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众人不由一愣,而人群中的张廷玉更是诧异地抬头看向安清。
不得不说,她方才说出的那番话,让在场的农政司和户部官员都不由汗颜,对啊,他们失败了不会饿肚子,但百姓们会,所以这种事情自是要由他们来做。
大不了就摸着石头过河,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做那个先例。
安清在发表一番自认为鼓舞人心的话后,很是满意,她方才那番话不是打鸡血,而是真的想告诉这些人一个道理,种地也不能一成不变,也要敢于突破的。
她也是希望这个时代,能有更多有作为的农事官员。
但同时,安清也不忘说道:“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来这里学习的目的,你们放心,这玉米试验田只是咱们课程的一部分,至于水稻和小麦自也是要涉及的,没意见的话,下面便开始干活吧。”
说罢,她冲着旁边的人摆了摆手,他们很快便拿上来一些农具,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种植夏玉米时,并不需要像秋季种植冬小麦那般深翻地。
夏季空气的温度比较高,土壤温度也相对较高些,而且一般的降雨量也较大,所以,土壤层次不够明显,若是深翻地的话,会使土壤肥力一定量的透支,从而也影响玉米的生长发育。
但整地时必要的翻地还是需要的,也是为了有利于下茬作物的生长,比如小麦收割后剩下的秸秆,将其翻进土壤中的话,则更容易被分解,从而提高土壤的肥力,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病虫害和杂草的发生。
但这翻地也是有讲究的,安清亲自给众人做了一番示范讲解后,便挨个给他们划分好了区域,然后便督促他们快点干活了。
众人怔愣了片刻后,看了看手里的农具,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田地,只能认命地干了起来,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专门指导的下人。
这些人有些是皇庄上原本的人,也有一些是安清在科尔沁庄子上时有意培养起来擅长种地的人,后来被她阿爹阿娘连着身契一起陪嫁过来的,之前一直安置在她京郊的陪嫁庄子上,去年康熙赐了她这个皇庄后,她便把这些人全带了过来。
这会倒是成了安清教学时不错的帮手,遂也不用她一个个盯着了。
不过,这刨地之事,对于农政司和那些户部的官员倒还好,他们也算是经常和这土地打交道,学个翻地倒是没太难,但对于那些官二代和皇子阵营的人来说,他们何时干过这些活啊。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各个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受过这份苦,没干多会便有些坚持不住了。
毕竟,他们之前对这农事学堂的理解就是,只要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哪里需要他们亲自刨地,又不是没有奴才了,而且这刨地怎么还这么多讲究啊,这不行那不行的,要不是安清的身份摆在那里,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盯着的五贝勒,他们怕是早都撂挑子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通过眉眼官司交流起来,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的商量的,九阿哥成了那个出头鸟。
毕竟,安清和胤祺可是他的亲哥亲嫂子,由他出面也能有几分情面不是。
于是,九阿哥带着一众阿哥和那些官二代的期待,来到了安清的面前,笑嘻嘻地讨好道:“五嫂,你教我们一些农学知识就好了,没必要非要亲自上手刨地吧。”
安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懂不懂啊。”
他们那些人的心思,安清自也明白,但开玩笑啊,学种地却不想亲自种,就算他们是想来混个学历的,也要看她同不同意了。
毕竟,这种地之事涉及到不少东西,懂和不懂往往就是差这么一点,要真这么简单,他们口头上说说就会了,那一纸文件便能让百姓照做不就行了,哪里需要折腾这些。
她办这农学培训班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教出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人。
安清也没客气,直接提高了声音,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就是我的规矩,若是你们想学就得守我的规矩,不想学的话,也没关系,现在便可离开,我也绝对不拦着。”
听到这话,众人的心思不由歇了下来,他们不管是因为什么来的,可不能第一天便被退了回去。
毕竟,五福晋这农事学堂可不是这么好进的,对于那些官二代而言,家里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送进来,有着是像张英马齐那般,想让他们学些本事,以后当官后能更好地做出些成绩,也有只是单纯想让他们过来镀金的,在康熙面前留个名号的,日后有什么差事能想到他们。
但不管是这两种的哪一种,若是他们第一日便被退了回去,等待他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皇子这边就更不用说了,康熙把他们送过来是为何的,他们心里也清楚一二,自是不敢在这种时候出幺蛾子。
九阿哥也麻溜地跑回了地里,低着头埋头苦干了起来,他五嫂说了,待会还要过来检查的,他也不想回去挨他皇阿玛的训斥和他额娘的柳条。
而且,九阿哥默默看了他五哥,方才他五哥那眼神都快把他吓死了好吧,早知道他也不做这个出头鸟了。
安清对于自己这番恐吓的效果很是满意,但为了不破功,她仍是一副严肃脸,坚持要把这‘严师出高徒’的理论贯彻到底。
她突然有些明白上辈子她导师说的那话了,我上课时要和你们嘻嘻哈哈,你们能听我的?
就是嘛,上课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哪里来的这么多讨价还价,对付他们这种企图偷懒的学生,有时候就是要强硬些才好。
胤祺不知安清的心思,见她这样子,还以为是被气的呢,心里也是急的不行,她一个孕妇可不好动气的啊。
但他也知道,安清在上课的时候,他不好插手,只能等这边完事了才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别生气了,去那边大树下歇歇吧,这里我让马祥盯着,不会有事的。”
安清轻点了点头,也好,在这边总这么端着她也是累的。
胤祺扶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翠柳及时搬来了一个凳子,让安清坐着歇歇。
安清这边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看胤祺:“怎么样,怎么样,我方才有没有为人师的威严?”
胤祺愣了下,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方才安清在那边的表现确实挺令他意外的,和她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安清见状,瞬间乐了,“那我装得还挺像的啊。”
胤祺:“……”
所以,她方才根本没生气?
好吧,是挺像的,他都差点被她装到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只见十五阿哥哒哒哒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没过多会,他就跑到了安清面前,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道:“五嫂,怎么没有我的农具啊?”
安清瞬间被这小豆丁萌翻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为人师的威严呀。
这十五阿哥是王贵人的儿子,他这眉眼妥妥就是遗传他额娘,长得真好啊。
她笑着回道:“小十五,你还小,在旁边听听瞧瞧就好,不用亲自下地去翻地。”
他才六岁啊,她就算是黑心老板,招童工也不敢招这么小的吧。
谁知十五阿哥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坚持说道:“不用,五嫂,我行的,你让人给我一个农具吧,小的就好。”
安清不由一愣,“小十五,你确定吗,翻地很累的。”
十五阿哥使劲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亮亮的,“五嫂,我确定的,额娘说了,让我好好跟着五嫂学,能学真本事。”
听到这话,安清瞬间笑的没眼看。
以前都是她拍别人的马屁,这把也体会到了被别人拍马屁的感觉,就是舒坦啊。
不就是想要农具嘛,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她大手一挥,直接让翠柳去把那套缩小版的农具拿了过来,递给了十五阿哥。
这是她之前特意让人打造了,算是为了十五阿哥准备的吧,但今日亲眼见了这个小萝卜头,还是没忍心严厉地要求他,谁知,他竟还自己找来了。
安清摸了摸十五阿哥的小光头,交代道:“我会让人去教你怎么翻地,但你人还小,不要和其他哥哥比,能学多少是多少,别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十五阿哥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了谢后,才被安清安排的人带去了地里。
胤祺在一旁看着安清和小十五互动的样子,眼底满是轻柔。
他似乎看到了以后他们孩子出生后的样子了,她应该也是这般耐心温柔地教他吧。
安清这农事培训班不是那种规定上几日休几日的常规的学堂,应该算是阶段性集中性培训吧,此次就是她第一阶段的集中培训,暂定十五日。
她今日给每个人划分的翻地范围,便暂定为他们各自的试验田。
这十五日中,除了实操种玉米外,她还会带着他们去水稻田地里去实操学习,比如如何进行水稻的田间管理,病虫害的分辨学习等等。
除此之外,她每日结束后还会布置作业,但都是依照当日或隔日的学习内容。
比如,今日整地过后,他们的试验田之后便要施肥了,这施肥可是提高土地肥力的重要举措,安清给他们今日的作业便是,回去查阅农书翻找各种肥料的积造和施用方法。
当然,为了不让他们白费功夫,安清也会给他们划定好农书的范围,而这部分功课,小十五就除外了,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大字还不识几个呢。
对于安清这一安排,小十五一开始还挺失落的,最后还是她同他保证,日后等他长大了,若是还想学,她便再教他,这才把人哄好。
为了避免来回折腾,安清和胤祺便直接在皇庄的园子里住了下来,其他人则是每日一大早过来,傍晚再离开,几日下来,大家也慢慢适应了。
那些官二代和皇子们,第一日翻地时还很勉强,但当安清告诉他们,他们翻的那块地日后便是他们各自的试验田后,各个瞬间像是打了鸡血般,都很认真地对待了起来。
而那些农政司和户部的官员,在经过这几日,他们对安清则是真的很佩服,就比如那日制肥的事,她让他们每人回去亲自翻阅农书,然后第二日还把他们带到皇庄上一个肥料区,让他们亲自去按照他们找到的法子去沤肥制肥。
这还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她最后还一人丢给他们一个薄薄的册子,上面竟然是她这些年关于沤肥制肥的各种心得,方法功效都写的很详细,甚至还有什么肥适合在农作物什么阶段施用都很仔细。
他们这才终于意识到,于种地一途上,他们与五福晋差的到底有多远。
这日傍晚,众人在农田中忙活了一天后,便各自要坐马车回去了。
安清冲着十五阿哥招了招手,“小十五,你过来。”
十五阿哥蹦蹦跶跶地跑了过来,“五嫂,有事吗?”
安清笑道:“也没什么事,五嫂就是想问问你,每日这么来回坐马车累不累啊?”
十五阿哥是个老实孩子,向来说什么都是有一说一的:“还好,就是有时候马车太快了,颠的屁股有点疼。”
说罢,他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逗趣的模样,惹得安清笑出了声。
这一众阿哥如今都是住在畅春园,从那里到这皇庄,单趟过来也要半个时辰,而且是早上一大早就要赶过来,怎么可能不累啊。
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每日往返折腾,安清也是真的于心不忍,于是在和胤祺商量了一番后,便想着看能不能让小十五也住在皇庄上,至少每日能多睡。
“小十五,你回去同你额娘商量商量,看愿不愿意让你住在五嫂这庄子上,这样你每日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十五阿哥听到这话,双眼不由一亮。
他喜欢五哥五嫂,也喜欢这庄子,这庄子里种了很多果树,结了很多好吃的果子,还有种了许多瓜果蔬菜,养了很多小鸡小鸭!
“好,多谢五嫂,回去我就同额娘讲。”
安清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着把他送上了旁边马车。
谁知她一转身,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排的人,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不是,他们这都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五嫂,你偏心,只想着小十五!”九阿哥一脸愤愤不平道。
他也不想每日来回折腾,他也想每日多睡些时辰啊,而且,在五嫂这皇庄住着,每日就都可以吃到各种新奇又好吃的东西,想想就期待的不行。
十阿哥也跟在九阿哥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安清,他虽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却已经表现的很明了了。
还有旁边的十二、十三、十四……
安清:“???”
不是,他们都是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和才六岁的小十五这个弟弟比吗?
“找你们五哥去,他是一家之主,这事他说的算。”安清直接甩锅给了胤祺。
谁家的弟弟谁管,一点毛病没有。
几人一听这话,忙转身四处去找他五哥的身影,趁着今个把事情确认了,说不定明日就能搬过来了呢。
胤祺方才同张廷玉和富庆说了会话,耽搁了些时间,待他回头找安清时,却被马祥告知,说是她出来找十五阿哥了。
他自是知晓安清找小十五所为何事,让小十五住在庄子上,也是他们昨日商量过的,本来说是让他今日结束后找个机会和小十五说的,她应该是看自己没顾得上,这才亲自出来的吧。
胤祺这边刚走出庄子,远远看到安清站在那里,小九他们几个围在她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径直便朝着她走去,谁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小九他们突然一窝蜂地朝着他这边奔来,见状,他脚下不由一顿。
“五哥,我也不想每日来回折腾,你就让我住在这庄子上吧。”九阿哥跑的最快,过来后一把拽住他五哥的胳膊,嚷嚷了起来。
十阿哥紧跟其后,“五哥,我也想。”
“还有我,五哥。”十二阿哥笑的很是憨厚。
十三阿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是不打扰的话,五哥,我也想。”
十四阿哥见几个哥哥都说了,不由有些着急,之前南巡的时候,他得罪过五嫂,不知他们会不会把自己排除在外。
“那个,五哥,皇阿玛说了,我们兄弟间应该互相友爱……”
所以,千万别落下他一个人啊。
胤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几人这定是知晓了他们让小十五住在庄子上的事了,他下意识朝着安清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是你们五嫂的庄子,你们五嫂怎么说?”
几人异口同声说道,“五嫂说你是一家之主,你决定!”
一家之主的胤祺:“……”
说实话,他确实是不想让他们几个住在庄子上,旁的先不说,就冲着他们这骨子闹腾劲,他怕扰着安清休息。
但都是弟弟,现下他们已经让小十五住下了,拒绝的话便也不好再说,而且,没瞧着小十四那小子都说了嘛,他皇阿玛说了,他们兄弟间应该互相友爱,若是他不同意,岂不就给他和安清都留下了话柄。
罢了,到时候他多管着他们些便是。
“你们要想住在庄子也可以,但需要你们自己去找皇阿玛说这事,皇阿玛同意了才行。”
听到这话,几人不由‘啊’了一声,“为什么小十五不用?”
他们方才可都是听到了,五嫂只说让小十五回去问问他额娘,可没说去问皇阿玛呀。
胤祺瞪了几人一眼,“小十五才多大,你们好意思和他比?”
让小十五住下的事,他自是已经和他皇阿玛打过招呼了,不然他和安清也不敢擅自做主,毕竟小十五也是皇子。
几人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好吧,他们确实没脸和小十五比。
不过,还要去找他们皇阿玛啊,想到这里,他们不由退缩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反正他们这次人多,大家一起去说,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法不责众嘛。
几人想清楚这点后,也不再犹豫,满口应了下来,然后麻溜地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安清悠悠地走了过来,问道:“你说,皇阿玛会同意吗?”
胤祺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是希望不要同意的好。”
毕竟,小九那几个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真住下来还不知道每天得让人多头疼呢。
安清自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立马幸灾乐祸道:“先说好,这可是你松口的,万一他们真要住下来,可是要你管哦。”
胤祺无奈地看着她,“你倒是会偷懒啊。”
安清挑了下眉,“多谢夸奖。”
胤祺乐了,“你这又从听出我在夸你的?”
安清很是理直气壮地回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不会偷懒的人都是傻瓜,所以,你夸我会偷懒,不就是变相的在夸我聪明嘛。”
胤祺被她这歪理逗笑了,不由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要是把她放在朝堂上,那些向来能言善辩的御史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众人都已离开,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也没在门口多待,转身朝着庄子里面走去。
“咱们走快点吧,春晓说晚上给我做酸辣粉,我回去要吃一些才好。”安清语气轻快道,她这会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胤祺回道:“也不能吃太多,你不能吃太辣,不然明个又要上火了。”
安清却不以为然道:“没事,我少放些辣子就好了,再说了,大不了待会多喝些降火茶就是了。”
她是真的饿了啊,虽然她没什么孕吐反应,但耐不住苦夏啊,这白天因着太热了,她吃的本来就少,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凉快些,胃口也好了,自是要多吃些才好。
胤祺自也是知道这点的,这些日子他也愁,总是想着法子让她能多吃些:“下午不是还说想吃甜瓜吗,要不现在去摘?”
“哦,对啊!”安清本来都忘了这事了,现下被他这一提醒,更想吃了,“那我们顺路去那边园子摘些甜瓜吃吧,今个馋一下午了……”
两人并肩走在田地间,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天际。
夏日的傍晚,凉风轻拂,给人送来一丝清凉。
畅春园中,王贵人的住处。
她早早地等在了院子外,就盼着十五阿哥回来用晚膳,但今个不知为何,十五阿哥却比平时晚回来了些,王贵人也不由有些着急了起来。
“娘娘,您别着急,十五阿哥定是有事耽搁了。”宫女在一旁劝道。
王贵人自也知道这点,但还是忍不住着急,毕竟,小十五才六岁,每日这般来回奔波,虽说身边有奴才看顾着,但总归还是会不放心的。
好在主仆两人并没等多久,就远远看到了十五阿哥的身影,只见他蹦蹦跶跶很是开心地跑了过来,“额娘,儿子回来了。”
王贵人忙迎上前两步,牵起了十五阿哥的手,母子两人边往院子里走,她边关心道:“今个怎么样啊,有没有累着热着?”
十五阿哥摇了摇头,回道:“额娘,您放心吧,儿子都好,五嫂看我年纪小,特别关照我,热的时候她都会把我从地里喊过来,和她一起在树下乘凉,五嫂还准备了很多好喝的果汁呢。”
王贵人听到这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笑意,“那你有没有好好跟着你五嫂学种地呢?”
十五阿哥扬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回道:“当然有了,我每天都有好好学的,五嫂都夸我聪明呢,她说我现下太小了,等再大一点肯定能学的更好。”
母子两人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屋子,侍奉的宫女忙端来了水盆和帕子,伺候主子净手。
十五阿哥擦完手后,转身看向王贵人,一脸期待地说道:“额娘,五嫂说,若是您放心的话,可以让我住在她那庄子上,这样就不用每日来回奔波了,。”
听到这话这话,王贵人脸上闪过一抹狂喜,“你五嫂当真这般说?”
“当真的呢,额娘,五嫂亲口说的哦。”十五阿哥回道,“所以,额娘,您同意儿子住在庄子上嘛?”
王贵人点了点头,她自是乐意的啊,对于小十五每日这般来回折腾,她本就心疼的不行,但无奈这是皇上安排,她也没有法子。
谁知安清竟然想到了,她既然让小十五回来问自己,想必皇上那里五贝勒定是禀报过了的,想到这里,王贵人心里对两人愈发感激了起来。
十五阿哥一想到明日就能住到他五嫂的庄子上去,就开心的不行,连着晚膳都多用了好些。
母子两人一起用完晚膳后,天色也不早了,十五阿哥便离开了王贵人的住处。
在这畅春园,一众未成年的阿哥都住在西花园皇子四所的讨源书屋,十五阿哥自然也不例外。
“娘娘,是不是要准备歇下了?”宫女问道。
皇上今日未掀王贵人牌子,按照惯例,她这会是要准备歇下的。
谁知,王贵人却摇了摇头,回道:“趁着现下时辰还早,本宫要去佟妃那里一趟。”
王贵人只是个贵人位份,按宫里规矩,要嫔位以上的主位娘娘才能抚养孩子,她现下住在承乾宫,所以她的孩子自也是记在承乾宫佟妃娘娘名下的。
好在佟妃为人和善,并不会拘着不让孩子与她亲近,搬到这畅春园后,更是直接准了小十五每日来她这用晚膳。
但王贵人也懂规矩,小十五去安清庄子上的事,她自是也要去给佟妃回禀的。
“娘娘,佟妃娘娘不是说了吗,在畅春园十五阿哥的事,您看着办就好,为何还要专门过去一趟?”宫女不解道。
王贵人摇了摇头,回道:“娘娘这么说,是娘娘宽宥,但咱们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她很是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她虽一直很受康熙宠爱,但因着是汉妃,也一直谨言慎行,她不贪心,只希望能护着她的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即可。
当然,至于那些在宫中善待过他们母子的,她也会感激于心,如佟妃娘娘,又如五福晋。
张府门口,张廷玉刚下马车,便被他爹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去趟他书房,他说有事找您。”
张廷玉不由一愣,“我爹找我?你可知所为何事?”
那下人摇了摇头,“回少爷,奴才不知,老爷只交代说让您过去,并未说其他的。”
张廷玉不由纳闷了起来,他爹平日里可是鲜少会让人在门口拦他的,这般着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到这里,也不再耽搁,慌忙朝着他爹的书房赶去。
“爹,您找我?”张廷玉一脚刚迈进书房,便忍不住问道。
张英本来在看书,听到这话不由抬起了头,“哦,你回来了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这几日在五福晋那学的如何了。”
张廷玉怔了下,脸上闪过丝诧异:“您就为着这事?”
张英看着这倒霉儿子,心里就忍不住生气,这小子去了五福晋那庄子好几日了,每日回来就往自己院子一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来主动找他说说情况。
要不然,他能特地让人去门口堵他!
还有,什么叫就为了这事?
合着这会不是这小子求着自己想向五福晋学着种田的时候了,真是白瞎了他费劲这么一番折腾如了他的愿。
“对,就为了这事。”张英没好气道,“你爹我当初费了多大功夫把你送到五福晋那学种地,怎么,现在还不能问问了?”
张廷玉看他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立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当然能问了,只是我见您让人去门口专门拦我,这不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张英冷哼了一声:“不想让我叫人去拦你,那你倒是自己过来啊。”
张廷玉自也不傻,立马明白他老爹这怨气是从何而来了,忙说道:“爹,您这真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想过来,确实是这几日太忙了,五福晋每天除了白日里带着我们在试验田里忙活外,晚上回来都会布置许多功课,我这真是没抽出时间来。”
张英见他这样倒也不像作假,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我听说五福晋在小麦收割后,在尝试着种玉米?”
这几日,关于五福晋在旱地尝试冬小麦夏玉米连作的一年两熟的事情,在朝堂上都传来了,但奈何康熙并未明说,他们知道的也有限,仅有的一些消息还是从那些跟着五福晋上课的人那听来的,但基本都这边听一句那边听一句的,也没个准确的章程。
因着张廷玉也在此次农事学堂名单中,这几日不少人找张英打听,但他哪里知道啊,自从这五福晋开课后,他连张廷玉的影都没见过。
这不,才有了他让人去大门口堵着他的这一出。
张廷玉也没兜圈子,从头到尾把这事都说了出来,一点没有隐瞒,包括第一日安清和那些农政司官员的对话。
张英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觉得,这事有戏吗?”
张廷玉顿了下,轻点了点头,“根据这几日的相处,我觉得五福晋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相反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安清对于此事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她并未公开表示过什么,但却莫名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也可能是她在种地之事上表现的太过游刃有余了吧。
说罢,张廷玉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册子拿了出来,“爹,您看,这是五福晋发给我们的沤肥制肥的册子,说是她这些年的心得。”
提起这沤肥制肥之事,他就不由想到安清昨天让他们亲自沤肥之事,当时除了几个农政司的官员外,包括他在内的学生基本都吐了,但五福晋一个有身孕的人却一点反应没有,可见之前这些事她定没少做,也是很让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