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摸着光洁的下巴,问道:“阿妍,你当初怎么断定离单就是你弟弟的?”
“你俩是在哪相认的?”
阿妍陷入了回忆。
这些年,她一直徘徊在与弟弟分别的地方,常年在山中生活。
这也是李延昭去调查她的住所,一无所获的原因。
她打猎除了拿去大周集市售卖外,还会去南蛮边界卖。
久而久之就与一些商贩比较熟悉。
她也就慢慢的向他们打听起弟弟的消息。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她还是不肯放弃。
可能就是这个时候,木部的人盯上的她。
深秋时节,要准备过冬的食物,她就像往常一般又去南蛮地界卖山货。
卖完山货之后,就来到了一家售卖米粮的店铺。
还没靠近,就听见嘈杂声,她走近一看,就见到离单被几个人围着打。
起初她并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正准备转身之际,离单突然抓住了她的小腿大声呼喊。
“姐姐就我!”
阿妍仿佛瞬间被钉在了地上,看着地上满脸血污,单纯干净的眼睛,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后来阿妍帮他还了钱,问他家里人。
离单只是说道家里没人了,只有一个姐姐两人从小走散,自己一直乞讨为生。
虽然心有疑虑,可到底还是把他当作了弟弟,也算是圆了自己多年的念想。
于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阿妍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会相信这蹩脚的说辞?
可她忘了,旁观者清,总能看清局中图谋。
她像是被开了上帝视角,当然会比阿妍看的清楚。
房间里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味,让于佳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床上的离单被灌了软禁散,有气无力的瞪着于佳。
于佳用手在鼻子前夸张的扇着,“什么味,真难闻!”
离单用南蛮语低声说着话,不用问也知道在骂她。
于佳不以为意,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床前。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有所隐瞒,我马上剁了你喂狗!”
随后她向离单的下身看去,“就像是那坨子肉一样的下场!”
离单被气的呼哧带喘,额头青筋必现,嘴里无力的叫嚣着。
“你胆敢伤我,若是被我父亲知晓了,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嗯,那你也得先说你父亲是谁不是?”
于佳自认为现在她看起来很是和善,可眼神中迸发的冰冷杀意,让离单猛然清醒。
他不傻,若是大周人不知晓他的身份,说不定投鼠忌器不敢动他。
若是知晓了,会不会拿他威胁父亲?
见离单闭口不谈,于佳不耐烦起来,她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知你心中所想,可在这里,容不得你想这么多!”
“在这你有价值,我才会让你活下去,若是现在你闭口不谈……”
于佳在次看向他的身下,离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薄被覆盖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
“你敢?”
离单目眦欲裂,“你已经夺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还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
于佳才不听他的废话,从靴子中掏出匕首,拽起他的手,就削掉了他的小指。
“啊!”
饶是离单再无力,还是被疼得低声嘶吼。
“你别等我出去,我若是出去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嗯,看来嘴还是太硬!
于佳转过匕首,又是一指应声落地。
这下床上的离单再也没有力气喊叫,直接晕了过去。
小吴老应声赶来,麻利的处理着伤口。
等止血、包扎完之后,于佳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转身来到床前,泼在了离单脸上。
只见离单面色苍白,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痛意,嘴里溢出闷吭声。
还没有缓过劲来,就见于佳这厢拿着匕首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血渍。
“怎么着,考虑了这一会儿,说是不说?”
等了片刻,见离单没有任何动静,她就不耐烦的准备再次行动。
“我说,我说!”
这下,离单终于慌了起来。
眼前人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万万不可再惹怒了他。
“我乃当今贵妃的外甥,我爹爹可是一品中郎将,你不能动我!”
听着这个贵妃,怎么这么熟悉?
于佳皱眉思索,“那你与那什么金邦是什么关系?”
“我与金邦是表亲,也就是说金邦的娘亲、我的娘亲、贵妃是姐妹!”
离单乖乖应答。
于佳恍然大悟,那眼前这小子可不能再活着了。
她杀了金邦,木石赫是知情的,相当于与贵妃结下梁子。
若是眼前这小子再跑出去通风报信,那个什么贵妃再给南蛮王吹吹枕边风。
保不齐她的小命就要丢在这了。
于佳叹了口气,她这点也太背了。
不,应该说贵妃的点也太背了。
她的外甥都让于佳给嚯嚯了。
可若是就这么杀了这个畜牲,也太便宜了点。
不行,得让那个什么一品中郎将出出血。
于佳不了解南蛮的官员职位,看离单这个骄傲劲,也知道中郎将这个职位非同小可。
当天晚上,于佳就去找了林功勋。
其实,于佳这些日子都在躲着林功勋。
那天,从黄龙几人说话的意思中不难琢磨出,这林功勋可能对自己有意。
可她不能承认呐,只能顺势扯到方大山身上。
不过今日这事,还必须得带上林功勋。
李延昭虽说把离单全权交与她处理,她却不能越过林功勋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
见到林功勋之后,于佳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打算。
林功勋没有反对,可他也买没有立马答应。
“林二柱,你就这么财迷?”
“瞧都尉这话问的,试问这世间谁不财迷?”
“谁不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
说不喜欢的人脑子才有泡!
“那你这脑子里除了钱,还能装的下什么?”
林功勋若有所思。
“除了钱?”
于佳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起来,“除了钱之外,我还喜欢金银首饰、奇珍异宝、房屋田地等等吧!”
“还等等!”
林功勋鼻子里喘着粗气,“你就没有想过家人,亲情,还有那爱人!”
“咦,家人亲情自然会想,那爱人就不必再说了,男人只会影响我爱钱的心思、赚钱的速度!”
林功勋彻底无语,他看着于佳,觉着眼前的女子无药可救了!
说了这么多,于佳的嘴都干了,见林功勋还没有松口,她有些不耐烦起来。
“都尉,您给个准话,到底可不可行!”
罢了罢了,谁让他喜欢她呢!
“可行!”
见眼前的小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林功勋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既然林二柱这么爱钱,以后家里的钱就都让她管算了。
这样一来,他和柳娘也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两人从长计议,准备趁夜溜进中郎将家中,送上书信。
中郎将府中一片大乱。
早上中郎将在书房桌上看到一封绑架信,要他准备一万两黄金送到边境的指定地点。
信中一再强调,不许告诉上峰,去的时候不许带侍卫,否则他儿子将再不会喘气。
若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人相信,心中还裹了两根带血的手指,血迹都要把信纸给染红了。
中郎将气的差点过去,强自镇定下来,就让管家快些备来黄金。
由于金子数目繁多,是以中郎将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前往边关。
待到了地方,找到约定的百年木杉之后,就把黄金尽数放进了树洞内。
他观察着四周动静,最终一无所获。
周围人迹罕至,连只鸟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只是把金子放在树洞中就行了?
明日儿子就能回来了?
可他除了照做还能怎么着?
等做完这一切,于佳躺在床上都要累瘫了。
“我的个亲娘哎,一万两黄金啊,累死爷爷了,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不过,她好歹还有点良心,准备分给林功勋两千两。
虽然风险她承担了,毕竟那晚的书信是林功勋放的。
她的轻功不行,不会什么飞檐走壁,如若不然,书信也不会顺利的送达中郎将府。
翌日中郎将见自家儿子没有平安归来,就率兵前往大杉树下。
树洞里哪还有什么黄金的影子,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无奈,把这事禀报了木扎陵。
木扎陵直言他糊涂,第一时间怎能不向他禀报?
中郎将嚅嗫着嘴唇,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大人,我看到我儿两根断指,心里就没了章程,脑袋一片混乱。”
“我的儿啊,他到底在哪?”
说着竟然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真是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木石赫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中郎将仗着贵妃权势,无恶不作。
在都城中欺男霸女,不知残害了多少家庭的儿女。
轮到自己身上,怎的受不了了?
木扎陵看完手里的书信,递给木石赫,“你看有无问题!”
木石赫拿起书信看了起来,只一瞬,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没有凭证的事,不能妄下断论,还是要以事实说话,毕竟是庆典期间,能消停就消停。
木石赫摇摇头,表示并无异常。
“吱呀”一声,木石赫推门进入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子上撒进来,像是块绸布一般。
年轻男子一身墨色云织长袍,月色下发丝如墨,只用一根绸带绑至脑后。
他趁着月光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水壶倒了杯茶。
床上的纱帐尽然落下,他知道,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长海儿,明日我就要见阿蝶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
意料中无人出声,他饮下杯中凉茶,心中一片凄然。
他的心似乎比凉茶更冷。
他犹记得把长海儿从地牢中带出来前,跟他表明了心意。
长海儿眼中的情绪,他仍然记得。
恶心、厌恶、不可思议、排斥、各种情绪掺杂在一处,令他喘不过气来。
以前长海儿还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还朝他脸上吐唾沫。
可现在呢,他情愿长海儿骂他、打他,也不愿他对自己不理不睬。
他懊恼自己存不住气,可是他不后悔。
喜欢一个人,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也想试上一试。
“你说要不要我把你在我这的消息递给她?”
突然,床上的人坐了起来,一把扒拉开床帐,瞪着木石赫,说着最冷厉的话语。
“木石赫,你恶不恶心?”
长海儿的胸膛起伏,他不希望于佳知道他在木石赫这。
心里激动,牵动到了身上的伤。
不过这些却比不上此刻他焦灼的心。
抛开木石赫对自己的想法,让他感到丢人之外,他可不想成为于佳的软肋。
“恶心?”
木石赫重重的放下茶杯。
“我怎么恶心了?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他站起身来,朝长海儿走来,吓得长海儿赶紧缩回了床上躲进被子里。
看着惊如弹弓般的长海儿,木石赫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我只是喜欢上了你,喜欢上了同为男子的你,这就是恶心了?”
“有谁规定,男子必须喜欢女子?”
“又有谁规定,男子不能喜欢男子?”
他也做出过努力,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长海儿身上转移。
可是,他做不到。
看见那些庸脂俗粉,他就不自觉的将这些女子看成长海儿的面容。
连声的质问,令长海儿无言以对。
“可是我喜欢女子,并不喜欢男子,没法给你回应!”
“况且,你我立场不同,终究是要在战场相见的!”
这句话如同冰冷刺骨的冰碴子,兜头泼向了木石赫。
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意。
是啊,长海儿说的对,两人的立场不同,即使对方接受了自己,他能放下这一切吗?
他身上减负着南蛮的安危,怎能一味地陷入儿女情长?
想起带长海儿来此的目的,木石赫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你知道你的好兄弟都干了什么事儿吗?”
“她竟然骗取一品中郎将一万两黄金!”
长海儿心中震惊,一万两黄金,这二柱哥真是好样的!
“若是明日拿你出来,你说阿蝶会不会舍下这一万两黄金来赎你?”
这个长海儿说不好,他不确定自己在二柱哥心中的地位能重的过那一万两黄金。
见长海儿沉默不语,木石赫以为长海儿肯定会伤心,他的心中顿时开朗起来。
心情一片大好,他也就不与长海儿计较什么了。
“这几日你身上的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准备准备明日跟我去见人!”
长海儿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二柱哥不肯出一万两黄金来赎他,还不如让她认为自己死在了南蛮军营呢!
就这样,持着忐忑的心情,终于等到了天明。
木石赫也没有食言,让侍女为他熟悉装扮一番,带着他出了门。
于佳也是纳闷,为什么一个将军,给李延昭下请帖的同时,还要带上她一个小喽啰。
她跟着李延昭、林功勋来到将军府邸。
府邸建筑庄重肃穆,黄铜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身形巨大,威风英武。
进入大门,府邸内部明廊通脊,气宇轩昂,比李延昭的府邸更加奢华。
府后的园林则是曲廊亭榭,甚是恢宏大气。
于佳这边瞧瞧,那边瞧瞧,很是好奇。
反正自己有钱了,以后离开军营,也要买块大宅子建多点房子。
这样美滋滋的想着,就来到了凉亭里。
此时木扎陵和木石赫已然入列,于佳正要跟着落座就看到对面站立的人。
“长海儿!”
于佳惊呼出声。
若不是被林功勋一把抓住手腕,她当场就想上前和长海儿拥抱!
于佳激动的心如擂鼓,她的手脚发软,被林功勋拉着坐在了一旁。
长海儿亦是十分激动,可是想到两人有可能生有嫌隙,就垂下了头。
这厢于佳一脸诧异,重逢应该是激动的、高兴的,长海儿看上去怎么不高兴?
她打量着长海儿,今日他穿着藏青色窄袖长袍,身形瘦弱,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脸上还有些伤痕,不知道身上到底还遭了多少罪。
见于佳的目光太过直白,木石赫眼中闪过怒气。
“小哥可是看中了在下的小厮?”
他出口调笑,“若是小哥喜欢,赠予你如何?”
木扎陵怔然,以往木石赫稳重冷肃,今日是怎么了?
于佳唇角抽动,没想到木石赫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
她现在的形象是男子,这男子跟男子的关系还能拿到桌面上说?
长海儿则是眼神复杂,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幸得入了贵人的眼,还不赶紧与贵人倒酒?”
长海儿拖着沉重的身体,双手持酒壶,来到了于佳面前。
只见长海儿满面愁容,身体趔趄,于佳心里满是心疼。
等长海儿倒完酒,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一把摸在了长海布满伤痕的手上。
“果真是别有一番趣味,既然将军想成全小的,小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就要拉长海儿坐在她身边。
“慢着!”
木石赫出声阻拦,他的目光凌厉而炙烈。
“这个小奴可深得本将喜爱,若是真给了你,本将这心里实在是还有些不舍!”
还是来到了重点。
于佳硬把长海儿按在了座上,看的木石赫眼冒烈火。
“那将军想要什么?”
“一万两黄金!”
于佳冷笑一声,再也不装了,她也不顾忌李延昭的示意,站起身来。
“可以!”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震惊。
长海儿没想到他在于佳心中比一万两黄金更为重要。
林功勋心中升起了危机感,于佳爱财如命,只肯分给他这个上峰两千两黄金,为了救长海儿居然舍得全部吐出来?
莫非,她喜欢这长海儿?
木石赫则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于佳居然真舍得,怒的是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李延昭和木扎陵神神在在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于佳看着面色精彩的众人,朗声开口。
“怎么着?将军这是又反悔了?”
“对!”
木石赫冷然出声,既然撕开了脸,那大家也就没必要装了。
中郎将已经将府邸包围,就待他一声令下,眼前人就能身首异处。
于佳则是有恃无恐的说道:“将军且慢!”
“既然做不成买卖,那就是价钱掏的不满意。”
她扫了一眼木扎陵,见他仍然不急不躁,于佳心里就有底了。
“想必使馆内你们已经派人去搜了吧?”
“怎么能让你们如愿呢?”
“你这是何意?”
木扎陵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想我大周来到南蛮,居然能让南蛮将领搜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李延昭冷声看向木扎陵,“还请木将军给大周一个解释!”
“王爷请息怒,昨日城中混进来一个小贼,主上十分重视此事。”
“不光是大周,各个使馆都被搜查了!”
木扎陵不慌不忙的说道,面上尽是慵懒悠闲之色。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不敢有异议。”
虽然这么说,林功勋面上杀机毕现,“只是我们若是午时三刻之前回不去,那来之前转移之人可就活不了喽!”
“咣当”一声,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动。
于佳“嘿嘿”一笑,“想不到吧,我们提前将人转移了呢!”
此时已然午时,在三刻之内,他们可是没有把握找到离单。
若是不赶紧放人,离单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这庆典期间,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于佳嗔了林功勋一声,后者的心“砰砰”直跳。
“这样吧,咱也不能让你们做亏本买卖。”
她看了眼长海儿,后者眼中满是担忧。
于佳颔首,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今日我们要带长海儿走,咱们也给你们一个选择。”
“你们是要一万两黄金,还是要那半条人命?”
听到于佳说“半条认命”木扎陵和木石赫不淡定了。
“你把离单怎么着了?”
于佳却不正面回话,“若是不想要这半条命,午时三刻之后他就没命了!”
“看来这个人对于你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罢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万两黄金来!”
“慢着!”
从假山后面飞奔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只见他神情激动,脚步蹒跚,大声呼喊着。
“我要我儿的性命!”
“这?”
木石赫似是不认识眼前的老者。
“中郎将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中郎将跪在了于佳面前,言辞恳切,垂泪连连。
若是没有打听清楚眼前老者的为人,恐怕很难和百姓口中那个坏事做尽的人联想到一块,只会让人认为是一个年迈的父亲而已。
“求你放了我儿,我不要什么黄金,只想要我儿的性命!”
木石赫目光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佳一脸惊慌,“哎呀,您就是离单口中那个一品中郎将父亲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众人:……
她说完之后,看众人的面色不对,似是方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
“您放心,若是将军愿意,那我们也愿意拿长海儿跟您儿子换!”
中郎将听懂了于佳的意思,转头朝木扎陵磕起头来。
“将军,求将军可怜可怜老夫,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八代单传呐!”
于佳差点喷笑,这下可传不到第九代了!
木扎陵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快步来到中郎将身前扶起了他。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将答应了就是!”
见交易完成,于佳等人也就没了在此的心情,中郎将则是恨不得登时就把几人送到使馆。
等中郎将见了离单,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照这个情况来说,还不如要回他那一万两黄金呢!
儿子都废了,要回来又有什么用?
进宫当太监吗?
中郎将看着面前真的只剩下半条命的离单苦不堪言。
宝贝儿子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了一刀。
再想想他花的一万两黄金,就像是又往他血淋淋的心上撒了盐。
当下他就带着夫人进宫找贵妃诉苦。
贵妃勃然大怒,竟然有人胆敢欺负到她头上。
早在中郎将夫妻进宫之前,木石赫就已将金邦的死因呈报于她。
跟这次残害离单的凶手竟然是一个人。
此人若是使国皇亲国戚,她也就只能来阴的,可她竟然只是一个小喽啰。
伸出手就能碾死的虫子而已,死不足惜。
那也就犯不着使什么手段,当下就让国主向他们施压。
李延盛这边求之不得,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无疑能重创李延昭,他何乐而不为?
当下就把国主的指令传达给了李延昭。
李延昭自是不肯,可他到底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保下林二柱。
毕竟不能说林二柱因为离单侮辱妇女,就剌了人家的命根子!
当李昶面色冷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来找于佳的时候,她就知道李延昭已经做出了选择。
李昶似有不忍之色,“二柱,你不要怪王爷,他有难言之隐!”
于佳苦笑一声,“军令如山倒,小的遵命!”
李昶摆手,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两名侍卫左右分立,架起了于佳朝外走去。
使馆相连,其余国家使臣驻足而立。
于佳释然,若是死之前还能有这么多人送行,那也就值了。
可惜她还没有跟长海儿告别,长海儿受伤太严重,回来就晕倒了。
林功勋人去哪了呢?
还让人看出中意她,关键时刻也不见人。
呵呵,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出了使馆大门,外面站满了乌泱乌泱的南蛮军队,为首的是志得意满的木石赫。
“木石赫,这下你满意了?”
木石赫掠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使馆,面带讥讽,“不是好兄弟吗?”
“好兄弟要送死,怎么也不出来送一程?”
于佳敛起表情,凉冰冰盯着他。
“木石赫,今日阿蝶我落在你的手中,无话可说。”
“若是我还能逢凶化吉,以后定取你狗命!”
听着于佳的话,木石赫自然以为她在说大话。
他早已命人把这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能逃离,比那登天还难。
侍卫把于佳转交给南蛮士兵,正要把于佳关进铁笼之际,突然响起了鞭炮声。
事发突然,南蛮士兵的马受惊,嘶鸣不已。
街道里涌出了众多百姓,可这是使馆,怎会有百姓不长眼乱入?
于佳瞅准机会,从袖中抽出匕首解决两个士兵。
而后朝距离她最近的士兵出击,拉他下马之后,骑马迅速从北街道逃离而去。
木石赫紧随其后,操起一旁的弓弩朝于佳射去。
箭矢夹杂着冷风呼啸而来,于佳慌忙躲闪,即使再小心,亦被那强劲箭矢把左肩射了个对穿。
肩膀上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意,几乎让于佳坐不稳马。
她咬牙坚持,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猛然抽打着身下的马匹。
“关城门!”
身后的木石赫大喊,可也快不过于佳的马。
直到她出了城门,身后响起了骚乱声。
应该是李延昭安排的吧!
于佳被侍卫抓走时,李昶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出了使馆趁乱朝北城门逃离。
这也许就是李延昭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吧?
于佳紧咬嘴唇,尽量忽略掉耳边呼呼风啸声,听得不远处已传来“哒哒”马蹄声。
追兵这么快就到了?
于佳心中无限酸楚,不知道她的伤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怨恨吗?
以她的身份能去怨恨谁?
怨恨李延昭没有为她争取?
别开玩笑了,她是谁?
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虽然是一个有些聪明劲的小卒罢了!
若是再聪明些就好了,放离单回去之后,她怎么就没有料想到他们这些疯狗会反扑?
即使是庆典期间,大家都放下仇恨,可这次是太子带队。
太子一向和李延昭不合,除去李延昭手下的人,太子何乐而不为?
感觉身上的温度在流失,慢慢的,眼前的光景已经模糊。
于佳伏下身,朝马上贴去,尽量节省力气。
“马儿啊马儿,看来今日小爷我真是在劫难逃了!”
她用余光睨了一眼道路两旁的摆设,这是官道,道路平坦,身后的追兵应该很快就能拦下她。
脑袋昏昏沉沉,她想要睡觉。
“林二柱,直起身来!”
于佳瞬间清明,谁在喊她?
莫非是在做梦?
“林二柱,你个迷糊蛋,快起身!”
不是做梦,她睁大了眼睛,使尽浑身力气直起身来,只见身旁是同样风驰电挚的林功勋。
这一刻的林功勋在于佳眼里就是天神的形象。
被风吹起的墨发肆意张扬,好一副青春少年郎!
见于佳盯着他发呆,林功勋急了起来,“林二柱,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