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绫希觉得自己好像摸清了一些事情,却又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她又捻下一小块饼干,在投喂哈罗的同时悄悄地观察对面的男人,见对方的态度似有软化,白羽绫希斟酌了片刻后,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
“说起来,我之前也一直承蒙公安的照顾。”
哈罗正在吃饼干,白羽绫希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公安的执行人安室先生,也给我提供了不少帮助。”
“执行人?安室先生?”
风见怔了怔,看着白羽绫希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你难道不知道吗?安室先生不是公安的执行人……”
这话刚一出口,对面的白羽绫希立刻露出茫然错愕的表情。
风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正想说些什么来挽救,但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接完电话的诸伏景光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白羽绫希笑道:
“绫希,接你的人来了。”
恰逢午休轮替,警视厅前人来人往。
在这片忙碌的景象之中,穿着白衬衣的金发青年独自一人站在警视厅正面一遇,他将衣袖卷到手肘,因为常年练习拳击、肌肉结实饱满的小臂上搭着一件与裤子同一色调的西服,挺括的面料看起来似乎是高级货。
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也被解开,露出了蜜色的皮肤与锁骨,明明搭配一条领带就能完美地融入到这个场所,可现在的他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随性。
白羽绫希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四个字——
不守男德!
青年似乎是低下头看了眼时间,他身姿挺拔,浅金色的发缀着光,在这盛夏的末尾,他身上依旧带着夏天的感觉。
只是素来精神满满的脸上,此刻却只有疲倦与凝重。
这个人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白羽绫希在看见这个画面的第一眼,便只剩下这个疑问了。
她偏过头,看向身边同她一起出来的青年:“诸伏先生……”
“我知道,你去吧。”
诸伏景光显然明白她要做什么。
“绫希。”
他远远地看了眼自从组织被灭后,就一直工作到今天,期间完全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发小,又叫住正要朝安室透走去的白羽绫希。在对方朝自己看来的时候,诸伏景光郑重其事地向她嘱托道:
“他就交给你了。”
“不用你特意交代,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是重要的男朋友嘛。”
白羽绫希笑嘻嘻地回答,又深深地看了眼诸伏景光,就在他感觉到有那么一丝违和感的时候,白羽绫希已经一手抱着哈罗,一手拖着行李箱,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安室透的面前。
“等很久了吗?”
安室透听见行李箱的滑轮发出的响动,他一抬头,就看见已经凑到自己面前的女友。
她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好的待遇,这让安室透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绫希,你没事吧?”
“遇见外出工作那么久的女朋友,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有没有事?”白羽绫希拉下墨镜,瞪圆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应该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吧?”
安室透一愣,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歧义。
他牵过白羽绫希略显冰凉的手,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目光描摹着她显然是有些瘦了的面容,积压在心中的不甘愤恨以及不忍在这张漂亮的笑脸下被化解些许,安室透压下了心中的负面情绪,对着许久未见的女友露出一个她熟悉的灿烂笑容。
那是属于安室透的表情。
“好久不见,绫希,欢迎回来。”
白羽绫希笑得眉眼弯弯地眯起。
“嗯,我回来了。”
“汪!”
怀里的哈罗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欢快叫声,白羽绫希这才意识到更不合时宜的人是自己与安室透。这毕竟是警视厅正门前,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亲密的举动。
久别重逢的戏码放在什么地方都好,但是在警视厅前,就有点像她在被警察叫来配合调查后刚刚被释放一样。
也难怪安室透会问她“有没有事”。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快觉得自己是出事了。
白羽绫希也不问安室透最近在忙什么,为何是他来这里接的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青年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憔悴:“我看你也好久都没休息过了,如果今天没有工作的话,我们先回去吧?”
琴酒下落不明,安室透也不放心让白羽绫希一个人。
他点点头,从白羽绫希的手里接过黏着她不放的哈罗:“也是,那我送你回去吧。”
“……诶?”
直到坐上安室透的车,白羽绫希依旧有些茫然。
刚才她说的回家指的自然是安室透的家,哪怕结合语境也应该是这样,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是自己和安室透默认的了,可安室透的回答却让她感到了异常。
不对劲。
白羽绫希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她开玩笑似的对着安室透发问:“为什么不回你家?是家里藏了一位逃亡的金发美人,不能给我看见吗?”
逃亡的金发美人。
安室透第一反应就是如今下落不明的贝尔摩德。
他扭头朝白羽绫希看去,见她脸上既没有怒意也不像是在吃醋,便以为她是随便举了个例子。
也对,就算白羽绫希以前从琴酒那里听说自己和贝尔摩德搭档行动,但贝尔摩德从警方的包围网中逃走的事被上面进行情报管制了,除了极少数的高层人员,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以白羽绫希的立场更不可能知道。
“没有什么金发美人,只是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忙,家里乱糟糟的。绫希才刚回来,还是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休息比较好。”
白羽绫希就还没见过安室透的家里乱糟糟的画面。
从前他们同居的时候,这个人哪怕是组织任务和她的片场监工连轴转,也能将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
安室透今天果然很不对劲。
“可是我刚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
她眨眨眼:“总不能在外面吃吧?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而且允许带宠物的店也很难找。对不对呀,哈罗。”
为了说服安室透,她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外援。
哈罗也不知道白羽绫希在说什么。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聪明的小狗立刻“汪”了一声。
这一人一狗倒是配合得默契。
安室透原本就在为要和白羽绫希分手这事郁郁寡欢,现在被他们一闹,沉重的心情顿时变得哭笑不得。
“你想吃什么?”
“猪排饭?”
“……刚才他们有人说要把你送审讯室?”
积年累月下来,已经要成为警视厅定番的菜名立刻引起了安室透的警觉。
虽然他知道发小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结合下属早前在电话里的那番询问,安室透还是担心白羽绫希在公安受了委屈。
“正好刚才和诸伏先生提到,所以突然就有点想吃……说起来,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现在审讯室里已经不能送猪排饭了!”
是了,白羽绫希是刑侦剧爱好者。
安室透笑了笑:“因为有诱导嫌犯开口、以及收受利益的嫌疑。现在警视厅里一般都备有便当,如果审讯期间正好到了饭点的话,就会在微波炉里加热再给犯人。”
白羽绫希揉了揉哈罗的脑袋:“诶?你很清楚嘛。”
“……从景光那里听说的。”
可告诉她“现在不允许用猪排饭攻略”这件事的诸伏景光,刚才可没提到诱导开口和之后便当的事。
白羽绫希垂下视线,又想起了风见的那句话——
“安室先生不是公安的执行人。”
风见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话,他在听见自己提起安室透是公安执行人时的震惊也不是做戏。
可药师寺凉子却说在公安的名单里看见了安室透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羽绫希越想越头疼,她原以为组织破灭之后一切都能回归到正轨。却没想到那么多她之前从未考虑过的麻烦事接踵而来,不过短短半日,便是一大堆问题。
她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试图压下这一阵阵涌来的胀.痛感。
安室透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不舒服?”
“这几天连轴拍戏有些累了,今天回东京的飞机上也没睡好,”白羽绫希摘下墨镜,卸下身上的力道任由自己靠在椅背上,她将手腕搁在眼前,挡住正午炽热灼眼的日光。
“绫希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嗯?应该是喜欢的吧。”
白羽绫希头胀.痛得睡不着,眯着眼懒洋洋地回答着身边人的询问。
组织破灭了,五年的卧底生活终于画上了句号。
她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和亲朋好友见面,也不用整日担心身份暴露会不会连累收养她的夏油家的父母,而且……
白羽绫希挪开手腕,悄悄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
而且还有安室透在她的身边。
白羽绫希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样啊……”
安室透分神看了她一瞬,身边的人看着弱不经风,她抬手遮在眼前、露出了那截纤细的手腕。即使他知道白羽绫希比自己想象中更能打,可那一日子.弹划破她手臂留下的伤口还是历历在目。
今早他在休息室里终于睡着的时候,梦见了浑身是伤的白羽绫希。
她被关在废弃的仓库里,由铁皮构筑的阴暗房间里充斥着灰尘,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她被铐住了双手,单薄的衣物上是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既有鞭打的,也有枪伤。
动手的人似乎是在逼问着她什么,模模糊糊的他听不清楚,可唯一的能够确认的,是白羽绫希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任何屈服的表情。
安室透知道白羽绫希习惯了疼痛。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感到疼痛。
他不想让白羽绫希遭受这些,更害怕她遭遇这些。
“你放心,绫希,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换做是平时,白羽绫希一定会说我自己就能保护好自己。
可安室透今天的态度实在太异常了,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的语气凝重,仿佛是做出了一个沉重的决定。
白羽绫希偷偷地打量着他的侧颜,才发现那似乎是自己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的,严肃而又沉重的表情。
没有任何理由的,白羽绫希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情人节。
就是在他们现在坐的这辆车里,就是身边的人,用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说出“我要离开了”。
这句话就如同蔷薇上的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中。
这根刺埋藏在她的心中整整三年,至今都没有被拔出。即使她现在和安室透交往了,也时不时地会想起当日的场景。
“透君?”
白羽绫希放下手臂,死死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中是罕见的慌乱,安室透似乎看出了,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地回答道:
“交给我吧。”
之后的那一路安室透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无论白羽绫希怎么追问套话都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将她送回公寓,为她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炸猪排盖饭,在白羽绫希警惕的注视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与她一起美美地享用了这顿有些迟来的午餐。
就好像平时那样,没有任何的异常。
可这正是最大的异常。
清洗完了碗筷,安室透一把抱起刚才也随着他们一起饱餐一顿的哈罗:“我先带哈罗回去,绫希你……”
“你不留下来吗?”
白羽绫希打断了他的话语,主动挽留着准备离去的男友。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挽留对方。
今天的安室透一言一行都太异常了,白羽绫希本能地觉得他瞒着自己做了一个令人火大的决定,如果此刻不开口说出这句挽留的话语,她和安室透之间便会再一次斩断联系。
就和三年前一样。
安室透却摇了摇头,不打算回应白羽绫希的挽留,也不打算对他准备离开的行为做出任何的解释。
“不了,你忙了这么久,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你千万别瞒着我做蠢事!”
白羽绫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安室透却已经推开了房门,因为白羽绫希的话语,他的动作顿了一顿。
但安室透似乎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她紧紧地皱着眉的注视,露出一个完全称不上是愉快的笑容。
“你放心,我不会的。还有,等会儿记得看手机,那么……”
他顿了顿,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般,缓缓地说着最后一句道别的话语。
“再见了,绫希。”
白羽绫希愣在原地,仿佛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再也挪动不了脚步。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安室透关上门,屋外传来他沉稳离去的步伐,似乎是下定决心不会再回来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羽绫希听见手机接连发出两声震动。
她想起安室透的话语,匆匆忙忙地跑去拿手机,却看见刚刚离去的安室透给自己发来了三条短信。
——对不起,绫希,明年春天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樱花了。
——我和你交往只是想利用你,现在组织已经被剿灭,你对我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我们分手吧。
而是气那家伙居然把她当成了一个傻子。
这世上哪有刚刚一脸认真、发自内心地说着“我会保护你”,结果隔了三小时不到、扭头就发短信说“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的家伙?
他甚至连当面直接对她说这些话、当面提分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分明就是把她当傻子了!
白羽绫希以为安室透在组织里当了这么多年卧底都没被发现,演技应该不亚于自己,谁知道这家伙演技烂说谎更烂。
还好组织当年没有选他出道,不然早在参演第一部电视剧的时候就被炎上了。
长得帅身材好能打还会做饭有什么用?
靠脸吃饭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演技不好长得再漂亮也逃不过被网上吐槽的下场。
更逃不了被女友……前女友吐槽的下场。
那条明显就是在说谎的短信白羽绫希甚至都懒得再看第二眼,昨日她一收到安室透那条短信,大脑就被气得嗡嗡作响,一时间甚至都忘记去追究他这么做的理由,只在想等事情都解决之后,一定要给他几个过肩摔。
不,光是过肩摔还不够!
白羽绫希越想越气,直接翻出了压箱底多年的摔跤集锦开始重温。
超级踢!战争践踏!怪兽抱摔!RKO!
就算这些最终都不能实施,起码也得来一个德式背摔!
白羽绫希看得热血沸腾,看完了嫌还不过瘾,又跑去看拳击比赛的直播,到最后恨不得立刻冲到训练场来一次久违的练习,结果还是因为时间不早而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她又去跑步机上跑了一小时,等到心中的郁结稍稍有所舒缓,这才开始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
过肩摔是肯定要给的。
德式背摔也不能少。
但是弄清安室透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其妙地跟自己提分手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
白羽绫希在气愤和困惑中思索了整整一夜,仅有的线索也就只有他和公安目前尚未明确的联系,以及他昨天那句郑重其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安室透难道是觉得她会有什么危险吗?
可按理说,如果她有危险的话,安室透更应该贴身保护她才对。他身手不错,又在组织卧底多年,养出了超乎常人的警觉与危机意识。
况且有什么样的危险,是必须和她分手才能称得上是保护她的?
难道遭遇危险的其实是安室透,他担心牵连到她?
还是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白羽绫希思索着这些问题整整一夜,直到天明都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钻入,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鸟鸣。白羽绫希从温暖的被窝中磨磨蹭蹭地爬起,披了件外套便跑去阳台吹风,试图用夏末初秋的晨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一推开落地窗,迎面而来的是刺骨凌冽的寒风。
今天的气温又比昨天降了些许,初秋的晨风瞬间便扫去白羽绫希残存的倦意。她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日光,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族们晨起工作的时间,人行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就连车道上仅仅停着三两辆……
“嗯?这个是……”
白羽绫希视力极佳,即使身处高层,可远远望去也还是能看见停在楼下的几辆车上似乎都各坐着两个人。
她摸出手机打开照相模式,对准其中一辆车的车窗将画面一点点地放大,虽然放大后的画面带着许多噪点,可白羽绫希依旧能清晰地看出那两人的面容与着装。
那两个男人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大约三十左右,前者穿着西装革履而后者套了件运动外套。
这两个人白羽绫希莫名地都觉得稍微有些眼熟,透过镜头,她看见青年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似乎一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在车里待了一晚上。
是娱记吗?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五年的白羽绫希第一反应就是狗仔,但仔细想想也不对,自己昨天刚从出云回来,也没什么好蹲点拍摄的。更何况如果是娱记的话,手上一定会拿着相机,她没有在他们手里看见这些。
白羽绫希拍了张照片,对着屏幕上的两个青年仔细打量了许久。
“虽然有点眼熟,但看起来也不像是组织的人。”
这两人的气场就不像组织的人,更何况组织的人就算埋伏也不会选这种方式,两人一组在车里蹲点这么看都更像是警察。
白羽绫希盯着照片上的那两张脸,回忆着自己在警视厅外与警方接触的情况,终于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了。
自己这几年与警方接触仅有那么寥寥两次,第一次是当年握手会上遇袭,后来就是车里这个更年长的男人来处理的;另一次是相叶铃被咒灵反噬,来的人是警视厅的警部,而车里那个更年轻的男人也是随行的刑警之一。
可为什么刑警会出现在自家楼下?
难道说……?
“高木?你在这里做什么?”
宫本由美刚走出男友的公寓,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对面。
她快步走到那辆车的边上,敲了敲车窗,等车窗放下时,才看见车里坐的另一个人:“而且伊达前辈也在?”
“由美小姐,你怎么!”
高木瞪大了双眼,还不等对方回答就想起宫本由美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哦,对了,这里是羽田名人的公寓。”
宫本由美的男朋友是下将棋的羽田名人,这在宫本由美的朋友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宫本由美四处张望了一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诶?难道说……”
高木与伊达航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高木这才压低嗓音开口:“是在蹲点,上面昨天下午下的命令,说是要保护这栋楼里的一位名人。哦,不是由美小姐男朋友的那位名人。”
这个笑话比今早的风还冷。
由美一手按着窗框,几乎就要将头伸到车里一般,故作凶狠地对着高木说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这不是怕由美小姐你误会嘛,”高木连忙摆手求饶,一边向对方询问道,“说起来由美小姐清楚吗,住在这栋楼里的白羽绫希小姐的情况。”
宫本由美“诶”了一下。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她就住在啾吉的隔壁。昨天啾吉从将棋馆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和她男朋友在门口说些什么。”
男朋友?
这个事情上面给的资料里可没提到。
高木茫然地看了眼身边的前辈,却发现伊达航一脸的若有所思。
“白羽绫希的男朋友……难道是之前上娱乐版面头条好几天的那个吗?就是那个白发的、长得还很高、和她在居酒屋约会了四小时的那个。”
高木描述着自己当时在头条里看见的照片。
这是白羽绫希出道五年第一次闹出的绯闻,不过这件事在经纪公司的声明之下最终似乎也是不了了之了。
听说那段时间东京的娱记忙了很久,也没扒出男方的一丁点信息。
——这保密工作做得都赶得上公安了。
“不是哦,”宫本由美摇摇头,“听啾吉说,好像是一个叫安室透的人……哦,对了,就是在波洛打工的那个。”
“哈?波洛的店员?!”
高木瞠目结舌。
而他身边的伊达航则是被狠狠地呛了一口。
那辆车的边上走过去了一个人。
白羽绫希重新打开照相机,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个人似乎是隔壁羽田秀吉的女朋友。
她见过对方,听说似乎是交通科的警察。
白羽绫希借着镜头看着她和那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越发肯定来蹲点的人就是警察。
如果是这附近有需要蹲守的嫌犯的话,这两人肯定会在一开始就让她离开,而不是和她聊那么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虽然是在蹲点,但目的却并不是为了逮捕什么嫌疑犯。
联想到前几日与药师寺凉子的对话,白羽绫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切出摄像头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药师寺凉子应该已经起床了。
白羽绫希虽然感到头疼,可此刻却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便拨通了上司的电话。
拨号音响了没几下就被人接通,白羽绫希正想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了药师寺凉子越显慵懒的嗓音。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昨天等了你一晚上。”
她言语中,除了有那么几分“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的抱怨,还有些许“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的惊叹和夸赞。
这个开场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白羽绫希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眼手机,但很快视线就又放到楼下那辆蹲点的车上。羽田秀吉的女友已经离开,而那两人依旧还没有要撤离的意思。
“凉子认为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药师寺凉子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掉进白羽绫希的圈套:“嗯?那不是要问你吗?现在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啧,她果然不应该妄想能从药师寺凉子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信息的。
白羽绫希隐隐感觉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但她还是决定先从自己眼下所有的信息入手:“蹲守在我家楼下的警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搜查一课的人吧?”
“被你发现了?”
药师寺凉子一点儿没有真相暴露后的着急忙慌,那从容不迫的语气仿佛永远都能将主动权牢抓在手中一般。
白羽绫希叹气:“他们那么明目张胆地蹲在我家楼下,很难不发现好吗?现在的狗仔和私生粉藏得都比他们远。”
“看来搜查一课需要重修蹲点的研修课程了。”
在原本就忙到脚不沾地的工作中,还要给部下们硬塞一些乱七八糟的必上课程的上司会被讨厌的。
虽说警视厅里每周都有柔道、擒拿、剑道这些课程,甚至还规定每人每年需要在靶.场进行2、300发的射.击联系,但事实上真正做到这些的人少之又少。
刑事部的警察们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事件,好不容易能有喘口气的时间,根本不会用在这些练习上。
就连心理辅导和急救措施这类会在广播里要求“有空的人必上”的课程,每次的出席率也是低得可怜。
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产生“这不是在故意折腾人吗”“上面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忙”之类的想法,从前的白羽绫希也是这其中的一份子,但这一次她却很支持药师寺凉子的决定。
因为搜查一课蹲点的技术,的确已经糟糕到了让人怀疑“他们这样真的不会被犯人发现吗”的程度。
“这个随你安排吧。”
白羽绫希站久了腿有点酸,她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楼下那两名警察。她正打算继续追问这两人会出现在楼下的原因,却不想对方已经换了个话题。
“说到研修课,我这里正好也有个要让你出席的研修课程,是关于情报收集和整合的,你准备一下。”
“……你让我参加刑事部的研修课?”
就这么确定她会回去当警察吗?
“有两个地方要纠正你,虽然是出席,但不是作为学生而是作为讲师。另外你要去的也不是刑事部,而是公安。”
白羽绫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早秋凉风的后劲着实是有点大,让她险些背过气去,也让她头疼得更加厉害。
“你确定公安那些眼高于顶、最擅长违法搜查的的家伙需要我去当他们情报搜集课的讲师吗?”
她险些叫出声来。
搜集情报不是公安们的拿手好戏吗?
哪里还需要她去班门弄斧!
“这是警察厅的决定。”
相较于白羽绫希的震惊,电话那头的药师寺凉子从始至终都很是淡定:“另外,关于你刚才的那个问题,让警方的人暗中保护你也是警察厅那边的意思。”
白羽绫希意识到比秋风后劲更足的,是自己一夜未睡的后遗症。
不然她怎么都头疼得出现了幻觉?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会对警察厅的那些人屈服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药师寺凉子吗?
“你和组织某个成员的关系已经被警察厅的人知道了,现在组织里有重要的成员下落不明,警察厅以对方可能接近你为由,强行要求警视厅派人给你提供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