个孩子。”
“有我在,谁敢动你和孩子!”
“不不不,碧娢不是说会有人动孩子,实在是觉得自己不配,”说着,李碧娢用帕子擦着自己眼角的泪,“碧娢叫世子爷疼爱已经惹了不少人眼红,又有身孕在身,难免以后会叫人嫉恨,碧娢不过一孤女,在侯府全都仰仗世子爷,就怕福薄护不住孩子。”
李碧娢这话说得巧妙又高深,虽然没直接点陆令筠,秋菱和玲珑三人,可她把她们全都暗戳戳的点了一遍。
她这儿怀了孕,那些人就全都有可能嫉妒她,眼红她,对她暗下杀手!
她在侯府还是孤立无援,一个只能仰仗程云朔的小可怜,她根本不能应对四面八方的恶意。
程云朔听着她这番话,毫不犹豫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叫你出事。”
“从今日开始,碧水苑所有饮食都单独开灶,我把我院里的丫鬟给你调两个过来,以后没我同意,旁人非请不得进碧水苑,少夫人有事喊你去,你也可以拒绝,等我回来再说。”
碧娢听此展颜一笑,“多谢世子爷!”
没多久,程云朔给碧娢的优待就传到了侯府各个角落。
所有下人知道了后,全都知道自家世子爷对这新妾室的重视,一个个的不敢慢待了。
秋香院里,刚打算离开的玲珑得知程云朔回来后,又给碧水苑开小灶又给她调下人,最气人的是任何人非请不得进碧水苑,就算陆令筠找她,她也可以不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就是防着她们俩和陆令筠吗!
玲珑气得跑回来重新跟秋菱骂碧娢一顿。
那女人真是不一般的心机,这边刚刚暴露了自己嘴脸,她们还没找她算账,她先叫程云朔给她立了一个屏障。
陆令筠在自己院儿里听到程云朔为碧娢立的几条规矩,懒懒的哼一声。
那碧娢还真是小心谨慎,生怕别人动了她肚子,她可是把她怀孕的事公之于众,这种事越公开,越是摆明了她不想动她孩子,可转头她就挑唆防起她来。
“这李姨娘真是不识好歹!”万嬷嬷道。
“还叫世子爷给她开小灶?叫她碧水苑非请勿入?叫她以后连少夫人这儿都不用来!她真是好大的脸!”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没见过这么阴私小家子气的!”
“谁说不是呢!咱少夫人进府这么久了,谁容不下!就她觉着咱们少夫人容不下她肚子里的贱种!”小薇愤愤不平。
这时,门外传来程云朔的声音,“你说谁肚子里的是贱种!”
听到程云朔的声音,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丫鬟们吓了一跳,全都噤若寒蝉,屈膝行礼。
“世子爷。”
程云朔径直走向小薇,“我问你,你刚刚说谁是贱种!”
小薇听到这儿,吓得扑通跪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令筠走了出来,“世子。”
程云朔转头看了陆令筠一眼,“你一贯是懂事的,怎么调教出这样的下人!”
“世子爷,等下我会罚她。”
程云朔收回了目光,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薇,“难怪碧娢会那么说,这府上真有看不得她好的。”
陆令筠:“......”
好嘛,这李碧娢怀孕没惹着她,挑拨离间没惹着她,撺掇程云朔欺了她院里的人,这倒是真惹着她了。
她看着程云朔那傻缺的背影,心里头翻个白眼。
“少夫人,是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解释,不能叫世子爷同您生了嫌隙!”
“行了,”陆令筠叫住小薇,“你也管管嘴,以后再叫人听见你们胡说,我真不保你们!”
小薇等人看着陆令筠,“是,少夫人!”
次日,在程云朔回来后,陆令筠当着他面叫了大夫给碧娢再次请脉,大夫看完碧娢的脉后,直说碧娢脉象不稳,要好生卧床静养,不宜进出,更不宜同房。
程云朔在听完之后,二话不说就应下来,后面不来碧水苑了,来也就来看看她,保证不会过夜。
李碧娢:“......”
“世子爷,我觉着过了三个月应该会稳下来,我身子没那么娇贵,不至于如此。”
“李姨娘,你身子不娇贵可侯府子嗣娇贵,你可一定得好生养着,不能大意。”陆令筠道。
她不是要保胎吗?
她就送她好好保胎!程云朔说她院子非请勿入,那她自己也别轻易出来!
“今儿起,你就卧床养胎,没事不要出来,有事也叫下人先通知我,免得出事,对吗,世子?”陆令筠看向程云朔。
程云朔听后认真点头,“令筠说得对,你不是说你福薄吗?更得小心一些。”
碧娢:“......”
碧娢被程云朔狠狠一噎,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实在想不到程云朔是一根筋,脑子是半点弯都不转,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还用她的话回来狠狠扎她!
程云朔这男人,这男人......
这男人真是叫她默默咬碎后槽牙,她盯着认真吩咐下人的程云朔心里头一阵暗恨。
陆令筠把碧娢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她从不跟她们抢男人,斗闲气,谁要是惹她,她就就叫她们自以为是的依仗反过来抽她们的脸。
程云朔可不是她们眼里完美无缺顺心顺意的宝剑。
他才是最能气死人的。
浅浅的收拾了她一番后,陆令筠就开始了忙碌过年的事了。
她可忙着呢!
这是陆令筠嫁进侯府的第二年。
她开始了新一年的大盘点。
年前几天,各个府上就派人走亲访友,互相走动,今年她多了好几门亲戚,往来络绎不绝,侯府都比往年热闹了。
田间庄子的账目、租子、土产、粮食由各个大小管事们呈上来,一一造册入库,收成比往年略有涨幅。
而侯府管辖的商铺更是在陆令筠今年的调整下,营收比往年涨了快三成。
最大的收益涨幅还是商队们,在陆令筠年前强烈要求下,商队改了线路,选中了今年大火大赚的绸子,直叫商队营收照往年翻了三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