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令人不安的视线再也没出现过,一直担心白羽绫希安危的安室透看她擦着汗笑眯眯地朝自己快步走来,紧绷的情绪也在她的笑容下缓和不少。
直到他听见白羽绫希的下一句话……
“理子呢?”
安室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三十分钟过去了,只是去换一件衣服的天内理子却始终都没有回来。
边上的工作人员对此倒不以为然:“是不是服装组的老师把戏服拿去清洗了,理子小姐在休息室等戏服清理干净后再回来?”
这个猜测立刻被白羽绫希否定了。
“不可能,她一直在期待剧组的拍摄现场,按她的性格无论戏服是不是拿去清洗了都会回来的。”
白羽绫希的语气中的慌张明显到安室透都有些奇怪,他还没有提出要不要先回休息室看一看,白羽绫希却已经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们有谁看见那位门胁先生了?”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门胁叶斗本来也就是来剧组看看拍摄现场的局外人,剧组内工作忙碌,没有人会刻意留心他的下落。在一片寂静中,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我刚才看见门胁先生好像朝休息室那边走去了。”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白羽绫希心惊的了,十多年前那次任务的回忆再度涌来,白羽绫希拔腿就要往休息室赶去,可安室透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绫希,有你的短信,是天内小姐发来的。”
白羽绫希脚步一顿,慌不迭地从赶来的安室透的手中接过自己请他保管的手机,她的手指因为紧张与不安而颤抖,指纹认证连连录入了两次才终于成功解锁。
一打开天内理子的手机发来的短信,不仅仅是白羽绫希,就连围过来查看情况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失踪的天内理子。
她穿着刚才被果汁弄脏的裙子,双眼紧闭似乎是陷入了昏迷,那双纤细的手腕被绳子紧紧地束缚在身后,整个人倒在暗褐色的叠敷上。
短信上只有一句话——
“大明星,收到短信后一个人来后山,不准报警,不然我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周围的人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起绑架案,正吵吵嚷嚷着要不要报警、应不应该让白羽绫希只身一人前往的时候,白羽绫希却突然发现神社的上空出现了异常。
漆黑的漩涡在神社上空涌动,普通人无法察觉到黑暗自漩涡中落下,眨眼间便笼罩了神社后山。
白羽绫希知道,那是对自己的无声邀请。
帐落下的地方只有神社后山,剧组所在的神社正殿前的广场并不被包含在其中。
这帐落得突然,正在推测对方目的的白羽绫希赶紧朝周围看了一圈,除了她之外,似乎再无第二人察觉到帐的存在。
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平复,白羽绫希看着那帐所在的位置,感到自己无比的清醒。
不管这个帐是陷阱还是挑衅,又或者单纯只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打扰,这都不要紧。帐的出现对于她而言也是有利的,毕竟……
不想被不相干者看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的人,也不止对方一个。
安室透一直都在观察白羽绫希的表情,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盯着后山的方向,可她的表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不是单纯的理智与冷静,倒更像是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要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那是战士的表情。
“绫希?”
安室透叫着白羽绫希名字,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距离白羽绫希无比的遥远。
一丝丝的不安如同蛛网在心中编织蔓延,细细密密地禁锢着调动的心脏,那已经不是因为对白羽绫希的过去一无所知带来的茫然与害怕,此时此刻的安室透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即使白羽绫希站在他的身边……
自己也依旧抓不住她。
用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整理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白羽绫希因为安室透的声音回神。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镇定自若、宛若超人一般的安室透的眼中有担心也有慌乱。
除去向自己告白那次之外,白羽绫希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安室透。她有些新奇,却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观察男友罕见一面的时候。
白羽绫希收起那份惋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安室透的手腕。
“我去去就来。”
安室透已经看出白羽绫希准备去见绑匪,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连劝说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听见她的话,顿时便意识到事情不好的安室透伸手就要去抓白羽绫希,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众人的惊呼与尖叫声下,白羽绫希转身奔向神社的后山。
她的动作太快了,宛如一支离弦的箭,咻的一下便跑得不见了影踪。
完全没想到白羽绫希还有这种爆发力的众人乱成了一锅粥,而被她留在原地的安室透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在此刻想起了白羽绫希刚出道、第一次上节目时射箭的样子。
弓弦惊鸣,离弦之箭势如破竹,所有人都在关注箭的下落,却不见掌弓之人气定神闲,视线比箭矢更加锋不可挡。
与她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早该意识到的。
敢只身一人潜入组织的白羽绫希并不柔弱的紫藤,她是一往无前的箭,能刺破所有的荆棘险阻。
安室透终于开始理解夏油杰今早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对,未登录的帐的降落地点在地点是东京葛饰区御花茶神社,虽然我想这件事窗应该很快就会上报,但还是先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白羽绫希一边赶往后山,一边拨通了可靠后辈的电话:“对方疑似诅咒师,术式不明,手中持有一名人质,但能够肯定是冲着我来的,我现在已经在去处理的路上,但事情结束之后的后续需要你们来……抱歉,有插入电话,那就先这样,我挂了。”
老实人后辈没有说完的“等一等”断在一个因为慌乱而有些奇怪的音节上,白羽绫希也顾不上后辈还有什么话要说,赶在进入帐之前接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杰,你打来得正好,我正准备……”
“你确定要进去吗?”
夏油杰永远是最了解白羽绫希的人,他拦住了白羽绫希的说明,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
“你在毕业的时候已经决定要离开咒术届了吧,现在进入帐的话,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都要白费了。”
夏油杰的语气很是平静,白羽绫希意识到他现在不仅仅是在用青梅竹马和哥哥的身份在与自己对话,更是前辈和咒术师。
“如果不想回到这边的话,不如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就像小时候一样,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能将所有的事都交给哥哥去处理。
白羽绫希说着,一步步走到了帐的边缘:“杰,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咒术师,做不到对眼前人的死亡熟视无睹。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吗,保护弱小是强者的责任。”
夏油杰没有说话。
“不过如果你有空的话,神社里的其他人就麻烦你照看一下吧,对面的术式似乎有些麻烦,我怕还有人被牵连。”
留下这句话,白羽绫希一边挂断了电话一边走进了帐中。
她是随着咒力的残秽一路追来的,那断断续续的残秽自帐外延伸至帐内,一路蜿蜒直至后山深处。
白羽绫希循着残秽追去,紊乱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可她却感受到自己手正在颤抖。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都没有以咒术师的身份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即使充斥在这具身体中的新鲜血液与细胞没有曾经战斗过的记忆,可是她的灵魂却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模样。
灵魂在感知到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咆哮,血液为止鼓噪,构筑了这具躯体的肌肉与206块骨头齐齐吱嘎作响,白羽绫希感觉自己全身都因为兴奋而疼痛。
她是兴奋的。
可她又比谁都冷静。
残秽在林子中央断开,周围静悄悄的,可隐约之间却又能感受到雀鸟与野兽的焦躁不安。白羽绫希环视周围,很快就找到被丢在地上的天内理子,以及蹲坐在石头上的青年。
可那个人并不是被白羽绫希警惕的门胁叶斗,而是编剧桥本黎生。
“你来了啊,动作还真慢。”
青年手里握着枪,枪.口对准了天内理子的头,似乎是在警告白羽绫希只要她敢轻举妄动,天内理子便性命不保。
“果然是因为大明星养尊处优惯了吗?不过你敢一个人过来也的确是有胆识,还是说这个去年才出道的小姑娘对白羽绫希你来说很重要?”
白羽绫希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她还以为对方抓走天内理子是因为知道她是曾经的星浆体,但现在看来,青年的憎怨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白羽绫希的沉默让桥本黎生更为嚣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在猜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来你在圈里树敌不少,就算被人找上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白羽绫希承认自己有一堆看不见的敌人,但是圈内的……
“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在青年的瞪视下点点头,脸上是让青年厌恶的冷静以及拨云见日后的清明。
“你是相叶铃的那个男朋友吧?”
这个名字一出,白羽绫希立刻感受到青年的呼吸一窒,白羽绫希明白她应该是猜中了。
在相叶铃遇害之后,她又让人彻底调查过相叶铃的交友情况,根据调查到的结果,说是她有一个在圈外秘密交往许多年的男友,她去海外寻求转运之法的时候,那位男友也一起同行。
当时白羽绫希还奇怪相叶铃是怎么找到如今隐藏得那么隐蔽的诅咒师的——在五条悟之后,诅咒师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也不为过,要是没点门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但如果她的男友也是诅咒师的话,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也配提铃的名字!”
仿佛是被触中逆鳞,青年立刻暴起,对着白羽绫希怒目圆睁:“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白羽绫希,铃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人气选举不是第一?还是怎么可能遇害?”
白羽绫希语气淡淡,那浑不在意的态度愈发激怒了青年,可他似乎还在警惕着白羽绫希,枪.口依旧没有从天内理子的头上挪开。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却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试图用言语激怒这个情绪有些异常的男人,让他将枪.口转而对准自己。
“相叶人气投票的排名与我相差甚远,即使没有我,她也不会登顶。只不过因为我站得最高,所以就必须承受她的嫉妒与愤恨吗?”
生平第一次,白羽绫希有些同情自己那位不靠谱的前辈。
她不过是在一个女团里排行第一就会引出这么一连串事情,那活在咒术师顶点的五条悟得承受多少嫉妒愤恨怨怼甚至杀意。他没有扭曲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真的是神爱世人,现在只是性格有问题完全还是能够理解甚至承受的……
伊地知的头都要秃了。
白羽绫希的逻辑青年却并不能理解。
“谁让你站在铃梦寐以求的位置上的?只要能把你拖下来,铃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可你偏偏容不下她!居然、居然在我为铃量身打造的剧本里抢了她女一号的位置……甚至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害了她!”
白羽绫希也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如果你不带她去见藏在泰国那个诅咒师的话,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那是你的错!是你让铃供养的婴灵暴走了才会反噬她的!如果你乖乖的被吞噬成为那东西的养料,铃也不会遇害,而你身边的人也不会被我种下诅咒!”
歇斯底里的青年在说到得意之处时,忽然纵声大笑:“不过也多亏这个,我才知道你原来也是这边的人。这样正好,只要生擒了你,再让铃重新供奉婴灵把你吞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年说着,用脚尖踢了踢天内理子:“至于这个女人,还有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黑皮男人和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反正他们身上都已经种下了我的术式,等我把你抓住了之后我自然会好好解决他们的。”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现在就精神失控的话,你给我乖乖的走过来,不许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我让你和他们都生不如死!”
“啧。”
舌尖与上鄂轻触,白羽绫希在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丝生气的树林里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咋舌声。
她虽然早就猜到夏油杰是故意玩消失的,但联系现在的情况看看,他分明是在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术式和阴谋后选择将计就计。
哼,之后再找他算帐!
青年没想到白羽绫希事到如今还能这么淡定,越发地感到不爽:“不准露出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看重的这些人的命都掌握在是的手里!只要我发动术式,哪怕是这个女人现在也能杀了你!”
“你的术式,应该是能够将负面情绪收集并扩大的术式吧。”
这一点她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安室透在进入神社之后才会受到影响,过分地被放大心中的不安与纠结,只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和青年有过直接接触,所以在吃了一记她混入了咒力的脑瓜崩之后,也就恢复了清醒与理智。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志坚定并且十分难缠的男人。
但是她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应该已经与编剧的身份和天内理子接触过了,并将术式种在了天内理子的身上,所以平时活泼自信的天内理子今天在片场才会那么奇怪。
估计就算天内理子没有因为情绪失控而不小心打翻果汁,他也会找机会把她叫出去绑架吧。
为了不让她察觉,他还在门胁叶斗的身上留下咒力的残秽,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把注意力都留在门胁的身上,之后门胁叶斗突然消失,怕也是为了能在事成之后嫁祸给他。
这一点白羽绫希倒是失算了。
只不过……
“我的确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如果你连夏油杰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也不是什么值得警惕的家伙。”
特级咒术师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不晓得夏油杰是谁,甚至在知道他的名字后还以为能够对他成功施下这种术式的家伙,连警戒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这种蠢货根本就没脑子!
精神操纵的术式如果用得好的话杀伤力可以十分惊人,却被他用成了这种稍微敏锐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异样的小孩子过家家效果,而他甚至都不选择在一开始公布以提升术式的精度与杀伤力,可见作为咒术师他也是三流的。
要是他能在少年时被窗发现丢进高专好好磨练个四年,如今起码至少还能为人员常年紧缺的咒术师添砖加瓦。
而不是跑来这个做什么为爱复仇感动自己的蠢事。
白羽绫希开始感到厌烦,她继续试图激怒青年,以求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连绑架人都还要依靠枪做威胁的人,想来就算在诅咒师里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下三滥吧?对了,我很好奇你真的知道枪要怎么用吗?要不要我教你?”
她傲慢地扬起下巴,眼中的轻蔑顺利刺痛了青年的心。
“你这家伙,不准瞧不起我!!!”
青年被白羽绫希的话语激怒,汹涌的咒力朝白羽绫希涌去,从始至终都指着天内理子的枪.口也转而对准白羽绫希而去。
砰、砰——
前后两声枪响划过寂静的上空,惊起原本就受到暴走的术式影响而惊恐不安的雀鸟。青年在枪响之后露出狰狞的笑容,原以为自己会看见白羽绫希倒地哀痛的凄惨模样,却不想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
“啊啊啊啊啊——!!!”
青年发出了自己设想过的惨叫。
那是难以形容的剧痛,骨缝因为疼痛甚至产生了痒意,青年甚至产生了自己的手骨已经开始扭曲的错觉,他再也握不住枪,手中的热兵器吧嗒一声跌落在草丛里。
轻而易举便被白羽绫希控制住的青年终于露出一丝惊恐。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个偶像出身的女明星居然还有这样的实力,但恍惚间他忽然想起白羽绫希第一部电视剧中,扮演的女杀手形象似乎以动作干净流畅而广受好评。
“你、你到底是什么……噗呜!”
没有说完的话语断在了闷哼,白羽绫希一手抓着青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眨眼间便击中了他的胸、腹、脖子以及正脸四处。
白羽绫希出手时一点儿都没有留情,为了确保这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再无反击的能力,她甚至用上了自己的术式。
而青年在受到白羽绫希迅捷而又狠厉的攻击后,连咒力都无法凝聚,他佝偻着背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胆汁与酸水,却被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情况的白羽绫希轻巧避开。
说实话白羽绫希很失望,她在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要进行一场睽违已久的战斗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对方却是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外行。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天内理子,但白羽绫希却是实打实地为对手的弱鸡程度失望透顶。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青年想要发出痛苦的哀鸣,然而瞬间虚弱是身体却是让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荡然无存,青年双腿一软,若不是右手还被白羽绫希攥着,他怕是要当场躺倒在地。
青年的术式无法再维持,昏迷的天内理子也幽幽转醒,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在看见白羽绫希后用更加茫然的语气开口。
“绫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妾身为什么会……等等,你流血了?!”
熟悉的自称让白羽绫希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天内理子这是恢复了,只不过应该是失去了被操纵时的那段记忆。
她顺着天内理子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被染红的衬衣,意识到这应该是刚才避开第一枚子弹时,不小心被紧接着袭来的第二枚子弹擦伤的。
让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开枪就这点不好,连开枪的人自己不知道他在往哪里打。
不过连这种程度的子弹她都没能完全避开,看来这两年她也的确疏于锻炼了。
“我没事,就是点小擦伤罢了。你帮我和杰说一声事情已经解决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吧。”
白羽绫希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号码,将手机丢给了依旧搞不清楚状况、却急着要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天内理子。
被扼住的青年虚弱地抬头看向白羽绫希,刚才被白羽绫希狠狠击中的脖子又疼又麻,可他还是固执的朝白羽绫希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
白羽绫希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她不想告诉对方自己是咒术师,但其他的回答嘛……白羽绫希想了会儿,而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她露出了自进入小树林后的第一个笑容。
“你就当我是正义的伙伴吧。”
听见枪响后急急忙忙赶来的安室透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绫希你……”
安室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白羽绫希那句话的意思,视线触及白羽绫希手臂上那道暗红,再结合之前听到的那两记枪声,安室透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没什么,只是擦伤,不碍事。”
落下的帐在桥本黎生被打得无法控制咒力时便已经消散,万里无云的青空刺得白羽绫希眼睛疼。
比青空与日光更加灼热耀眼的,还是安室透的视线。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羽绫希,像是在确认白羽绫希是否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要紧,但充足的理论知识与曾经受伤的经验却又告诉他,即使只是被子弹擦伤也不可能真的无碍。
即使伤口不深,也依旧是会疼的。
安室透目光炽热,比从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更加灼人,白羽绫希本能地要避,可最终还是再次开口安抚。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算算距离,安室透应该是在帐消失前就已经赶来。
安室透看不见咒力的残秽,白羽绫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树林、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找了多久,不过在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夏油杰与黑井美里,她也就明白了。
“大小姐!”
“黑井!”
看见黑井美里出现,搞不清楚状况的天内理子这才彻底安心。
天内理子跌跌撞撞起身,一把抱住冲她跑来的黑井,桥本黎生绑住她的绳子在刚才已经被白羽绫希用咒力割断,可绳子还是在她的手腕留下了红色淤痕。
黑井看得心疼,不断地轻声安抚着天内理子,一边环视四周,想要找到绑架天内理子的凶手揍回去。
不过当她看见虚弱地躺倒在地、脸上与颈侧都有着明显红痕的桥本黎生时,以及攥着他手腕的白羽绫希时,冒起的无名之火便又悄然平息。
“好久不见,绫希小姐。”
“黑井小姐也好久不见了,你先带小理子回去吧,她刚才被弄晕带来的树林,身上可能会有擦伤,需要做下检查。”
当着安室透的面,白羽绫希绝口不提术式的事。
黑井是聪明人,不需要白羽绫希多言,便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那这里……”
夏油杰适时地加入到了对话中:“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自从找到白羽绫希起,夏油杰的视线始终都没有从白羽绫希受伤的手臂上移开。
桥本黎生的术式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术式,这种像小孩子乱撒脾气一样肆意散发的咒术,根本无法影响意志坚定的白羽绫希。
夏油杰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成不了气候,这才会放心让已经脱离咒术界许久的白羽绫希独自一人来面对他。
但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不应该放任桥本黎生的。
黑井接受了夏油杰的提议。
虽然她也很想亲手为天内理子出这口恶气,但果然还是天内理子更要紧,而且因为过去的事情,她对夏油杰和白羽绫希都很放心。
“那就麻烦二位了。”
黑井向二人微微欠身,带着天内理子离开了树林。
白羽绫希也想让安室透一起离开的,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非但劝不走安室透,对方甚至还想替自己控制住桥本黎生。
即使桥本黎生已经没有了反扑之力,但白羽绫希还是担心他会再次被对方的术式所影响,所以赶在对方开口之前,便率先向夏油杰询问道:
“伊地知那边有消息了吗?还有剧组那边,不会真的报警了吧?”
她现在只希望桥本黎生的事情早点解决。
无论如何,闹出这种动静的桥本黎生最后一定是会被抓去高专关小黑屋的,可要是警方也介入的话,当中又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倘若桥本黎生的术式再次失控,事情只会成倍的麻烦。
行为与情绪都是会传染的。
小到一个能够迅速在房间里传播的哈欠,大到能够迅速感染上百人的群体性歇斯底里症。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更容易滋生出负面的情绪,倘若满盈而出的负面情绪如果遇到一个能够操纵情绪、却又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诅咒师,那就是灾难。
“人已经来了,现在就在林外等着。”
夏油杰走上前,被白羽绫希四掌打得浑身虚弱的桥本黎生跪坐在地,只有右手因为被白羽绫希攥着而高高举起。
他就着白羽绫希的动作抓住他的手臂,一直都在保持咒力输出的白羽绫希这才松手,朝着安室透的方向退开了几步。
安室透早就想要上前,只是因为感受到白羽绫希从里到外散发出的疏离感才迟迟没有接近她。
此刻白羽绫希已经完成与夏油杰的交接,安室透见状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查看起他从刚才起就十分在意的伤口。
他这般在意白羽绫希的模样,让夏油杰不悦地眯了眯眼。
“你也先回去处理伤口吧,黑井小姐应该可以帮忙。”
白羽绫希乖巧地点点头,她怕安室透和夏油杰闹起来,抓着安室透赶紧准备离开,却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转身朝准备放出咒灵的夏油杰看去。
“等会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等等会去找你的。”
夏油杰神色平静,像是早猜到白羽绫希会这么说,白羽绫希与他深深对视数秒,最终什么都没说,抓着安室透的手转身离去。
充斥在树林中的不安情绪因为诅咒师的无力化而淡去,与来时的匆匆忙忙不同,从战场折返的白羽绫希走得很慢,似乎也是有意欣赏这树林中的景色。
白羽绫希原以为安室透会和自己说些什么,比如她身上的伤或是怎么制服桥本黎生的,可安室透一个字都没说,白羽绫希只能自己开口。
“你是在哪里撞上杰和黑井小姐的?”
“在赶来后山的路上,被夏油先生带过来的。”
安室透的视线忍不住往白羽绫希受伤的手臂上瞟,被子弹擦伤有多疼他很清楚,可自打枪声响起后,树林中只传来了一种凄厉的惨叫,是属于开.枪的桥本黎生的。
至于中枪的白羽绫希——
她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这些年白羽绫希在组织里只负责情报收集,从来没有参与过现场行动。
不在白羽绫希身边的那三年,安室透偶尔也会听知道她是组织成员的人提起她,大部分对她的评价都差不多,觉得她最大的武器是她的脸,本质上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却不想她的体术居然如此厉害。
在近距离避开连续两发子弹的同时成功控制住持有枪.械的敌人,紧接着便是用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进行反制,拳拳到肉,每一掌都正中要害,顷刻间便令敌人无反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