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是真心希望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一个科尔沁的女子在这紫禁城内得到幸福的。
主仆多年,乌兰嬷嬷一眼便能瞧出太后所想,不想她过分沉溺在负面的情绪中,便直接转移了话题。
“方才在花房时,五福晋在皇上送来的那盆牡丹前驻足了许久,应是瞧出了那牡丹难得,老奴瞧着,五福晋确实是个爱花懂花的。”
太后不禁有些意外:“当真?”
蒙古那边以游牧为主,大多不擅长这些,她也是来到这宫中才开始喜欢上折腾这些的。
深宫寂寥,又不能随意走动,闷在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总要找个打发时间的玩意才好。
她以为安清也是如此。
“罢了,趁着还尚有些欣赏价值,你亲自跑一趟,把皇帝送来的那盆牡丹赏给老五家的吧。”
第21章 五福晋21
安清带着那两盆建兰,从宁寿宫一路上招摇过市地回到了阿哥所,路上可是被不少人瞧到了,太后的目的也显然是达成了。
只是回来后,她还是不由想起了在太后花房内见到的那株牡丹。
翠柳不以为然道:“主子,您要是喜欢牡丹,奴婢下午就去花房给您要几盆去。”
安清见她误会了,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我就是见那牡丹生病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她对花草顶多就是植物范围内的研究,顶顶算不上是什么爱花之人,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的。
不过,上辈子她的专业虽主要是农作物研究方向,但是也辅修过一段时间的花草植物学,自然也能分辨出太后宫里的那盆牡丹绝非凡品,可不是翠柳随便去花房就能抱几盆回来的那种。
翠柳‘啊’了一声,一脸诧异道:”生病了?可奴婢瞧着它开的挺好呀,哪里生病了?”
安清笑了笑,回道“你当时离的远些,没瞧见也正常,那花的茎上和叶子上都出现了一块块褐色和紫褐色病斑。”
若她没看错的话,那株牡丹应该是得了灰霉病。
在后世,灰霉病是牡丹比较常见的病虫害之一,发病的时候茎基呈水渍状褐色腐烂的状态,叶尖和叶缘处则会出现水渍性病变,病斑上也会生出灰色霉状物,即病原菌分生孢子。
而叶柄和茎部染病处则会呈现出水浸状暗绿色长条斑,花染病的话,花瓣会变成褐色并且开始腐烂,产生灰色霉变。
太后宫中的那种牡丹,瞧着已经病得比较厉害了,灰霉菌已经沿着茎基蔓延到了茎叶上,显然是病了有一段日子。
也不知宁寿宫里的那些花匠还能不能给救活了。
虽说当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安清也认出来了,那株牡丹可是三种稀世牡丹之一的鸳鸯蝴蝶牡丹,一种非常罕见的花卉。
在明清时期都是作为贡品献给皇室的,具有极高的艺术欣赏价值。
而太后宫中的那株牡丹则更为特殊,与寻常的鸳鸯蝴蝶牡丹不同,它的花瓣边缘一圈都是金色,像镶着一层金边,瞧着好看极了。
那株牡丹瞧着可还没到盛花期呢,要是救不活就太可惜了。
就在安清暗自感慨之时,院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紧接着紫苏匆忙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主子,太后宫里的乌兰嬷嬷来了。”
安清一愣,她这才刚从太后后宫里回来,乌兰嬷嬷这会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她没敢耽搁,赶紧迎了出去,只见院中乌兰嬷嬷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嬷嬷,您怎么来了?”安清问,“是皇玛嬷又有什么吩咐吗?”
乌兰嬷嬷笑着摇摇头,随即侧了侧身子,把身后的小宫女露了出来,只见她手中捧着的正是那盆鸳鸯蝴蝶牡丹。
“五福晋不用着急,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后她老人家听说五福晋您在花房对这种牡丹感兴趣,便着老奴给您送了过来。”
安清连忙惶恐地摆了摆手,“这可不成,我怎的好夺皇玛嬷的所爱,嬷嬷您还是赶紧拿回去吧,不然我可就太不孝了。”
乌兰嬷嬷也没再兜圈子,把这株牡丹的来历和情况简单介绍一番,道:“五福晋您就别推辞了,这株牡丹虽实属难得,但怕是也存活不了多久了,太后的意思是,趁着这株牡丹还有些身上的价值,五福晋您就随意赏着玩吧。”
说罢,乌兰嬷嬷就给那捧在花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花递给了一旁的紫苏,然后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安清怔怔地看着紫苏手里的那盆牡丹,还不由有些懵。
她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康熙孝敬给太后的,太后却转手又送给了她,说句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不得不再次感慨胤祺有个好奶奶啊,连她这个福晋都跟着被爱屋及乌了。
紫苏小心翼翼的把那盆牡丹放在了屋内的案桌上,翠柳春晓几个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对着这株牡丹叽叽喳喳的稀罕个不停。
安清也忍不住走过来凑起了热闹,嗯,别说,这鸳鸯蝴蝶牡丹确实不错。
它的花瓣宽大,花瓣的颜色则由深到浅有序的分布,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花卉。
可惜如今却生病了,还不知能不能救活呢,真是可惜。
也不知宫中的花匠是怎么照顾的,怎的能任其病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安清却也又能理解了,这宫里花房培育花株一般都是预防为主,从幼苗期就开始做好各种预防措施,着人精心看护,基本成株后存活率就高的多了,这时也才会送到各宫主子那里。
当然,在这过程中也是会有生病了的,但大概率情况都是直接弃了。
而这株牡丹既是地方进贡而来,想必在预防这点上做的不如宫里,才会如此的吧。
几人瞧得很是起劲,只有麦冬理解不了,她挠了挠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差别吗,奴婢瞧着也没多新奇呀。”
身为一个医者,这些花花草草在她看来只有两类,一种是能入药的,另一种是不能入药的,欣赏价值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牡丹则是属能入药的行列,但相比这株欣赏价值极高的鸳鸯蝴蝶牡丹,在麦冬看来,则远远不及牡丹当中药用价值最高的川牡丹。
更何况这株牡丹还生了病,压根就入不了药,那这花便更没了价值。
翠柳瞥了麦冬一眼,十分无语道:“你不懂就少说话。”
这花名不名贵的先不论,就单单从它的来历来说,那也容不得她说这种话啊。
毕竟,这可是康熙孝敬太后,太后又转手送给她们主子的,就冲着这两位,哪个还敢说一句这花的不是啊。
还不新奇?幸亏这屋子里只有她们几个,不然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麦冬自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就用双手捂住了嘴,表示自己会手动闭麦。
几人这才放过了她,注意力再次落在那株牡丹上。
“主子,您能救活它吗?”翠柳一脸期待地问。
她们之前在科尔沁时,她家主子可是治好过不少生了病虫害的农作物,所以翠柳她们几个下意识就觉得安清有法子。
安清却摇了摇头,如实回道:“还不清楚。”
牡丹灰霉病在现代也就是一种普遍很普遍常见的病虫害,一般用1%石灰当量波尔多液,或者用70%甲基托布津1000倍液等化学药剂,对其进行喷洒即可。
但现在哪里去搞这些化学药剂呀,毕竟,按照农药的历史来看,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时代,20世纪40年代前的以天然药物及无机化合物农药为主,在20年世纪40年代初,化学农药时代才开始出现。
所以这会,别说是大清了,现下就是整个世界范围内化学农药都还没有出现呢。
不过,她倒可以用土农药的法子试试。
“春晓,去帮我找些大蒜过来。”安清转身交代完春晓,又看向紫苏,“我之前用来过滤汁液的那种粗布你去拿些过来,还有我待会要用。”
两人忙应了下来,不敢耽搁半分,没多久便带着东西回来了。
安清又找麦冬拿来了捣药罐,把大蒜放在捣药罐中捣烂,按1:1重量加水搅匀后,再用粗布过滤取汁,取汁液按容量比1:3加水稀释,最后她小心翼翼的把完成的汁液对着病变区域牡丹进行喷洒。
“好了。”安清拍了拍手,指着旁边的那堆工具道:“先收起来吧,还要用几次。”
紫苏几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们几个虽然见过不少次安清类似的操作,但还是不由觉得很神奇。
不仅像这种大蒜这类生活中稀疏平常东西,还有不少寻常可见的中药材,它们一旦到了自家主子手中都能被用做去治理农作物的病虫害,简直就像是变戏法似的。
“这样就能救活吗?”
安清耸了耸肩,回道:救不救得活还说不好,但也没其他法子了,听天由命吧。”
若是一开始发现时就用此法子,大概率是救得活的,但这会终究是耽搁了。
这盆牡丹安清没有交给院中负责照看花草的小太监看顾,而是放在耳房的窗台边,她要亲自照看,以便随时观察情况。
今日只是第一次喷药,接下来还要视情况酌量再喷些,这法子虽瞧着简单,但喷洒的手法和用量都是很讲究的,旁人怕是把控不好度。
大蒜中含有大蒜素以及多种烯丙基、丙基等,其味虽辛辣,却具有消毒杀菌的效果,当然,若一个搞不好也能伤害到植株本身,还是她亲自来的比较放心。
毕竟,这株牡丹如今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午间歇晌后,安清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她兴致勃勃地拉着紫苏去开库房,给她大美人婆婆挑礼物。
“紫苏,去把之前阿娘帮我准备好的那玉轮找出来吧。”
这玉轮,也叫玉滚子,可是古代女子上好的美容利器。
安清要给宜妃的这个是上等青玉所制,用其来按摩脸部可以加速脸上血液循环,让皮肤精致,据说还有祛痘止痒的功效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紫苏熟门熟路地从一排架子上中找到那装着玉轮的匣盒子。
安清接过装着那玉轮的匣盒子,不由想起了她阿娘,说起来这礼物还是她阿娘帮她准备的。
她阿娘听说宫中的宜妃很是得宠,怕这个婆婆不好相处,便处心积虑地帮她准备了礼物,说是让她找个机会送出去讨讨婆婆欢心。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若是她阿娘知晓宜妃竟是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婆婆,想来也能放心不少。
好吧,等晚上回来就给阿爹阿娘他们写信。
安清带着紫苏来到翊坤宫时,宜妃恰好刚歇晌起来,正倚在东暖阁耳房的窗户边发呆醒神。
“额娘!”
安清站在翊坤宫的院子中,远远瞧见宜妃站在窗边,挥着手朝她打招呼。
宜妃看见安清,先是一愣,随即一个闪身回了屋里。
那速度快到安清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啊。
昨日不还好好的嘛,难道宜妃后知后觉要为那谣言之事不待见自己了?
额……那她今日这谢礼还送得出去嘛。
恰好这会喜珠从屋内迎了出来,安清不确定问:”额娘方才怎么了?是我有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吗?”
喜珠忙解释道:“五福晋,您这是哪里的话啊,娘娘怎么可能不待见你呢,她只是刚歇晌起来,还尚未梳洗,不宜见人罢了。”
安清一听是这么回事,瞬间就放心多了,不是不待见自己就好。
不过,想到刚刚宜妃未施粉黛的样子,心里不由感慨,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啊,怎么样都好看。
“要不,我去服侍额娘更衣吧。”她试探性问道。
正好还能在宜妃梳妆时把那玉轮送出去,这送礼的时机可简直不要太合适。
喜珠心想宜妃这会躲您都来不及,她怎可能让您服侍啊。
“咱这宫里这么多伺候的人呢,哪里能劳烦五福晋您,这会子天挺热的,您还是快些先去屋里喝会茶,用些点心,娘娘待会就好。”
说罢,她冲着旁边的小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把人带进去。
安清只能遗憾地被小宫女引着请进了正殿,约摸着过了盏茶的功夫,宜妃才终于姗姗来迟过来了。
可能是时间仓促了些,她今日的装扮素颜了不少,头上也只是简单别了只玉钗。
婆媳两人坐在大罗汉床两侧,小宫女麻利地重新上了些茶点。
“今日怎的突然过来了,”宜妃端起茶盏抿了口,问:“有事?”
安清直接开门见山道:“儿媳是来给额娘道谢的,昨个的事多谢额娘替我撑腰。”
说罢,便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宜妃怔了下,昨日胤祺处置了刘佳氏的事,她自是知晓了的,也料到了安清会知道宫中流言之事是她出手处理的,但却没料到她竟然会给她送礼物。
她低头看着那木匣子里装着的玉滚子,眼底不由一亮,这青玉一瞧就不是凡品,这种品质的宫里都不多见。
但东西好归好,她却不能要,怎么说自己也是长辈,哪有找小辈要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贪儿媳妇的东西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礼就不必了,你带回去吧,本宫还能少的了你这点子东西,让旁人知道了笑话。”宜妃说道。
这话要是落在别人耳朵里,怕是都会多想,觉得是嫌弃的意思,但安清却完全不会,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宜妃有些可爱。
这些日子来,安清也发现了,宜妃其实就是嘴硬心软的人,虽瞧着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则并不难相处。
说直白些,她只是有些傲娇罢了。
而对付傲娇,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打直球!
“额娘自是不缺的,但这礼恕儿媳不能拿回去,不然我阿娘定会骂我的呢。“安清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宜妃皱了下眉,很是不解道:“这又关你阿娘何事?”
安清嘿嘿一笑,颇为没心没肺道:“我阿娘说,要让我好好讨您欢心,这就是之前在科尔沁时她帮我准备的呢,说是让我找个机会送给您。”
宜妃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明显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这丫头怕不是个傻的吧,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想必她阿娘交代她这些话时,都没想过会这般被她卖了吧。
“不碍事,我阿娘不会介意的,她要是知道我有额娘您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好婆婆,她定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这些年来,安清对着她阿爹阿娘撒娇卖乖惯了,这会倒是张嘴就能来,哄起人来更是草稿都不带打的。
宜妃又没有闺女,哪里见过这阵仗啊,直接就被这糖衣炮弹搞得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了。
这孩子真不含蓄,怎么什么都敢说,还人美心善……
行吧,倒也算得上坦率。
安清见状立马再接再厉道:“额娘,您就收下吧,这可是儿媳孝敬您的,看哪个敢说什么。”
说着她顿了下,突然挺直腰杆道:“不过,就算旁人真说什么也不怕,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宜妃问。
安清调皮地冲她眨了下眼:“大不了咱们背地里也说他们,这样就不吃亏了。”
宜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安清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还真是个没出息的。
但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眼瞧着快要到夏至了,这天真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门窗处挡风帘子也被人卸了下来,换成了夏日用的凉帘。
安清之前让人翻出来的冰鉴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向来怕热,于是,凉榻、芭蕉扇和丝绸凉被也统统安排上。
要不是麦冬平日里盯得太紧,她更是恨不得一天三顿让春晓给她做冰沙来吃。
“主子,您快起来梳洗吧,待会瓜尔佳氏和白佳氏两位格格就要过来了。”紫苏从屋外进来,看着还安清还歪在凉榻上,便忍不住劝了两句。
天一热,安清也越发懒得动弹了,整日闷在屋里门都不出,就怕稍稍动动便是一身汗,黏腻的不行,不立马洗个澡都撑不住。
但今日是十五,是每月她们来这正院给安清这个福晋请安的日子。
安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挣扎着想起来,但努力了几次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紫苏见状又无奈又好笑,但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忙上前帮着把人扶了起来。
等瓜尔佳氏和白佳氏过来的时候,安清已成功地开了机,梳洗打扮一番后来到了正殿。
瓜尔佳氏和白佳氏见状,忙起身行礼:“妾身瓜尔佳氏/白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安清摆了摆手,“都坐吧。”
两人应了声后,随即规矩地坐在了自己个的位置上。
紧接着奶嬷嬷抱着小阿哥走了过来,给安清行礼请安。
自从刘佳氏被禁足在院中后,弘昇连带着其身边伺候的人一同去了前院,平日里一概衣食住行都由胤祺身旁的人照顾着,只初一十五会被奶嬷嬷带过来请安。
没了刘佳氏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瞅着,安清倒也愿意逗一逗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顺便也履行一下她这个嫡额娘的职责。
比如询问询问孩子平时的饮食,再比如关心关心孩子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但再旁的,她便也不好再多问了,毕竟人家孩子是在自己亲阿玛身边的,难道谁还敢怠慢了他去。
可能是来之前被人交代过,这次奶嬷嬷见安清愿意亲近小阿哥,也没任何防备之色,而是抱着孩子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还引着小娃娃去回应她。
不得不说,弘昇确实是个讨喜的崽崽,安清逗他一下,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瞬间在屋子里传开了。
屋内不管是主子,还是宫女嬷嬷都被感染了,嘴角都会心地露出了一个或深或浅的笑容。
白佳氏和瓜尔佳氏本就离的近些,两人很快也都沦陷了,纷纷加入了逗娃的行列,弘昇这孩子倒也不认生,谁和他玩他都乐意,还很积极的回应对方,很难让人不喜欢。
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奶娃娃倒是相处的很是和谐。
但最安清意外的是,这孩子竟和瓜尔佳氏格外投缘,坐在她怀里不愿下来了,奶嬷嬷都哄不走。
“真是奇了,怎么你一抱她,他就不愿下来了啊。“安清惊叹道。
方才分明她和白佳氏也都抱了他,却没见他这样。
瓜尔佳氏笑着解释道:“不瞒福晋,妾身在家里时,弟弟妹妹几乎都是由妾身带大的,在带孩子上也算是有一些经验。”
说罢,她便示范了一把怎么抱孩子孩子才会舒服的手法,瞧的安清和白佳氏啧啧称奇。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瞧孩子约莫有些累了,安清这才让奶嬷嬷把人抱下去。
“我让人做了些蛋羹,折腾了这一会弘昇也该饿了,你下去看着给他用些吧。”
弘昇一岁多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平日除了吃奶外,也会喂些辅食,但这时候孩子的辅食大都是糊糊之类的,瞧着就没滋没味的,安清便让春晓做了份奶香南瓜蛋羹,虽也没放什么作料,但至少比那些糊糊好些。
奶嬷嬷忙应了下来,规矩地行完礼后,便抱着孩子下去了。
安清冲着麦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过去盯着些。
小心使得万年船,胤祺这后院可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万是不能在她院里有了什么闪失的,那到时候她才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呢。
屋内少了个小崽崽做缓冲,三个大人之间的气氛也不由冷了些。
恰好这时春晓端了些刚出炉的糕点和冰镇酸梅汤上来了,安清顺势招呼两人用上一些,随后又象征性地对两人表示了下关怀,至此,这次‘请安’事宜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到人全离开后,安清瞬间卸下了满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蔫了。
吼~果然面子社交是最累的。
但没办法,这可是妻妾和睦的表现,也算是她福晋这个职衔的kpi之一吧,还好每个月只有两天,她坚持坚持还是可以的。
瓜尔佳氏和白佳氏两人离开后,一路回到了她们所住的西配殿,只是在经过刘佳氏所在的东配殿大门口时,突然被里面传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都禁足了还不消停。”白佳氏嗤笑了一声,故意大声道:“有的人啊,没那宠妾的命,那宠妾的脾气倒是先学了个十成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个能不能受得住。”
果然,对面院内再次传来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
瓜尔佳氏皱了皱眉,低声道:“你没事惹她做什么,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说罢,她也没等白佳氏,先一步进了她们自个的院子。
白佳氏对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但也没再停留,抬脚也走了进去。
“姐姐可真够小心的,都这般了,你还怕那刘佳氏做什么,活得憋不憋屈啊。”
瓜尔佳氏自是听出了白佳氏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姐姐自是没有妹妹活得自在,但也知道,在这宫中最不变的就是变化,妹妹别忘了,刘佳氏是侧福晋,又育爷的长子,如今只是禁足,谁又能确保日后呢。”
白佳氏神色一僵,对啊,糟了,方才只顾着自己舒坦,倒把这事给忘了。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那刘佳氏能出来,那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也是福晋,倒也又觉得没什么了。
至少经历了这一遭,她们可以确定的是,这刘佳氏是在爷心中的位置,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替代。
不过,瓜尔佳氏的话倒是给白佳氏提了个提醒,在这宫中还是少树敌的好,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瞧我这张嘴,姐姐,您知道的,我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您可千万别和我计较才是。”
白佳氏说罢,硬拉着瓜尔佳氏去她的屋子,说要泡壶上好的茶给她赔罪。
瓜尔佳氏一直都知道白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没真生气,主要也是犯不着。
再者说,两人同一个院子里住着,自是也不好把关系给闹僵了,于是也就顺着这个梯子下来了。
白佳氏还真不知从那翻了一包上好的茶叶出来,瞧成色虽不是那顶顶上等的,但也是不差的。
宫女很快泡好了茶,两人边喝茶边闲聊了起来。
“说起这刘佳氏,也不怪咱们如今幸灾乐祸,就瞧瞧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如今总算是踢到铁板了吧,就说嘛,花无百日红。”白佳氏道。
瓜尔佳氏瞥了她一眼,但也没纠正她这个‘咱们’。
这些日子,她虽算不上幸灾乐祸吧,但这刘佳氏的笑话她倒也确实没少瞧。
不过,相比于白佳氏觉得刘佳氏失宠,她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瓜尔佳氏之前便对刘佳氏受宠一事抱有迟疑的态度。
两人算是一起来到这后院的,最开始时刘佳氏也并未多受宠,或者说爷对后院的人基本都是一视同仁,没见得多宠谁,就连着后院的管家权起初也是在冯嬷嬷手里的。
至于从什么时候变的呢,那就是刘佳氏怀孕生子之后,被爷给请封了侧福晋,还把管家权暂时交到了她的手里,也就是从那时起,传出了刘佳氏是爷这后院宠妾第一人的话。
两人又闲聊了会,不知怎么的提到了方才在正院逗弘昇的事。
白佳氏不由感慨道:“刘佳氏那样的德行,没想到竟能生了这么讨喜的儿子,也是难得。”
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事福晋瞧着虽占了上风,但怕是在爷那里也没落得好,我听说爷这些日子都是睡在前院的,压根就没踩进正院的门,还有弘昇,依着规矩该放在嫡母身边养着才是,但爷偏偏养在了前院,可见对福晋也是防着的啊。”
白佳氏说这话时语气中不由带上些幸灾乐祸,若爷和福晋真生了嫌隙,刘佳氏如今又受罚禁足中,那这后院里也只剩下了她和瓜尔佳氏两位格格了,以前爷来她这的次数就比瓜尔佳氏多,那以后岂不是……
瓜尔佳氏看了她一眼,没应声。
爷为何没把弘昇放在福晋身边养她不知道,但防着福晋?她看未必。
方才在正院,那伺候小阿哥的奶嬷嬷若是没有人提前叮嘱,她会那般让孩子亲近福晋?
至于叮嘱之人是谁,要么是爷,要么就是如今管着小阿哥衣食住行的冯嬷嬷。
但那冯嬷嬷可是爷的人,她的意思,自然也就是爷的意思。
安清是那种很典型的‘来都来了’的人,之前还嫌热死活不愿离开凉榻的人,这会却又顶着防晒的帷帽在瓜田四处转悠了起来。
她蹲在那里,时不时地拔几颗刚冒头的小草,时不时扒拉下瓜秧子,也不知在瞧什么。
“主子,赶紧回去吧,这天太热了。”翠柳站在地头喊道。
安清拍了拍手中的土,起身回道:“来了。”
这会太阳还没落山,正是热的时候,她就在外面转了这一圈,里衣都已湿了一层,粘黏在皮肤上,让人很是不舒服。
“那您干嘛非得这会出来啊,等再晚些太阳落山不就好了。”翠柳嘟囔道。
安清也觉得自己有些抽风,连忙拉着人往回赶。
路过西暖阁游廊一角时,恰好院内两个打扫的太监正在檐下纳凉聊天。
“瞧这大日头的,都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吧。”一小太监说。
另一小太监擦了擦脑门的汗,回道:“可不是好些日子了吗,要是再不下雨,今年这个夏季怕是要难熬了。”
“哎,你瞧这架势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真是一天比一天热,还好福晋体谅咱们这些下人,早早就让人发了什么‘夏季高温补贴’,咱们还能使银子买些碎冰来用,要不然更难熬。”
“谁说不是呢,这么燥热的天,要是没事真是连屋子都不想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