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撑在阿尔法的自动扶手?上,似是蓄意不让里面的女人彻底拉上。
车上的女人半蹲着掏出手?机,像是极力在朝他证明些什么,他好像也终于略微满意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静默的瞬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无限靠近,又趋于暧昧。
雨势好像一下子变得更大了。
温宁并没?有等待传说中的工作?人员送来的雨伞,她那点?想?要为了挣钱燃起的半分斗志,瞬间?荡然无存。
她顿时明白了应颖真正喊自己过来的目的。
使唤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她感到?自己依然是那只臭老鼠,这一点?的事实并没?有因为她和周寅初之间?的交集有所改变。
她冒着雨,头也不回地往长廊外自己的二手?polo走去?。
第23章 v7(二更)
温宁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又或者她习惯性地用简单重复的机械性的劳动麻痹自己,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是个有情感的动物。
她猜想过他们之间的任何一种关系,但直观地在视觉范围之内亲眼看见, 这种几近粗暴的无处躲藏的画面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令她这个原本就不怎么抱有希望的女人觉得残酷到难以忍受。
古风的长廊外?, 是猛烈而又惨淡的雨。
雨下得毫无人性。
温宁计算着奔跑的路线,如何不让自己太过狼狈,她想, 对于她这种在夹缝中生活的人来说, 并不算难事。
有了这些预先的规划, 她只跑了两分钟而已,便匆匆地回到?自己的车上。
然而, 车门合上,一整车都弥漫着小馄饨里猪油的味道。
黏腻、绵绸。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珠之下, 到?底是泪痕还只是划过的雨水, 她更情愿是后者?。温宁咬咬牙,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影视基地外?的公路开去。
殊不知, 有人几乎立马就跳到?了车上,追赶了上来。
他同样没打伞,被雨淋了个透底。
十分钟前。
应颖看着眼前从未如此着急的男人,几乎以他的最快车速来到?了片场,他见到?她的第一面绝对算不上友善。
就连平常最基本的问?候也懒得理会。
他的关注点毫不意外?落在那个女人身?上,而对她不免产生怀疑:
“为什么要找她过来?”
语气极度不友善。
起初, 应颖以为她还能够勉强应付, 尽管她的嘴角已经无法?和寻常一样大?大?方方地露出来:“想要找一家还不错点心而已,你知道的, 我这个咖位的女明?星请客吃点东西应该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顺应着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话术,应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紧张。
但紧接着, 周寅初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道:“你付过钱没有?”
显然,附近周边的与?网红相关的点心门店数不胜数,她的做法?属实不能令人相信她真的只是顺道在做温宁的生意。
她卖弄的雕虫小技在周寅初面前几乎毫无遁影。
但应颖还是忍受不了周寅初在金钱方面的质疑,她确实刁难过别?人,但还不至于这么无耻。
她强撑着脸上的笑意,回到?保姆车上去取她的手机,上面应该有她明?确的付款记录。
他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
叮嘱的话强硬无比:“下不为例。”
而听这话的意思,像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还敢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温宁来来回回在这石子路上折腾两趟,那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像是只手遮天的男人下回要给?她什么“教训”。
应颖想,或许一开始真的是她误解了,真正对那对那段感情着迷的、放不下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温宁,而是对面的男人。
她到?底在胡搅蛮缠些什么。
又?在自以为是地布局些什么。
后知后觉的应颖想起那天晚上女人说“不会有下一次”的话,考虑到?对方真心实意地被她磋磨的一整个下午,又?勾起那段自己在暗无天日的经纪公司被压榨的过去。
她维持着她的里面,将助理拿过来的伞转交到?了周寅初的手里。
设计不成,反而给?某些人制造了可乘之机。
“她在那里。”
风雨飘摇中?,应颖指了指长廊的方位,却奇怪地发觉屋檐下的人不在了,空无人影,而上一秒还在原地和她僵持着说着决裂而又?如警告一般话的男人顿时在这场大?雨当中?迷失了心智那般,失神地走进雨里。
而他,并没有打伞。
漫天大?雨将他浇个透,但周寅初不为所动,好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她的脚步。
“怎么衣服湿成这个样子了?”
“忘拿伞了。”
“宁宁,你说你都多大?了,忘性还这么大?,”温宁母亲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妈妈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今天可能会下雨吗?”
老城区的居民楼里,过堂的风铃发出清脆而明?亮的响声。
温宁一边听母亲的念叨,一边被她用?热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没事了,我先进去洗个澡。”
“澈澈还在社区图书?馆里看书?呢,”母亲忙得一刻也不能停歇,“差不多到?点也要回来了,我先去接他,饭菜放在微波炉里。你洗完澡自己看看还热不热,吃了就把碗放在水槽里就好了。”
“好,我先洗澡。”
温宁是吃力的,一时没有反驳,将母亲的操劳尽收眼底。
她洗了个将近半个小时的澡,穿着棉质的柔软的云朵纹睡衣,走到?客厅里,沉闷地又?热了一遍饭菜。
随后,母亲和李澈回来了,李澈仍然不厌其烦地讲着漫画书?册的内容,她的母亲却听得并不走心。
有好几次,都像故意支开澈澈。
外?面的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而在进入了漫长的雨季以后,江城的天气往往就是如此。
温宁见澈澈已经去洗漱、睡觉,温馨地为他准备好了睡觉前的热牛奶。
木质的托盘刚刚在儿子的床头放下,母亲就迫不及待地发了话。
“我在附近看见了个人……”
温宁见母亲有几分语无伦次,终于明?白这件事的隐蔽之处了:“谁?”
“我好像看见了周寅初……妈妈其实也记得不大?清楚了,只是在你上高中?开家长会那会匆匆见过他一次,兴许是妈妈认错了。”
温宁极快地否认了这个答案:“这不可能。”
今天他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那个剧组的片场,她等着一场看不见尽头的雨,而他,与?别?的女人正在攀谈。
她不愿意过多回忆其中?涉猎的场景。
她想她冒着雨,已经从和自己无关的风月当中?跳脱了出去。
可紧接着,她的脚步还是比她的大?脑更快一步地挪动至了床边。铝合金的窗框经过了多年的使用?,已经大?不如前,在面临大?的风雨面前,总是惹人心烦地发出“哐当”的响声。
温宁抬眼望去,周寅初确实正驻足在她的楼下。
单调的桃花枝续了一整个下午的雨水,倾灌而下,将他高级的西装彻底湿透,她避开与?他目光交汇的可能,暗自查看了下洗澡时从未留心的手机。
依旧是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十五年前,她倒是没有背得滚瓜烂熟,但很显然,她现在对此记忆犹新。
156521***34:【我在你楼下。】
156521***34:【温宁,我知道你今天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温宁不知道究其什么原因会让矜贵的、看上去就不适宜在这种雨中?伫立的男人会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
是人到?中?年的疯狂?
亦或是,赶在彻底厌弃自己之前,解释一二,用?三言两语企图混淆男女之间的概念,从而取得她这段时日的信任?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所以,周寅初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议论和指责,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他比自己更有钱,他才具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本。
她直接死死地锁上了窗,并且将窗帘拉上。
她不允许自己人生的轨道偏航过太多次,她和应颖不一样,她没有随时享乐的资本,亦没有抵抗世界的能力。
温宁:【你走吧。】
转而又?想,他打算说什么解释,怎样在高段位玩弄着糊弄的游戏。
她是真的疲倦了。
连着包了一天的馄饨,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开了费电的流水线的机子,一刻也没有停歇过,脚底也因为那条石子路而肿胀着。
既没有精力再去回复自己的母亲,叫人别?去担忧,也没办法?贸然下楼,走进那一场雨中?,毕竟,自己也淋了两分钟的雨。
那种自我献祭式的付出的慷慨的感动,对于三十多岁的女人而言,毫无作?用?。
一躺下了,她就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再抬眼,是晚上十点。
前阵子的雨原本已经变小了,可也不知道天公到?底在作?什么美,雨势再度滂沱,变大?了起来。
收到?自己消息的男人大?概已经早走了吧。
温宁不知道自己正在确认些什么,对着原本枯燥乏味的故事后续产生了一丝本不该存在的期许。
她徐徐地拉开窗帘。
那高定的西服已经不仅仅被淋湿了,而是直接以差点被毁坏的状态浮现在她的眼前,雕塑般立体的面容并没有得到?更改,再大?的水花也影响不了他面目轮廓的帅。而就在此时,男人瘦削的下巴轻微地抬起,不偏不倚地视线恰好碰触到?自己的小窗台。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又?貌似在说:
“我就知道,你和我也一样,你忍不了太久。”
她总会透过那摇晃的窗子,总会以迫切而又?关怀的眼神去看他,他笃定了她的心软,并且就能在这个晚上确认他的答案。
她想,就算是为了这场自尊的输赢,她也绝对不该下楼的。
富人的命是命,难道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就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她自己也穿进那场雨里,自己也被闷热潮湿黏腻的感觉所支配,让他多承受一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活该他被淋湿。
温宁生平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狠手辣过。
她躲进自己的被罩里,宁愿这场十五年后重逢的闹剧就从未发生过。
可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宁还是下了床,面对毫无胜算的赌局,她罩了一件优衣库里最普通的宽大?的卡其色外?套,急匆匆地从浴室里取出一把稍显大?一点的伞,欲图下楼。
而她小憩的母亲恰好从餐桌上翻了个面,起身?重复着老套的论调道:“宁宁,鸡蛋怎么和鹅软石碰呢?”
母亲对她要下楼的选择其实是忧心忡忡的,虽然知晓女儿和周寅初混在一起的种种便利与?好处,但是务实的穷人认定了他们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十五年前是如此,十五年后也不例外?。
“那就让他淋一个晚上的雨?”
良久,温宁终于在玄关处换好了防水的鞋子,语调里不可避免地充斥着对命运妥协的味道:“我做不到?。”
是的,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承认了自己不够心狠手辣,承认自己无法?熟视无睹。
承认在这段谈不上感情的感情里注定是个输家。
雨并没有模糊某个人的视线,等自己下楼的那一刻,周寅初早已迫不及待地走到?她楼下的屋檐下,淋湿的大?手沉稳有力地挽过她的腰肢。
“我就知道你会下来。”
他取过她手中?影响着他们发挥,阻碍着他们的,占据着不小空间的那把黑色的大?伞,声色有几分低哑:“会来听我的解释。”
第24章 v8 (肘击)
暴烈的雨, 诞生于一切都很充沛的季节。
他看样子,早就对预料的结果深信不?疑,并且他所?想要?不局限于勾勾自己的腰肢而已, 他总在掠夺, 总是想要更多。
如今,他混淆了欲.望的目光正紧盯着她的唇。
温宁巴掌大的小脸上愠恼了起来。
“让你走,你非要?赖在这里?, 是嫌我的名声太好听了么?”
重逢后, 她很少当面去骂他, 一方面,出自于对于他手中资源的利用;另一方面, 两人单独的相处时间也总是在床上消磨。
情爱之中,欲望总是占了上风, 来不?及思考其余的事?。
他们很难真正地在一起说话、谈论彼此的日常。
现?实的鸿沟始终存在, 难以逾越。
尽管已经湿成这幅鬼样子了,跟个落汤鸡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温宁却?始终明白,只要?男人有一口气在,没有挂到墙上,他望向她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清白。
“我和应颖压根儿不?熟。”
他还是自顾地解释起来,水珠滴滴答答从他的衣角滴落,他无心理会, 而是全神贯注地同她说着?这些。
透过黑夜的帘幕, 她毫不?在意地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属实没有必要?告诉我。”
却?又别过脸去, 生怕触及他灼热的目光。
“几年前,应颖和她的原公?司闹得不?大愉快, 按照当时的架势,她说不?定会被雪藏,”她分明已经让他住口,可?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现?场没人能够打断他,“而我一个在美国的朋友和应颖算亲戚关系,我之前欠了别人的人情,就顺水推舟,帮她解决了个劳务纠纷合同。”
“之后的几次被抓拍,都是媒体捕风捉影,”周寅初浑身湿透,依然坚持己见,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抱歉,是我处理得不?够及时。如果当时不?任凭那些捏造的新闻,或许,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了。”
老实说,温宁非常不?喜欢周寅初的解释方式。
他好似对他这段所?谓的风流韵事?唯一的不?满的点竟然在于因为他的绯闻,有人抓拍他俩的私生活。
他的关注点可?真特别。
温宁感觉自己的好心就要?被消磨殆尽了,早知道根本就不?该下?这个楼。
当她心软仁慈的时候,就是自己坠入陷阱之际。
“害你淋了雨。”
歉意,男人自然而然地涌动而出。
这话无疑不?是在提醒着?温宁,谁淋雨的时间更为漫长,又是谁,现?在半个身子仍然站在雨里?,却?对她口口声声宣称着?“抱歉”的话。
下?一秒,周寅初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这两声又如声声牵引,她不?得不?变得比以往都更焦灼:“找个地方,先洗澡。”
这种话正常人听见不?都是不?想让他捂在里?面,一不?小?心得了感冒、又引发了肺炎。
他却?还能偶尔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说:“也是,见你总归要?洗澡的。”
可?周寅初的应答却?让温宁感觉到自己的耐心有几分多余,他还有力?气说笑,他好得很。
此洗澡非彼洗澡。
有些人非要?混为一谈。
还是不?自觉地拽引着?她更大的思绪往前阵子的画面想去,完全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而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有着?过高的判断。
掂量着?男人的年纪。
走出这一片屋檐,单薄的她为他撑起一把伞,眉目凝重地说:“跟我走。”
而他,紧紧地跟在她的身侧,寸步不?离,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凭空的幻梦,但?周寅初从女人的不?情不?愿之中感到了真实。
如果不?是害怕她同样被雨淋湿的话,他恨不?得在雨中疯狂地吻她。
他舍不?得。
那些真正的惩戒唯独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承受上百倍的伤痛,好比是她淋两分钟,他就可?以在雨里?等?两个小?时,他才能终于好受一些。
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人会比他更想要?与她感同身受。
而对于今天他的做法,温宁的评价也算不?得低,她关切地说:“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周寅初却?笑得开怀、热烈。
嘴上确实说着?这样不?近人情的话,但?周寅初比任何?人都了解,温宁绝对不?可?能是那一种人。
这也是他笃定她会下?楼的原因。
“这里?的条件可?不?会像你之前住得那么好,不?过好在距离不?远,走过去方便一些,”温宁眼神有些闪烁,“反正能洗澡。”
意识到温宁将自己带向何?处的周寅初还是没忍住露出直白的笑。
她带他去了家小?旅馆。
绕过曲折的遍布在江城老城区的巷子,最终拐过一个路口便直达了一家旅社。
从入口处扫过这家旅馆的logo,是家麓枫,隶属锦江集团的一家普通连锁酒店,虽然只算三星,但?他深知,这已经是她能力?范围之内给他最好的了。
她似是生怕他又扯出钱包来,抢先一步道:“我在美团上已经付过钱了。”
面对那场交易都不?那么局促的女人偏又在这会儿犯了难,前台的人喊了她两遍出示证件,温宁都无动于衷。
满脑子想的却?是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带他开房。
至于会不?会遭到误解。
这个答案不?必去辨认,已经十分明显了。
从男人脸上那一抹无法抑制的得逞的笑容当中,她感觉到也许这个晚上她压根儿不?该醒来,就不?该心怀良善。
没过多久,他便听从她的安排,按部就班地进了浴室。
而和林助理对接的人立马变成了自己。
下?楼去见林助理的时候,温宁想起了周寅初上次喊她去丽思卡尔顿的情景,回忆起了自己上一回明确而又坚决的回绝。
然而,口头上的拒绝仅仅维持了半个月。
就变成了她主动“邀约”,带他走进了另一家平价的酒店,她简直无法直视周寅初助理的眼睛。
要?知道,怎样的女人才会心安理得地做出这种事?情。
在温宁既有的三观和认知中,这种女人也是不?常见的,她没有足够的脸皮去从容地应对这一切,这一路上她都不?敢抬头。
又往他们房间的方向重新走。
拿着?他助理送来换洗的衣物,温宁的脸烫得就像是在灼烧,她小?心翼翼地将装着?他衣服的牛皮袋挂在浴室外的门把手上。
他突然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
没有任何?预兆。
里?头的音乐也戛然而止,至于自己的眼睛具体瞧见了什?么,温宁是羞于承认的。但?不?在黑暗里?,而在光亮的灯泡下?清晰地看见那腹肌的轮廓和形状,老实说,周寅初还算是在这个年龄段身材维持得比较好的。
她骂自己,怎么还会有色欲熏心的时候。
可?心智是容易被迷惑的。
凡体肉胎,越是抗拒的,有的时候就越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她曾经以为,他们的关系到底为止了,但?现?在,带别人开房,窥别人洗澡的人貌似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很明显,周寅初是故意那么做的。
仗着?自己不?忍他继续淋雨,跑到这里?来,愈发不?懂得收敛。
“别乱开门。”
“快好了,我顺手拿个衣服而已。”
那他不?能等?她走后,她这么大的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并不?算多么宽敞的卫生间,他能够感知不?到?
温宁不?再理会他的狡辩。
她想着?等?他出来,也就差不?多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原本也只不?过想请他洗个澡,可?一点也没有和他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周寅初看出了她的心思,拖延着?时间:“如果我们现?在就走的话,岂不?是浪费你的开房钱了吗?”
温宁眸色晦暗:“这倒无所?谓。”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过日子的,怎么为了区区一个我,”他偏偏又慢条斯理地坏笑道,“就打算挥金如土了吗?”
“谁为你挥金如土?”温宁怒视他。
自恋的男人令温宁应接不?暇,但?她也清楚地明白或许周寅初确实有这个自恋的资本。
然而,倘若他们继续逗留在这里?的话,温宁就连自己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毕竟,冲出楼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同样也很疯狂,或许是运动的原因使然,又或者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但?她决口不?承认地是,她深埋于少女时代的心将死未死,终于在这个夜晚越演越烈。
她站在失控的边缘,内心毫无平静可?言。
是堕落么?
亦或是清醒的沉沦?
温宁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绪平缓了下?来,逐字逐句地驱逐起眼前的男人,“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周寅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仅仅是出于我的怜悯而已。”
她的话流于礼貌和客套,比起冲着?周寅初说的,她更像是拿这些丑话来说给自己听的。
她思忖了半天,自圆其说,“又或者,我不?想身价上亿的周总您在我楼下?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我要?承担什?么风险责任……”
“真的只是如此吗?”男人轻笑。
放任着?她鼓足勇气才能顺畅说出的伤人的话,在他看来同挠人的小?猫没有太大的区别,周寅初定睛望向她剪水清瞳,“温宁,你可?骗不?了我。”
只是从她的身后围困般保住她,而她整个人就差点战栗起来。
细长柔软的发梢终于萦绕在了他的鼻尖,无意的撩拨,却?总是勾人心魄。
“不?可?以。”
温宁严词拒绝。
她只是不?想让他淋雨了,可?这又从不?代表她默认同他发生一些这样的事?情。而且,就算要?发生些什?么,分明也是她出的开房钱,她才是今晚的主导者。
有权利支配他的人应该是自己。
只不?过依照惯常的她默认的规矩,她并没有去行使她的权力?,而是淡淡推开他道:“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你丧偶,我单身,我们犯法吗?”他总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温宁对于他俩的情感状态不?置可?否,兴许周寅初也不?过说出个情感上的事?实而已,她无法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可?她丧偶,他单身,也从不?默认他俩就应该处在一起吧。
她自知多说无益,解释多半也行不?通,一时半刻估计也划清不?了界限,于是将藏在柜门后面的吹风机找了出来,交到男人手上:“你既然淋了雨,就好好休息。”
周寅初挽留:“那你别走。”
“不?走。”
女人原本就是犹豫的。
本来这么大晚上回去她也只能去打扰小?洋,也不?知道寻找怎样拙劣的借口,不?如,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宁躺在靠窗的那一张小?床上,逐渐回想起今天的那场大雨,审视起雨中的男人来。
睡意全无。
“你真在楼下?站了两个小?时?”
“没,”周寅初目不?转睛地望向她,依旧是被占有欲侵吞的眼眸,贪婪无限地望向她,却?故作一五一十地交代,“期间,我去隔壁公?园的洗手间上过一次洗手间。”
听他以他的方式描绘起那些等?待的漫长的细节。
引人发笑。
她也爱看肥皂剧,不?是没见过剧情里?死守苦等?的男人,但?没见过哪个男人说要?去洗手间上厕所?的。
但?转而一想,这又是生活常态,一整个晚上都不?去洗手间的男人肾脏功能是有问题的。
“心疼我了?”
在她每一次不?设防地流露出不?该出现?的表情的时候,他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
温宁无声地翻了个面。
年少时,轰轰烈烈是人类情感的常态,因为年轻,无知,幼稚。
温宁着?实想不?明白会有人步入中年以后,会如此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会如此招摇地站在别人的楼底,也不?顾忌来来往往看笑话的邻居。
但?偏又是这样,他再一次的强行地闯入了她的生活。
好比是现?在,他的一只手仍然不?大安分地又挂在了她的腰上,强行想要?将她团团困住那般。
“不?心疼。”
保守的女人说得古板而又强硬。
但?已经被识破了的假面又该如何?伪装。
温宁心底情绪翻涌了上来:“周寅初,我不?想说你了,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道德绑架’?”
“温宁,如果我知道只要?这样略施手段,你就能轻易地回到我的怀抱中,那我毫不?介意用上这种手段。”
周寅初不?以为意。
可?惜,十五年前的他没有这样的觉悟。
两个逐渐靠近的躯体已经代替各自的主人做出了准备的回答,她分明说着?厌弃的话,但?身体却?熟悉而又亲昵地接纳了那个人的靠近。
关于那个夜晚,温宁记不?清那么多了,她只记得他的臂肘长期撑在那软绵无力?的床垫上。
不?知道沉沉地肘击了几下?。
那床单的回弹很慢,很长一段时间,温宁都无法直视这床垫凹陷的地方。
第25章 v9(隐晦)
一夜无梦。
瞥向身?侧昏昏欲睡的男人, 他背脊线上清晰的红印,温宁清楚地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说是引狼入室,也不为过。
她自以为还?算轻巧的举动还是惊醒了熟睡的男人:“你醒得总是这样?早。”
温宁发话:“你继续睡吧。”
比起上一回?, 出了开房钱的女人顿时有了底气, 不再为自己吵醒眼前的男人感到抱歉,只?是随口嘱托了一句。
周寅初睁开朦胧的睡眼:“差不多也该醒了,陪你早睡早起, 对我来说, 本就是一桩正向的改变。”
他极其擅长将话?说得冠冕堂皇。
她分?不清他话?里的虚实, 但她并不想他即刻就起床,不止是因为会有一个男人挤占自己的空间, 更是避免与他又重新在这个大白天难舍难分?起来。
这种混乱却又上瘾的感受,总是能轻易地让五官所振奋。
尽管默许了昨天的事情的发生, 温宁却仍然不想把一切摆在明?面上——
更希望这样?的关系为黑夜所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