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也大胆,胸前一片白,山峦沟壑都灼人眼。
绾了个堕马髻,披一层薄透的纱,稍微一动作,肩膀都露了半边。
看到段忍来要房,当即把胸往柜台上一搁,掐着柔情的嗓音问:“客官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段忍看都没看一眼,说:“住店,要最好的上房。”
“好嘞,奴家这就带您去。”
沈青斓却忽然说:“我不住!”
这里哪儿是客栈,分明像是窑子。
她不喜欢老板娘那种作风,就故意任性:“这里太破了,我不住。”
段忍知道她娇贵,只是若时间尚早,他自然可以由着她去挑个客栈。
但现在天色将黑,且周围荒无人烟,并没有客栈了。
段忍秉公劝,但沈青斓就是不听。
“我不要住,就是不要住,大不了今夜露宿。”
老板娘虽然馋段忍,但是大客户的生意也不想丢啊。
当即也扭着腰过来劝,“这位小姐,这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这方圆几十里,可没客栈了。”
“再说您看那天色,可是即将落雨的征兆,这怎么能露宿呢?”
“小店虽然破了点,但是尚算干净,热水吃食都是有的,总是比起您露宿强些。”
但沈青斓就是油盐不进,大不了找个破庙宿一晚,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她坚持,段忍也没有办法,只好领着一群人撤退。
只是刚要踏出门口时,一句“青青?”将她留住。
沈青斓一回头,就看楼梯上走下来一位书生。
手摇折扇,衣袍雪白,五官俊朗,端的是一副儒雅之态。
夷然能有这般气质的人,可就她那发小兼表哥的叶淮了。
“叶哥哥!”
叶淮也有几分诧异,“还真是你,我当我是眼花了呢,竟然在这小店碰到青青。”
沈青斓很兴奋,当即跑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儿一样问叶淮的近况。
得知叶淮住这里后,她任何矫情病都没了,“那今天我也住这。”
“你住哪儿间房,走走走,我们许久不见,去你房间里聊。”
叶淮也正有此意,走时还吩咐老板娘:“上一桌好菜,另外再上两坛女儿春。”
老板娘有生意了,顿时开心的诶了一声。
只有段忍,看着叶淮揽着沈青斓的肩膀上楼,掌心攥了下。
段忍守在门口时听得里面二人许久不见的交谈问候,推杯换盏。
听到叶淮声声“青青,青青”的唤。
原来,在夷然她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这种称呼,怕是极其亲昵的人才能做到吧。
更听到沈青斓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来,在寂寂的走廊里回荡。
叶淮是个风趣的人,一直把她逗得发出笑声。
直到他说了一句话,沈青斓的笑声停止。
“我听闻姨母这次并不是身体不好,只是用这个借口把你召回来跟我成亲呢。”
沈青斓什么表情段忍在外面看不到,只是听她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然后就开始吐槽她母后又装病之类的,之前也有过这样的。
没说不嫁,也没说嫁。
但听她语气,并无反感。
所以叶淮又追问了一句,“那青青到底嫁不嫁表哥?”
沈青斓声音很娇,“嫁你有什么好处?”
叶淮说:“以后去哪儿玩,都带着你咯,省的你以前总是说我没良心,不带你。”
她又笑了起来,语气听着吊儿郎当的,“那我考虑考虑。”
叶淮语气很宠,“行,还有个几天时间给你考虑呢。”
段忍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叶淮从楼梯走下来的样子。
年轻,俊朗,儒雅,且风度翩翩。
又幽默,身形又高,全都符合她当初跟郡主说的条件。
所以,她最后应该是会同意的。
段忍想想那画面,其实也挺般配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有些闷,头也有些发胀。
段忍揉了揉额心,觉得可能是近来一直赶路,累的缘故吧。
武浩吃饱喝足回来,看到领队似乎不适,赶紧来换他的班,“领队,这儿我来守就行,您赶紧回去吃饭休息吧。”
段忍难得没有如往常那样会交代一堆注意事项,或者晚上怎么排班,也没问弟兄们安置好了没,就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一个人,拿着剑,走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孤独又漫长。
武浩在背后,轻轻一叹。
段忍回去后,没多大胃口,只是想喝酒,想尝尝女儿春。
于是他破例,要了一壶酒。
最终也只是喝了两小杯。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吃过几次别人的糖,味觉就变了,入口的酒段忍总觉得微苦,发涩。
他没有再喝了,要了热水,沐浴更衣,觉得更应该好好休息。
这样明天再赶赶路,许是能早一天到达,那时候再痛快喝吧。
毕竟他是护卫,保护她才是自己最主要的责任,段忍的责任感也不允许他放肆喝,今夜已是破戒。
及至夜半,亥时更响,沈青斓终于恋恋不舍的从叶淮房间里出来。
沈青斓这次没喝多少酒,主要是跟叶淮一直在唠嗑,所以没醉,只是鬓颊红艳几分。
叶淮还是不放心,体贴的送她回房间。
沈青斓的房间一般都和段忍的离不远,毕竟他几乎要做到贴身保护。
所以当二人笑着转过走廊时,就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段忍穿着一身中衣,懒懒的靠在门上,面前站着那个风.骚的老板娘。
老板娘拎着细耳酒壶,似乎在请他酒。
衣衫穿的比之前在大厅还未暴露,肩上两根细细的带子几乎一扯就能断。
段忍说什么她没听清,就看到老板娘调笑。
“哎呀都晚上了,还当什么职呀,晚上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你主子也说不着什么的啦。”
边说,边要往他身上蹭。
浓郁的劣质香味袭来,让段忍皱眉,正要推开的时候,余光瞥到一抹在清翠的绿。
绿色旁边还有一抹白。
叶淮的手依旧揽着她的肩膀,她没有推开。
一瞬,他推开的手也慢了一拍。
那老板娘就察觉到他的松动,一下子蹭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蹭。
叶淮看到后,眉梢一挑,哇了一声,在她耳边小声八卦:“你那暗卫,确实都是咱们夷然少妇喜欢的类型。”
沈青斓的笑容瞬间僵住,死死盯着那个老板娘。
叶淮似没察觉,又揶揄了句,“看来人家今夜有良缘,青青,不如你换一间房,去我隔壁睡,省的晚上会被吵的睡不好哦。”
这话一落,沈青斓一堆废料划过,好像真的看到段忍把人扛进去,酱酱酿酿一样。
登时脾气上来了,“呵,他是我的暗卫,当然是我的安危优先,良缘什么的,抱歉,靠边站。”
叶淮笑,“怎么,你要去扫兴啊?”
沈青斓没回,反而说:“你先回去吧,我不用你送了。”
叶淮耸耸肩,到很是听话走了。
沈青斓抱胸走了过去,段忍也终于一抬手,推开了那个女人。
在她走过来后,如往常一样,拱手行礼。
老板娘被推的一个趔趄,心里不爽,正要嗔骂一句,才注意原来是他主子来了。
是时机不对呀。
她忍,也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然后打算等那小姑娘走了再去勾搭。
沈青斓却一眼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段忍,说了一声,“滚。”
老板娘立刻拎着酒壶滚了。
夷然的小公主,真就没一点气势吗?
老板娘开客栈的,察言观色是必须的,这个滚,绝对是对她说的。
得,这个肉吃不到了,撤!
老板娘一走,昏暗的走廊瞬间安静了。
静的风都吹不进来,所以显得沈青斓的声音异样平稳,“你刚刚在做什么?”
做什么?
就是忽然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
反应过来后,段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抽了会冒出这个想法。
眼下没有办法解释,就给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那女子深夜前来,多番搅扰,属下只是为了试探下她的目的,以及她是否存在威胁。”
这话一落,沈青斓竟笑了起来,“试探?”
相处不多,可他也了解段忍从不是用暧昧去试探的人。
他很耿直,宁可用刀直接捅过去试。
她更是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才压住脾气没有一上来就指责,而是问他在做什么,希望他给个解释。
可是,没有。
他解释的不如不解释。
沈青斓是真的生气了,音色讥讽,“都要段统领牺牲身子去试探了,本公主是不是要奖励你尽职尽责?”
段忍眉眼一抬,些许锋利,又忍了下去,“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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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情人番外:吻
沈青斓想起那个女人靠在他身上,他不拒绝,就莫名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于是就全化成了出口的剑,口无遮拦的往外刺。
“怎么就不必了,我看段领队挺需要的。”
“早说啊,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夷然可多的是。”
“这一路段领队也辛苦了,回去本公主大方点,包一个春楼让你玩个够啊。”
“这种乡野村妇,岂不是委屈了段领队,还是段领队年纪大了,就一点不挑口,随便谁都可以!”
段忍能感觉到她生气了,知道她素来嘴不饶人,本也没打算回,让她说几句。
确实是自己说不出合适的理由。
可是却怎么都没想到,她能如此嘲弄,又能如此轻飘飘的讥讽一句年纪大了不挑口……
但凡她真的把他当过朋友,怎么会毫不顾忌的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所以,段忍任性了。
“是啊,不挑口,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既然公主如此大方,那属下到了夷然之后一定尽量不辜负公主的美意,尽量……”
“段忍!”
赌气之话没说完,就被沈青斓一声厉喝打断。
一时,安静,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沈青斓不知道怎么了,听到段忍说那些话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觉得怒,而是忽然胸口好赌。
赌的她呼吸不畅,憋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段领队也不喊了,直接喊得段忍。
段忍见她眼里起了雾气,眼眶红红的盯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仿佛也是……在意他一样。
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不尽职,还是因为……不愿意我靠近那个女人?”
“当然是……”
不愿意你靠近那个女人。
后半句没有说完,沈青斓忽然怔住。
为什么她会不愿意段忍靠近那个女人?
沈青斓没有恋爱经验,空有纸上谈兵。
但是纸上也说了,当你在意一个男人,不想他靠近别人,就为上心……
所以,是她对段忍上心了。
回顾这些天的心情,她不是傻子,不是真的一点感觉不到段忍在她心里的特殊。
只是不愿意深想,如今猛然被段忍问出来,沈青斓就注意一个问题,段忍也察觉了!
那他问出来是什么意思,希望自己承认,还是否认?
沈青斓看向段忍,他太沉默,走廊上烛光也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胸口的衣襟微微有些开了。
让她一瞬间想起,他贴心口的位置,曾一直揣着一根女人的发簪。
是啊,段忍有喜欢的人。
她怎么承认?承认了多丢脸,人家只是把她当小孩子看而已。
面子问题,让她倔强,故作叉腰,盛气凌人的掩饰一切。
“当然是你不尽职我才生气!”
“身为我的暗卫,不以我的安危为先,却先顾着自己快活,迫不及待的跟别人厮混,我不生气难道应该夸赞你做得好?”
段忍缓慢垂下了眼睫,内心升起一股自嘲。
她沉默的那一瞬,他其实抱了一丝丝微弱的希望,她是因为在意。
结果下一秒,希望就粉碎。
果然,她不在意。
是啊,她是骄傲的小公主,有叶淮那种青梅竹马,怎么会去在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暗卫?
是他问的蠢了。
段忍变回最冷漠,最恭敬的样式,“今夜是属下疏忽职守,任由公主责罚。”
段忍是什么样的人?
他忍耐,坚韧,细心又有责任感,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疏忽职守?
所以,他今夜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那个女人靠近,来侧面提醒自己的不要投入感情。
沈青斓忽觉好难过,难过的不想再看到他。
“我不会责罚你,你只是临时护送我的,并不是我的人,你走吧。”
“你既然没了保护我的心思,那我也不需要你。”
“反正叶哥哥来了,他也是要回夷然,我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有叶哥哥照顾我,你大可放心的回去复命。”
“叶哥哥不会像你,他不会疏忽职守,不会跟别人不清不楚,更不会不顾我的安危。”
“你也不用担心陆行川责罚,我待会儿书信一封会解释是我遇到了叶哥哥,主动让你回去的,不让你担一点责任。”
叶哥哥,叶哥哥……
沈青斓一口一个叶哥哥让段忍忽然想起她起先百般不愿意住客栈,可仅仅是看到了叶淮,就一下子什么都不介意了,直接住了下来。
晚上又一直跟他喝酒,叶哥哥,叶哥哥……一直不停的喊。
喊得的他心口都被牵扯的痛。
可是沈青斓没有察觉,只管闷声赶他走。
那种感觉更像是因为叶淮来了,就再也不需要他一样。
段忍忽觉有一团火从腹中烧了起来,直烧到脑海,让他觉得周遭一切都好吵,似雷轰隆,吵得他听不清沈青斓在说什么。
等到再次听到她声音时,就是她任性的一句,“你走吧,我要去找叶哥哥……”
“啪哒”一声,段忍觉得觉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断了。
沈青斓气哼哼的转身才走一步,忽然腰被揽住,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她被那股力道带进了屋里。
屋里没点灯,视线一下子变暗。
沈青斓都没反应过来,后背一痛,她被抵在了门上,有一股极为强烈的气息从她头顶略过。
她受惊下意识想伸手推,却又被再次捉住。
段忍单手轻而易举的固定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压在墙上。
另一手牢牢的掐着她的腰肢,这种被压制却又暧昧的姿势,让沈青斓没来由心里一咯噔。
“段忍,你干什么……呜呜……”
话未说完,唇上就一热,段忍掐着她的下巴,强势的吻了下来。
他不想听她这张嘴再喊叶哥哥,驾轻就熟的挑开她的口,长驱直入吞噬了她的一切声音。
终于,周围安静了……
安静的只有舌尖勾缠的声音环绕,让人听了面红耳赤。
沈青斓其实是发懵的,她没想到段忍会亲她!
更没想到,她这一瞬心里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好像。
好像那场梦。
他们从激烈到缓慢,到温柔,都和梦里的一样……
她一时呆了,不动,由着他放肆,显得好乖。
乖得让段忍的躁动慢慢止息,终于离开她的唇,松了禁锢她的力道。
沈青斓的手垂了下来,却软绵绵的搭在他的肩头,并没有推他。
门窗上的的窗户纸映出走廊上微弱的灯光,照的屋里朦朦胧胧。
他们二人彼此对望,一时竟谁都没有出声,只有彼此错落急速的呼吸相互缠绕。
她的唇色被他弄得殷红,眼里还有有一层淡淡的水汽,眼尾更是艳如海棠一般。
终究,还是段忍没忍住,又靠过去,试探性的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沈青斓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推他,反而呢喃了一声,“段忍……”
音色软的让人沉沦。
冲动后,他以为迎来的是巴掌,是辱骂,骂他不知天高地厚,骂他没有自知之明。
却独独没想到,是她的放任。
明明她之前避着自己,讨厌自己触碰,可是真的靠近,她又不反抗。
她到底,把自己当什么呢?
段忍想不明白,此刻也不愿深想。
只知道这一刻,可以抱她。
他缓缓拥紧她,像是深爱的情人之间那般缠绵。
不再蛮横的蹂躏她的唇,开始轻轻的,温柔的,贪恋的亲吻着她。
一下一下,显得那么温情。
见她耳朵红了,满鬓生艳,不由抬起右手,在她耳垂上捏了捏。
指腹的粗粝,掌心的温度,依旧是和梦中一样,让沈青斓打了个颤栗,跌在他的怀里。
沈青斓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竟一点不排斥?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曾经似乎真的这般亲吻过。
又为什么,她会生出一丝留恋……
她心好乱,乱的不知所以。
翦水秋瞳映着昏黄的光,眼睫不安的颤,落在段忍眼里,都是难以拒绝的邀请。
他又亲了过去,托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强势却也温柔的纠缠着她,让她思绪迷茫,只能乖乖承受。
直到一阵风吹开窗户,沈青斓闻到了屋里有略浓的酒香,混沌的大脑陡然清醒,一下子推开了段忍。
因为她乖,段忍没再禁锢着她,这一推,真的将他推开,也将他推醒。
一步的距离,不远,可段忍觉得再无法靠近。
他闭眼,诚恳道歉,“对不起,我……”
“你跟那女人喝酒了是不是!”
道歉的话没说完,就被沈青斓打断。
她站在原地,掌心紧攥,胸口急速起伏,像是炸毛的猫,气的不行。
段忍刚刚亲自己的时候,沈青斓闻到了酒味,只当是自己喝的。
直等到那一阵风吹来,更浓郁的酒味传来她才知道,不是。
是他喝的!
段忍在职期间是真的一点酒不碰的,她见识过的。
可是今晚,他喝了!
想起老板娘拎着酒壶来找他,沈青斓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段忍和她喝的。
她是真的生气,“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深夜还要跟别的女人喝酒?又为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如此随意?”
好像真的是个女人都可以。
可笑她刚刚竟然沦陷在他这种温柔里。
沈青斓气的眼泪啪嗒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看着那么委屈。
而段忍就傻傻杵在那里,不解释,也不哄,反而问了一句,“所以,你在意我跟她喝酒是吗?”
沈青斓心中此刻像是打翻了厨房所有的调料罐子,狼狈又杂陈。
再也不顾面子和里子的,哭着说:“是,我在意你,可那是以前。现在,从此刻,我再也不会在意你,我只会讨厌你!”
段忍听到这句话,却是笑了。
在沈青斓气呼呼的要走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我没和她喝酒。”
沈青斓不让他拉,一下子甩开了,“你屋里都有酒壶,我看到了。”
段忍不敢再冒然强硬触碰她,急着解释:“那是我自己要的酒。”
沈青斓才不信,“你一个人怎么会喝酒,你当职的时候从不喝的,你还撒谎。”
“我没有,我要的是女儿春,只是因为看你跟叶淮喝的开心,便想试试,我喝了是不是也会开心。”
沈青斓这一刻竟然先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开心?”
问完又想咬舌头,为什么要问,搞得好像关心他一样。
段忍唇角扯了一个浅浅的笑,这次无比诚实,“因为你。”
“因为你跟叶淮走的很近,因为你让他揽着你肩膀,因为你开玩笑说会考虑嫁给他。”
“我不想你靠他太近,也不想你嫁给他,所以不开心。”
为什么不想她跟叶哥哥走的近,为什么她不能考虑嫁给叶哥哥?
他这样,搞得好像他早就在乎了她,在吃醋一样。
沈青斓一堆为什么,但这次忍住了,忍住什么都不问,怕问的多,她会心软。
段忍却难得一改沉默,话很多,也很直。
他说:“刚刚那个老板娘来,根本没有进我的房间,我没推开她,只是忽然想试试你,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在意我?”
“我真的没跟她喝过酒,不止她,我没有跟任何女人单独喝过酒,除了你,沈青斓。”
他不喊小公主,直呼了她的名字,不轻不重三个字,竟然让沈青斓心里陡然不争气的一跳。
她按住胸口,跳什么跳,一看就是老男人哄她的。
老男人还在继续哄她。
“我也没有喜欢的人,也不对,有。”
“我喜欢……”
说到这里,段忍还是停住了,看向她。
他实在不是擅长表达之人,也说不出我喜欢你这么直白的话。
刚好沈青斓也不想听,不想听他说喜欢的是谁,更不想再联想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肯定是因为刚刚占了自己的便宜,怕自己罚他,所以故意编借口的。
肯定是看她年纪小,好哄,逗她的。
沈青斓幼稚的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就往门口跑。
段忍这个时候除非是傻了才不捞她。
直接一伸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他抱的好紧,腰都给她勒痛了。
痛的沈青澜眼眶泛红,一直挣扎,推他,骂他。
“你松开我,你个小人,你个混蛋,你给我松开。”
段忍不松,他怎么会松呢。
刚刚她清醒了,他以为终是迎来了审判。
他想好了道歉,想好了无论什么惩罚,讥哂,他都默默接受。
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第一句脱口而出的是你跟别人喝酒了,那么像吃醋的质问。
所以他又问了那句话。
终于,她承认了。
那一刻段忍寂如死水的心,忽然又跳动了起来,近乎雀跃。
原来,不是他自作多情……
段忍不知道小公主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也不想再去想长远的事,只看眼下。
眼下她说了在意他,那就够了。
他由着她打骂,就是不松手,手臂就跟烙铁一样纹丝不动。
直到沈青斓打累了,累的趴在他怀里哭。
“你混蛋,你明明就喜欢别人,你还揣着别人的簪子呢,可是扭头又欺负我。”
“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玩弄我,呜呜……我告诉你我可是公主。”
“你玩弄我,我让薇薇打你。”
段忍听完,一阵愕然,“你看到了那根簪子?”
沈青斓哭的都要吸溜鼻子了,“我看到了,在破庙住宿那天,就看你守夜的时候,拿出来看了。”
“不止那一次,还有昨天,你一个人说去站岗,又拿出来看。”
说着,她的手就往他怀里身,要掏出那根簪子给他看。
结果倒是忘了段忍沐浴后就穿了一层中衣,她手伸进去簪子没摸着。
摸到了他硬邦邦的胸膛。
面色一红,沈青斓猛地抽回手,“我,我之前就看你揣在这儿的。”
“若不是你喜欢之人的发簪,你怎么会出人任务也带着?”
段忍是真的沉默了一会儿。
被她这操作干沉默了。
他没急着解释,反而拉着沈青斓的手,来到油灯前,点了灯。
霎时火光跳跃,照亮了这一小方空间。
段忍去枕头下,将那根发簪拿了出来。
上面还包着帕子,可见他多珍惜。
又放在枕头底下,可见他晚上又在睹物思人。
沈青斓心里蓦的又是一酸。
段忍好像没察觉,反而是极其温柔的承认,“是,我确实喜欢发簪的主人。”
“只是可惜,发簪的主人看不上我。”
“她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姐,而我只是一介草莽匹夫。”
“年纪又大,又没有功名在身,亦没有显赫的家世,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从没有冒然靠近。”
“也不敢让她察觉我的心意,毕竟如果察觉了,我怕她笑话我自作多情,亦怕,连朋友都做不了……”
沈青斓听着他单相思,觉得他活该。
谁让他花心。
可听他说配不上,那自卑的样子,又觉得心理不平衡。
对方多大的家世啊,怎么就配不上了,她一个公主都不嫌弃,那个女人还嫌弃。
她就像是自虐体质一样,明明听得都冒酸泡泡,可就还站在那里听。
要听听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如此爱着,提起的时候,冷峻的脸上尽是温情。
要听听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单相思,这样到时候她还可以用这事笑他。
要看看,到底是是个什么金贵的簪子,让他一直揣着,贴在心口……
于是抱胸站着,背挺得格外直,下巴抬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段忍将帕子揭开,将那根簪子真的奉到她面前,沈青斓那骄傲的姿态,忽然变得僵硬。
像是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珠子死死盯着那根碧玉发簪。
簪子通体青绿透澈,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莲。
段忍还特意把簪子在她面前无死角的转了一圈,然后问:“公主觉得,这簪子眼不眼熟?”
沈青斓不说话。
段忍又问:“是不是好像在哪儿见过?”
沈青斓还是不说话。
段忍再问:“是不是像那夜你去找我喝酒时,带的那根?”
沈青斓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簪子,细细观看。
入手温润,簪尾的莲花是六瓣,她当时特意选的六,因为大魏讲究六六大顺啊。
所以,这簪子是她的!
一瞬是欣喜,然后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