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女人只会拔剑by存宁
存宁  发于:2024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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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菱深深吸了口气?, 告诉自己再胡思乱想也是无益,倒不如?按照阿萝说的去做, 横竖后路都已安排好,即便地下极乐城反抗失败,也危及不到地上, 可已经拥抱过温暖的伙伴, 已经幻想过明日与未来,红菱又?怎么?甘心回到过去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
她要阿萝平安归来,再轻声批评她不用功。
她不要苟且的偷安,她要璀璨的明天。
极乐之夜的不夜城,是男人们狂欢之地,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男人,却没有一个女人——只有等到夜幕低垂, 她们才被允许出楼揽客,所以这会儿赌场区的人更多,男人们放肆狂欢,街边小贩叫卖着各色新鲜玩意儿,哨所中几个留守城卫无比扼腕,他们猜拳输了,今晚没眼福也没艳福,正在吹牛侃大?山。
今天果然不一般,人山人海,守卫人数却有限,横竖这里?也不是什么?律法森严的地儿,不夜城是罪恶与血泪堆砌出的繁华,女萝轻松进入哨所,并?通过马坊水槽进入地下?极乐城。
虽与飞雾互通有无数日,又?通过当车了解了地下?极乐城的位置构造,但女萝还是头一回下?来。
敏捷落地后,一个身披黑斗篷的女子?轻声问道:“可是女萝姑娘?”
“正是。”
“请随我来。”
不夜城中遍寻不着的城主府,居然建在地下?,若非亲眼所见,属实?令人不敢相信。
飞雾已在东一苑等待,出了此处,女子?便?脱下?斗篷,露出里?头的粉色衣裙,看见她手腕上的桃木珠,女萝瞬间知道了她的身份:“阿香?”
阿香朝她露出个笑容:“女萝姑娘,谢谢你,把这个给我。”
桃木珠是当初离开桃树村时,女萝从阿婆身上取走的信物,在得知阿香跟在飞雾身边后,女萝便?请飞雾将桃木珠手串代为传达。
阿香也知道阿婆如?今好好的有村里?人照顾,对为阿婆出头的女萝自是感激不已,她被卖到不夜城后,验身时因有灵性被送入了地下?极乐城,阿香外柔内刚,誓死不从,这才为飞雾所救,随后被留在城主府做了侍女。
“我原本还想着干脆把脸毁了算了,飞雾姐却不许,她说,毁容无法躲过悲惨的命运,只会被丢去下?等倡馆,我们生就什么?模样,都与男人无关。”
女萝失笑:“确实?像是飞雾会说出的话。”
东一苑中,飞雾与其?他几个姑娘在一起,正焦急等待女萝到来。
阿香敲开门,她是城主府的侍女,常常奉城主之命为飞雾送来赏赐,曹管事觊觎这个美貌侍女良久,正想揩两把油,不知为何脚底一绊,登时跌了个狗啃泥,半天没能爬起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了,伸手一摸,嚯,牙齿都磕掉几颗!
真是见了鬼!这地面平坦无比,再说了,哪有人摔倒能摔得这样重!
阿香面无表情,心中忍笑,活该!
细细的藤丝飞速自曹管事脚踝上消失,他甚至都没发现。磕成这副模样,自然也没心思再调戏阿香,一瘸一拐地找大?夫去了。
听?到敲门声,飞雾先示意其?他几人躲藏,随后走来开门,阿香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飞雾姑娘,奴婢奉命为您送来鲜花。”
城主是个有无数奇怪想法的人,他想征服飞雾,允许她在自己控制范围内自由活动,没想到却因此给了她集结其?他女人共同谋逆的机会,平时除了金银珠宝,城主还送了飞雾很多东西,送一捧鲜花并?不意外。
飞雾与女萝是第二次见面,两人通过这段时间的字条,早已在心中将彼此视为知己,因此见面先抱了一下?,飞雾有点羡慕:“……我从前也像你这样强壮。”
可惜从到不夜城开始,再到地下?城,慢慢地便?弱不禁风一吹就倒了。
她比女萝略微矮一些,体重估计要轻不少,随后飞雾招呼其?他人出来,笑吟吟地看向女萝:“这应该不必我介绍了吧?考考阿萝够不够聪明。”
两人这段时间通信,早已将彼此身边的人了解的一清二楚,飞雾敢爱敢恨,是性情中人,她讨厌的,便?冷面以对,即便?对方摘了天上的月亮送来也得不到她一个好脸;她喜欢的,便?怎样看怎样顺眼,自然不会吝啬笑容,甚至还会开玩笑。
女萝挑了下?眉:“阿香便?不必说了,这位应当是弹得一手好琴的锦文?姑娘吧?”
锦文?有点害羞,抿着嘴笑,朝女萝行了一礼。
“这位是口头禅我不认可的隗鹿姑娘。”
隗鹿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跟斐斐有些相似,她笑道:“女萝姑娘好,不过我现在已经改掉这个口头禅了。”
飞雾突然道:“既然如?此,晚上的行动你便?不要参加了。”
隗鹿:“不行,我不认可!”
惊觉自己露馅儿,她气?恼地鼓起腮帮子?,显然即便?身处逆境,她仍旧保持着极好的心态。
“听?说代容姑娘棋艺精湛,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不吝赐教。”
代容豪气?万丈,手一挥:“没问题!”
“这位……”
“我是尔冬,久仰女萝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连飞雾都对你赞不绝口。”
尔冬是四人中唯一一个看起来略有些病态的姑娘,她的体型比非花还要纤细瘦弱,真真算得上是弱柳扶风,女萝关怀道:“尔冬姑娘的病,还没有好么??”
“已经好多了,多谢女萝姑娘挂念。”
大?家彼此照过面,客套话不必多讲,飞雾在地下?极乐城这一年结识了许多想要逃走,不甘沦为炉鼎的女人,其?中以锦文?、隗鹿、代容、尔冬四人为代表,她们是飞雾的心腹,共同交织起了这张网,四人各司其?职,分别负责联络自己所属的其?他姐妹,平日里?互不来往,直到女萝出现,与飞雾共同策划了这次大?行动,这是头一回全员碰头。
这段时间一直是用分身螳螂联络,当车许久不见女萝,亲热的不行,飞到她肩头便?不肯下?去,女萝问飞雾:“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众人用力点头。
早前飞雾反过来将城主的修为与生命力吸干,确认了第二份功法的厉害,她并?没有立刻传播,而是在与女萝商议后,做了一个坚定而又?惨烈的决定。
她们需要力量。女萝的功法的确厉害,可她们被作为炉鼎采补,不仅灵性倒退,就连身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所以想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获得巨大?力量,只靠自己修炼是不可能的,极乐城的人不会给她们时间。
那些修为极高的修者,即便?他们不曾参与建立极乐城,但只要他们同样利用女人做炉鼎,就必然会成为极乐城的盟友。
而没有哪一夜会如?今夜,能招来无数厉害的大?修者。
这些厉害的修者只会选择极品炉鼎,第二份功法要用,就要用在今晚。
将他们化为养料,得到力量再动手,才能事半功倍。
“不要这副表情。”四女与阿香离开后,飞雾伸手捧住女萝的脸,认真对她说,“这是最优选择,是我们心甘情愿。”
见女萝还是闷闷不乐,飞雾搂住她,“快别这样看着我,我并?不孤独,也不可怜,我们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女萝反手搂了搂飞雾:“嗯。”
今天晚上,地上不夜城的水上金宫会有三大?花魁同台献艺,不仅不夜城的僄客们会来围观,就连极乐城的修者们也会出席。水上金宫有特殊法阵,他们又?都佩戴面具,不会被人察觉身份,极乐之夜,是男人彻底发泄兽欲的狂欢,又?或许,他们本就是如?此没有人性与道德的生物。
时辰已至,女萝与飞雾在东一苑等待信号,极乐城中的法阵都有分身螳螂看守,只待信号一响,便?立刻将法阵破坏,飞雾见女萝看向一只精致砚台,对她说:“你今晚陪我在这里?等待,怕是不知道,极乐之夜除了水上金宫的表演,还有拍卖会。”
“这只砚台?”
飞雾点头:“是拍卖出了十?万金贝的宝贝。”
可女萝左看右看,也不觉这砚台有何奇异之处,虽说品质是不做,但以修仙界的物价来比,顶多值一百金贝。
“它?曾砸死过一位艳名在外的美人,沾染了美人血,血腥又?鲜艳,自然便?值钱了。”
飞雾说着,自嘲般道:“据说那位美人被卖进来时,只值一千银贝,可砸死她的砚台却卖出了十?万金贝的价格。”
城主将这砚台转送于她,又?何尝不是在羞辱她,暗示她一文?不值?
女萝轻声道:“便?宜他了,死得够痛快。”
她将这方砚台放回原处,道:“非花她们为了极乐之夜登台献艺,可是下?了苦功夫。”
“是啊……若是能见她一面……”飞雾低声呢喃,摇摇头,“算了,总有机会的,倒是琼芳,她应当给了你不少下?马威,不过她本性不坏,只是欠揍了点。”
谈起琼芳,两人真是有许多话要说,《逐香尘》这支舞,无论女萝还是飞雾,都不喜欢。
繁华事散逐香尘,落花残红,玉殒香消——男人太会欣赏与赞美女人的悲惨命运,可谁稀罕他们的怜惜与拯救?
忽地有人敲门,女萝起身藏起,飞雾看见来人,有些讶异:“曹管事怎地弄成了这副模样?”
豁了两颗牙的曹管事脸肿的像颗猪头,极乐之夜人手不够用,哪怕伤了他也没时间休息,被飞雾一问,登时有些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多嘴:“飞雾姑娘,还有里?头那位女萝姑娘,城主有请。”
飞雾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城主?你少来哄我,城主分明在闭关修炼,怎地会传唤于我?”
曹管事奇怪地看她一眼:“今晚是极乐之夜,城主怎会不出席?小的是不是在哄姑娘,姑娘一去便?知。”
随后他强调:“前头的人说了,城主大?人不仅要见飞雾姑娘,还要见女萝姑娘。”
飞雾立马感觉不对,她原本想要拒绝,曹管事抢先一步开口:“难道飞雾姑娘不管阿香了?”
女萝自房内走出:“我在这儿。”
看见她曹管事眼睛一亮,连忙道:“两位姑娘这边请、这边请!”
出了东一苑,发现除了她们俩之外,还有尔冬也被传唤,三人面面相觑,尔冬轻轻朝飞雾与女萝摇了摇头,随后便?上了轿子?。
东苑离城主府中心有一段距离,以尔冬的身体状况无法自行走过去。
飞雾看向女萝,她心中有些发慌,总感觉要出一些不好的事,女萝伸出手将她握住,两人这才并?肩而去。
弦乐丝竹之声不绝,极乐城此时一片狂欢,不见丝毫骚乱,飞雾舒了口气?,问女萝:“你怕吗?”
女萝转头看她:“我不怕。”
“嗯,那我也不怕。”
主殿内一片寂静,尔冬正在殿门口等她们,她苍白的面容带着慌张:“飞雾,女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城主不是已经……又?怎会突然传召我们?”
飞雾安抚她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咱们进去便?知。”
尔冬点了下?头,三人进了主殿,只见大?殿内一片空旷,并?无守卫,高座四周垂下?雪白帘幔,影影绰绰间,后头似是坐了个人,有些瞧不清楚样貌,但从体型上来看,并?不像是城主。
飞雾顿起疑心,扭头便?要跟女萝说话,只是尚未来得及出声,一直紧紧依靠在她们身边的尔冬突然发难,袖中一柄短剑,瞬间朝女萝刺去!
饶是女萝修为再深,也不会防备深受信赖的同伴,好在她反应敏捷,令这一剑没能刺中心口,而是自左肩一剑穿透!
“尔冬!”
飞雾厉声呵斥,“你在做什么?!”
帘幔后的人笑声清朗动听?:“她当然是在做我吩咐她做的事情,好孩子?,过来我身边。”
尔冬手中短剑当啷一声落地,她痴痴地看向帘幔,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面上一片虔诚狂热,仿佛看见了天神?。

尔冬停下脚步,缓缓回头,飞雾瞳孔骤缩!
那是在温柔沉默的尔冬脸上,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傲慢与鄙夷, 她像是在?看卑贱的蝼蚁, 淡淡一笑, 仍旧义无反顾朝高座走去,最后匍匐在?地,身体卑微地趴着?,只仰起头,痴迷不已:“主人。”
“好孩子,起来吧。”
尔冬膝行?至帘幔处, 她跪在?地上, 上半身却像是依恋长辈的稚童, 趴在?了神秘人的腿上,透过帘幔依稀可见?神秘人正抬手轻抚尔冬长发, 虽看不清他的神态,却能从这动作中瞧见?漫不经心,似在?逗弄小猫小狗。
即便他允许她起来, 尔冬却仍旧跪着?, 飞雾来不及去管他们,只不停喊着?女?萝的名字:“阿萝,阿萝!”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谁!”
神秘人轻笑,“传召你来此处的人应当告诉过你我是谁。”
飞雾撕碎裙摆按住女?萝的伤口阻止鲜血继续流出,她摇头:“城主已经死了!”
“可我分明活着?。”
“你的声音你的体型通通不对!”
神秘人笑得?愈发开怀:“那么谁告诉你, 与你朝夕相伴的那位,便是真的城主呢?”
飞雾猛地愣住, 她的表情成功取悦到了神秘人,于是帘幔缓缓向四周拉开,趴在?他膝上的尔冬带着?得?意与炫耀望向飞雾与女?萝,似乎是在?嘲笑她们再强也?没有主人。
这是个面容十分苍白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岁数在?二?十左右,皮肤光滑细致没有一点皱纹,偏偏却生就一头白发,其实?若非他开口说话,飞雾会以?为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因为他生得?极美,眉眼细长而微微上挑,分明是男生女?相。
飞雾不明白:“你是说,城主是假的,你才是真的?”
白发城主微微一笑,顿显春风拂面,令人感觉他温柔可亲,“你的小动作很多,也?很有趣,那么你告诉我,这么久了,你可曾打听到城主姓甚名谁,又是何方人士?”
飞雾愈发警惕:“不曾。”
这并?非是她打探不到,而是根本无人得?知,极乐不夜城城主的名字、来历、修为……现在?想想,除了城主这个称呼,居然无人知晓他的任何信息。
主殿平日里不许他人接近,世人皆以?为是城主不喜修炼时?有人,且他只在?每年的极乐之夜出现,出现时?必戴面具,谁能想到之前的城主会是冒牌货?
尔冬讨好道:“主人,何必跟她废话?直接杀了她,免得?她又煽动人心,惹出麻烦!”
白发城主闻言,微微眯起眼眸,柔声询问:“好孩子?,你是在?教我要如何处置叛徒吗?”
尔冬吓得?连忙从他腿上起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白发城主轻叹一声:“你拿来的那份功法的确无比精妙,若是我能用,你便是立了大功,如你的意将她们杀了倒也?无可厚非,可是……”
他沉下脸,笑容消失,整个大殿瞬间被强大的威压覆盖,飞雾站立不稳,又不肯跪下,干脆抱着?女?萝坐到了地上,她暗暗心惊,原以?为胎息之境的假城主便已足够厉害,没想到真城主的修为比他更高!
这、这分明已超越胎息,难道已臻太化?!
怎么可能!三千年来仅有青云宗剑尊到达过太化之境,极乐不夜城的城主怎么能是这般大境界?阿萝的至神之境相当于修仙界的胎息,若城主真是太化……飞雾脸上血色寸寸消失,她不由?得?抱紧女?萝,“你想做什?么?”
尔冬急忙道:“主人,主人!那份功法决不会有错,一定是她们动了手脚!”
城主冷冷地看向她:“既然要动手脚,势必对你有所怀疑,那她们眼下为何成了我的阶下囚?”
尔冬顿时?语塞,她慌张解释:“可妾身发誓,飞雾将功法给与妾身时?便是如此,妾身灵性不足无法修炼,妾身也?不知为何主人无法使用……”
城主不耐烦听她废话,下一秒尔冬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砸在?墙面上又摔落,哇的一声呕出鲜血,饶是如此,她仍旧强撑着?膝行?至城主身边,不敢伸手触碰他,仰着?头乞求:“主人,求主人相信妾身,妾身决不会背叛主人,决不会!”
白发城主忽然又改变了态度,面上怒色尽数褪去,他对尔冬低语:“既是如此,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尔冬沉迷于他的温柔,连连点头,只是转而对飞雾女?萝又是另一副神态:“快说!那份功法究竟要如何修炼!不说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抬起手腕,飞雾痛呼一声,尔冬得?意道:“不想蛊虫游走至体内啃咬五脏六腑,你最好给我乖乖说实?话。”
飞雾忍着?疼,“……尔冬,你我朋友之间,情谊深厚,难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背弃我们?”
“蠢女?人。”尔冬嗤笑,“谁跟你有情谊,我可从没把你当成朋友,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飞雾那悲痛而绝望的表情成功取悦到了尔冬,城主则笑吟吟望着?这姐妹阋墙朋友情断的一幕,尔冬见?状,愈发想要在?主人面前表现,她解开衣带,将外衣褪去,露出一身雪白肌肤,外衣落地的瞬间,她的肌肤上缓缓浮现深紫色的纹路,但定睛细看会发现那并?不是简单的纹路,而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没想到吧,你们苦苦追寻的蛊虫解除之法,其实?就在?我身上,你被蛊虫啃啮心脉肝肠寸断之时?,我正在?边上看着?呢。”
飞雾怔怔不语,泪水缓缓从她眼角滑落,一开始她无声落泪,到了后来,她抱着?女?萝忍不住痛哭出声。
这哭声在?尔冬与白发城主听来简直无比美妙,城主轻叹:“可怜的孩子?,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姐妹出卖,一定非常伤心,非常难过吧?”
尔冬则发出得?意的笑声,正在?她准备再多说两句话刺激飞雾时?,原本躺在?飞雾怀中一动不动的女?萝却轻轻抬起手,为飞雾擦去了眼泪。
这使得?尔冬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惊呼:“怎么会——”
原本想要刺入女?萝心脏的那柄短剑来历不简单,上面刻着?克制修者的咒文,即便没有刺入心脏,只要沾到修者的血便能立刻将其控制住,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飞雾仍旧无法止住泪水,她伏在?女?萝肩膀上,双手握成了拳,当她再次看向尔冬与城主时?,燃烧在?她眸中的便只剩下仇恨的烈焰!
白发城主察觉不对,低声询问:“蛊女?,这是怎么回事?”
尔冬连忙回答:“主人,妾身不知道,想必是这两人自知死到临头,因此装腔作势!妾身这边教训她们一顿!”
说着?她便催动蛊虫,想要像方才那般给飞雾点颜色瞧瞧,可这一回,飞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尔冬惊慌不已,城主的威压越来越重,她心知主人必定会怀疑自己是否背叛,可她真的没有!
女?萝站起身,又拉起飞雾,她平静地问:“尔冬在?哪里?”
闻言,尔冬冷笑:“你疯了吧,我不就在?这里?难道因为我不跟你们一同反叛,我就不是尔冬?”
她如此做派令飞雾恨得?咬牙切齿,她拼命瞪着?眼睛,却还是无法令泪水停止:“我与她朝夕相处,无话不谈,你以?为你换上她的脸,我便认不出?极乐城中知道阿萝名字的仅有我们六人,那曹管事传召我们,又是如何得?知?我早就知道你是叛徒!”
尔冬的笑容渐渐淡了:“胡说八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输了,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回点尊严而已。”
飞雾冷不丁道:“我从未告诉过你城主已死,先前你欲言又止,是从何得?知?”
在?大殿门口时?,尔冬曾经说过一句“城主不是已经……”虽话没说完,却显而易见?她知晓假城主的死讯,这件事飞雾告诉了女?萝,也?告诉了锦文隗鹿与代容,偏偏没有告诉尔冬。
尔冬狡辩道:“你凭什?么说我当时?就是要说这句话?”
飞雾用手背擦去泪水,她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为何将阿香安排进城主府?你以?为我当真是要她去找解除蛊虫之法?我是要她去找尔冬!”
她早已知道这个尔冬是冒牌货,可真正的尔冬在?哪里,飞雾不找到她便无法放心,当时?恰逢新人进入地下极乐城,飞雾怕被假尔冬察觉,这才选择阿香。
阿香聪明机灵,借着?在?城主府做侍女?四处打听寻找,并?借机用字条与飞雾联系,假尔冬只以?为阿香是在?寻求解蛊之法,不以?为意——只有她能解蛊,阿香在?城主府就是找上十年八年,也?不见?得?有成果。
飞雾哭泣并?非因为假尔冬的绝情言语,而是她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尔冬已死,所以?假尔冬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因为真的永远不会再出现,只要咬死了自己是尔冬,便能借此伤害其他人。
假尔冬还想狡辩,白发城主摇了摇头,轻笑:“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些,蛊女?,让她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假尔冬柔顺地应了一声,张开嘴,自口中吐出一只小小的金色的虫子?,虫子?很快没入她的身体,她的脸也?随之变化,变成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虽然她刚刚才被城主教训了一回,嘴角还有血迹,但她又不假思索地挡在?前头为城主冲锋陷阵,即便不是真尔冬,她仍然有的是法子?伤害飞雾:“我让虫子?把她吃了,谁叫她不听话。”
城主对蛊女?的挑衅不怎么感兴趣,蛊女?模仿起他人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所以?他更好奇飞雾是如何察觉假尔冬的存在?的。
飞雾眼睛泛红,嘲笑道:“你学得?的确很像,可你太小看了尔冬,她是无论如何都会为我们留下讯息的。”
约莫是在?半年前,尔冬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断断续续很久一直没好,此事人尽皆知,但尔冬其实?并?非生病,而是落了胎。
她们作为炉鼎被采补,很难有孕,一旦被察觉,便会被强制生子?,因为母体有灵性,生下的胎儿有灵性的可能性会很大,对极乐城的客人们而言,用途极广。尔冬悄悄跟飞雾说了此事,她绝不愿将孩子?生下,因此求助飞雾,此事除了尔冬与飞雾,连锦文她们都不知道。
但尔冬比飞雾更早来到极乐城,身体亏空得?厉害,落胎后虽有飞雾帮忙遮掩调理,仍旧卧床休养了许久,且愈发畏寒,体态也?愈发瘦弱。
之后便是城主察觉有人图谋不轨意图反叛,因此令蛊女?前来查探,蛊女?查到尔冬身上后,想要弄清楚究竟有哪些人与尔冬相勾结,到时?好禀报主人将其一网打尽,便悄悄将尔冬控制住。
无论蛊女?如何严刑拷打,以?蛊虫折磨,尔冬誓死不肯开口,蛊女?只好将她处理掉并?取而代之,好在?尔冬平日深居简出,身体又不好,模仿起来并?不难。同时?尔冬深知自己大限将至,她想法设法在?临死前为飞雾留下讯息,以?提醒其他同伴小心。
飞雾咬牙告诉自己不许再哭,然而泪水根本不受控制:“蛊虫……她将心口的蛊虫挖了出来,藏在?我给她的最后一碗药里。”
蛊女?猛地想起了什?么!
那个名叫尔冬的贱人,临死前突然变得?牙尖嘴利无比刻薄,自己被她惹怒,当场便放出虫群将其吃了个干干净净,怪不得?!怪不得?她要这样做!
目的就是惹怒自己,不留全尸,这样便不会被发现蛊虫已被挖出!
蛊女?还一直在?奇怪,她虽对尔冬用刑,却不曾要她的命,怎地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不行?了,原来是因为蛊虫被挖出,本来就要死了!
蛊虫牢牢地控制着?炉鼎的生死,即便将蛊虫挖出,也?会很快死去,除了解蛊别无他法。
她竟是被那女?人临死前摆了一道!
正在?蛊女?怒不可遏之时?,城主轻轻叹了口气,她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人……”
城主打断了蛊女?的话:“你总是这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早该知道,不应对你多有期待。”
蛊女?慌张解释:“不,不,主人——”
“你只知尔冬身体不好,却不知她为何‘生病’,在?你假借生病之由?告密时?,可曾想过,我们也?会趁机商议大事?”
因为从未有人胆敢挖出蛊虫,所以?也?没人知道挖出蛊虫后究竟是生是死,万一呢?
飞雾抱着?这样的期盼,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得?不到尔冬的下落决不罢休,所以?在?征得?女?萝的同意后,她将第一份功法教给假尔冬,希望能借此触摸真相。
“不出所料,你果然第一时?间便将功法禀报上去,可那又如何?蛊女?,你学不会,对吧?”
蛊女?强作镇定:“我才不稀罕你们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飞雾嘲讽道:“每个女?人都能感悟到的生息,独你蛊女?感悟不到,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因为你除了身体以?外,已不再是女?人,你被男人同化了,你不配与我们为伍。”
蛊女?呼吸急促,半晌,她怒吼道:“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敢反抗主人,通通要你们死!”
说着?她便要催动蛊虫,方才一定是她心绪紊乱,这回一定可以?控制的,一定可以?的!
始终不曾说话的女?萝缓缓开口:“别忙了,她们早已解蛊。”
“不可能!”
城主也?微微蹙起眉头,显然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飞雾确实?安然无恙,可见?她们并?未说谎,“你们怎么做到的?”
蛊女?忽地瞪大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女?萝肩头的碧绿大螳螂,这只螳螂瞧着?很是眼熟,似是飞雾那只宠物,可、可体型怎地变得?如此巨大?
当车的出现,意味着?其他同伴已经得?手,见?飞雾眼睛通红,当车的触角弯弯曲曲,还抬起一条前肢碰了碰飞雾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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