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羡慕之外,却没有任何其他不该有的嫉妒和怨怼的念头。
上次漫儿的事情出来后,也算是给安清提了醒。
古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人员管理上也是如此,在她身边,紫苏她们几个注定是旁人比不了的,若是有人再因此心生不忿就不好了。
于是,安清特地让紫苏把院子里的人全召在一起,拿漫儿之事做了由头,更是直接言明若有人想走,她也绝不拦着,还会帮其在内务府那边圆上一二,但仅限于今日。
若是此时他们不主动言明,日后再敢因此而生事,那下场只会比漫儿更惨。
众人连忙纷纷道不敢,漫儿可是被退回内务府受了宫规处罚后,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做苦工去了。
辛者库是什么地方啊,那了可是掌管着宫里所有脏活累活的地方,去了那里这辈子算是完了。
当然,在这宫里,像漫儿那般不知所谓的倒是少数,众人心里也明白,所有的情分都是处出来的,哪有平白无故就着想主子对自己好的啊。
相比于宫里其他地方,在福晋待他们这些奴才已经很宽厚了,体贴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不易,除了平日里俸禄外,各种打赏补贴不断,就拿前些日子发的那什么‘高温补贴’的银子,在这宫里可都是闻所未闻的啊。
而且,从翠柳她们几个的身上也恰好能看出来,福晋是个重情义之人,只要他们好好当差,忠心不二,日子久了,主仆之间的情分自然越发深厚的。
待日后五阿哥出宫分府另住了,他们自也是有机会跟着去王府当差的,在这宫里也不失为一条很好的出路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也不由欢喜了起来,日子也越发有了盼头。
相比于安清院里的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时乾清宫中,众人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纷纷陷入到狂喜之中。
就在一刻钟前,康熙才领着一众阿哥和朝臣冒雨从京郊赶回来,众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被雨水沾湿了,但这会谁也没有因淋雨而不喜,各个都面露喜色。
最高兴的还属是康熙本人了。
前有出现意味着祥瑞的国花牡丹,后有他前脚刚亲诣方泽祭地便突降甘露,这两者很难不让人多加联想。
要知道数月来,京城、直隶等地可是已经久旱无雨,滴雨未下啊。
康熙在众大臣及一众皇子的劝说下,总算是同意先去把淋了雨的朝服换下来。
等他这边一走,乾清宫太监们在梁九功的授意下,纷纷端着拭巾和帕子进来,伺候殿里这些暂时还离不开的大臣和皇子们擦擦身上的湿意,顺便还着人端了些姜茶进来,虽说着天气并不冷,但总归是淋了雨的,还是喝上些比较好。
把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后,梁九功端着一盅刚煮好的姜茶来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这是康熙日常起居的地方。
他进来时,康熙正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换衣裳,只见他眼尾眉梢皆是喜色,那紧绷着嘴角似是下一秒就要破功了,可见其主人是在多努力的强忍着笑意。
梁九功心中不免微微震惊了一下,要知道对于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来说,这种情况到底是有难得一见。
他是自幼伺候在康熙身侧的,在揣测圣意这方面自是旁人没法子比的,上次见康熙这个样子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但回头想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梁九功也就能理解康熙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了。
地坛祭祀向来是神秘而庄重的,今日一大早康熙带着众大臣出现在地坛祭地,起初一切流程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的,说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所为,当祭祀的祭品被摆上祭台之时,恰好一缕阳光洒到祭台之上,这时那株牡丹就突然在一众祭品中显现了出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它每个花瓣边缘的那层金边像是突然金光乍现般耀眼。
这种情况若是在平时还好,但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可以想象会带来多大的震撼了。
地坛祭地本就是为了祈求农作物的丰收,如今出现了这样一株祥瑞的植物,其意义便不言而喻了。
梁九功所站的位置离祭台尚且有一些距离,但离一众官员和身后远远围观的百姓都不远,他当时便清晰地听到了四周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紧接着便是众人跪地叩头,高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那会梁九功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能本能地随着大家一切跪地叩头,可想而知当时的盛况了。
不过,梁九功整日形影不离地在康熙身侧伺候,关于这株牡丹之事的前因后果自是知晓的,他隐约也猜到了,这般结果怕就是康熙的目的之一。
借着祥瑞之兆,来稳定朝廷,安抚民心。
但若说这些可能还在康熙的预料之内,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是完全超乎了这位帝王的预料。
当祭祀完成后,康熙领着众人离开地坛时,本来晴空高照的天突然乌云密布,没过多久天上便开始滴起了雨滴。
梁九功到现在都还清晰记得当时康熙脸上的错愕和震惊之色。
之后雨开始越下越大,京郊干旱已久的良田终于迎来了甘露,百姓们喜极而泣,在暴雨中相拥欢呼,纷纷对着皇帝的銮驾的方向磕头相送。
后来,当祭祀的队伍进了京城,满城百姓更是冒雨之中夹道相送,想起他们口中还高呼中“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场景,梁九功一个身外之人都被震撼到满腔热血涌于胸口,恨不得当场便欢呼而出。
这可是民心所向啊,试问哪个希望有所作为的皇帝面对此情此景能不被触动。
只能说梁九功不愧是康熙身边第一人,他确实把这位一向以心思深沉著称的帝王揣测出了十之六七。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都会通过繁琐复杂的祭祀这一手段,将皇帝的权威昭告天下,将‘天父地母’‘皇权天授’的思想通过与天地对话的形式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
也会通过搜集各种祥瑞之物,塑造一种瑞应跌出、祥瑞纷至的盛况,向万民展示国家的繁荣与强盛,用来维护帝王的权威。
这是为帝王者的统治之术,康熙自幼便学这些,自是深谙其道。
所以,今日那株牡丹所谓的祥瑞之兆便也是他有意为之的,或者说当初第一眼见到那株泛着一圈金边的牡丹时便有了此念头。
只要计算好了角度和时间,想要达到那种效果并不难。
包括周边那些被允许围观的百姓,也是让人提前安排部署的,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见证到祭祀时牡丹金光乍现的盛况而已。
只是康熙万万没料到之后竟会下这么一场暴雨。
要知道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要确定夏至祭祀这日有太阳,所以,之前几日他反复找钦天监确认过当天的天气。
见康熙这般重视,钦天监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一群官员日夜观测天象,反复确认后,才确定当天无雨有日头,且近些日子都没有任何要下雨的迹象。
所以,下午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确实是出乎了康熙的意料。
和历代帝王不同,康熙是个很难得对西学自然科学感兴趣的人,他自小便跟着宫里的传教士学习西方的科学知识,包括数学、几何、天文、地理和西方医学等等。
他不仅自己学,还让儿子们一起学,学完之后还会一起去实践。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康熙也远远没有之前历朝历代的皇帝那般迷信。
就比如被历代帝王视为不详之兆的日食月食,康熙对此却有着科学的理解,有时候赶上了日食或月食,他还会带着儿子们观测,让他们理解日食月食形成的这个原理。
像今年的闰三月那会,也出现了日食,当时康熙正在亲征准噶尔的途中,就命令太子在京城观测,再把这个观测的结果也报告给自己,然后和自己所观测的情况做对比。
由此可见,康熙还算是个比较倡导科学精神和理性思维的人。
但今日之事,却给了他一次很大的冲击,特别是在刚进行完那般冗长繁琐、庄重肃穆的祭祀仪式之后,这一切事情结合起来,很难不让人会多想。
这难道真是列神对他这个帝王功绩的认可?
在如今这般民心不稳的时候,以这种方式向众人昭示,他这个帝王是得天庇佑的!
康熙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世上也有很多科学和理性解释不了的事,就如比像现下这般。
若是安清知道康熙此时的想法,定会很精准地评价一句,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封建帝王!
他所信奉的一切都是为了统治需要,不管是科学,还是迷信,这些都是他统治的工具,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有着‘真命天子’的自傲心理,这个心理也需要被认可。
而这份‘认可’可以来在于天下百姓,也可以来自于列神!
这边伺候的小太监刚服侍康熙换好衣裳,梁九功忙端着热姜汤上前伺候,“皇上,先喝些热姜茶吧,龙体要紧,这夏季的雨也马虎不得。”
康熙这会心情好,自是答应的干脆,接过热姜茶便一口闷了。
当然,他这份干脆也是有着旁的考量,今日这场雨可谓是下的妙啊,但这般‘妙’的一场雨若是将他淋生病了,那自然也就会大打折扣。
“其他人可有送去姜汤?”康熙问道。
梁九功回:“回禀皇上,方才老奴已让人给各位阿哥和大臣们送了姜汤和帕子,您就放心吧。”
那些大臣都是老狐狸,阿哥们也不用说了,这种节骨眼上可没人敢病,就算真生病了,怕是也只会想方设法瞒着吧。
康熙微微颔首,显然对梁九功办事能力很满意。
不过,他喝完姜汤也没着急出去,而是屏退了左右之人,独自一人待在屋内开始平复心绪。
为帝王者要喜怒不行色,岂可轻易袒露真实情绪于人前。
乾清宫正殿内,康熙迟迟未出现,众大臣还算能沉得住气,喝完姜茶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但相比较来说,皇子们这边就躁动的多了。
太子站在众阿哥之首,大阿哥和三阿哥位于其后,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了胤祺身上。
说起来这老五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之前他们还在暗暗嘲笑老四老五这次可得了个苦差事,整日里在京郊外来回奔波,去寻那什么类似的祥瑞牡丹。
这简直就是白费力气嘛,想当初那株金边的鸳鸯蝴蝶牡丹刚被进贡上来时,他们兄弟几人也都是见过的,不得不说,确实是十分罕见,至少他们之前从未见过,别说是他们了,怕是皇阿玛都没有吧。
所以说啊,这哪里是在京郊那些花圃找找就能找到的,就算是掘地三尺,该没有还是没有呀。
可谁能想到啊,最后竟还真就老五给找到了!
当然,他们也并未觉得胤祺多有本事,不就是找东西吗,地方就那些地方,若是换成他们肯定也能办成。
毕竟,论能力,老五打小就不是兄弟几个的对手。
归根到底,不过就是运气罢了,恰好这份差事落在了他身上而已,要是早知如此,他们当时也定会竭力揽下这差事的。
毕竟,今日之事着实让人震惊,先是牡丹金光乍现的祥瑞之兆,后有骤降甘霖,这很难让人不把两者联系起来,考虑个因果关系。
若是皇阿玛也认为这一切都是先是由牡丹带来的祥瑞,那老五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但就在三人在懊恼之际,又不由纷纷同情地看向四阿哥胤禛,想必他才是更懊恼的那个吧,明明两人领了同一份差事,但最后却被老五拔得了头筹。
这换做是谁,怕是都得气吐血来吧。
然而,此时的胤禛却十分淡然,因为他很清楚,那株牡丹根本就不是在什么京郊找的,分明就是五弟妹救回来的。
只是事关祭祀大事,不好公然把曾病过的牡丹当做祭品使用,所以他皇阿玛也也特地交到了所有知情的人保密,只对外言称是在京郊花圃找到的。
五弟还是特地请示了皇阿玛,才把此事告知于他的,毕竟,这份差事算起来是两人一起接下来的。
等康熙重新出现在乾清宫大殿上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恰好之前派出去查探情况的人也都回来了,梁九功见过众人后,便匆匆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据前去探查的几个侍卫汇报,这场雨不仅覆盖了京城周边,还包括部分直隶地区。”
康熙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这场雨可真算是救了大急了,近些日子来京城及直隶地区久旱无雨之事,可谓是让整个朝堂都头疼不已。
这个时节,正是地里庄稼快速生长的时期,若是再久久无雨,那今年的收成怕是要遭殃了。
久旱逢寒霖,还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人心的事嘛。
而如今,只盼着这场雨能下的久一些才好,别沾沾地皮就停了,那才真是让人白开心一场。
就在这时,钦天监监正也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回禀皇上,微臣刚观察了下天象,这场雨目测至少能下上一天。”
康熙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真?”
钦天监监正忙回道:“微臣不敢欺瞒,这是我们整个钦天监监测的结果。”
康熙闻言大喜过甚:“好好好,甚好!真是天佑我大清。”
底下群臣见状忙纷纷跪地朝贺。
康熙一高兴,大手一挥开始对此次祭祀的相关人员论功行赏,赏了一圈后,最后终于轮到了胤祺和胤禛,由头则是两人找到了祥瑞牡丹。
关于安清救活了牡丹之事既无法对外言称,那这株牡丹的出处自是落在两人头上,准确来说,一开始康熙是想着把这份功劳落在胤祺身上的。
毕竟在他看来,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样倒也算合情合理,至于对安清的嘉奖,他稍后自会找个由头进行赏赐的。
但胤祺却坚持把老四给带上,说什么两人领的是同一份差事,本来也没有具体分工,那这份功劳理应也要带上他一份,康熙自是愿意见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场景,没多想便允了。
不过,这也是胤祺之前和安清商量后决定的,毕竟,两人是一起办的差事,若是单单就嘉奖了胤祺一人,那难免会让胤禛落个办事不利的名头,届时再平白被人笑话。
胤禛也不傻,听到皇阿玛把自个也带上,立马猜到了这定是胤祺提出来的,也自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里对这个五弟也越发感激了起来。
康熙倍感欣喜之余,为表感激,还当场特命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择日恭诣皇祇室,向列神位依次拈香,行祀谢礼。
一连派了太子这个储君和两位皇子同去,可见康熙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众人心里也纷纷咂摸出了味来。
最后,这场雨竟连着下了整整三日之久,算是彻底解了京城及直隶地区久旱无雨之急,朝堂之上各地的报喜折子纷纷送了上来,满朝文武欢腾,康熙更是欣喜不已。
除此之外,短短几日之内,关于夏至祭地那日的祥瑞金光牡丹和天降甘露之事也在民间传扬开来,百姓甚至还自发编出了歌谣来赞颂康熙的功绩。
只是,如今这株牡丹被捧上神坛,那关于它曾生病的消息更是要捂紧了,安清知道其中厉害,所以一开始便要求紫苏她们几个知情的人全部三缄其口。
她自己更是谁都没提,甚至宜妃和太后那边也都没说,这种事情,康熙若是想让谁知道,他自个自会去说。
康熙对安清的表现很是满意,但又因无法明着对其嘉奖,于是只能把这份恩泽顺着蔓延到和她相关的人身上。
比如,他当天晚上便翻了宜妃的绿头牌。
翊坤宫中,乾清宫来传话的小太监都已经走了,宜妃整个人还是懵的。
真是怪了,皇上上半月已经来翻了她两次牌子了,按理说这个月不该再传她侍寝才是啊。
要说早年受宠那会,像这种情况宜妃倒是不会奇怪,但自打这后宫之中她和惠德荣三妃平起平坐后,皇上为了平衡后宫,便开始对着她们四人端水。
所谓的端水就是恩宠也好,赏赐也罢,四人基本都是不相上下的。
就比如翻牌子侍寝这事,每人每月不会超过两次,即便是惠妃和荣妃两人因岁数大了些,前两年让人撤了绿头牌,但康熙还是会照例去两人宫里坐坐。
只是,今日之事是为何,难道是皇上事务繁忙,记差了?
宜妃揣着这个疑虑来到乾清宫后,则越发糊涂了,因为康熙竟然拉着她聊起了家常!
真是天南海北的聊啊,从两人年轻聊到孩子长大,两人之间相处的一些事情甚至连宜妃自己个都记得不太清了,没想到康熙竟还还都记得。
宜妃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谁知,康熙上一秒还在忆往昔,下一秒突然问道:“这些日子,你和老五福晋相处的可还好?”
宜妃差点没绕过来,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难道是有什么人在康熙面前搬弄她们婆媳俩的是非了,可不应该呀,她自认和安清之间相处还挺和谐的,就算旁人想说什么怕是也没有由头吧。
那就是之前安清在院子里折腾种东西的事被康熙知道了?
宜妃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之前她借用康熙的名头帮着安清处理这事,本想着这些日子了康熙也没找她,应该是默认了老五福晋的作为,难道是她想差了?
“臣妾还挺喜欢老五福晋的,老五和他福晋相处的也是极好,臣妾前两天还说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皇上呢,您给老五赐这婚真真是极好的呢。”宜妃一脸真诚地说道。
康熙是何等心智,立马明白了宜妃的意图。
她这是变着法子给老五福晋说好话呢,先说自己满意这个儿媳妇,又说老五夫妻关系融洽,最后还点出了这亲事是他赐的,这是生怕他责怪啊。
见宜妃误会了,康熙大笑了两声,道:“你放心吧,老五福晋没惹什么事,你不用费心思替她说好话。”
被拆穿了,宜妃也不恼,而是拍着胸口庆幸道:“吓死臣妾了,臣妾还以为那丫头不懂事,又怎么惹到皇上您了呢。”
说罢,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安清之前的那事提提。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康熙就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了,那孩子愿意折腾就让她折腾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日后若是要有什么人再乱嚼舌根,你直接就可说是朕准的。”
这等好事,宜妃自是笑着应了下来,顺道还不忘替安清谢了恩。
康熙向来就喜欢宜妃这个直来直往的劲,不过,他还真的挺意外宜妃竟然能和安清处的这般好,毕竟,她和咸福宫妃就不太对付,也向来不太喜欢宫里的那些蒙古妃子。
那时他确实还担心过,宜妃会和这个儿媳妇处不好,到时候他和老五夹在中间会难做呢。
宜妃嗔怒地瞪了康熙一眼,道:“皇上就是这般看臣妾的?”
康熙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少和朕打马虎眼,你敢说朕当初给老五赐婚那会,你真没担心过?”
不过,宜妃最让康熙满意的一点是,当初他给老五赐婚时,她明明不满意有个科尔沁出身的儿媳妇,但却从没到他面前闹过。
宜妃耸了耸肩,她当初之所以没闹,是因为知道闹了也没用。
在这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宜妃自是有自己的一套立足之法,那就是凡事要掌握好一个度。
就像康熙是喜欢她的泼辣,但这个度也仅限于男女之间的拈酸吃醋上,旁的事却不行,特别是事关前朝事务。
对后宫女子而言,他要先是帝王,后才是夫君。
这条警戒线要永远明明白白地立在那里,否则早晚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臣妾当时确实是担心过,但转念一想,皇上您赐婚,自是信得过的,您做什么也自有您的道理,臣妾只需听从您的安排便好。“宜妃不忘趁机半真半假地告白一番。
康熙听完果然大为感动,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紧接着床幔一扯,遮挡住了好一番云雨。
宜妃本以为这次意外侍寝之事便到此为止了,谁知第二日乾清宫的小太监竟又来了!
若说这第一日还勉强还能解释为康熙忙忘了,或者她自己个受宠,但当连着被翻了三日的绿头牌,宜妃心里也不由七上八下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后宫中有宠是好事,但这莫名其妙的受宠还不知晓缘由,那就不免让人心生惶恐了。
于是,在第三日早上离开乾清宫时,宜妃拦住了门口的梁九功,颇为含蓄地打听了起来。
梁九功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宜妃,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娘娘有福,近日五阿哥和五福晋得了皇上的眼,特别是五福晋。”他笑着提醒道。
宜妃愣了下,“关老五福晋什么事?”
梁九功摇了摇头,示意她只能点到为止,“娘娘,恕老奴多嘴,您也别去找五阿哥或五福晋打听。”
宜妃立马心领神会:“多谢梁公公提醒,本宫自是知道分寸的。”
既然这事康熙觉得她不该知道,那她便不知道好了。
只是,宜妃可以确定的是,她这几日的突然受宠竟是因为安清的缘故。
她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了起来,自打她入宫这些年,为争宠各种手段都使过,甚至也利用过儿子把皇上笼络到自己宫里来,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竟还能靠儿媳得宠!
这……说出去谁会信啊。
要不是向来知道梁九功的为人,宜妃自己怕是都没办法说服她自个相信。
从乾清宫离开后,宜妃真是越想越觉得好笑。
之前宫里不少人都在背地笑话她,说什么娶个科尔沁儿媳妇就是来克她的。
真是笑死,安清哪里克她了,这分明就是她的福星啊。
第24章 五福晋24
康熙可能也意识到这几日传召宜妃太勤了些,不利于后宫的和谐,于是,在第四日时他终于翻了旁人的绿头牌。
宜妃也趁机松了口气,她都这个岁数了,有位份有儿子傍身,早没有年轻那会这么强烈的争宠念头了,要知道侍寝可是个体力活啊。
再说了,她也不想因此成为惠德荣三妃的眼中钉,毕竟如今她们四妃旗鼓相当,若是她在恩宠上压这三人太过,届时她们再合起伙对付自己可就不好了。
而这三日恩宠就恰恰好,既显出来了她比其他三妃更受宠些,但又不会因太过扎眼适得其反,顶多也是让她们宫里的茶盏多碎几套罢了。
自那日祭祀之后,也不知为何,朝堂上的事好像一下子都顺遂了起来,就连御史们吵架的次数都少了,真的是一派祥和之象啊。
朝堂上的事越顺利,康熙的心情自然就越好,于是,他做起事来也越发随心所欲了起来。
这日早早下朝后,他突然想起来也有些日子没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当即便去了宁寿宫。
太后见康熙突然过来,不免有些惊讶,“皇帝,这会你不应该是在忙公务吗,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康熙每次来给她请安,基本都是傍晚那会过来,那时朝堂上的事也处理的七七八八了,才能勉强抽出一些时间过来。
像如今这般刚下早朝就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不让太后多想。
康熙见她老人家误会了,忙笑着解释道:“皇额娘,您别误会,没什么事,儿子就是得空了来您这坐坐。”
太后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在反复确认无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便好,无事便好。”
这会正好赶上太后午间用膳的时辰,于是康熙便也陪着她老人家用了些。
每每一到夏季太后便苦夏的厉害,往年康熙会带着太后及后宫众人早早去畅春园居住,那边可比皇宫里凉快多了,但今年因着西北战事的缘故,前朝已耽搁了许多事宜,他也只能亲自坐阵在紫禁城了。
但康熙一开始是准备单独把太后送过去的,她这么大年纪了,没道理跟着他在这里遭罪,说到底还是畅春园那边住着舒服些。
太后却严词拒绝了,说皇帝受得住没道理她受不住,坚持拒绝离宫,这事才不得不作罢。
不过,康熙心里也清楚,太后此举是为了不给他招惹是非,毕竟几个月前朝堂各地都不太稳,若是太后此时独自离宫避暑,难免让那些有心之人抓住由头,说皇帝和太后不和,一个‘孝’压下来也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皇额娘,您这吃的也太少了,再多用些吧,身子要紧。”康熙见太后没吃多少,不由劝了起来。
太后却摆了摆手,看着御茶膳房做出来的这满桌子吃食,只觉太过油腻,实在没什么胃口。
“不用了,皇帝别担心,下午若是饿了,哀家用些点心便好。”
康熙眉头微皱,面露些担忧之色。
在他看来,这点心本就甜腻的慌,炎炎夏日更是让人没什么胃口,他并不觉得太后能用的下,多半是为了安慰他吧。
乌兰嬷嬷瞧出了康熙的担忧,忙笑着开口道:“皇上,您别担心,等午间歇晌起来,届时老奴让小膳房会给太后做份凉皮做午点用,她老人家最近特别爱吃这个,有时候一份都不够吃呢。”
康熙一听这话,眉头果然就舒展开了,只要有愿意吃的东西便好。
“嬷嬷,你说的那凉皮什么,是御茶膳房新研究的菜品吗?”
乌兰嬷嬷摆了摆手道:“回皇上,凉皮不是御茶膳房做的,是五福晋给的方子,说是陕西那边的民间小吃。”
说罢,她又把凉皮的做法简单描述了一遍,“配菜可以加上些黄瓜丝、绿豆芽,口味上上有酸甜口味,酸辣口味和麻辣口味等等,太后最喜欢吃酸甜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