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车门给甩上,就看到沈百川也带着行李箱出来,见到她时毫不意外,“陈老师也要搬去翰林苑住?”
这个“也”字用得好啊。
陈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老师不回香港也不回老宅?”
她可是记得他说年节会回去香港陪他母亲,偶尔也会去他爷爷家的老宅住几天,翰林苑那边去得少。
“不急着现在回去,住翰林苑比较方便工作。”沈百川解释道。
“你家公司不是在东城区吗?”翰林苑在西城区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烂借口?从翰林苑到程氏集团大厦的距离,差不多是从小洋楼到桥东村的三分之二路程,也不近啊。
沈百川面不改色,笑道:“科技园一期要落成了,要去办理入驻申请,除了要跑科技园,还要出来找朋友谈工作的事情,住在翰林苑比较方便。”
陈今也不懂,“哦”了一声。看了眼他脚边的行李箱,再看看他家院门前空荡荡的车位,最后再对上沈百川仿佛藏有万千言语的眼眸,心里长叹一声气:真难搞啊。
她现在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疑惑,中午回来时分明看到他家院门前停了车的啊!
陈今往后面看了看,一排过去,没有见到沈百川的车子,也不知道他的车是停在小区的哪个角落。
“那,我先去打车了?”沈百川说完还没动,好像是要看着她先走了他再走。
陈今心里呵了一声,然后笑道:“那行,沈老师我先走了啊。”
果然看到沈百川怔愣之后默默抿嘴,装!
“既然顺路,我送沈老师一段吧。上车?”
陈今正要去开后备箱,沈百川拎着箱子走得飞快,“我来。”
开后备箱、放行李、关后备箱,一气呵成,都不到一分钟时间,他人已经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准备上车了,然后隔着车子和陈今对视,笑了起来,“陈老师,麻烦你了。”
等陈今上车拉好安全带,沈百川又解释道:“我表弟中午过来把我的车开走了。”
陈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沈老师这个学期是不是很忙?”
“有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个学期没怎么看到沈老师换新车了,觉得奇怪。”忙到没时间回他爷爷家老宅了吧。
沈百川觉得陈今像是在偷笑,看到他没换新车比较高兴?她之前不还对他那些车挺感兴趣的?看到新车就悄悄地围着他车子转一圈,偶尔左顾右盼之后摸一把就跑。
她每次都去看他家小客厅的方向,难道就没想过他人可能是在书房或者是在卧室的窗前?
“嗯,最近比较忙,没空去看车。”车库也快放不下了,老宅那边最近就是个漩涡,他可不进去掺和。
“哈哈……放假了真高兴,忍不住就想笑。”陈今之后这一路开车都忍不住笑,她不说,别人还真的以为她是因为放假了才高兴到忍不住笑的。
起码沈百川是真这么以为的,本来觉得放不放寒假也就那样,但现在旁边坐了个开心果,他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扬了又扬。
车子一路开回了翰林苑,停在了她家的楼下。说来也是巧,沈百川家在1号楼,她家在2号楼,张乐业家在3号楼,都是分开三栋楼居住的,遇上的机会不大,但就是让她给遇上了。
只见张乐业扶着他那老同学情人从3号楼出来,她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方向盘上,就为了看清一点,真应该在车里放个望远镜,这样以后她就方便躲在车里看热闹了。
沈百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对中年夫妻从3号楼走出来,男人在扶着女人,女人好像是怀孕了?虽然肚子没凸显出来,但看着这个样子,就像是怀孕了一样。
“你认识的人?”
“前姨父。”陈今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声,然后啧啧道:“这些人真是够拼的,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人了都还要生孩子。”
“还有谁?”
“当然是……一个亲戚。”家里的事就不和外人说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话说,大姨也快生了吧?
陈今掰着手指头从5月一直算到现在1月份,确实是差不多该生了。
看着张乐业和他现在那老婆走远,没得看了,陈今才下车去拿行李。刚把玩偶给抱下来,沈百川已经帮忙把她的行李箱给拿下来了,“改天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嗯嗯,下次再说。”陈今挥了挥手,然后拉起行李箱呼啦啦地走了。
陈今回家收拾了下,又开车转去玫瑰园。正是到饭点时间,她和三表哥、陈永安几乎是前后脚到家。
陈永安也是今天开始放寒假,行李都给带了回来。也就是三表哥开车去接他能拿那么多东西,不然他要是自己回来,光是拖行李箱和拿大棉被就够呛的了,他还把他的书给带了回来。陈今真是想不通,这些专业课本放在宿舍难道还会有老鼠咬吗?
“真的会有。”陈永安说得很认真,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
行吧,他们学校的宿舍是有点可怕。
“三姐,你不知道吧?”陈永安把行李带回了房间,一出来就神秘兮兮地朝她嘿嘿笑。
陈今真的想拿鸡毛掸子揍他,八卦急性子真是忍不了一点。“赶紧说!”
陈永安见好就收,把正在剥玉米的陈今给挤到了一边去,然后道:“陈文星他们想卖了这边的房子,想去买套锦绣小区的房子。还找到周大婶去了,还想要周大婶给他们便宜点,最好是白送。结果,嘿嘿,被周大婶打出去了。”
“真卖啊?不是,他们家也没沾上黄赌毒啊,这个钱花得也太快了吧!又卖车又卖房的。”
“飘的呗。”三舅妈路过时说了几句,“陈文星在单位装阔被人盯上了,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他做的那些生意都是人家哄着他做的,刚开始给点甜头,后来把钱砸进去了全亏不说还倒欠债,之前卖车就因为生意搞砸了。还想着东山再起,又被人坑进去了,现在又该卖房了。这人,真是财神爷都把钱塞兜里了,他还给当白纸扔了。以为次次都能遇到财神爷呢?”
三舅也来了一句,道:“就是遇到财神爷,谁会次次顾着个漏财手。别人劝他还不识好歹,没用。”
陈今也没问是谁劝的,都不用问,肯定是村长点的。
三舅妈又道:“他家要是踏实点过日子,把玫瑰园的房子卖了,再去买套锦绣小区的房子,也能好好过日子,肯定是比他们以前只靠单位工资过日子强多了,现在多少人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呢……”
陈今觉得,这怕是有点难。人都是由俭入奢易,但由奢入俭难。好日子过上瘾了谁还看得上普通日子啊?不甘心就够折磨人的了,说不定陈文星还要再折腾一把,就看他能不能及时收手了。
这么一看起来,这个做生意和赌博也挺像的,没脑子没能力的还是少去掺和吧,老想着挣大钱那不成啊。
“唉哟,我的排骨。”三舅妈赶忙小跑回厨房去,和三舅忙起了晚饭。
他俩也给自己的超市请了人,否则天天都去店里守着,也没点别的时间过日子,那也不成。
陈永安继续盘点他知道的那些,“还有陈月和可欣姨,我和三哥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看到她们了,陈月说过几天有空请咱们吃饭。三姐你不知道吧?嘿嘿……啊!你别掐我,我说!”
陈永安揉揉自己的手臂,赶紧道:“陈文颂,居然又想要闹离婚,说他现在老婆骗了他。”
陈今眼睛都圆了,“难道是他老婆生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次刺激?这算是仙人跳吗?算是吧……
“那倒不是。”陈永安觉得自家三姐想得更离谱,忙道:“之前没离婚的时候,他这个老婆和他说检查出来的是男胎,不然陈文颂能那么快答应离婚?现在他老婆被人扒了,说她当初检查出来的就是个女儿,买通了医生骗的陈文颂。现在陈文颂闹着要离婚……”
“他想离就能离啊?我看他老婆也不是软柿子,蠢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设计嫁给陈文颂,生女儿出来也大半年了吧,之前也没见说闹离婚啊。”可见人家还是能拿捏得住陈文颂的。
“他也就说说,他老婆又怀上了,说这次检查过了肯定是儿子。我看老支书有点松动了,要是陈文颂真有儿子了,以后老支书说不定还会改变现在的想法,手里的钱估计会给陈文颂漏不少。”
说着,陈永安感慨道:“文实叔真坐得住,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老支书把家产都给了陈文颂啊?”
这时,一回来就去洗澡的三表哥洗好出来,头上披着块大红色毛巾,随手擦擦头发,道:“好儿不望爷娘田,人家自己挣钱花腰板也硬气。”
陈永安撅了撅嘴,他知道他哥是在点他了,不过他就也不想着多出息了,以后就在家开个小店,反正他对豪车不感兴趣,新衣服什么的,有就穿没有就穿差一点的,他的游戏机也不算特别贵,攒攒钱还是能买到的。
他生活费每个月一百都能过得特别好,既然这样,没必要非要强求自己去挣每月一万啊。
不想听他三哥说教,陈永安翻出了游戏机,“三姐,来打游戏。”
陈今挥了挥手里的玉米棒,“我想打你。过来剥玉米!”
“哦。”陈永安哼哼了两声,还是挪了过来剥玉米,想起来自己还有没说完的八卦,继续道:“陈文振被他外头那个的娘家兄弟打上门了,要讨说法。他们找到村长,被村长报警抓走了。”
陈今挑了下眉,“村长就是村长,做事不含糊。”说把人抓走就抓走,让他们自己掰扯去。
三表哥好笑地拿毛巾甩了下陈永安,“你上的是居委会大学吗?就你知道得多。”
陈永安得意地抬了抬头,“我每周放假都回家,也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
看把他得意的……陈今问:“怎么全是村里的事,你们学校没有新鲜事啊?你们宿舍啊班里啊,个个都认真学习不惹事啊?”
“学校就那些事啊,没什么意思,我们宿舍和其他专业的一个女生宿舍搞联谊,怪无聊的。”
三表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同学今天看到我开车去接你了,下学期你就不无聊了。行了,拿一边自己剥去,我们有事聊。”
三表哥直接把盆都递给了他,把人赶去了餐厅后,就和陈今说起了四方旅行社明年的安排,然后道:“就腊月26吧,旅行社的人要一起吃个饭,你到时候也过去露个脸,今年的分红也要分下来了。”
别的她都不关心,“有多少?”
“十万出头吧,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三表哥感慨道:“没有想到做旅游这么赚钱啊。”
他们是不仅赚游客的钱,还有和景区附近的酒店啊、饭店啊,现在也陆续有了合作,这就赚好几下了。
陈今松了一口气,有钱进账就好,“以后是要改成一个季度分一次钱吧?”
“嗯,这个和他们两个说过了,怎么?你缺钱了?大伯那边的新项目你也掺和?”
陈今嘿嘿笑,“我还打算自己买块地皮。”
“哟!你这个大手笔啊,钱都要砸完进去了吧?”
“差不多,以后靠租金和旅行社的分红慢慢攒钱建楼了。”
“差钱就说,我这里过了年攒攒下来也有二十几万,不收你利息。”
陈今斜了他一眼,“专门提后面这句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会不好意思,然后给你算利息吗?”
“是啊,我以为你脸皮也没那么厚啊。”三表哥笑道。
随即又正色道:“缺钱你就开口吧。”
“知道了,不会跟你们客气的。”陈今抽出身后的靠枕抱着,然后往后靠下去,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看,心里安定得很。
陈今站在大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看看, 撩一下头发,又低头看看今天穿的小皮鞋。
嗯,今天收拾得很好, 走出去应该不会给大舅丢人。
翻了翻要带的小包, 翻出了钥匙和一小瓶香水, 往自己身上滋了一下。
就是这个味道!
香水是沈百川送的, 借着给她和宋教授送一套瓷瓶的由头,连带着捎上了迟到的送她的生日礼物。这人送礼物的时候顺便说了句:等他明年三月十二过生日的时候也请她吃蛋糕……
他现在是光明正大地藏着心意,他就不说,也就没给她直接拒绝的机会,还回回都能找到理由充当的借口。
陈今看着镜子里的美丽漂亮的自己叹气。
随即又手动给扯出笑来,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给抛到脑后去,今天她要去干大事!一边出门一边甩着钥匙圈,嘴里哼着太阳神口服液广告里的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昨天听何老师提起太阳神口服液后, 她昨晚满脑子都是太阳神口服液的广告, 不知不觉地就自动地哼起了这句歌词。
嚯!开车出去时,在小区门口和两拨人都碰上面了:开着银色小轿车的沈百川、全家出动的张老头一家。
陈今与沈百川隔着摇下的车窗对视了一眼, 她这挑了下眉, 打量了下他的新车,是他没开过去小洋楼那边的。然后看到沈百川略微心虚的笑。
他还想着和她打招呼,但陈今后面的车子滴滴催了两声, 陈今挥了下手, 率先开车出去了。
大舅坐二表哥的车子过去,陈今就没绕去玫瑰园, 而是直接往市国土资源局开去,扫一眼后视镜, 看到了张家的豪车紧随其后。
陈今用不着管大舅那边的拍卖,反正大舅那好几个备选方案,一不成还有二,只要没有人来搞垄断,总能分到一块的。她这边应该就好多了,毕竟是小块的地皮,人家搞房地产的看不上,普通人也犯不着买一大块地建楼房,竞争的人应该不多。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着呢,拐了个弯去路边的早餐店,买了饺子和豆浆上车吃。这个点正好赶上大部分单位上班的点,路上有人把自行车踩出了摩托车的速度,嗖嗖地飞快。
这要是在平时,还会有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在拼命踩车,孩子在后面鬼哭狼嚎说不想去上学。反正她在小洋楼那住的时候,要是出门得早一点,就能看到教职工家属区那边不少一路哭着被家长拽去上学的。
陈今这不慌不忙的,原本跟在她车子后面的张家人都犯嘀咕了:她不是去参加拍卖会?
陈今手里头的现金可不少,要是都砸到了陈文强那里,那陈文强能吃下的项目也不小了。刚刚在小区门口看到陈今时,他们都默认了陈今也是去参加拍卖会的。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张乐业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头,没忍住问:“爸,咱们这次还和陈文颂合作?我看还不如咱们家自己吃下一块地算了。”
他还想说犯不着次次也都找陈文强的建筑公司做设计和施工,明明是合作共赢的事情,搞得好像是自家求着他似的,生生地矮了一头。
只是才提了两句,就被张老头呵斥他闭嘴,“你懂什么?不懂就少说多看多听。”
张乐业讪讪地转回了头。
开车的张老大和跟着张老头坐后排的张老三都轻蔑地笑了笑,自己二弟/二哥这个脑子,就跟被浆糊过了一样,也不看看自家除了拆迁有点家底,别的还有什么?真以为有钱就能什么生意都能掺一把呢?早晚得被人给坑死。
不过呢,他脑子蠢也有蠢的好处,以后家里的家产,和二房也没多大的关系了,也正和他们的意。就是二弟/二哥新娶的那个女人,心思深得很,这才结婚多久啊,就开始撺掇二弟/二哥也来和他们争一争了。
可惜了,争也得有争的本事啊,自家二弟/二哥就是扶不起来的。还多亏他和陈葵离婚了,不然老头子看在陈文强的面上,怎么也不敢亏待了二房。
陈今来得迟一些,但都没到时间呢。
一来就和二表哥跟在大舅身后,看他去和来现场的“朋友”打招呼,顺便跟着去认人。陈今是顺带的,主要是二表哥要去认识这些人。
只不过陈今跟着去打招呼,总是听到人家问:“陈总,这你家姑娘啊?”
“是,我亲外甥女,年轻人带出来长长见识。”大舅总是笑着解释道。
二表哥找着机会和她道:“我爸本来昨天想喊你去西禅寺上香的,太忙了,没喊成。”他都怀疑他爸没坚持要去上香,是不是因为今天陈今也过来。
他爸时有时无的迷信,完全就是让自己求个心安。要实在没空,他就说:尽人事听天命。
“喊我也去不成啊,我们学院昨天上午开会。”
到了点,他们纷纷过去领取竞价标志牌进场,他们这只领一张牌就行,她和二表哥都算是陪同大舅的家属,另外还有个莫律师。
莫律师刚去找朋友聊了几句,跟着他们一道进场时,莫律师问她道:“陈小姐和我们律所的聂荣聂律师认识?”
“朋友的朋友,一起吃过饭。”早猜到聂荣回了律所肯定会和莫律师提到她,所以莫律师来问时,她也没意外。
“谁啊?”旁边的二表哥好奇道。
“我高中一个朋友的朋友,不算熟。”
“哦。”二表哥就没继续追问下去,等莫律师跟上大舅往前走后,二表哥提醒她道:“交到对象了记得领回来给大家见一面就行。”
“等着吧,过两年再说。”陈今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抬了抬下巴,示意二表哥看过去,“二哥,你未来老丈人。”
这一过来,还真的遇到了不少熟人,村长家、老支书家都过来了,陈文颂都跟过来了,但陈文振没有,看来是还在派出所里待着没出来。也有可能是村长交代了文豪叔,故意把人留着呢。
也就是村长的手段硬能压得住了,换成别的家,估计早就父子反目成仇了。
大家的位置离得也不近,陈今远远地和村长点头示意,然后就去了大舅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第一次参加竞拍会,还挺有意思的。主持人点了竞买人之后,就开始介绍拍卖的土地。陈今听得很认真,这第一块地是工业用地,主持人宣布起叫价和规则后,开始有人举牌子报价。
都没到两分钟,这块地就拍卖成交了。
连着看了五次一样的流程,陈今就不觉得有意思了,大舅这还稳稳当当地坐着看人家喊价。直到拍卖会的后半程,场内终于热闹了起来,喊价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她都听到了几次陈文颂的声音。
大舅要竞拍的那块地很抢手,一轮轮地喊下去,大舅这都报到一千五百万了,还有好几个人继续跟,大舅后面就没再继续了。
旁边的二表哥解释道:“太高了,就不值得了。”扫了眼还在竞争的两家公司,道:“那边神仙打架,谁掺和进去谁就是倒霉鬼。”
这个行业内的竞争,陈今是一概不知,反正大舅和二表哥心里有数就行。
在一块超大地皮以一个亿成交时,场内的气氛达到了巅峰,陈今都觉得有些兴奋过头了。看别人喊价她也跟着激动,那个钱的数量好像是天地银行的数一样,啧啧,吓人!
气氛又回落了一些,大舅后面又跟着举了两次牌,最后顺利以一千三百万拿下了东城区的一块地,是他的第一预选方案,本以为要将近一千五百万才能拿下的,没想到最后是只有一千三百万。这算得上是心想事成了。
大舅和庄伯父隔着好几排人相视一笑,显然都很满意这个结果。
到了后面,就是些小块的地皮了,大舅也早给她选好了三块地皮,反正都是在东城区郊区,位置大差不差的,选哪块都行。
“你选,你觉得哪个更好?”
陈今皱着眉头,她也完全选不出来啊。这三块地皮其实挨得还挺近的,但也没完全连在一起。
要是按照现在东城区的情况,其实要平阳路的那块地皮更好,那里周边的设施好一些,医院、学校什么的都不缺,以后建成楼房不管是卖还是出租都方便,但是应该也不少人盯着。
还有江西路的那块地,是原来的市第三纺织厂申请下来要建家属楼的,现在市第三纺织厂都破产了,楼也没建成。那附近就都是些老单位家属楼,周边设施也还行。
最后一块地就比较郊区了,交通和周边设施完全比不上前面两块地,价格低一些,刚好有两亩半的地,陈今要是要的话,不到两百万能拿下来。但两百万想拿下其他两块还小一些的地皮,够呛。
这边都算是便宜一些的了,要是等到南城区郊区那些工厂搬迁后,地皮放出来,估计价喊得更高。太疯狂了啊。
而她现在除了投给大舅的四百万,自己剩下的也不到两百万,尽管大舅也说了会先帮她垫上不够的钱……
陈今这脑子疯狂转动着。
拳头捏紧了又放开,手指在三块地的介绍页上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大舅看得紧张,见她半天没决定好,眼看着这第一块已经报上来了,实在没忍住,“你施法呢?快选!”
陈今长长地呼了一声,闭着眼睛把右手食指按在了第三块地皮上,“就它了!”
大舅神色凝重,“你这选的有什么依据?”
“没有,点兵点将点到它了。”
第94章 玫瑰园
大舅和她确认一遍, 听她肯定地说就是点兵点将点出来的,两眼一黑,简直给她倒倒脑子里的水。“这是买大白菜吗?你还点兵点将?认真点选, 好好选。”
“真的选好了。”陈今从结果往前反推理由, 道:“这两块地周边设施是没那么好, 但以后发展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您看西城区, 以前东城区是市中心的时候,那里是不是很荒?现在都成新的市中心了。还有咱们村,那么偏,比郊区还远,现在都要建科技园了。我觉得城镇化继续推进,以后榕市市区的范围还得往外扩,新地方总比老地方好搞建设吧?别看那块地现在是郊区,以后说不定还更好发展起来。”
“而且,好多老牌中学本来就不大, 扩大校区又没地方扩, 那只能搬迁新校区了啊,全市最好的教育资源大半集中在东城区, 我不信它们扩散的时候会完全打散, 肯定大部分还是会留在东城区的。”
毕竟,省政府和市政府都在东城区,政府工作人员的单位房也都在东城区这儿呢。
大舅顺着她的话仔细一琢磨, 觉得她的这个理由也很合理。说白了, 就是在赌以后东城区的发展了。看样子,三妹是很看好东城区郊区以后的发展啊。
“你心里有数就好, 一拍脑袋就做决定可不行。”
过了一会儿,大舅又道:“你心里想的是第三块地, 点兵点将就点到了,说明是天意,不用纠结了。”
陈今嗯嗯地应了两声。
还是别和大舅说了,其实她点了三遍才点到的第三块地。
陈今选中了第三块地,在另外两块地喊价时,大舅也跟着喊了,几乎都是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脚,陈今都听着都觉得玄得很。
他们连着喊三次,最后一块地喊价时,总算是少了几个人,其他喊价的人也没那么感兴趣了,估计是觉得这块地在郊区边边,暂时没看出有什么发展的潜力。其实大舅也看不懂陈今的路数,他是觉得可以多投一些钱去选另外两块地,但陈今说就第三块地了。
不仅桥东村的好几个人都频频往他们这边瞧,还有大舅的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都是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拍这么一小块地皮下来,位置还偏这没多大的开发价值吧?
本来张老头还想着要跟一跟的,实在是陈文强这个人的运气太好,他觉得陈文强肯定是有些自己的消息渠道。
但眼看着陈文强都错过了两块地了,都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时不时地和他旁边的外甥女说话……合着这地是他外甥女想要的。
所以到了第三块地的时候,他也就没再继续跟着举牌子了。
陈今这看着镇定,实际紧张兮兮地听别人报价,在大舅报出190万这个数字后,她的心悬了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
支持人的小锤子好像直接敲到了她的心上,啊啊啊!不用欠外债啦!
她卡里的钱,转出去400万给大舅,剩下的,加上前面几个月租金,应该有186万左右,差几万块,可以打电话给三表哥找他借十万,年底分红的钱正好可以还回去给他。而大舅提前帮她垫付的履约保障金会退还给大舅,这个不用管。
只要不背债,身上就是轻松的,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造。
拍卖结束,他们还得去签《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和其他的合同,等到支付完所有费用后,相关单位才会给批准建设用地,接着就是申请土地登记、颁发土地证等等。这些事情,大舅和二表哥都是驾轻就熟的了。
哦,陈今还发现,大舅这边公司的名字是房地产公司而不是建筑公司,然后就被二表哥科普了一番两者在业务范畴上还是不一样的。
陈今无心问到这两个公司是不是算一家时,二表哥回了句“不是”,然后陈今就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或许又是大舅家的一件大事情。
大舅分的是建筑公司的股份给大表哥和陈婷,那这个房地产公司现在看来,是算二表哥自己的?或者是,也像建筑公司那样给出一小部分干股分出去?
虽说一个家里只需要一个掌舵手,但有时候分配太失衡,真的很容易闹矛盾。
二表哥的大手掌落在她脑袋上,像把她当个拐杖似的,望着前面道:“别想那么多,爸妈他们有另外的打算,该分给大哥和婷婷的不会少分,该我得的也不会少。”
“家产都是大舅、大舅妈打拼来的,怎么分是他们的事情。反正我谁也不帮,我站大舅大舅妈那头。”
主要是桥东村的房子是大舅和大舅妈的继续给攒起来的,拆迁的钱捏在他们手里没错,公司发展起来了,也是他们夫妻两个打拼多年的成果,要分桃子了,分不分、怎么分都是他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