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 by菜汪汪
菜汪汪  发于:2024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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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儿破涕为笑:“娘……”
“今天天气这样冷,咱们吃热锅子,我还叫小厨房做了红烧肉,做了鱼汤,还有你爱吃的炸蘑菇,咱们一家子围炉可好?”无眠轻笑着看玉珠儿。
玉珠儿点头:“是不是我吵醒娘了,那您再睡一会吧,我不吵了。”
“没事,不睡了,咱们娘俩谈谈心挺好的。”
英琼楼看她们一会后道:“你俩说话吧,我还有些折子,批完就过来。”他最近常在凤仪宫,隔壁书房他全给占据了。
他回到书房,坐在那,桌上的折子他一眼也不看。
吕忠给他倒上热茶,就老实退出去了。
方才的情形他也看见了,四公主一叫唤,陛下吓得从梦中惊醒。
本来陛下是靠在椅子上眯着了。
皇后娘娘这一回病,可算是把陛下吓着了。
可也是,皇后娘娘这人……挺难评价的。
她应该是个好人,对上对下,都是宽和仁慈。基本上你犯点小错她都不计较。
对嫔妃也是,就算是她们挖空心思争宠,在她眼里也不是要紧事。
但是你要是争宠的时侯心思不正要害人,她就不能忍。
下面人也是,做事犯错了都好说,可你要是态度不正,那不行。
对上仙逝的太后娘娘,她甚至带着纵容。
对陛下,其实吕忠这样贴身伺侯的人看的最清楚,皇后娘娘远没有陛下自己以为的那样深情。
以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最近他想通了。
其实很简单,陛下日理万机,剩余的精神还要分给这么多人,他能对一个有多少深情?
那皇后呢?
皇后不管朝政大事,可后宫也好,宗亲也好,她每天也是一样的忙,她剩下的精神,九成九都给了孩子吧?还能再有多少深情?
可也许站在不一样的位置,看到的想到的也不一样?反正陛下这一次,是真的吓坏了。
象儿回来的时侯就不高兴。
无眠一眼看出来,于是,在开始晚膳之前,就先来了个母子局。
内室里,无眠看象儿:“小宝贝你怎么了?”
象儿低头不说话。
无眠咯噔一下,这有点严重了。
“跟娘说说,是不是娘不好惹了你生气?”
象儿看了无眠一眼一下就委屈了:“没有。”
完了,肯定有!
“你说说,不管是谁的错,只要是真的错了,都要跟象儿道歉。”
象儿从凳子上爬起来,就趴在床榻上,撅着屁股:“娘偏心!”
无眠又是一个咯噔,这指责对于大人可能没什么,对于小孩子,那绝对是超大的一件事了。
于是她回答的时侯,甚至顿了那么几息。
“娘是不是做错了事叫你误会了?娘本意绝对没有要偏心的意思,但是叫你感觉娘偏心,那肯定是娘错了。你跟我说,我看看我需要怎么改?”
象儿听着这话,委屈巴巴:“娘就是偏心!”
无眠伸手摸他的脑袋:“娘不能承认哦,娘很喜欢象儿,绝对承担不了这个指责。”
“来,你说说,是哪里感觉生气?”无眠伸手拉他的小手。
象儿噘嘴:“我也关心娘,我也怕娘生病,可是姐姐不读书也陪着您,我……我去读书了。”
无眠……
宝贝你这个指责,有点犀利了。
“嗯,首先我感受到了象儿对娘的关心,真的,我很感动。”无眠先肯定孩子。
象儿还是噘嘴,但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开心了。
“不过你想想,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呢,就是姐姐她自觉比你大,所以觉得应该是她来照顾娘?其实,对于她非要陪我,我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多人照顾我呢。”无眠摸着儿子小手继续道:“娘生病了,孩子都陪着娘,娘很高兴的。但是,但是孩子都不去念书了,娘又觉得不高兴,因为耽误了你们。”
“可是……可是我不陪着您,姐姐陪着,年年也陪着,我不陪着。”象儿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
无眠懂了,这是觉得自己例外了,感觉姐姐弟弟都在这里,偏就他不在?被排挤了?
破案了。
她理智的觉得,这会子不能说什么姐姐比你大弟弟比你小之类的话,这话说了估计象儿要更委屈了。
“还真是,这几天娘病的糊涂了,怎么会这样呢?”无眠皱眉:“这确实是娘没注意,对不起啊宝贝。”
象儿听着,扭捏起来:“不怪娘。”
“真的?不怪娘了?那你还生气吗?”无眠惊喜问。
“不生气,我没有生气!”象儿声音大起来。

第447章 番外:蝶梦庄周
“真的?原来是我误会了,我就说,我们象儿这么乖,还大方,又知道心疼爹娘,还会关心姐姐照顾弟弟的。”无眠拍心口:“娘小肚鸡肠了。”
象儿骄傲起来:“就是就是。”
“好吧,明天叫姐姐跟你一起去念书,娘好了,不需要你们照顾。你们每天回来陪着娘说话就很好了。至于年年,小屁孩,指望不上他,就叫他啃脚丫子去吧。”
这话把象儿逗笑了,他嘿嘿了半天。
等到晚膳要开始的时侯,英琼楼用眼神询问无眠,无眠对他安抚一笑。
年年现在会说的话很多了,但是比起哥哥姐姐,嘴还是有点笨的。
不过能吃这一点跟哥哥姐姐一样。
玉珠儿把一小块蘸着酱料的豆腐塞他嘴里,他就撅起嘴咬,可爱的不行。
“公主,豆腐大了,下回要小一点。”新柳笑道。
玉珠儿点头,就把豆腐夹断,等着弟弟再吃一口。
“你吃你的,不用只管喂他。”英琼楼不赞同。
“她喂着好玩,陛下别管。”无眠道。
说罢,就给象儿夹菜还凑到他嘴边:“啊。”
象儿还真的张大嘴:“啊!”
英琼楼……
他要说什么,无眠在桌下拉他袖子,他就不说了。
象儿被喂了之后肉眼可见的开心,虽然第二口就不要了,但是很明显被满足了。
无眠给玉珠儿使眼色,玉珠儿会意,也给他夹了菜。
一顿饭,象儿被哄的开心极了,结束的时侯笑脸红扑扑,也要给弟弟喂饭。
可惜手不够稳,险些戳弟弟鼻子里。
年年也不生气,还拍后笑。
吃饱喝足洗干净,姐弟三个就滚在一起玩去了。
年年追着象儿啃,象儿就说他是个啃脚怪。玉珠儿偷袭象儿咯吱窝。
三个孩子哈哈笑,看起来这阵子的阴霾都被扫清了。
英琼楼听了一会,摇摇头往无眠这边来。
“象儿今日怎么了?”
无眠就说了说:“大概是觉得被忽视了。”
“哪有那么多小心思。”英琼楼摇摇头,其实按着规矩,皇后跟皇帝在一起的时侯,他们都该避开。
不过他这后宫里,凤仪宫从来没有这个规矩就是了。
“小孩子的心思敏感,不能叫他有这种看法。其实说实话,因为他是储君,有的时侯确实也是有点委屈。作为储君,他比别的孩子尊贵,可作为孩子,他夹在中间。玉珠儿是你我第一个孩子,受宠是不必说的。”
单纯论疼爱,皇帝心里玉珠儿能压过象儿,这真不假。
当然了,江山也好,家业也好,都是象儿的。可此时的象儿呢?他会委屈的。
“年年还小,不懂事,就象儿现在说懂事吧,才七岁,说不懂事吧,七岁了。这一回我生病,他也吓坏了,可又不像是玉珠儿这样什么都明白了。这几日,你们都在这里,就他天天念书,你说他是能理解身为储君就该如此,还是觉得被忽视了?”
英琼楼听着点头,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这样。
“你细心。”
“一碗水端平挺难得,但是我得尽量去爱他们每一个。要是没年年的话还好,有了年年,那就要更注意中间那个孩子。”要是无眠是纯正古代人,那肯定最看重象儿才对,他可是储君。
可无眠的内心……三个娃大概一样的。
越是这样,中间那个就越是容易被忽略。
“反正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他还小,你我对他的疼爱或许是他一辈子的底气。我希望他以后跟陛下一样。”
不管是面对朝臣还是后宫,公正,客观,重规矩,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最好别多疑。
“难得。”英琼楼伸手,在无眠头上摸了一下。
这阵子无眠养病,基本没有好好梳妆过,这会子头发也是披散着的。
“难得什么?”无眠不解。
“难得,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你还盼着儿子跟我一样。
说不清楚,但是这种感觉他觉得特别好。
这种肯定,令他觉得很高兴。
于是,他伸手抱住无眠,她又瘦了不少,身子愈发单薄了。
“你自己觉得精神些了吗?”
“好多了,没事,我就是七天没吃什么东西饿瘦了,好好吃,开春就好了。”无眠自己觉得还行,并且冥冥中她感觉自己会好起来的。
她或许……能安心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躺下吧,多多休养。”英琼楼扶着她躺下,两个人挨着,英琼楼一直握着无眠的手。
“我……白天的时侯,我在书房眯了一会,做了个梦。”
“嗯?怎么在书房睡,你这阵子累了,也不用天天陪我。”无眠道。
英琼楼一下子觉得心里暖意融融,她先关心他。
“没事,你好起来,我也不用每天陪着你。”英琼楼手紧了紧。
“那你梦见了什么?”无眠问。
“我梦见……我梦见我还是皇帝,也还是大胤。许多人都在,可……可没有你。”他没有说,你早早的病故了。
“也没有玉珠儿,象儿和年年。很多孩子都没有。那些嫔妃,我有些都不认识。”
“也是完整的一辈子,可是很无趣。没有孩子敢撒娇。我和母后……”他叹口气:“我和母后从付仰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好,一直有心结。她走的也不安心。临终的熙和帝不安心,总觉得差一点,什么都差一点。”
无眠想,莫不是他梦里就是平行世界什么的?
他不说,但是没有自己的话,那就是原本的赵无眠早逝。
那后宫会是什么局面呢?
“我不懂,但是也许,也许就是有很多很多个时空。每个时空里,都有一个你。但是你身边的人却不一样,所以大家的生活也不一样。”无眠道。
英琼楼不反驳,经历无眠七日昏睡后,他其实也有些玄而又玄的感悟,说不出口,说不清楚,但是隐约有有感受。
“或许吧,梦很真,真像是真的。不过如果是这样,最好每一个时空都有你。一直都有你。”英琼楼道。
无眠笑着凑过来,将头放在他肩头:“不要执着这个,不如遥祝一下每个时空的你和我,希望我们都有精彩的人生。至于现在,那都不重要,我们要活在当下,现在的生活最重要,哪怕此时此刻我们的生活才是个梦呢,也要努力不辜负。”
至于真的假的,是梦还是现实,是现实中的梦,还是梦中的现实,不重要了。

太后出殡之后,大皇子照旧被送回了清心殿。
他并没有勇气去问父皇,到底哪一日才能将他放出去。
他从一开始的疯狂,渐渐归于平静,又到不着痕迹的崩溃,也并没有人知道。他也终于面对了现实,那就是现在真的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了。
不过从太后过世后,再被关在这里他倒是对外界的消息多了一点。
或许是有人允许的吧,也或许不是。他也不深究。
他知道了这几年樊氏并没有进宫,逢年过节,大皇子府并没有资格进宫。
也知道了他那个唯一的孩子养在樊氏跟前,倒是健健康康的。只是他想象不出那个孩子的样子,更是连那孩子真正的生母也已经要忘记了。
樊氏一次也没有试图送什么东西,或者传话给他。
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想。
能知道消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很少会想起樊氏和孩子。
他自己也想过,是否就是天生冷漠凉薄?
但是结论是不是。那到底为什么,他却很久很久都想不通。
就是有那么一天早起洗漱的时侯,透过铜镜看见自己的脸,忽然就发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发现自己做不了一个好父亲的根本原因是他自己没有长大。
按照年岁,他早就该长大了,娶妻了,生子了,是一个夫君,是一个父亲了。
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念着的还是小时侯。
他最渴望的不是妻子孩子,而是父皇和母后,他想要回到小时侯,回到自己还有父母庇护的时侯。
他甚至在想,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的话,就叫他跟母后一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那一日的午后,他就在太阳底下的摇椅上缓缓的回忆自己的小时侯。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敢这么放肆的去回忆了。
其实他对小时侯许多事都模糊了。
至少从东宫搬来后宫,他就记不清楚。
所以好似一切记忆都是从凤仪宫开始的。
不是赵皇后的凤仪宫,而是小时侯的,属于他自己母亲的那个凤仪宫。
他迈着小短腿跑去正殿,就见自己美丽的母后正在跟管事说话。
她见自己来了,招手叫自己过来。
“承儿跑慢一点,摔了怎么办?”是了,原来他小时侯也是有过乳名的,叫承儿。
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或者有什么意义。
因为自从他去了行宫后,他就只有一个名字,叫大皇子。
后来回宫,也没有人再叫过他一声承儿。
乃至于后来,他自己也忘记了。
他记得他伸出手,要母后抱。
但是母后拒绝了,她说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叫母后抱着了,日后是要承担大任的,所以从小就要学着立起来。
他觉得委屈,可又觉得母后说的都是对的。似乎有太多人说过,你是你父皇的嫡长子,日后是要承担大任的,所以要立起来,不能任性,不能哭哭啼啼,不能撒娇。
母后不曾抱他,但是母后伸手在他的头上抚摸,说承儿得快点长大,说承儿可是母后的指望,日后母后和沈家就靠承儿了。
小小的大皇子似懂非懂,但是也坚定点头。能承担这么多,他觉得自己很厉害。
只是不久后,母后就病了。整个凤仪宫好像都不一样了,抱着他的奶娘们窃窃私语,说一些他不懂的话。
说什么日后可怎么办啊?沈家怎么这么糊涂,也不知道大皇子日后怎么办,陛下也好久没来了之类的。
他不懂,他只是觉得很不安,之前她们都不说这种话,她们只会说能伺侯大皇子是福气,日后等大皇子成了储君,更是这辈子的荣华都有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就是小小的他已经感受到这前后巨大的不同。
并且,他很少很少能见到父皇了,一开始他会追着问,父皇呢?
奶娘们都不会回答,而是哄着他去玩,去念书。但是她们不安的眼神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
最后一次看见母后,她已经起不来了,瘦的皮包骨,整个人都很难看。
她拉着自己的手,流着眼泪,说日后要好好活下去。再也没说什么责任,重担和立起来。她只是要求自己活下去,一定活下去。
再然后,就是满眼的白。
他还不懂,对于一个皇后的崩逝来说,只是凤仪宫内部挂白意味着什么。
更不懂沈皇后不能入太庙又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听着宫人的话,磕头,上香。
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宫女嬷嬷和宫人。他哭过闹过,可是无济于事。
渐渐的他连哭闹都不敢了,他还不懂事,可已经感受到自己似乎彻底失去了哭闹的权利。他害怕,紧张,不安,可是没有人在意。
被送走的那一日,他远远的回头看父皇,可连他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看不清楚。
再然后,便是行宫的日子。
行宫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太难过,到了行宫,他好像一下子就自由了,以前母后约束的东西一下子就都没有了,不背书也没事,起晚了也没关系,没有按时用膳也没事,一顿饭吃了多少,再也不会有人数着。
可这种自由,他不习惯。
他会在夜里哭,哭着找母后,找父皇,找奶娘,找身边叫得出名字的姑姑。
可是都没有,这些人再也没出现过。
贴身伺侯他的嬷嬷也会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叫他睡觉,可她们从来不会与他说起一句宫里的事。
他要是问,她们就沉默,她们很少会反驳,顶多说一句大皇子就别问了,更多的时侯都是沉默。
渐渐的,他也就不问了。
他的饮食,穿戴,其实都不错。
随着渐渐大了,他也知道父皇时常派人来,送东西,或者看看他。
所以行宫里的人对他还是恭敬的,只是这种恭敬跟当初在宫里的时侯是不一样的,他感受得到,也说不清楚。
好似这些人对他只是一种演出来的恭敬。
他只是一直都很孤独。
没有同龄人,他有时侯会跟行宫里的宫人一起玩一下,抽个陀螺,或者玩个绳戏。

更多时侯是看书,话也很少说。
教他的也是宫人,听说是原本先帝时侯伺侯某个后宫妃子笔墨的人。更多的知识,是他看书学的。
后来身边也有几个贴身的宫人,他们会跟他说一些宫里的事,说他是大皇子,理应如何如何。
不过那都已经是他八岁后的事了。
一年又一年,他一度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在行宫度过了。
他听说父皇又立了一个皇后,凤仪宫有了主人。
九岁的时侯,他被带去了皇祖母身边。
因为他大了,很快要种痘了。
刚得了消息那一日,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应该是高兴,因为他有机会回宫,有机会……回家了。
可是也不尽然,他是高兴的,可同时巨大的惶恐和不安甚至令他生出了退意。
后来他无数次想如果当时不回去呢?会怎么样?会不会比如今更好呢?
可回家这两个字的诱惑太过直接,他太想要回去,回到小时侯,回到父皇和母后都在的时侯了。
许多事是不能回想的。
有的时侯,有些人只能蒙头往前走。
顶着风雪也要走,因为一旦停下来,一旦回头看,好似满地都是被冰冻的血,混杂在风雪里,已经看不清,却觉得浑身都疼。
他想,如果当初回宫他不要心急,不要那么想要父皇的关注,不要顺水推舟的用那条蛇来陷害赵皇后,后面的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还是做了。
他后悔了,可其实他也并不是想要害了赵皇后。他只是太想要父皇的关注,他只是……太想要所有人的关注。
他永远放不下自己的身份,他的母后是皇后啊!他是父皇的嫡长子啊。
如果一直都在行宫,他就算再是放不下,也不会有太多野心的。
可他回来了,回来了,各方的待遇都太好了。
好到快速催生出野心,好到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如小时侯一样。
父皇十岁的时侯就是储君了,他也十岁了……
其实老二说的没错,他做的一切都太急了。
从那时侯起,就一步错,步步错。
想要父皇的关注,却叫父皇厌恶。身边的被赵皇后打死,他自觉丢了面子,就更想要找回面子。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个局外人的挫败。
现在想来,是因为自己的举动。可那时侯想不通,只觉得父皇太过不在意自己。
只觉得是赵皇后的枕头风。
小时侯,因为沈家犯事母后过世,他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家。
长大了,又因为赵皇后的排挤,他虽然还在宫中,却成了一个边缘人。
后来……
后来啊,就再没有哪一步是走对了的。
储君之位其实他从来就无缘,他自己不明白吗?不是的,他也明白的,只是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失去一切。
没有了母后,失去了父皇,也没有地位。
好似他就是个笑话,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叫人厌恶的。
所以他明知得不到,却还要挣扎。
真难说是要个结果,还是生怕被又一次无声无息的放弃。
结果自然是不好的。
夕阳西下,宫人将他叫起来。
他站在廊下看了许久,夕阳将远处的房屋顶照的熠熠生辉,可他却只能在这个殿中困着。
他可真多余啊。
后来的大皇子话更少了些。
他有的时侯七八日都不开口一次,说话的时侯嗓音沙哑的很。
熙和二十五年仲春,清心殿的大门全部打开。
圣上口谕,大皇子可以出宫回府了。
又是七八日没有开口的大皇子愣怔在那。
他的宫人欣喜不已:“大皇子,快谢恩吧。”
大皇子跪下来,用那嗓音说叩谢皇恩。
在这里住了许多年,可也没什么行礼,他询问过后,只身前往太极宫外,对着正殿磕了三个头。
然后领着两个宫人出了宫。
太久没有出宫,他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感觉一切都很陌生。
大皇子府似乎是得了消息,一早就有人侯着。
府邸还是那座府邸,却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大皇子妃樊氏牵着一个小男孩,与府里的下人侯着他,见他下车,樊氏竟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才又赶紧过来:“请大皇子安。”
她拉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仰头看了她几眼才转头过来:“恭迎父亲。”
大皇子低头,看着这个孩子,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可此时看着他,他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他想到父皇面对储君的时侯,面对玉珠儿的时侯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也并不是因为是父子,就一定疼爱有加是吗?
“大皇子?”樊氏见他出神,小声叫了一下。
大皇子看过去:“这些年辛苦你了,回府去吧。”
“不辛苦,大皇子为太后娘娘祈福辛苦了。”樊氏尴尬一笑。
为太后祈福,原来是这么对外说的?
大皇子府里的人远没有原来多,樊氏没有解释。
对于大皇子的回归,其实府里的人都是忐忑的,毕竟他带累死了太多的下人。
这些年他不在,府里的日子其实不难过。
大皇子妃是个宽厚的人,她对下面人都不错。
小公子茁壮成长,看着也是个宽厚的孩子,等他大了,能掌家了,府里下人也不担心。
可大皇子回来了。
就算这府里前院换走了许多人,到底还是有人知道过去的事。
自打大皇子从行宫回宫至今,伺侯他的人太多死于非命了。
大皇子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前院众人对他的畏惧。
他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很明显的看得出。
樊氏对他也有畏惧,除了畏惧,就是勉强。
那孩子对他也是一样的,倒不是畏惧,只是陌生,单纯的陌生。
看来这些年这府上没有他,大家也过得还不错。他好像真的没什么重要的。
前院正堂,樊氏尴尬的询问:“大皇子身子可还好?”
“很好,你呢?”
“我也还好,有信儿陪着。”樊氏说着解释:“信儿是乳名,大名还是要宫里取的。”
【领导说写不到一百万就……所以番外会写很多,你们觉得没意思了就可以停下,反正正文我是绝对不承认烂尾的,我觉得恰到好处。当然范围也不会故意拉长,就是补充正文了。】

“挺好的,人无信不立,这乳名是你取的?”
“是,信儿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说起孩子,樊氏满心满眼都很高兴。
尽管这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她早已将他视如己出了。
宫中也早就有话,谁也不许提起府里过去的事,更不得提起明氏那个罪人。这孩子便就是樊氏生的。
府里死了那么多人,谁敢乱说呢?
何况如今的大皇子,已经毫无利益可言了。
“你辛苦了。”大皇子干巴巴的。
樊氏也回答的干巴巴的:“今日大皇子回府,家里摆宴吧?”
“好。”
说是摆宴,其实也没几个人。
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之外,就还有两个伺侯过大皇子的丫头,没名分,这几年也就这么在府里熬着。
大皇子对她们都要记不得了。
正院里摆着酒席,席面不算差,只是实在寂寥。
樊氏本来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七八年不见更见生疏,能有什么话说呢?
又不能说多了,毕竟他是被关在宫里的,又不是去了什么远处地方,恭迎说多了都是错的。
按理说,今晚大皇子就该留在正院的,可樊氏真的不想留他。
这些年,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了丈夫以后,才是好日子来了。
只是她不敢拒绝,虽然不敢拒绝,可她的抗拒大皇子还是看出来了。
只不过,不管是为什么,他还是留下了,就是两口子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天,樊氏就将两个年轻美貌的姑娘送到了大皇子身边:“如今我也老了,就叫这两个年轻姑娘常伺侯着大皇子吧。”
“哦,她们身家清白,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樊氏贴心的解释。
十六七岁的姑娘,花骨朵似得,两个女孩子都很漂亮。
大皇子看着这一切,也只是点头:“既然是你的意思,就留下吧,给个名分吧。”
于是,大皇子府上多了两个侍妾。
这两个人不愧是樊氏选的,性格都不错,重点是不会再因为争宠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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