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簪子歪歪斜斜地掉落下来,她满脸泪痕,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角。
直到寝宫的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有皂靴的声音落在地上。
皇后抬头,吓得瞪大了眼睛,频频后退。
那人一身?黑色衣袍,俊美无俦的面容与夜色融在一起,平添了几分冰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直把皇后逼到角落里。
“今日我瞧娘娘在宫外喊得那么起劲,怎么这会一言不?发了?”
冰凉的匕首抵在她喉咙,皇后泪流满面。
“不?……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让娘娘死,毕竟你这么轻易地死了,如何比得上三年前的苦?”
三年前?
皇后身?子一僵,瞳孔睁大。
“你……你知道……”
“三弟,长信侯,到了你,娘娘猜下一个?是谁?”
面前的人轻笑一声,皇后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只眼中痛恨又恐惧。
“你果然……”
“我是真不?愿娘娘就这么死去的,可娘娘嘴不?严实,我只怕你改日说错了话,那还不?如就这么……”
“噗嗤”一声,冰凉的匕首推进她心口。
谢瑶睡到半夜,忽然觉得侧身?泛起一阵冷意?,她有些不?安地从睡梦中惊醒,身?子被揽到一个?有些冰凉的怀里。
“殿下?您出去了?”
谢瑶本迷蒙的意?识在顾长泽靠过来的刹那便清醒了。
顾长泽拢好被子,温声道。
“吵醒你了?”
“没呢,本也没睡熟。”
在慈宁宫的几天她没睡好过,回了这也噩梦连连,对身?边很是警觉。
但也没发现顾长泽何时?出去了。
“方才?在殿外,江臻叫孤有事。”
“嗯。”
谢瑶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往他怀里钻。
又猛地在黑暗中睁开?眼。
“您身?上的血腥味怎么这么重??”
她一时?以为顾长泽的伤口又扯开?了,连忙坐起身?要喊人给他包扎。
动作才?到一半,又被顾长泽抱着躺了回去。
“孤才?包扎好,没事。”
他轻轻拢着怀里纤细的腰身?。
“阿瑶。”
“嗯。”
这么一惊,谢瑶的困意?再没了,小?脸窝在他胸膛前,听见他问。
“你会走吗?”
“什么?”
谢瑶抬起头要看?他,却被他摁着脑袋又垂下眼。
他目光落在怀里的人儿身?上,眼中神色偏执,语气却平静。
“你会离开?孤吗?”
“自然不?会,您又多想什么?”
谢瑶应了一声,又犹豫问。
“谁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吗?”
“没有。”
也没人敢。
顾长泽手?下的动作愈重?,直要将人箍到骨子里。
他呼吸渐渐重?了,有些贪婪地感?受着谢瑶身?上的馨香,顺着她腰间玲珑的曲线勾勒抚动。
“阿瑶,阿瑶。”
他急促地喊了谢瑶几声,薄唇吻上温热的耳垂,直到听见她的回应,才?算把心中那点惊慌落定。
“陪着孤吧。”
他扳过谢瑶的身?子,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谢瑶还以为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吓着他了,一时?连声道。
“会的,我自然会。”
凌乱的吻很快让她招架不?住,顾长泽的指尖挑开?她的衣襟,夜色里,谢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着他的动作。
如一阵疾风骤雨般强势,将她全然占有。
滚烫的身?子覆过去的时?候,顾长泽感?受着她战栗的身?子,于心中无声叫嚣。
留下来吧,一直留下来,陪在孤身?边,不?管你以后知道什么。
寅时?二刻,情事终了,濡湿的发丝贴在熏红的脸上,谢瑶窝在顾长泽怀里,心中忽然一慌。
她自入东宫,与顾长泽分开?的时?候便不?多,如此日夜……她会有孩子吗?
第62章 62
手抚过有些鼓起的小腹, 才动了片刻,便被顾长泽察觉了。
他唇轻轻擦过谢瑶侧脸, 柔声问。
“怎么了?”
顾长泽的嗓音里还带了些情热过后的沙哑,热气喷洒在她脖颈,谢瑶身子一阵酥软。
她仰起头,在夜色瞧见顾长泽慵懒的神情。
“我记得殿下是母后膝下的独子。”
“嗯。”
“殿下从小便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不觉得。”
顾长泽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薄唇在她皙白如瓷的肌肤上轻轻吻着,谢瑶肌肤上红痕一片, 下意识缩了一下,又被他抱回去?。
“孤也不喜欢底下的弟弟妹妹,小孩子总吵嚷。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谢瑶的神色隐在夜色里, 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觉得腰肢一紧,顾长泽的指尖落在她小腹上。
“别动……”
他才揽了一下,谢瑶嘤咛了一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青帐下, 她的声音有些难耐。
“有些胀……”
“可以更胀一些……”
顾长泽喉咙滚动了一下,握紧她的腰肢覆过去?。
第二日一早, 洐帝昭告天下。
皇后下毒谋害太后,事情败露后已写下罪己书忏悔自裁, 今收回玺印,废其后位,死后不准其葬入皇陵,但念四皇子与五皇子无辜, 生母之过不再累及皇嗣, 两?位皇子各在府中静心思过月余,国丈冯国公削爵去?位, 累族流放西北。
一场本?从太子妃身上开始的风波,却以皇后谋害太后的结局败露收场,无数大臣早起还备下了陈词废后的文书,刚上了朝便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朝堂上下连着京城百姓也人人哗然。
对皇后歹毒的痛骂声从城东传到了城西,连如今她膝下的两?位皇子声名也颇受影响。
身旁追随的臣子们?也都在犹豫不决,两?位皇子没?了外戚支持,又为废后连累声名,日后真能?在那位置一争高下吗?
三皇子已死,四皇子与五皇子饱受风波影响,纷纷闭门不出?,六皇子自从摔断了腿连日养伤,性情越发阴郁,太子是个病秧子,只怕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几年,而?仅好的二皇子,本?事平庸,性情懦弱。
臣子们?思来想去?,纷纷觉得大盛社稷危矣。
第二天一早,洐帝桌案就堆满了奏请扩充六宫的奏折。
谢瑶从慈宁宫回来,昨儿一晚又被顾长泽折腾,到了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但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噩梦连连,她眉头始终皱着,身上被薄汗浸湿。
到天昏暗的时候,她睁开眼。
“殿下呢?”
谢瑶的声音颇有些有气无力。
多日不见,昨儿回来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一睡醒没?看见人,她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
青玉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有些担忧。
“您可要传太医看看?奴婢瞧您一整日都没?睡好。”
谢瑶摇头,她的身子她自个儿清楚,无非是为慈宁宫的事生了些后怕。
“无甚大碍,殿下呢?”
她第二回又问了这话,青玉扑哧笑出?声。
“您越发黏着殿下了。”
谢瑶脸皮有些发烫。
“少胡说?。”
“说?什么呢,这样高兴,也说?与孤听听。”
顾长泽朗声从门外走来,打断了主仆俩的议论。
谢瑶默不作声地止住了话。
“殿下去?哪了?”
“外头有些事,本?想处理完再回来等你醒的。
怎么不多睡会??”
顾长泽的目光掠过谢瑶,落在她微红的脸上。
“睡了一日了……”
“脸色这么红?哪不舒服吗?”
青玉退了下去?给他们?传膳,顾长泽担心的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顿时朝她额头探过去?。
谢瑶闪身避开,声音细弱蚊蝇。
“没?不舒服。”
“不舒服脸这么红?”
顾长泽扬眉看了她一眼,瞧着谢瑶别别扭扭的神色,忽然轻笑。
“还是心里想着什么不该想的事,所以这样红?
嗯?阿瑶。”
他倾了身子,轻而?易举地把人捞进怀里,谢瑶抬头便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一日没?见了,阿瑶心中可想孤?”
他垂下头,薄唇掠过她耳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
“才一日而?已,殿下几时这般黏人了?”
“孤方才在书房忙着的时候便想你,想你昨晚可睡好了,醒来累不累,可有什么想吃的,牵肠挂肚,早早回来了,阿瑶竟一点也不想我吗?”
谁整日把想不想这样的话挂在嘴边的?
谢瑶抬手去?推他,正是两?人嬉笑之际,下人送上来了晚膳。
谢瑶往桌上一看。
灵芝煲猪肚,绿豆百合炖白鸽,当归乌骨鸡汤……
“怎么全是药膳?”
“你在慈宁宫苦了这么几天,孤瞧你都瘦了,便着人备了药膳给你补补。”
谢瑶从小吃的山珍海味,极重?口欲,几时吃过这么清淡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哪瘦了?”
她回来还觉得身上多了几两?肉呢。
“你看的不准。”
顾长泽拉她坐下,舀了一口乌骨鸡汤喂到她唇边。
谢瑶别开脸,对他信誓旦旦的话很不服气。
“您也是用眼看的,还能?比我更清楚自个儿的身子吗?”
“孤不是用眼看的。”
顾长泽意味深长地凑到她耳边,大掌搂过她腰肢,轻轻摩挲。
“是用手量的。”
一句话落,谢瑶顿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不愿吃,顾长泽极有耐心,柔声哄她。
“孤也一样吃这样的膳食,你便当陪着孤一起用了,好不好?”
谢瑶瞥了一眼送到她唇边的乳白汤汁,一时间?人都蔫了。
“真不能?不吃吗?”
此时她算是明白前几天顾长泽被她逼着吃药膳时候的感受了。
“不能?。”
她昨儿睡下的时候还噩梦连连,顾长泽晚上抱着她沐浴回去?,便瞧她睡得不安稳,早上离开的时候也没?睡熟,猜想是这几天的事让她后怕,顾长泽找了太医令仔细问了,才让人备了药膳。
“孤亲自盯着他们?做的,阿瑶真不喝一口吗?”
谢瑶受不住他的磋磨,皱着眉喝了下去?。
顾长泽知晓她心中不平衡,喂完她这一口,自个儿转头也喝了一口。
一顿苦巴巴没?味道的药膳落肚,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谢瑶生无可恋地窝在软榻上。
“青玉,去?弄些辣鱼糕来。”
青玉探了头刚要出?去?,顾长泽瞥过来一眼。
“不准去?。”
“殿下!”
谢瑶仰起头气鼓鼓地看他,语气带了几分嗔怪。
“孤是为你的身子着想,太医说?你噩梦惊连,必得好好调养身子,这鲜辣的菜与点心,可得戒一段了。”
今日忙完了事,太医令前来请脉,顾长泽便又问了谢瑶的身子。
她在慈宁宫的这几天不算好过,他提起昨日的噩梦,太医令便说?了几道药膳让每天做了给她调养身子,又提到了谢瑶的月事。
“太医说?你每月那样难受,便是因为贪凉贪辣,孤日后得盯你盯紧点。”
顾长泽瞧她蔫了吧唧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放缓了声音。
“等调养好了身子,孤亲自给你做辣鱼糕,可好?”
“殿下会?做?”
谢瑶仰起头。
“不会?,但是可以学?,你乖一些。”
“那从今儿起,殿下也得跟我一同吃药膳。”
这没?味道的东西她一个人可食不下咽,也正好趁着这时候让他也养一养。
“成?。”
顾长泽极好说?话。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日都吃着药膳,从太医令那知道了她身子得调养,从那晚之后,顾长泽也没?再闹过她,每晚都规规矩矩地抱着她睡觉。
夫妻两?人过了好一段修身养性的日子。
皇后自戕的消息传到谢瑶耳边的时候,她起初有些惊讶,并不相信这样的人会?这么老实?地伏诛,但人都被一卷草席从宫里送扔出?去?了,她也没?再好奇什么。
皇后这样的人罪有应得。
她一心留在东宫,与顾长泽一起养着身子。
十多天后的晨起,慈宁宫来人传话。
“今日内命妇入宫拜见太后娘娘,娘娘让您也过去?呢。”
谢瑶换了一身妥帖的衣裳,往慈宁宫去?了。
内命妇每月初一十五入宫拜见,但如今皇后已废,太后又病才见好,内命妇入了宫自然是先探望太后。
慈宁宫里坐了乌压压一群内命妇,谢瑶入了内,与她们?各自见了礼。
太后打起了精神劲与她们?说?了几句话,脸上又见了疲态。
内命妇见状纷纷行礼退了出?去?,谢瑶送她们?离开慈宁宫,刚一转头,面前残影一闪,有人已站到了她跟前。
“阿……太子妃。”
萧琝喘匀了气,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萧公子,你怎么入宫了?”
到底是在外面,谢瑶也没?叫他更亲近的称呼,但见了人也算关怀。
“你身上的伤可好了吗?”
“都好了,早就好了,反倒是你,前些天的事……没?吓着你吧?你有没?有受伤?”
萧琝从知道谢瑶被禁足慈宁宫的时候便急得不行,然而?整个慈宁宫如铜墙铁壁,他一点消息也探不到。
好不容易等他想了办法让人入宫替他打探帮扶谢瑶,里面却已传来真相大白的消息。
虽说?皇后死了,但萧琝却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她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又难消他心头之恨,索性将这怒气牵扯到了五皇子四皇子身上,这两?天外面的流言没?少有他的手笔。
“都好,没?什么大碍。”
这些天她和顾长泽在东宫养病,气色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慈宁宫门外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谢瑶便与他往前走了两?步。
“萧公子……”
“阿瑶,这深宫处处是算计,你一个人如何能?立足,我不放心,你……不如想办法离了宫吧。”
第63章 63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谢瑶一跳。
“子行哥, 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实在怕,今日是?皇后, 明日未必没有别人,太后催着太子纳妾,皇上又不喜欢太子,朝中上下,他的?处境不算好,你跟着他,我如何能放心?”
萧琝这句话算是全出自对她的担忧, 她从小没受过苦,萧琝只是?听了在慈宁宫的?只言片语,便?恨不能将这些人都拉出来再砍一回?。
他从小金枝玉叶的?姑娘, 入了宫却百般受苦。
“你说什么呢,我?如今是?太子妃,怎么还能出?去?”
谢瑶瞧着他焦急的?神色缓和了声音。
“哪有你说的?那样,皇后已没了, 这后宫中,皇祖母病着, 人也宽和,我?日日在东宫好得很。
殿下是?我?的?夫婿, 自然对我?极好,前些天出?了事也日日奔走,子行哥,你实在不必忧心我?。”
她提到顾长泽, 那唇角便?不自觉地?露出?些笑?意。
她晨起出?来的?时候, 他才忙完了前面的?事情,说要等着她一起回?去用早膳。
一连吃了这么几天, 谢瑶竟有些习惯了,此时送走了内命妇,她瞧了瞧高挂的?日头?,猜着时间已经不早。
“我?得早些回?去了,殿下还等着我?一同用早膳,子行哥,你怎么今日入宫了?”
萧琝怔怔地?看着她唇角轻松温软的?笑?,半晌才开口。
“我?送阿妹来拜见太后娘娘。”
谢瑶随意一点头?。
“原来如此,那子行哥也早些回?去吧,外?面天热。”
她说罢转头?往前走,萧琝目光定定落在她背影上,将袖中握着玉佩的?手攥出?血痕。
他实在忧虑她在宫里的?处境,仍是?想趁着她对顾长泽尚未情根深种的?时候哄着她离开,只要她点头?,假死也好,什么其他的?法子也罢,他宁愿带着她远走高飞一辈子隐姓埋名。
只要她愿意。
他以?为她这样受不住苦的?性子,本又厌极了皇宫,经此一事之后必定会再度犹豫,可今日见了面,她非但没提到自己的?苦,甚至字字句句,都念着那东宫的?病秧子。
萧琝站在烈日下,却头?一回?觉得似乎有什么从指尖溜走,他将要抓不住了。
谢瑶转头?先去了慈宁宫,又见过了太后。
太后对她的?态度比以?往要温和许多,拉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还和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哀家?听说这两日你们一同养病,泽儿还吃了许多药膳,这搁从前是?压根不可能的?事。”
“是?孙媳身子不好,殿□□恤不愿多折腾膳房,也陪着用一些罢了。”
“他若是?不想,再麻烦也要让膳房做的?,哀家?还记得他刚病了的?时候,哀家?整日担心,让人往东宫送药膳,都被他送回?来了。”
太后回?忆起了往事。
“他人瞧着温和,其实倔强得很,尤其那时候刚养伤,不能下地?行走,有段时间性情阴郁,赶着不让任何太医进去看诊,就整天一个?人在屋子里。”
谢瑶头?一回?从外?人口中听说顾长泽的?那三?年,一边续了茶水递到太后手边,又好奇问。
“不让太医看诊是?怕吃药膳?”
此言一出?,太后嘴角的?笑?渐渐敛去。
“是?因为身上的?伤太严重了。”
三?年前,长泽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上入朝堂定国,下入战场安邦,才华横溢意气风发,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是?被信任的?人反手算计的?。”
摔落山崖,九死一生,回?来的?时候昏迷月余,经脉都险些断了。
那时候从太医到民间的?大夫,都说他难活下来。
后来是?捡回?一条命,但追随的?臣子都四散离开,称颂赞美也都销声匿迹,他有段时日甚至不能行走,如同一个?废人一般。
谢瑶眼皮一颤,指尖扣在掌心。
“那段时间,哀家?总担心他撑不下去。”
从天之骄子变成?废人,前后的?落差太大,换了谁也不能接受。
“他就整天躲在屋子里,也不见人,哀家?实在担心,命人撞开了屋子,才发现他在作画。”
“作画?”
“嗯,也不知道是?在画谁,但瞧着作画的?时候没之前那般颓然了,屋子里堆满了画像,都没画正脸,后来他病好,那堆画像被他扔去不知哪个?屋子了。”
太后只随口一提,谢瑶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还为那间屋子里的?某一幅画而吃了一通飞醋,也是?从那天起,发现了东宫有与萧琝身上一样的?玉佩。
后来顾长泽一直伤着,她也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再没想起过那间屋子。
“画了很多吗?”
“不算少吧,哀家?觉得都能把一间屋子堆满了。”
太后乐呵呵地?笑?着,谢瑶垂了眼若有所思。
从慈宁宫回?去,谢瑶入了东宫便?去了前院。
这些天顾长泽与她一直在前院住着,下人见了她连忙恭敬行礼,她知道这个?时间顾长泽一定在书房,便?直接绕了一圈,顺着记忆里的?路到了那屋子前。
太后的?话实在让她好奇。
她说顾长泽之前养病时作了许多画,都堆在某个?屋子里,她也曾在这木屋里见到一张熟悉背影的?画,这会是?太后说的?那间屋子吗?
这好奇一直勾着谢瑶,让她又来了这。
谢瑶到了跟前,那屋子和以?往一样挂着锁,不同的?是?在窗子上也糊了层油纸,再看不到屋内任何东西。
她留了心,没破坏那锁,转头?离开喊来了青玉吩咐几句。
“你去……”
她吩咐话的?时候还站在从小屋离开的?那条路上,话没说完,身后已传来顾长泽的?声音。
“回?来了怎么不去找孤?”
谢瑶及时止住了话,回?头?看顾长泽。
“也就刚回?来。”
顾长泽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那并不是?从东宫外?进来的?路。
他点点头?没再问。
“屋内备好早膳,孤等着你回?来呢。”
谢瑶顿时软了眉眼,主动上前勾着他的?手往屋内走。
夫妻两人一同用了早膳。
这些天/朝堂上还为皇后死去的?事吵嚷得厉害。
皇后死了,冯国公被废,那国公之前手中的?权势便?没了去处。
冯国公之前是?国丈,手握重权,人人都眼热等着分一杯羹。
洐帝更是?左右为难地?在心里权衡。
他如今手下的?儿子不多,挑来选去也只剩下一个?二皇子。
二皇子母家?出?身卑微,生母早逝,这权势就算直接给了他,也未必能服众。
而朝堂之上,萧相已位置贵极,手下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江相倒是?素来深居简出?,与旁人都没什么往来,但对他这个?皇帝也是?不算亲近。
他若要找一个?人,扶持着他的?二儿子,江相会是?个?好人选吗?
至戌时,洐帝传了一波朝臣入宫。
晚间,青玉才从外?面给谢瑶办妥了事回?来,谢瑶一转头?,便?又没见着顾长泽了。
“殿下去哪了?”
“方才慈宁宫传话,太后娘娘召见。”
谢瑶这一日都忙碌奔走着,到了时间也有些饿了。
“你先传些膳食吧。”
左不过都是?些药膳,大补之品,到了快夏日又天干气燥,谢瑶吃多了便?觉得身上热气正盛,加上这段日子也算补回?了气血,她瞧着自己与顾长泽的?气色都比前些天好多了,打算今晚这顿用完,明日就停了这索然无味的?东西。
谢瑶端着手中的?参汤一饮而尽,看着时辰还没见顾长泽回?来,便?先入了屋子沐浴。
与此同时,顾长泽在慈宁宫,与太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话后,太后也道。
“哀家?瞧你的?脸色是?比之前好多了。”
“太子妃日日熬着药膳,孙儿想不好也难。”
“多喝些是?好事,哀家?今晚特意让人做了参汤,索性你也没用膳,便?喝了再回?去吧。”
“皇祖母,孙儿日日都吃药膳,再喝参汤,补过头?了也不是?好事。”
顾长泽看着那端到面前的?参汤便?觉得头?疼。
“既然身子好多了,不想吃明起便?停了吧,这参汤比药膳好,阿瑶这会多半也没用膳,哀家?让人也送去一蛊。”
晚间喝了那一碗参汤,沐浴罢身上热气腾腾的?,谢瑶出?来便?觉得口干,端了桌上的?茶盏仰头?灌下去。
茶水落了肚,她才觉得这水有些苦涩。
谢瑶垂头?一看,那碗中剩着黑漆漆的?药渣。
“这是?什么?”
青玉正拿了她换下来的?衣裳往外?走,一看她手中端着的?东西便?惊呼一声。
“您怎么喝了?那是?太后赏下来的?参汤!”
她晚上才喝了一碗足五百年人参须熬成?的?参汤,这会又喝了第二碗?
谢瑶脸色顿时垮了。
六月初的?天已见了热,她沐浴后穿着薄薄的?轻衫,却挡不住那自心口散发的?燥热。
这十多天的?药膳已把她的?气血补足了,本想着今晚喝了参汤明日就能停了药膳,可这健康的?身子骤然喝了两碗参汤,便?有些受不住了。
谢瑶握着手中的?团扇扇着,撩起的?风却并未让她觉得痛快分毫,那团参汤带起的?燥热从心尖而发,没一会的?功夫,便?觉得身上又沁出?薄汗。
“你去弄些冰来。”
她烦躁地?撩了头?发往内室走,躺在软榻上等青玉。
顾长泽从屋外?回?来的?时候,主室并未掌灯,他顺着月色瞧见躺在软榻上的?美人,只以?为她睡着了,悄声脱了外?袍往床上去。
燥热的?身子骤然挨了冰凉的?指尖,谢瑶迷瞪地?睁开眼,舒服地?喟叹一声。
顾长泽的?身上冬暖夏凉,这指尖的?温度缓解了她身上的?燥热,虽没冰块好使,谢瑶也忍不住往他怀里钻。
修身养性了快半个?月,谢瑶守着不让他越雷池半步,骤然这么热情,顾长泽很是?受宠若惊。
“阿瑶?”
他话没说完,火热的?唇贴在了他喉舌处。
温软的?娇躯钻进他怀里,小手扯着他的?腰封,片刻间,外?袍便?已褪落,那手继而挑开了他衣襟,手贴在他腰腹,顾长泽被她勾着身子,一个?不稳被拽到了床榻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瑶的?吻已落了下来。
她的?吻不得章法,生涩又热情,少有的?主动撩拨得顾长泽很快起了意,衣衫散落,她火热的?身子贴在他身上,顾长泽躲闪了两下,反被她不耐烦地?扯了回?去。
“别躲……”
“你前两天还说要好好养身子……”
顾长泽额头?的?薄汗滴落,目光隐忍又暗红,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团火烧在心口,急需得到纡解,谢瑶一句话也不愿听他说,身子一翻,人跨坐在他腰腹上。
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作乱,小手四处撩拨,衣衫落地?,白?皙的?胸膛前很快被她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顾长泽起初还隐忍着,想去推她。
他觉得今晚的?谢瑶有些不对劲。
然而躲了两回?,谢瑶便?压下身子,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细白?的?脚踝贴在他腰腹,紧紧缠着他的?身子勾他,她脸色酡红,目光氤氲。
“当真不想吗?殿下。”
薄衫落在地?上,她凌乱的?发丝垂落,胸前起伏不定,白?皙的?肌肤上也泛出?淡淡的?粉色,偏生还要垂了手指,从他喉舌,到胸膛,一点点流连作乱。
顾长泽几时受过这样的?勾人?
他眸光一暗,托着她的?腰往前了些,扣着她的?身子主动沉下。
昏暗的?屋内只听见他喑哑迷离的?声音。
“你坐上来,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