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三公主这桩婚事是满蒙联姻,中间关系众多,谁都没法越过康熙去做什么。
就是不知三公主有没有这个魄力了,只希望她能为母则刚。
四公主自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成吧,这事还得看三姐姐自己的。”
“不过,那我先去找人探听探听这喀喇沁部内部的情况,不管怎么说噶尔臧欺男霸女的行径,总归是触犯了国法的,他这一遭别想这么轻易地躲过。”
安清赞赏地看了四公主一眼,这丫头果然聪明,看问题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抛开什么满蒙联姻,噶尔臧却是实打实犯了法的,只要抓住这一点,他就别想轻易逃脱,三公主正是没有看破这一点,才被拿捏。
而且,还有那个蒙克,他能进得了这木兰围场,可见背后是有人助他的,无疑,他们的矛头定也是对准噶尔臧的。
至于什么人,十有八九就是喀喇沁部的人,或者说,更有可能是和噶尔臧有直接利益冲突之人。
安清和四公主分开后,刚回到营帐不久,便见她阿娘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娜仁王妃拉着安清,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安清不由一愣,“阿娘,我没事啊,你这是怎么了?”
娜仁王妃见她真的没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你这丫头,还问我怎么了,我都听多兰身边的侍女说了,你怎么什么热闹都往前凑,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啊。”
她这一胎来的有多不容易,万一有点闪失可如何是好。
安清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之前去三公主营帐时,多兰身边的侍女也是跟着的,“阿娘,冤枉啊,我可没凑热闹啊,这不是赶巧了嘛,谁能想到能碰到这事啊。”
娜仁王妃自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安清见她阿娘跑的一头的汗,便知她这一路有多着急,于是拉着她把今日的事都讲了讲,也是想着顺便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娜仁王妃听完,眉头紧皱道:“这噶尔臧也太不是东西了。”
安清心想可不是嘛,“阿娘,你对这喀喇沁部可有了解?”
娜仁王妃回道:“说来也是巧了,我还真知道一些。”
安清“哦”了一声,瞬间来了兴致。
娜仁王妃见女儿好奇,也没再兜圈子,径直把喀喇沁部的情况都说了说,准确来说,是噶尔臧家里的情况。
噶尔臧的阿爹是喀喇沁右翼旗的札萨克杜棱郡王,也就是和安清阿爹未提爵之前的位置相当,都是一旗札萨克郡王。
但他即是次子,就说明上面还有个大哥,而噶尔臧这个大哥叫巴彦,他们还有个弟弟叫塞棱,据说这三兄弟对他们父亲这个札萨克郡王爵位竞争很是激烈,平日里可没少在部落里争权夺利。
不过,因着噶尔臧是三公主额驸的身份,众人心里便也明白,他们这一旗下一任札萨克郡王十有八九是他的了。
毕竟,这由谁来承袭爵位理论上还是要由康熙来最后拍板的,而康熙把三公主嫁给噶尔臧在某种意义上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为何三兄弟还会争的如此厉害,这还要从噶尔臧的行事作风说起了,据说他在部落内处事很是跋扈,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对兄长和弟弟也不是很尊重。
安清心想那怪不得呢,现下事情也越发明了了,看样子带那个蒙克进来的人,应该就是这两兄弟的一人。
至于目的嘛,无非就是想在康熙面前揭露噶尔臧的罪行。
安清和她阿娘又聊了好一会,最后在对方一通叮嘱后,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谁知,她前脚刚回到营帐,帘子又猛的被人从外面掀开,只见胤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你没事吧,那噶尔臧可有伤着你?”
有了她阿娘的例子在前,安清立马明白他这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出声道:“我真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说罢,她还伸出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然后一副任由对方打量的架势。
胤祺似是确定她的确没事后,也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安清这时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胤祺如实回道:“回来时我碰到莫雅里了,她告诉我的。”
安清:“???”
不是,多兰身边的侍女就算了,她毕竟是半道就回去了,之后的事不知道也正常。
可这四公主分明是从头到尾都和她在一起,她有没有事,她不是最清楚的吗!
所以,她这究竟是怎么传的话啊,能让胤祺误会成噶尔臧伤到她了?
就离谱,这丫头到底行不行啊,传个话都传不明白,安清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四公主若是知道她五嫂给了自己这么个评价,定会大呼冤枉。
天地可鉴啊,她可是一五一十传达的,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谁知道她五哥那脑子是怎么过滤的啊,最后竟能得出了这么结论!
第90章 五福晋90
在安清看来,三公主这事其实并不算太复杂,从噶尔臧这一系列行径便能看出来,像他这种大渣男,容忍退让都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只会让对方越发的得寸进尺罢了,唯一的法子就是直接摁死他,让其之后无法再兴风作浪。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古今都适用。
但安清也明白,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见识阅历不同,有些她觉得很容易就能做出的决定,但对旁人而言,却是需要经过反复挣扎,在各种矛盾痛苦才能痛下决心的。
三公主显然就属于后者。
安清觉得三公主也并不是一味软弱之人,毕竟,在看到噶尔臧强抢人家妻女时,向来忍气吞声的她却能为此与噶尔臧发生争执,可见她也是有反抗的一面的。
但这也说明了她确实是个善良的人。
胤祺在知晓此事后,也是非常气愤,当场就要去找噶尔臧算账,好在被安清及时拉住了。
“这事不能意气用事,我们需从长计议才好。”
最主要的是,在三公主未痛下决心之前,他们也不宜打草惊蛇。
胤祺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虽然他和三公主这个姐姐的关系并不算亲厚,但却也容不得噶尔臧这般欺辱她。
“这事交给我吧,我会先让人私下里去查的,你就别为此事忧心了。”他不放心地交代道,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又说道:“对了,三妹妹那里,你近来也别去了。”
安清轻点了点头,她明白胤祺的顾虑,他这是怕她被噶尔臧伤到。
虽说她觉得这可能性不大,毕竟那噶尔臧又不是没脑子,但以防万一嘛,误伤也是伤,没必要冒这个险。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清便没再继续插手管这事,胤祺和四公主全权包揽了下来,但他们也会随时同她同步消息。
除了两人之外,没几日的功夫,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以及大公主和二公主竟也参与了进来。
他们分工十分明确,除了各自使用自己的势力去探查收集喀喇沁部内部的情况,以及噶尔臧这些年所犯的罪行外,以胤祺为首的阿哥这边,则是变着花样去找噶尔臧的茬,一是分散他的注意力,第二嘛,也是为了提前替三公主出一口恶气。
而大公主、二公主以及四公主她们还担任起了劝说三公主的事,他们也都清楚,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三公主。
若是她自己不能立起来,旁人做太多也多,最后怕是都会落一个事倍功半的结局。
不过,最让安清好奇的是,他们这些人何时与三公主这么要好了啊。
皇子这边就不用说了,当初在皇宫时,他们和三公主这个姐姐也都基本没什么交集,这会怎的突然都为三公主出头了呢?
即便是公主这边,她之前也能明显感觉到,她们之间其实并不算太熟络,用四公主的话说,她们虽都嫁到了塞外,但也基本没什么联系,由此可以看出她们也就是面子情罢了。
所以,究竟是为何呢?
胤祺看着安清困惑的模样,无奈地解释道:“我们不止是为了三妹妹,也是有私心的。”
安清“啊”了一声,什么私心?
他们能有什么……她恍然大悟地抬头看向胤祺,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三公主身为大清抚蒙的公主,却被额驸这般欺辱,若是传出去了,对其他公主也是不利的。
若是噶尔臧未能得到重罚,那也就相当于给蒙古各部的一个信号,大清的公主是可以被轻视欺辱的。
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她们本就只身嫁到这塞外,如果众人连这层公主身份的忌惮都没有了,那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阿哥们这边,他们虽不用过来抚蒙,但他们却也是有女儿的啊,宗室女子进行满蒙联姻的也不在少数。
还有另外一点,噶尔臧此举无异于是对皇家的无视,更是没把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当回事,所以,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安清忍不住扶额,她这政治敏感度还是太不够高啊,这般简单的道理竟都没想到。
不过,噶尔臧说的也没错,皇家向来无情,但那是在他们有利益冲突之时,相反的,若是他们利益达成一致时,团结起来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就比如此事,当木兰围场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难得联合起来时,噶尔臧就瞬间吃不消了。
而三公主那边,安清虽没跟着其他公主过去,但因着有四公主在,那边的消息倒是有实时同步到她这里。
据说,三公主已经开始动摇了,四公主她们按着安清之前的策略,继续从巴雅尔着手。
安清之前也能看出来,三公主其实对噶尔臧并无多少情谊,当时她便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最怕遇到的就是恋爱脑,好在三公主不是。
她的迟疑和犹豫只是因为自幼缺乏安全感,以及自身处境的过分低估罢了,这会有了兄弟姐妹们的支持,想必要迈出这一步,也会更容易些吧。
随着一众皇子公主的加入,安清对这事便没再怎么上心,一群打小便在后宫诡谲不定的局势中存活下来的人,对付一个区区的噶尔臧,那自是不在话下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三公主做出决定后,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姐妹几人竟齐齐地来到了她这营帐,说是来找她出主意的。
安清还是有点懵,她们各个王者,来找她一个青铜出什么主意啊。
也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吧。
“五弟妹,你就别谦虚了,我们都知晓你向来是心有成算的,是有大智慧的人。”大公主说道。
说罢,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三人也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安清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不是,她们这说的确定是她?
好吧,心有成算倒勉强撑得住吧,但大智慧她可是万万不可当的,顶多算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但几人既然找上门来了,安清再推脱倒也不太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大姐姐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抬举我了,大智慧可不敢当,但多个人也多份力,那我就不推辞了,但若是我也实在没什么法子,各位姐姐可不许笑我啊。”
大公主她们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插科打诨几句,才算正式进入了主题,把她们目前困扰之事说了出来。
关于噶尔臧的罪行,他们基本已经把证据收集齐全了,人证物证齐全,届时由三公主主动向康熙揭发,他定是逃不掉的。
但现下她们遇到的问题是,接下来三公主要何去何从?
他们皇阿玛会同意她和离带着女儿回京吗,毕竟,大清可还从未有和离的公主呢。
“三姐姐想和离回京吗?”安清问。
三公主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回京后她要住哪里,很大可能是要带着巴雅尔住在宫里的吧。
可是,那层层宫墙里也不见得就能过的好啊,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又怎么舍得让巴雅尔同她受一样的罪呢。
“不瞒五弟妹,我想留在喀喇沁。”三公主道。
她的公主府就在这里,府上也都是她陪嫁的宫人和侍卫,若是噶尔臧伏法了,那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在公主府上当家做主了。
无疑,这比回宫可好太多了。
但问题是,若是她和噶尔臧和离了,便也没有由头再待在这边了,只能回京。
安清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便不和离。”
“不和离?”几人异口同声诧异道。
可他们这些日子做的这些谋划都是冲着和离去的啊,若是不和离,三公主亲自揭发自己的丈夫,那哪里还能在喀喇沁部立足。
其实,他们之前还不太确定能否和离,毕竟,这可是满蒙联姻,但随着那噶尔臧犯罪证据越来越多,他们这才心里有了谱的。
这些安清自也是知晓的,胤祺之前同她说过,这些年那噶尔臧依仗着大清额驸的身份,可没少在部落里作威作福,平日除了欺压百姓,强抢人家妻女外,还霸占了不少人的家产。
还真可谓是胆大包天。
“三姐姐,噶尔臧后宅可有其他的子嗣?”安清问。
这个子嗣不是指女儿,而是指儿子。
三公主点了点头,回道:“除了巴雅尔,他还有一个儿子,是之前他强娶回来的一个妾室所生,那妾室生孩子难产去了,我看那孩子可怜,便一直有让人照顾着,如今也有两岁了。”
安清轻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
古人讲究出嫁从夫,即便噶尔臧本人罪不可恕,但三公主若是坚持在他获罪后,亲自抚养其子嗣,那也并不是不行。
毕竟,亲手揭穿他的罪行,为的是部落的百姓,也是为了坚持国家法度,算是三公主无奈之举,但她若是届时再坚持留下来替夫家抚养其子嗣,那便就是有情有义。
只要替三公主立住这有情有义的人设,还何愁无法在当地立足。
再说了,一旦噶尔臧倒台,那他们那一旗自然是要落到他哥哥或弟弟手中,但据安清所知,这两人现下都已经成亲了,即便是康熙再想嫁个公主或郡主过来,那也是行不通的。
所以,与其如此,且不如让三公主继续担负着抚蒙的义务,想必这也会是康熙和喀喇沁部都乐意看到的情况。
大公主几人也不傻,很快便明白了安清的意思。
三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若是真能是这个结果的话,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届时几位姐姐,还有四妹妹,你们都在蒙古这边,大家守望相助,总归也是没人敢将你们轻视了去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安清笑道。
听到这话,大公主和二公主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均划过一丝震惊之色。
她们这个五弟妹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这两年,对于四公主在漠北的一些事迹,不管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自然也都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她们还都挺诧异。
即便是她们两人,也是嫁到蒙古多年才逐渐找到了些自己的定位,但四妹妹却能从一开始就知道。
当时,两人便怀疑过她身后有高人指点,而且还是一个对满蒙联姻以及蒙古各部情况十分熟悉的人,无疑,此人除了安清,也没有旁的人选了。
特别是最近几日,她们同四妹一起劝三妹,四妹时不时会说出一些语出惊人,但却又十分有道理的话,两人也都每每很有感触。
大公主对安清的印象本来就很好,此时却更加好了,毕竟,谁不喜欢有本事又聪明的人啊。
而二公主看着安清时,却在心里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她最开始对这个四弟妹的印象并不说不上好,主要是之前她三弟妹可没少在她面前说过安清的不是,她和三弟是一母同胞,所以,她便下意识觉得三弟妹可信些。
但随着这些日子在木兰围场的相处,二公主也慢慢发现她三弟妹越发不靠谱,反而是安清这个五弟妹,为人处世上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心胸智慧更是远非一般女子能及啊。
所以,现在每每三弟妹在她面前再说五弟妹的是非,二公主心里也剩下了不耐烦。
还是五弟有福气啊,有了这般聪慧明理的好福晋。
安清可不知三福晋背后说她坏话之事,不过,若是她知道了,那她也……好吧,她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上去找三福晋吵架吧。
啧~那可还真犯不着。
三公主的事情也算是有了章程,几人的心情也都跟着好了不少。
四公主屁颠屁颠地拉着安清的胳膊,对着大公主她们说道:“看吧,我就说五嫂厉害,肯定能有法子,大姐姐,我没说错吧。”
说罢,她还一脸‘我五嫂天下第一厉害’的表情,惹得大公主几人直接笑出了声。
安清无语望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算是发现了,四公主就是她的无脑吹,也怪不得大公主她们会来找自己呢,原来都是这丫头在背后替她吹牛皮呀。
三公主这事接下来要如何做,大公主她们没说,安清也没再问。
她本来还想着等晚上胤祺回来问问他呢,看看他们是何计划,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几人在当晚康熙宴请蒙古各部的晚宴上便动了手。
当时,安清正在吃麦冬刚给她切好烤羊腿,便见三公主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起身来到中间空旷的草地上,对着上首的康熙直接便跪了下来。
“启禀皇阿玛,女儿有要事禀报!”
康熙似是怔了下,轻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说道:“免礼吧,端静有何事要禀报,且说便是。”
和硕端静公主是三公主出嫁时的封号,端静也便成了她在康熙这里的称呼。
三公主先是谢了恩,随即站起身,看向旁边的噶尔臧。
噶尔臧这会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之色,自打三公主方才起身时,他便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但他心里又忍不住劝自己,不会的,他这个妻子向来胆小如鼠,又在京城没什么倚仗,她不敢告状的。
三公主对上噶尔臧略带威胁的目光,心头不由一紧,条件反射性地就想后退,但当她却及时稳住了。
她努力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完,否则她就对不起所有人为她的谋划。
三公主深吸了口气,然后直接指向噶尔臧,大声道:“今日,女儿要大义灭亲,揭发额驸噶尔臧的罪行!”
此话一落,场上众人不由倒抽了口气,康熙也随即皱了眉头。
安清也是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胤祺。
瞧这架势,难道之前没和康熙打招呼?
不是,他们这是不是太冒失,至少应该让康熙提前知道,这般把他架在那里,摆明了是逼迫之意啊。
行事这般莽撞没有章法,他们姐弟几个确定是认真的嘛。
胤祺看到安清脸上的震惊,自是明白她的担忧,遂侧了侧身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放心吧,此事皇阿玛早已知晓。”
安清直接懵了,直接抬头看向康熙,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提早知晓的啊。
吼~没想到老康也是演技派。
不过,在确定他们已经和老康通过气之后,安清也能安心地看戏了。
只见此时那噶尔臧震惊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似是怎么都没料到,那向来被她拿捏的三公主,竟然敢这般做。
“你这个……”
他那咒骂的话还没出口,就直接被康熙从上首砸下来的酒杯打断了。
“混账东西,敢对公主不敬,朕看你不想要这头上的脑袋了!”
此话一出,噶尔臧的爹,喀喇沁右翼旗的郡王札什承惠忙起身替儿子请罪,喀喇沁部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基本没什么悬念了,三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有理有据地细数了噶尔臧这些年各种欺男霸女的罪行,甚至还把蒙克作为人证传了上来,最后还以一宗‘对皇家公主不敬’的罪名收尾。
最后的结果也基本如安清所料,虽然噶尔臧手中沾有人命,但康熙顾念着喀喇沁部的关系,只下旨将其关押在牢中终身监禁。
在封建王权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基本都是屁话,阶级特权在这个时代才是常态化,所以,安清一开始也料到了这个结果。
也好,被关在天牢中,失去了自由,也就不能再作威作福了,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在处理完噶尔臧后,这晚宴也这般仓促地收了场,接下来事情的安排,便要由康熙与喀喇沁部私下里的事了。
若无意外,应该都是朝着她们之前谋划的那般,三公主继续留在喀喇沁部,担负起抚蒙的责任。
但安清唯一担心的是,噶尔臧不会关两天就被人放出来了吧,毕竟监禁他的地方就在他们本地。
“不会。”胤祺回道,“塞棱不会允许的。”
塞棱,也就是噶尔臧的弟弟,也就是此次三公主选择合作的人。
揭发噶尔臧后,三公主既然想要继续留在喀喇沁部,那必然是要和下任领导者打好关系,塞棱在此次事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
至于他们是如何在噶尔臧那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中,选了弟弟塞棱的,安清也没太过问。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比较好奇的,那就是三公主到底是如何和康熙说的,以及康熙当时是个什么态度。
“五嫂,我给你说啊,三姐姐可厉害了,皇阿玛当时还夸赞了她呢。”四公主道。
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有,我也就是照着你们说的做的。”
四公主却反驳道:“三姐姐,你就别客气了,你不仅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把噶尔臧那些罪行一一陈述,最后还把他曾对大清不满的那些话都如实禀告了皇阿玛,这可是画龙点睛之笔啊。”
安清有些意外:“他还竟说过对大清不满的话?”
三公主点了点头:“就是前些年皇阿玛修建皇家别苑,征用了喀喇沁部数亩土地,噶尔臧曾在私下表达过不满,说是皇阿玛和大清抢了他们部落的地。”
安清挑了下眉,心想那怪不得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蒙古既已归顺大清,那便就是大清的一部分,什么他们部落的啊,在康熙看来,这些可都是他们大清的地方。
而噶尔臧这话,从某些方面也表明了他有不臣之心啊。
当然,三公主也有把噶尔臧对她动手的事也说了,但却美化了她中间软弱的应对过程,而是塑造成了忍辱负重,暗中慢慢收集证据,这也是安清提议的。
三公主一脸真诚地说道:“五弟妹,谢谢你。”
她现在终于知道,安清为何坚持要让她亲自去找皇阿玛说了,当时她皇阿玛听完她的话,虽然很生气,但她能看出来皇阿玛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三公主也不傻,那时她便反应过来了,若是她只一味地软弱,任由着旁人将此事捅到皇阿玛面前,皇阿玛定会觉得她软弱无能的。
那也不会有如今这大好的局面。
经此一事后,日后,喀喇沁部定也不敢随意轻视她,她在公主府能当家做主,巴雅尔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真好。
安清笑着摆了摆手,在她看来,此事她其实并未帮上太大的忙,也就一开始费了些心,后续都是他们姐弟筹谋的。
不管大家都各自有着什么目的吧,这事总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
事情解决至今已有几日了,三公主的脸上总算是见了几分笑容,不再像之前那般忧心忡忡的样子。
巴雅尔也是,这会也能开开心心和多兰一起玩耍了。
两个小姑娘在草原上肆意地跑着,你追我,我追你,身后还有三公主和侍女们跟着,一直喊着让她们慢一些。
安清和四公主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两人一人一个小马扎坐着,也很是惬意。
“五嫂,过几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四公主说道。
安清没太在意,随口问道:“什么惊喜?”
四公主却摇了摇了头,很是神秘道:“等等再告诉你,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安清不由‘嘿’了一声。
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搞得人心痒痒的。
可不管她怎么问,四公主都守口如瓶,安清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不说拉倒,大不了她回去问胤祺,他说不定知道。
谁知,安清回去还没来得及问,却从胤祺那里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康熙竟把她三哥给召过来了。
“皇阿玛把我三哥召过来做什么?”安清一脸诧异道。
她三哥这会不是和她二哥一起在巴林部忙活着秋收之事嘛,康熙之前也是特地免了他们过来拜见,说是以秋收之事为重。
所以,这会怎的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啊。
胤祺轻摇了摇头,回道:“什么事皇阿玛没说,但瞧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至少从他皇阿玛当时的反应看,不是什么坏事。
安清心想那就好,转念又问道:“那我二哥来吗?”
胤祺回道:“只有你三哥过来,你二哥那边暂时也脱不开身。”
巴林部去年从科左后旗那庄子上拿了些番薯藤种,安清二哥三哥亲自指导藤种越冬保存技术,还有种植事宜,所以,巴林部今年算是除了科左后旗外,蒙古各部间种植番薯数量最多的了。
这会正好是番薯收成之际,确实是脱不开身。
不过,安清还是很纳闷康熙这会召见她三哥到底是所谓何事,毕竟,这时候可已经到了木兰秋弥的尾声了,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应该也不会赶在这会将人匆忙叫过来。
第二日,安清来见她阿爹阿娘时,便想着问问他们,谁知两人听完也是一脸懵。
“皇上要召见伊德日?”岱布诧异道。
安清轻点了点头,“我听胤祺说的,前两日就让人去巴林部传话了,难道皇阿玛没和阿爹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