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压停职的时候,心里甭提多难受。
如今差事重新找回来了,程云朔的信心都跟着回来了。
他看着陆令筠,“令筠,多谢你了。”
“咱们夫妻一体,世子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要是世子真想谢我,就晚上早点回来,多陪陪孩子们。”陆令筠悠悠道。
“这是自然!”
程云朔听到这里毫不犹豫答应,他心里对陆令筠敬重得紧,他怎么看陆令筠怎么感激满意。
他一生遇见许多女人,陆令筠虽然不是他钟爱的,他与她无爱侣之情,可这夫妻之义是实打实的。
甚至这一刻,他心里都不由觉得,旁的女子不过如此,她们全都没有陆令筠重要。
程云朔一时把碧娢都抛在脑后,他留在陆令筠这里,陪着她说话,看着孩子,一副体贴丈夫模样。
陆令筠看到他这样儿,心里轻笑一声。
杜若那傻女人逼上门吵闹什么都得不到,但实际上对付程云朔不过几句话就够了。
核心利益永远抓着人心。
又哭又闹逼着人屈服都是在折腾自己,毫无用处。
收拾一个外室而已,陆令筠是连眼皮都懒得掀。
第二天的时候,程云朔去当了御林军复了差事。
晚上的时候,他早早回来,同陆令筠吃饭,吃完饭好好的陪孩子们一会儿。
待得天晚了,他才从她院里离开。
“世子,今晚咱们去哪儿?”清风开口问道。
程云朔听到这里,“天晚了,回摇光阁休息吧。”
去碧娢那儿就太晚了,但是去杜若那儿......他不去。
他径直回了自己摇光阁睡觉。
一晃便是三五日,程云朔因着答应了陆令筠以后早点回来陪孩子们,已然好几日都没在碧娢那里出现。
碧娢在外院里沉思着。
眉间甚是焦虑。
“少奶奶,您想什么呢?”院里的小丫鬟开口道。
“定是想大爷呗!”另一个小丫鬟顺嘴道。
她们俩都是程云朔临时买给碧娢伺候她的。
碧娢说是聘给他做厨娘,可程云朔哪里是把她当厨娘看,一先单独租了院子,二便是买丫鬟嬷嬷伺候着,两个小丫鬟来便是直接叫少奶奶,叫大爷。
俨然是觉着碧娢是这院里的女主人。
“大爷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来?”
“对呀,都好些日子了,那日那疯婆子闹过后,大爷就没来了。”
碧娢听着两个丫鬟这么说,一个眼神便是扫过去,“谁许你们多嘴的,干活去!”
“是,少奶奶我们错了。”
两个小丫鬟吓得赶紧回去做事。
碧娢坐在院儿里,脑海里连着闪过这些时日的细节。
杜若来她这儿闹过,可凭着那女人,应该不至于叫程云朔就放弃她。
当时程云朔看她的眼神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时日,她亦是有所打听,她这张脸像极了程云朔已故的爱妾。
程云朔是绝不会放弃她的。
她眸色深深,已然又给了自己信心,且等等看,要沉得住气。
这个时候,院里的老婆子走了过来。
“少奶奶,要支些银钱了,明儿要付菜钱,还有前些日子定的布料钱。”
“多少钱?”
“二十八两五钱四文。”老婆子道。
碧娢听到这个数字顿时皱起眉。
她在外院开支可不小呢,她说要给程云朔做饭,一日三餐的,程云朔即便是不来,她也得供着食材不是。
而且她做的都是山珍海味贵的吃食,选的都是好物料,开支能不小!
她自己还要置办些衣裳料子,哪样都是选好的来。
第251章 再次求程云朔
之前程云朔在这里,开支都是他负责,老婆子会当着他面问,碧娢不需要开口,程云朔就会叫他随从清风一句话,把账给平掉。
如今程云朔不在,她找谁要钱去。
她自己垫?
很遗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碧娢身上还有个几十两银子,可哪怕一分,她都不会用自己的傍身钱。
“我明儿想想办法。”
“是,少奶奶。”
侯府安宁许多日子,大家都如往常,除了在小荷院一直被禁足的杜若。
陆令筠也懒得管她,她可没必要因为杜若跟程云朔发生什么冲突。
只要没撼动到她,得罪着她,这些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今天,有人急急来侯府报。
“少夫人,杜家有人来了!”
“什么事呀?”
陆令筠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账本,懒散的抬头道。
“挺急的,说是想求见您。”
“让他们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一个杜若姑姑家的人就进到院子里,“世子夫人万福金安。”
“不用这么客套,出什么事了?”
“夫人,我们家奶奶病重,想请杜姨娘回去一趟。”
“严重吗?”陆令筠眉梢一扬。
来的人紧锁眉头,一脸愁苦,“咳了两日血,这回怕是又要挺不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叫杜姨娘收拾收拾,这就跟你们回去。”陆令筠大手一挥,把杜若给解禁了。
“多谢世子夫人!多谢世子夫人!”
杜若姑姑家的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她院子,没一会儿,杜若便是跟着她回了自己娘家。
她从侧门走的,走的时候,陆令筠叫人给她带上些补品礼物带回娘家去。
对于这种事儿,陆令筠一贯都是大方的。
这也是侯府主母的气度。
杜若再一次回了自己娘家,这一次,她心境又是截然不同。
从最开始嫁进侯府为妾,大家都不看好她,她誓要叫所有人高看她一眼,到自己受宠,得意洋洋回到娘家,大家开始一个个恭维她,夸赞她,再到跟程云朔争吵,她躲回娘家,再到如今,她独身一个人回来。
再也没了当时那骄傲和满怀的信心。
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磨掉了她那些张扬。
她回来的时候,很低调,甚至有些不想叫街坊见着她的脸。
她进了姑姑家门后还是不免看到很多人,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感激陆令筠,陆令筠给她这些带回娘家的东西,勉强能给她添些脸面。
要知道,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心态。
“阿若回来了。”
“还带这么多东西!”
“还是得看我们阿若的!谁叫咱们阿若嫁得好,还受宠呢!”
家里杂七杂八的亲人道。
杜若听着这些恭维,脸上不自觉露出不自在。
这个时候,她听到她姑姑轻轻唤她。
“阿若,你回来了。”
“姑姑!”
杜若把东西一放,小跑着进里屋。
她一进屋子里头,就看到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姑姑。
杜姑姑拉着杜若的手,“我们阿若回来了,你在侯府过得好吗?”
听到这儿,杜若鼻子一酸,“姑姑。”
“哭什么呀,莫不是在侯府受了委屈?”杜姑姑无比心疼的抬起手来,想擦掉杜若垂下来的泪。
做妾的,有几个会过得好。
“娘,阿若怎么会受委屈,她又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样样都贵重!”这时,杜若的表嫂进来。
“就是,街坊四邻哪个不知道咱们阿若嫁得好,在侯府做姨娘都快赶上正头夫人!”旁的亲戚道。
“她就是担心你而已!”
听到这里,杜若也强打起精神,“姑姑,我过得当然好,我师,师父多宠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若姑姑听此,病重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道,“对,咱们阿若过得好,有本事,要不是阿若,你姑姑我还不能活这么久呢!”
她说的正是之前杜若求着程云朔请来太医给她诊治,硬是叫她多活了半年。
如今她这副身子叫汤药吊着,也到了最后时候。
这个时候,旁的亲戚开口道,“阿若!你这么有本事,再去求世子给你姑姑找个太医来看看啊!”
“对啊!上次太医一来,就妙手回春,太医的医术真的神了!”
“你再去把太医请来一次!”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杜若这次听到这提议整个人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她手边病榻上传来她姑姑的咳血声音。
“咳咳咳!”
“咳咳!”
“请什么太医,我这副老骨头哪里配看什么太医,净给人家世子惹麻烦!”旁的人只看到杜若风光,杜姑姑心里头知道。
她一个妾室,哪里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主君给她请太医。
这种不合礼数的事做多了,杜若的日子是要难过的!
“婶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咱们阿若有这个本事吗!”
“就是啊,太医一般人看不得,咱们有阿若在,还看不得吗!”
“谁说给世子惹麻烦了,咱们阿若受宠,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亲戚们这一句一句话全都扎在杜若心口里头。
杜若低着头,紧攥着拳头,她身边的姑母看到她这样子,在病榻上道,“你们都闭嘴!咳咳咳!我一个要死的人,你们都别折腾,请来我也不看!咳咳咳!”
杜若听到这里,猛的抬起头,“姑姑!我回去再求世子,一定给你把太医再请过来。”
“阿若!”
“姑姑你在家等着。”杜若说完便是转身离开这里。
“咳咳咳!阿若!”
此时皇宫西大门宫门口。
暮色渐起,御林军换岗,一批白日巡逻的御林军们结束当差,陆续散去。
杜若算着时间,守在西大门外的主街上,她都等不及程云朔回侯府,直奔这里来寻程云朔。
她在主街上没等一会儿,便是见到程云朔牵着马儿慢悠悠的回去。
他今天没策马而归,因为他马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碧色的衣裳,悠悠的在马背上同程云朔有说有笑着,夕阳西下,两人一马,宛若一对璧人。
“师父!”
杜若大步走到程云朔面前,伸出手拦住了他们。
程云朔看到突然出现的杜若,顿时皱了眉头,“你怎么出来了!”
“师父,我找你有事。”杜若全然无视马背上的碧娢,她此时也没得心情跟她撕上一撕。
就当她不存在!
她上前拉住程云朔就要走。
程云朔手边牵着缰绳,一动马儿就要跟着动,他哪里能跟着她走,杜若拉了两下力没拉动程云朔,反倒马背上的碧娢‘哎呦’一声惊呼,就要从马上掉下来。
“碧娢!”看到这一幕,程云朔直接把杜若甩开,他急急看向马背上的人,张开手,无比紧张的把她接住。
“碧娢,你怎么样?”
“大人,我没事。”落在程云朔怀里的碧娢柔声道。
在一旁的杜若看着这眨眼的一幕,她深深的压着火气。
不能坏事,不能坏事,她还有正事要做。
不能跟她计较!
她深吸着气,伸出手抓住程云朔一角衣裳,“师父,阿若有大事找你。”
“有什么事回去说!”程云朔冷然。
“不行,你就过来一下。”杜若眸光紧紧的看着程云朔,宛若一只无助无辜的小猫儿。
程云朔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心终究还是软下来。
这个时候,他怀里的碧娢开口道,“大人,姨娘她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你不妨听听。”
听此,程云朔便道,“碧娢都说了,那你就直接在这里说。”
杜若攥紧了拳头,她强逼着自己忽视掉碧娢那个贱人,她紧握程云朔一角衣裳道,“师父,你能不能帮我再把张太医请来,我姑姑又病了。”
她这话落下后,程云朔怀里的碧娢顿时惊讶道,“请张太医瞧病?姨娘的姑姑也是命妇吗?”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杜若喷着火的眼睛看向碧娢,“你怎么这么贱!一直插嘴!这有你一个骚狐狸说话的份吗!”
“杜若!”程云朔立马呵斥杜若。
他怀中的碧娢却是白莲花一般赶紧道,“大人,你莫要为我与姨娘冲突,刚刚是我错了,我不该插嘴问那么多。”
程云朔听到这里,本来就因为听到为难的要求不满,当下更是只剩责备,“杜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叫你蹬鼻子上脸,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能跟别人好好学学!张嘴闭嘴都是在说什么胡话!不叫你同少夫人一样知书达理,你连碧娢一半懂事都没有!”
杜若在这一连串的指责声中彻底红了眼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都已经不管这个碧娢了,没去招惹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她,搬弄是非,叫她师父这样对她,新仇旧恨加一起下,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拔下发簪冲上去。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程云朔看杜若又来这招,半点耐心都没有,他用力狠狠一推,把杜若直接推倒在地。
“你闹够没有!”
杜若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抓着簪子的手扎向了自己手心,霎时间,鲜血直流。
看到她流血,冒着火的眼睛染上了三分紧张,他还没开口,怀里的碧娢便关切道。
“妹妹,你没事吧!”
“谁是你妹妹!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没完!”杜若红着眼大喊。
程云朔听到这儿,再心疼也没了,“你别理这疯女人。”
说着,他就要带碧娢走。
杜若见此,理智彻底决堤,她在大街上撒泼大哭大闹,“师父!那个女人就是个贱人,骚狐狸,你被她骗了!她勾引有妇之夫,她下贱,她不要脸!”
“你这下贱下作的外室娼妇,不得好死!”
周围的人看着这热闹,立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圈,中间的程云朔简直觉得丢人丢上天了。
甚至有人认出他来了。
“那不是宁阳侯世子?”
“哪个世子?”
“就是之前一掷万两给花魁赎身,满街都传风流史的。”
“就是他呀!”
“这世子真风流呀,这养外室了。”
周围人的议论一字一句扎进程云朔耳里,他如今已不是为了真爱不管流言蜚语的人了,众人的话只听得他脸上心里都羞愤得紧,再看地上的杜若,她已经不骂了,改成了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程云朔一把把碧娢护在怀里,两人同时翻身上马,只身后跟着的清风道,“还不赶紧她拖回府!”
说完,他策马扬长而去。
杜若看到这一幕,心撕裂的痛。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侯府,浑浑噩噩,宛若一具尸体。
小琴看到失魂落魄的杜若,不由升起几分心疼。
杜若以前虽嚣张猖狂了些,但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渐渐的,大家都把她当府上的笑话看,可看着看着,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叫人一声叹息。
“杜姨娘,你这又是何苦。”
杜若一句话不说。
小琴给她包扎着伤口。
伤口刚处理完,便是又听到下人来报。
“杜姨娘,你姑姑又吐血了。”
听到这里,干枯无神的杜若眼睛立马升起了光。
“世子回来了吗!”
很晚,程云朔回来了。
程云朔回来的时候,侯府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他包养外室的事儿。
今儿事闹得太大,哪里还瞒得住。
程云朔拧着眉回来,进府之后,问了一声,“少夫人那儿怎么样了?”
“少夫人一切安,已经歇下来。”
听到陆令筠已经睡了,没问他没找他,程云朔便是觉得身上轻松一大截。
他在这侯府怕也就怕陆令筠。
旁的人,都无所谓。
见没什么事,程云朔放松下来往回走,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再次传来。
“师父!”
程云朔听到杜若的声音,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清风,把杜姨娘带回去!”他多一句话都不愿跟杜若说话,直接叫清风做事。
杜若一把甩开拉着要过来拉她的清风,“师父!”
“人都死哪里去了!我不是说了杜姨娘要被禁足,谁把她放出来的!”程云朔对着其他人怒喝。
周围看热闹的下人们连忙上前,一个个去拉杜若。
杜若看到这样的程云朔,心里跟钝刀子一样割,直痛得她鼻子发酸,痛得她挖心挖肝。
她姑妈等着太医。
她不能跟他发脾气,不能跟他吵架,她要跟程云朔好好的说,她呜咽一声,用力拔开抓着她的下人,向程云朔使劲的伸手。
“师父,师父,师父......你就让我说一句。”
她那只被简单包扎的手很快重新裂开了伤,鲜红的血一下子浸透了纱布,程云朔瞥了一眼,看到她一手血的挣扎。
“行了!你说吧。”
他终究是心软下来。
杜若拨开抓着她的人潮,染血的手一把攥住程云朔的胳膊,她抽抽搭搭道,“师父。”
程云朔看着这样的她,一时沉下心来,耐着性子好生跟她说,“阿若,你该长大些,不能总是跟个孩子一样,一天天瞎胡闹。”
他自觉对杜若已经很好了。
当初纳杜若为妾,便是给了杜若和杜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杜若在侯府里,他更是不曾苛待她。
见着她受委屈,或是有人刁难她,他也会站出来护她,有时都像宠孩子一样宠她。
他觉得她对杜若足够仁至义尽,倒是杜若她自己,总是做些出格的事。
一次次的给他闹事惹事,真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叫他为难。
“嗯,我改,我都改。”杜若听着程云朔这些话,她连连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见此,程云朔也松了口风,“既然你认错那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着,好生养伤。”
说完,他转身就走,杜若依旧死死拉住他袖子。
“你还有什么事?”
杜若抬起带泪花的眼眸,“师父,你再帮我请个太医,我姑姑又吐血了。”
听到这里,程云朔那刚刚缓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刚刚说的那些都白说了吗!
还叫他请太医。
一次也就算了,还有第二次!
尤其是刚刚在外头碧娢都说过了,只有命妇才能请太医,杜若她是怎么能毫不识趣毫无规矩的一直缠着他叫他请太医。
“师父,我求你了。”
程云朔冷着脸看着哀求的杜若,“杜若,你今年几岁了?”
杜若那一脸哀求戛然而止,她看着程云朔,“师父......”
“别叫我师父!”程云朔甚是冰冷,厉声呵斥,“真把自己一直当个孩子,总是提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你怎么就不能长大一点!分清事情轻重!张口就要这要那,你要再这样,别出现在我面前!”
程云朔直接驳斥了她的请求。
这一瞬间,杜若就明白了。
原来之前在外面,并不是因为碧娢挑拨,程云朔才不听她的请求,是程云朔真的就不想帮她。
他不会再给她请一次太医。
一时间,一种朦胧的,叫她感受到的东西直击心口。
程云朔他或许并不爱......
杜若猛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疯狂找着借口,“师父,你之前一次就给我请了太医的。”
“呵!你都知道我给你找过一次,怎么还能提出第二次!”
听到这儿的杜若哭得稀里哗啦,“不是的,你那次为什么就能,这次为什么不能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上一次他就肯,这一次就不肯了啊。
他不可能不爱她了啊。
她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明明没有给他惹麻烦,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回应杜若的只有一张冷脸。
“师父,你肯定能的,你就帮帮阿若,阿若会乖的,以后会听话的,你帮帮我!”杜若还在苦苦的求。
她这一遭已然都不在意那些结果,她只想看到一个态度。
程云朔听着她这话,毫不犹豫甩掉了她的手,“把杜姨娘带回去。”
“师父!”
“程云朔!”
杜若被强行拉走,拖回小荷院里。
这一刻,剜心挖肝般的痛袭遍她全身,她痛得都要麻木。
第二天,秋菱玲珑全都过来看她,因着昨晚闹得纷纷扬扬,程云朔养外室的事,她们全都知道了。
知晓外室事儿后,她们便是知道杜若这几日怎么了。
她们原来想劝解一下杜若,杜若紧闭着房门,两人合计一番,便直奔陆令筠那儿。
“少夫人,那外室也太嚣张了!当街与杜姨娘起冲突,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世子怎么能这么糊涂啊!那外室再好,也不能叫杜姨娘当街受气!”
“我看,全都是那个外室勾引的!”
“简直可恶!”
陆令筠拨着算盘珠,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些。
毫不在意。
这个时候,下人突然来报。
“少夫人,有个女人跪在咱们侯府外,说来给少夫人请罪。”
听到这儿,陆令筠这才来了精神,“谁?”
“就是世子爷在外头养的外室!”
秋菱和玲珑听到这里全是一惊。
那外室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陆令筠阖上账本,露出一个笑,“把人请进来。”
没一会儿,碧娢被人领了进来。
在看到她的一刻,秋菱和玲珑全都一怔,眼睛都看直了。
像,果然像!
和先前那邢代容长得太像了!
她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杜若会在街上失态,说看到了邢代容,她们也懂了程云朔为什么会这么胆大,直接在外头养外室!能为了她,叫杜若当街难堪。
程云朔当初那么喜欢邢代容,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今遇着一个同她那么像的女人,可不得发疯!
这谁对上她,能赢啊!
碧娢进了院子后,一句话不说,扑通一声就是对着正前方的陆令筠一跪。
整个人全身趴在地上,跪得结结实实。
“求夫人饶我一命!”
她这一大礼过后,秋菱和玲珑全都看向了陆令筠。
陆令筠瞧着这场面,却是轻抬眉梢,“这位夫人是做什么?”
碧娢头埋在地上,“夫人,碧娢自知做了错事,辱了世子爷和侯府名声,碧娢不敢奢求夫人原谅,只求夫人饶我一命!”
碧娢说得恳切无比,字字卑微,先是揽下所有错儿,把自己要多轻贱有多轻贱,来求所有人原谅。
陆令筠听到这儿,唇角轻勾。
程云朔这么多妾室里,总算是出了个有野心还有心机的聪明人了。
秋菱和玲珑看到这阵仗,全都皱紧眉来。
她们两个又不是傻的,她们只是安分,早早的看清自己身份地位,不来耍心机斗心眼。
可都是女人,谁瞧不出谁棉里头藏着的针了。
秋菱毫不客气道,“呦,这位夫人是谁呀!怎么就辱没我们世子和侯府名声了。”
秋菱这话,叫下面跪着的碧娢身子轻轻一怔。
陆令筠听着却是不由看了秋菱一眼,说得还不错。
碧娢从地上直起身子,“几位夫人,我觉着你们应该是对世子有些误会,其实我不是世子养的外室,我只是世子养的厨娘,碧娢与世子清清白白,只是叫外人误会了。”
“呵,既然与我们世子清清白白,又怎么会叫人误会?”玲珑坐在另一侧道,“还是说你故意叫别人误会,才叫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听着口齿伶俐的玲珑,陆令筠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说得也好。
不过碧娢听着这样的讥讽,脸不红心不跳,甚是淡定,她眸光直直看向陆令筠,“夫人,千错万错都是碧娢的错,碧娢自知愧对侯府,无颜来见,可如今错已酿成,碧娢只担心世子前程,不想叫我影响了世子爷。”
“呵!你这么担心世子,为世子着想,你就该去死啊!”
“是啊!你自己在外室院子里吊死了!谁都不会说你什么了!”
秋菱和玲珑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翻着白眼喷她。
“咳咳。”陆令筠这时咳了咳,打断了两人。
刚刚心里才说这两人有些脑子口才,可到底她们还真不如碧娢。
碧娢这话哪里是轻易能接的。
她们说叫她去死,这不就是把引头给了程云朔吗!
碧娢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一个小小外室,身份低贱得很,可她有着最重要的杀手锏那就是程云朔。
碧娢这一次上门逼宫,若是她们敢叫她死,或是发难于她,立马程云朔就能杀回来,替她发疯。
碧娢直接上门求饶看起来卑微可怜,实则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把自己整个人当一条案板上的鱼叫人随意宰杀,可要是真有人动她一刀子,她立马就能从鱼变成屠夫。
秋菱和玲珑那点小聪明在碧娢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陆令筠看着面前诚恳的女人,“碧娢姑姑?”
“夫人,我已被放出宫,我原姓李,夫人可直唤我姓名。”碧娢眸色柔弱的看着陆令筠,“碧娢父母已亡,家中没有一个亲眷,幸得大人收留,给我一口饭吃,素闻夫人良善,碧娢只求夫人也给我个活路!”
陆令筠浅浅一笑,“李姑娘,你总是一口一个活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你去死,这好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罪责在碧娢,碧娢自知犯了死罪,难叫夫人容我!”
“瞧瞧,瞧瞧,我可没说旁的杂的,人家李姑娘就动不动说我难容她,这传出去,我定然是个妒妇。”
秋菱和玲珑听到陆令筠这么说,全都看向陆令筠,“少夫人,你素来宽容良善,贤名在外,无人不知,这不知哪来的娘子这么说你,实在是辱你名声!”
“没错,我可算是听出来了,你哪里是来侯府求饶求命的,你分明就是来欺我们主母!给她扣屎盆子!这要是你回去吊死自缢,外头就得说我们主母恶毒!你真是好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