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张宅基地证上的面积都三百平了,要是选择按户口来补偿,她家就她一个,还是算了。她家还有个小卖部,不知道算不算经营性质,隔壁周大婶提问了,江主任说果蔬店算是经营性质,那会提问的人太多,她又忙着做记录,都没来得及问。
但家里两栋楼都是六层,并不是每层的补偿价都一样,要看是不是合规,这个她就判断不出来了,得拆迁办的人来评估。
她家的果园还有田地也有补偿,尤其是果园,大半是种了十年以上的荔枝树。这也要看人家评估,她就按低档的来估算。
七七八八的,一算,她能拿几百平的房子,还有起码上百万的补偿款。
计算器按得哒哒响,她面上还算淡定,但心里早就忍不住嘿嘿嘿地傻乐了。
大舅家人多,光人头费也能拿不少。三舅家承包的地多,这也是一大笔。只有二舅家比较少,他们一家三口的户口都不在桥东村,但有块地,是外公外婆在时分家划给他的,就在老屋旁边,那上面就两间土砖屋。
当时分家,大舅、大舅和她妈跟村里申请的新宅基地,兄妹三个给分到了村头这边,其实要是申请村尾那头,能申请到的宅基地更大一些。毕竟桥东村人少,改开后还有人往几个大都市跑,相对临近的桥西村和木塘村,可以说是地广人稀。
“呀!亏了!”三舅突然拍了下手,神情懊恼。
“咋了?”大家纷纷看向三舅。
“西边那一片种桃树的地没划在拆迁范围里!”三舅哎呀哎呀了几声,“早知道我就不费那个劲折腾了。”
三舅妈平时没少因为他去倒腾那些桃树给他白眼,现在倒是豁达,安慰他道:“没划就没划,能轮得到咱们拆迁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二舅妈原本有些不高兴的,这时也被三舅妈的话给安慰到了,“是啊,有得拆迁款拿就不错了,做人要知足。”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三兄弟加上外甥女家,四家里就她家能拿到的最少,比起其他三家能拿到的,他们的就是洒洒水。
“有一块地的补偿也够多了,正好我们想给嘉嘉买套房。”二舅妈说着就笑开了,她就陈嘉一个独生女,去年才考上了南大,家里攒了一笔钱想着先按揭买套离现在单位房近的房子。现在好了,她决定去市区挑个好的小区,买上两套邻着的,以后和女儿离得就近了。或者不要现金补偿,他们置换房子也可以……
二舅妈说到买房,家里的其他长辈也心动了。
也就大舅和二舅在市里买了房,二舅家买的单位房,面积小但他家人也少。而大舅也只买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小的那套现在给大表哥夫妻住。就是因为大舅拿钱重建了村里的房,不然大舅妈是打算今年再买套房子的。算是阴差阳错赚大便宜了。
看到陈今列出来的她家的补偿款,表姐陈婷羡慕得都快眼红了。本来大家都能拿到钱挺高兴的,但二婶一句要给陈嘉买房,陈婷就开始想别的。
姐妹几个,陈嘉是独生女,陈今更是户主,拆迁拿到的都会全给到她们身上。而她家里,上头两个哥哥,也不知道爸妈能给她分多少。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就会朝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狂奔。
在外面上班、打工的,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都往回赶。桥东村全村现在是一张大馅饼往他们头上砸。
到了下班的时间,陆续回来的租客也听到了桥东村要拆迁的消息,具体搬迁的消息还没定下来,但估计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村里人是高兴了,但他们可就难受了,眼看着别人要发达了,而自己还得重新找房子折腾。他们再租房就得往桥西村或者郊区的民房去,那些地方是离他们上班的地方近了,但租金也贵了一倍,而且环境还比不上桥东村。
有讲道理自然能理解房东,不讲道理的那些开始试探房东的底线,问不给租了怎么赔偿他们的损失。
除了大舅家没房子出租的,其他有房子出租的都遇到了想占便宜的无赖。
从在三舅家吃饭出来,陈今就被家里的租客堵在了半路上。
“小老板,突然就说要我们搬走,现在可不好找租房啊,怎么都得给赔偿吧?!”一个凶巴巴的男的直接冲了过来,看架势像是要和陈今打架似的。男人身后也跟着十几个人,都是在她家租房的,只有三个跟着起哄,其他人都是跟着,但不说话。
陈今冷笑了声,什么赔偿不赔偿的。现在才下了搬迁的公告,什么时候搬都没定下来。再说了,他们这租房都没搞什么合同,来租房就是押两个月租金,再每月交租金。
不就是看她家就剩她一个了,以为她年轻好欺负就想凑过来占便宜?做梦呢!也就是她平时不常在家,村里人也都是夸她聪明、乖巧,才让这些人对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但凡他们去桥西村打听打听,就知道她“惹事今”的花名不是白来的。
陈今双手叉腰,“首先,我没说让你们现在搬走。村里谁和你们说现在就搬啊?把人喊出来我看看?其次,你们从现在就可以考虑找新租房了。最后!你们的押金会全数退回,你们这个月内搬走,这个月的租金也给你们退回去,这个月内不搬的就不退,下个月开始,住多少天就收多少天的租金。”
“你们好些是我们家的老租户了,以前我妈在的时候没少照应你们,有困难交不上房租的还给你们缓一两个月,家里的水果蔬菜也没少送你们,做人可得有良心!别说我做人不厚道,这个月搬走的,我另外给补二十块搬家费。你们自己考虑吧。”
跟着来的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最开始说话的男的被她说得泄了气,还想再争取,被陈今直接打断,“你想闹事,最好也想想清楚,我们陈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她家地盘上闹事?今晚就能把人给打出去。
“你们干什么?”田苗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陈今被人围起来,心头一凛,抓起靠墙的扫把冲过来,扯开嗓子就喊:“来人啊,这有人想闹事!”
一喊,村头住得近的几家大人就跑出来了,尤其是还在三舅家待着的几个舅。
周大婶来得最快,拎着长扁担边往这走边骂:“我看你们是吃太饱来欺负我们村的人!”
周大婶的威名全村皆知,号称打遍全村无敌手。有爱占小便宜的租客去她店里买东西讨价还价都会被她骂到不敢吱声。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啊。”
“对对,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
“我没想闹事啊,就是过来问问房东拆迁的事,换租也得要时间找房不是?”刚刚还凶巴巴的男人眼见拎着棍子跑来的村里人越来越多,人也被吓住了。
和他一同租在桥东村的同事吃饭后就来找了他说重新找租房的事,同事一来就抱怨了一通房东没给准话,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押金,到时候临时让他们搬那就麻烦了。但同事租的是周大婶家,他们只敢试探性地问问。
他想着他的房东就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还读着大学呢,读书的年轻人脸皮最薄,他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拿点赔偿。反正两栋房子,就这赔偿全是小姑娘一个人的,分点出来也没多少。
但他没想到人小姑娘说话条理清晰,根本就不怕他闹事。动静闹大了,还把村里人给吸引过来。人家村里人自然是护着村里人,他哪里还敢继续闹下去?
大舅他们带着四个表哥表弟一来,陈今身后就站了好几个男人,对面的几人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周大婶的扁担都快戳到男人的脸了,瞪着眼骂道:“不是啥不是?欺软怕硬的龟儿子,看陈今好脾气就想闹事是不是?敢在我们老陈家地盘上欺负人,你是不知马王爷几只眼……”
还有听到周大婶声音的其他家也有人过来看了,陈光满小跑过来时看到情况大松一口气,转头就是一巴掌抽在自己大孙子的后脑勺上,“传话都传不准!”
他和老支书正讨论着事呢,大孙子着急忙慌地跑回去说村头几户人和一帮租客打起来了,拎棍带棒的。吓得老支书手都颤抖了,他也赶紧跑了过来。
跑来的路上一直在念叨:“祖宗保佑,别出事啊!”
他就怕村里人一拆迁就发飘,到时候出点事,上头发怒了,他们落不着好。
结果,就这?
没打起来就好。陈光满拍拍胸脯缓了缓气,上前去把周大婶的扁担给拍开,一问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换成是平时,他肯定是要帮着陈今说话的,孩子既是自己人又占理,没道理不帮啊。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多事,好声好气地让租客回去考虑陈今给的方案,然后对租住在其他家的租客道:“拆迁的事我们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通知,还没来得及考虑大家租房的事情,一时半会还拆不了,你们和房东协商好。不过呢,我建议大家有空了就去看看房子,早点租下来。也不用担心押金不退、多出来的租金要不回,有这种事,你们尽管去我家找我。”
“行了,大家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吧回吧。”
等人散了,陈光满瞪了眼周大婶,把周围的村民招呼过来,道:“你们别等着挣这一两个月的租金了,劝租客早点搬走,也省得清净。”
看了一圈,重点盯住以抠门出名的陈三婆,“学学三妹,这个时候大方一点,把租金押金给退了,补点搬家费,你好他好。”
陈光满还有事要和老支书商量,说了几句就往家走,边走边骂大孙子。
陈三婆撇撇嘴,嘀咕道:“三妹读书人不知道挣钱难,这个月都住十天了还给退租金,还要倒贴二十块,一个月租金才几十,拆迁款没到手反倒先花钱……”
陈三婆的儿子儿媳妇都不吱声,反正他们说了也没用。谁让他们家里的宅基地、房子都是落的他们爹妈名下呢。
大舅他们送陈今回去,二舅道:“三妹去收拾东西,你一个人住家里不安全,先搬去你三舅家住几天。”
三舅一想,就说让她去和田苗挤一段时间。大舅和二舅两家人都是有工作的,说不准每天还得跑市区,还是住在三舅家最稳妥。
陈今心里知道好歹,她一个姑娘在家里不安全,万一有人起坏心思,她防都防不过来。回家收拾了常用的洗漱用品,把家里的现金、存折和各种证件都给带上,跟着去了三舅家住。二舅一家三口则是去了大舅家住。
第二天早上就有租客来找陈今,说这个月退租。陈今也爽快,“我最近都在家,你们哪天搬就哪天来找我,押金、租金和搬家费我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得了准信的租客放心了,说明天休息就去找住的地方。
陈今家两栋楼总共有五层出租的,每层都隔出来七间房,都是带小厨房和卫生间的大单间,这是大舅给设计的,说这样好管理,各家打扫各家的卫生,水电都是按户来。要是像桥西村的有些出租房,厕所和厨房设在走廊两端,水电都不好分,公共卫生就脏兮兮的。
这五层楼现在有三十一户租客,陈今一早上在小卖部待着,就有二十三户来和她说了这个月搬走,包括昨晚朝她要赔偿的男的。剩下的那八户没来找,但陈今猜他们肯定会抓紧时间在这个月内搬出去的,就连来和她确定这个月搬走的那些人,大概也会拖到这个月最后几天才走,这样就省下了一个月房租。
这些都是小事,陈今也不在意。最好是他们和和气气地来,也和和气气地离开。
早上十点,拆迁办又来人了,拿着测量工具比比划划,还有人来拍照。
陈今的两个姨收到消息,也赶了回来。
第6章 占便宜
陈今的大姨陈芸和她妈是亲姐妹,在西城区的服装批发市场有三个档口,专门做服装批发生意,大姨夫顾顺发则是和家里兄弟开了间饭店,两人就只有表姐顾敏敏一个独生女。
二姨陈葵和三舅才是亲兄妹,她身体不好,没生有孩子。
妈妈这一辈的几个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所以她这一辈的孩子都常放一起养,像大舅和三舅,就把家里孩子都交给她妈管着过。她的排行是和三个表姐妹一起排的,上头两个表姐,下头一个表妹,家里人喊习惯“三妹”了,村里人也跟着喊。
陈芸一来就到处找“三妹”,陈文强喊她坐下吹风扇吃水果,陈芸左看右看没见陈今,“三妹不在家?这么大的事她不在家能行?”
陈文强都习惯了大妹总是一副急慌慌的样子,“村长和老支书喊她去做事,你有事找她啊?”最后一句也就是随口一问,但心想陈芸能有什么事找陈今?
陈芸一看,几个哥嫂和堂妹都在,除了大侄子,其他侄子侄女都不在大哥这,开门见山道:“家里要拆迁了,爸妈留下的老房子那怎么分?”
大家蓦地转头看她,个个神情不一。
陈文康和韦秀荷、陈葵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兄弟姐妹间关系好,但他们是隔房的了,伯父伯母留下来的老房子,和他们肯定是没关系的。
韦秀荷有些不高兴,陈芸一回来就问老房子,谁不知道这个房子当时早就说好留给三姑陈芳了,现在陈芳走了,自然是给陈今了。陈芸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们家和陈芳、陈今关系最好,看陈今和看自己家亲闺女似的,韦秀荷就看不惯陈芸了。
“那房子啊,伯父伯母走的时候说了要留给陈芳,那时候都给改到陈芳名下了。去年陈芳走了,自然是都留给陈今的,年初的时候,村长还叫陈今回来开了证明,把宅基地和房子都给划到了陈今名下。”
陈文强是做生意的,陈文华是混单位的,两人都听出了陈芸的言外之意。
竟然打起了老屋的主意?!
何静娴和刘娟两妯娌不约而同地扯了扯嘴角轻笑,她们两个当儿媳妇的都没想着去争爸妈留下的屋子,反倒是嫁出去没伺候爸妈走的大姑子想着要争。也真是好意思。
陈今眼见能分一大笔钱,她们说没有一点眼红那不可能,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足够花用一辈子的财富。但她们不是没良心的,当初家里两位老人什么情况,她们心里清楚。更何况,何静娴以前和陈文强忙着挣钱,三个孩子都是扔给了小姑帮忙一起管的。
陈芳人走了,但这茶还不至于不到一年就凉了。
陈芸蹙眉,看亲哥亲嫂都不吭声,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但要说让她什么都拿不到,她是不甘心的。二哥同样是户口迁走了的,可爸妈也给他划了块宅基地,合着亲兄弟姐妹四个,就她一个什么都没有?
何静娴端坐着,淡淡地瞥了陈芸一眼,“老屋的宅基地和房子早说好了给陈芳的,村长、老支书当时给做了证,你那时候不也同意了吗?”
“东西该是谁的就谁的,没什么好说的。”
兄妹几个脸色都不好看,刘娟左瞧右瞧,笑了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大姑是担心三妹年纪小拿不住钱吧?她没爸妈能靠,咱们做长辈的担心也正常。”
“不过陈今也准备工作了,读了几年大学,怎么花钱她心里也有数。昨天有租客要闹事,三妹就处理得很好,我看啊,她拿了钱也不会乱花。”
韦秀荷赶忙附和道:“那是肯定的,陈芳走了后,家里的房子出租、小卖部还有果园,三妹经常回来打理,什么都安排得好。”
这些人一人一句,让陈芸都不好继续开口了。气得她眼都红了。
他们说得轻巧,那是因为他们个个都能拿到拆迁款,就只有她什么都拿不到。一时间悲从中来,想着要是爹妈还在,怎么也会有她的一份。
就连堂妹陈葵,哪怕她拿不到桥东村的拆迁款,但陈葵婆家是木塘村的,人家那边也拆迁。
越想越委屈,亏她平时没少给陈婷、陈今和陈嘉三姐妹送衣服,尤其是陈今,因为是亲妹妹家的孩子,和她家敏敏都是独女,她念着陈今没父亲可依靠,送的东西就比给哥嫂家的侄女多。
现在好了,只等拆迁款下来,她们个个都摇身一变成富家小姐了,反倒是原来条件最好的她家成了垫底。
他们都难的时候有真情,现在他们都准备暴富了,和她就没真情了,开始计较起来了。说小妹伺候爸妈走的所以该拿老屋,难道她这些年没帮衬过他们?发达了就想甩开她,怕她要分一杯羹。
陈芸只觉得心寒。冷哼一声,扭头就走,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陈文强和陈文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屋确实该是陈今的不能分,但兄弟姐妹几个,就陈芸没有份,他们也为难。
刘娟打断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沉思,道:“也就是现在赶上好运气拆迁了,陈芸才想着回来要分老屋。那她怎么不说她那三个大档口?”
陈文强和陈文华听到大档口就清醒了,刘娟继续道:“那三个大档口是婆婆卖了祖传下来的手镯买的,大哥和文华、陈芳都没用着,陈芸说要做服装批发就要了三个档口做生意,后来给了钱,档口就转给她了。那时候一个档口才一千块,现在呢,十几万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升值了那么多,我们也没去找她要钱,她现在也好意思来找老屋?”
兄弟二人沉默了。
陈芸要把批发市场的三个档口转到她名下时,已经是买下档口的第四年了,档口的价值翻了好几倍,但陈芸是按最开始的购入价给的钱。只不过那时候爸妈没意见,他们也不出声罢了。
“算了,不说她了。”陈文强捏了捏鼻梁,他大妹向来就是这样的,强势,还得家里人捧着她。可就算再捧着,也不能什么便宜都是她占了去。
“木塘村那也贴公告了吧?你们那人多,拆迁难度比我们这难多了。”
木塘村是大村子,人口将近有两千,里面还分有好几个姓,不像是桥东村,整条村都是姓陈的。木塘村内部的矛盾不少,大概是十三年前有一次村里斗殴比较轰动,真刀实抢拿出来,83年严打的时候警察从木塘村抓了一批人走,村子才少闹腾了。
陈葵苦笑一声,“昨天下午拆迁办的人才去贴公告,晚上好几家就因为钱怎么分的事打起来了。”
“你家里……”
“随他们闹去吧,能分到多少就看公婆了。”她男人是老二,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夹在中间,抢不过要养老的老大,也争不过讨公婆喜欢的老幺。
她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才嫁给带两孩子的鳏夫张老二,和继子继女的关系不冷不热,争得来的钱也是他们的,她才不费心去争。
“我听说签完协议就要搬去安置房了,我们两个村的可能会分到一起去。”
“也不一定,像我们这样的,不需要安置房,拿钱应该也可以。”
“等量完了,你们就能选房了。我公公他堂哥,说都要钱,把钱都拿手里,他们还想去桥西村买块地建房。”
陈文强也琢磨起要不要去桥西村买块地建房,但一细想,他们和桥西村的人不对付,在那边买地建房也不好管。而且,这次那么大范围的拆迁都没有桥西村,他估计着,桥西村拆迁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陈今忙了一早上,又是把村里各家宅基地面积的数据给整理出来,方便给拆迁办的核对。又被拉去帮忙计数,一早上就忙得团团转。回来吃饭就回房睡午觉去。下午醒来,三舅家里只有表弟陈永安打游戏的声音。
“姐,姐!”陈永安一见她出来,立马扔了游戏手柄,谄媚地笑着,“姐,你马上就是个大富婆了,弟弟我还是个穷光蛋……”
“你又想要什么?”陈今早就看穿了他的套路。
“嘿嘿。”陈永安傻笑,“我想要个新款的游戏机。不贵……哎,哎!姐!三姐!啊,怪不得人家说越有钱越抠门,游戏机都不给我买。”
天天在家打游戏,净气她三舅妈,她才不给买。
自家的小卖部里人不少,表姐表妹都在呢。
陈婷一见她就问:“陈今,你打算要什么补偿?”
“还不知道能拿多少呢,等人来量了再说吧。”其实她也想得差不多了,能要房就都要房,留着出租也是笔收入,剩下的钱也足够她用了。
陈婷抿了抿嘴,又问:“那你买不买小汽车?”
“小汽车?我没驾照不会开啊。谁要买?大哥还是二哥?”
“三哥说想买。”
“哦。”三哥陈永飞就喜欢车子大炮飞机这些东西,不过嘛,陈今笑道:“我猜三舅和三舅妈不会给他买。”
又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婷姐你请了几天假?”
陈婷郁闷,她医专毕业就分配到了西城区的妇幼医院做护士,平时忙得要死,请假难请得要死。“只请到了两天假,明天要回去上班了。”
她还想留下来继续看拆迁的进度呢,主要是想知道自己家到底能分到多少钱。
陈嘉捧着瓶冰冰凉凉的汽水喝一大口,叹道:“还好我还是学生,嘻嘻。”
田苗也叹气,但是发愁的叹气,她好不容易有个看小卖部的工作,才做了半年,工作就要没了。
陈今看了她一眼,想着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换个商铺,她也还想继续开店。要是她工作不好找,干脆在家开店算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田苗接过“喂”了一声,过了十几秒,看向陈今,小声问:“你爸打来的,接不接?”
“你和他说我不在。”
田苗就对着电话道:“陈今不在,晚点再打过来。”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样?”刘老头盯着刘时笙问。
刘时笙臭着一张脸,没好气道:“不接电话。”他分明听到了电话里有陈今的声音,肯定是陈今让接电话的人故意说她不在的,明摆着就是不想和他联系,生怕他凑上去要钱吧。
他是不可能拉下脸去找陈今要钱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没必要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
刘老头盯着电话叹了声气,自从昨天确定了拆迁的范围是桥东村和木塘村,他的心就闷得慌。怎么就变成了是桥东村呢?他现在还是没想明白。难道离市区更近的桥西村不是更适合吗?
刘时笙的几个哥哥嫂子一改从前对陈今的嫌弃,怂恿刘时笙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爸,她妈又走了,可不得你去帮着主持事情?”
“是啊,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别被她那几个舅家坑完钱了。”
“是,我看啊,干脆让陈今搬回家里来住也好,她那拆迁了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人一句地鼓动着,刘时笙心底的那点隐晦心思也被勾了起来。旁边的江子君不反对不支持,但这个时候沉默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刘时笙捏了捏拳头,勉强应下,“行吧,明天我去桥东村走一趟,怎么也能帮点忙。”
刘老头和刘老太阴沉了一天的脸色终于好了点,艰难地扯出抹笑来,叮嘱刘时笙得多看顾陈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以前没照顾上,现在陈今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就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帮衬着。
身后,刘时笙的几个哥嫂都悄悄地对了眼神:陈今现在可是只妥妥的大肥羊啊。
“村里开会了,三妹!”
“昂,来啦来啦。”陈今现在随身背着个小包,她家的全部身家都带着了。还拿着笔和笔记本准备做记录,心情好,走路时扎得半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今早这个会是说要迁祖坟的,陈今妈的坟也在划出的圈圈内。但她年轻人,对红白事的操办不清楚,只听明白了给多少迁坟费。
村里人少的优势在开会时就显出来了:有反对的声音好解决。
听说昨天木塘村叫公安了呢,真热闹啊,要不是家里的事情多,她真想踩自行车去看看。
几个年老的长辈一合计,决定把老陈家的祖坟迁到西边的荒地上,陈今提了个要求,她要把她妈的坟给迁到家里的桃林里。就她妈在时种下的那三棵桃树附近吧。
迁祖坟的事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接着就是从今天下午开始,拆迁办要正式进村里来了。人家防的就是这期间有村民加盖房子,免得到时候又是一阵扯皮。
别说,还真有人动了心思,这些人都是去木塘村打听消息被那边的人忽悠的,说多盖个房间能多多少钱,回来后想着在自己家院子里偷偷盖,但没想到拆迁办动作这么快。
陈光满做了将近二十年村长,村里人谁是什么性子他都一清二楚。
“别说我不提醒你们,人家当官的也不是傻的,新盖的东西人家一眼就看得出来。谁要是瞎扯皮,别怪我到时候在祖宗面前点名道姓骂你!”
有小心思的人缩了缩脖子。
“过来抽签,谁抽到前面谁先登记丈量。”村长把十几个折叠的小纸条放桌上,有人凑得近近地想看看能不能看见数字。
陈光满大巴掌拍到人后背上,不耐烦地催道:“赶紧的,早量晚量都是量,早点量完早点签约拿钱,还能先选房。”
“签约后村里人都搬到安置房去过渡,能分到多大面积的房子,要看测量的结果和人口数。除了我们自己村的人,还有木塘村的人也搬去安置房,不想以后起争端,你们早点选了,咱们还住一栋楼里,不怕事。”
陈今最后一个上去抽的,三号。
嘿,她叫三妹,也抽到了三号。
她混在一帮大老爷们中间听大家讨论要房还是要现金,周大婶的公公陈三爷大声道:“当然是要钱啊,拿到手里的才是实际,那赔的房子都没建起来看不着影呢。拿钱去市中心买房能买好地段的。”
有人认同,有人觉得不划算。“拆房子拿到的钱在市中心好地段买不了几套房,还不如要房哦。江主任怎么说的置换了,哎呀,怎么说的来着……啊,三妹在,三妹你做的记录,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