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下来,马上想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主母私下安排,我又当如何?”
于娴娴:“简单,让她不敢安排便是!父母之命还能大得过圣命?柳姐姐,若是你心意已决,我即刻入宫,给你请旨赐婚!只是赐婚之后,你那主母定会为难你,若是需要我出面……”
柳芸苔却像变了个人,腰杆停止了,目光坚定,难得有几分少年意气的模样:“不,有了圣旨,我自有办法应对她!”
“那姐姐是想好了?人选就定谷连峰,不再考虑考虑?”于娴娴问:“既是赐婚,我还能让陛下找更多比谷连峰位高权重的人,你要吗?”
柳芸苔却毫不犹豫:“位高权重,就表示家大业大,我早就厌倦了那些豪门争斗,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况且……谷连峰待我真的很好。”
她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铜钱,脸上又重新浮起红色:“就选他,我心意已决。”
于娴娴:“嘿,我就知道姐姐会这样回答!”
柳芸苔恼羞地瞪她一眼:“那你还问?”
于娴娴:“就想确认一下姐姐对未来姐夫的心意嘛!才见几次面啊,你俩感情进展真是飞快!我未来姐夫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有没交代清楚的?是不是你俩逛街的时候已经拉拉小手,亲亲……”
柳芸苔扬起手捂她的嘴:“你闭嘴,不许胡说!”
于娴娴拎着裙子在屋里逃跑,两个女生追逐打闹的笑声从窗棂传出,往空中飘出去老远。
坐在王府墙头上的龙卿:“……”
哎,看来媳妇儿玩得开心,肯定把给他画表情包的事给忘了。
偏偏她屋里住了人,又不能像之前那样翻窗户进去掐她的小脸,让她快点画。
就,气鼓鼓。
第813章 准奏准奏,全都准奏!
为了求赐婚的事,于娴娴第二天赶早进了宫,却忘记皇帝要早朝,白白在后花园等了半天。
太后听说她进宫了,着急忙慌地差人过来寻她,生怕错过似的。
于娴娴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紧赶慢赶着去见皇太后。
就见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说:“我来是想问你,关于大将军柯其邙之女柯雪的事……”
于娴娴心放宽了,原来是选皇后呐!
听太后的意思,她已经知道皇帝对柯雪心有所属,所以急着要给两人定亲,只是皇帝不知为何却拒绝了。
皇太后想不明白,意思是想让于娴娴去探探皇帝的口风。
其实于娴娴不用问,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应付了一会儿皇太后,那边早朝散了,她便告退了。
御书房里,皇帝留了几个大臣商议朝上没能详谈的政事,其中就有大将军柯其邙。
于娴娴无心听这些,在门口等了片刻,没多久就见几个大臣陆续出来,其中柯将军的脸色可不算好看,连于娴娴给他打招呼都没看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刚进去,皇帝就立刻放弃了端正的坐姿,岔开腿往塌上随便一坐:“师姐,你可救救我吧!”
于娴娴:“我来找你有事儿,你先答应我的事?”
“准奏准奏,全都准奏!”夏志迫不及待地说:“你既然从太后那边过来,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于娴娴:“听说太后有意下旨赐婚,选柯雪为皇后,你却拒绝了?”
夏志:“我为什么拒绝你还不知道吗?”
于娴娴:“柯雪不乐意?是怕入宫之后你佳丽三千,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夏志:“果然还是你懂她!虽然之前我无数次发誓这辈子只要她一人,但她说皇帝选妃乃是祖制,届时满朝官员、民音鼎沸……不是我们的个人意志能控制的。这几天柯雪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方才找了个借口把柯将军留下了,柯将军的意思是柯雪在家中也是郁郁寡欢。”
于娴娴:“这点小事就把你们难倒了?”
夏志乐得狠拍了一下桌子,顾不得手疼:“师姐你真的有办法?!”
于娴娴:“当我九霄阁是个摆件?是时候请出压箱底的龟筹了!如果你和柯雪算出个大吉的卦象,我和帝尊就能在旁边煽风点火带带节奏,让全天下人都认定你此生只能娶一人,跟柯雪这辈子一对一锁死,怎么样?”
夏志:“可是龟筹不能作假,怎么才能保证一定会算出大吉的卦象呢?”
于娴娴:“怎么就不能作假了?悄悄系上透明的鱼线或者提前装点机关之类的……”
“万万不可!”夏志收敛起玩笑的态度,谨慎地说:“师姐你也是九霄阁长大的,怎能对龟筹如此儿戏?!”
于娴娴拧眉。
好吧,是她太现代思维了,高估了夏志这个古代灵魂的接受程度。对于元夏国来说,龟筹卦象也算是国本之一,轻易开不得玩笑。
“那这样吧,改日我把柯雪约出来,我们一起上山,私下用龟筹算一次,你敢不敢?”
夏志:“有何不敢?我对柯雪的心绝对坚定不移。”
“行,那你等我消息。”于娴娴掏出早就拟好的赐婚文书,含笑呈到夏志的案前:“那么你准奏的事现在办吧?这边盖章,谢谢。”
第814章 我只是来赏花的
小皇帝还是非常仗义的,不仅在赐婚书上盖了章,还增加了一道嘉奖令,大概内容就是一边称赞柳芸苔秀外慧中,温良恭俭,堪为女性楷模;一边称赞谷连峰骁勇善战,文武双全,堪当国之栋梁。
这么一封嘉奖令下来,谷连峰和柳芸苔想不出风头都难。
圣旨和嘉奖令一道在远平王府下发,柳芸苔接旨时激动不已,紧紧握着那两卷玉帛,像是握住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一般。
消息很快传回了柳家。
全府唯一高兴的,只有柳芸苔的庶母李氏。
李氏的这种高兴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因为当家主母何元梅听到消息之后,当着全府的面摔了手里的茶碗,破口大骂柳芸苔不知检点,才出府没多久就敢与京城名不见经传的小武将私相授受,放弃了大好前程,自甘堕落!
李氏唯唯诺诺惯了,不敢反抗,替女儿听完了一通骂,回房间抹眼泪去了。
等骂完了,主母何元梅立刻吩咐下人准备车马,说她要去崔府看望女儿和外孙。
何元梅这边刚动身,远平王府就来了个崔家管事,说是柳如丝病重,催她速速回去。
于娴娴和柳芸苔都知道,柳如丝病重只是借口,恐怕回去要直面何元梅的怒火了。
于娴娴:“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
柔柔弱弱的柳芸苔这次却异常坚定:“不,我自己能处理,我可以的。”
于娴娴:“看你这么勇敢,我是真的高兴,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找人传信给我!”
柳芸苔泪眼婆娑地捏着于娴娴的手:“郡主与我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大恩大德……”
说着就要跪下。
“你可别!我怕折寿!”于娴娴立刻把柳芸苔拉起来:“客套的话免谈了,快回去吧,崔府的管家还在等你。记住,千万硬气起来,自己的幸福自己作主!”
“嗯!”柳芸苔长出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了。
于娴娴转头就回到院子里,冲着上上方转圈喊人:“喂——有人在吗——”
刚喊两声,龙卿就从她身后的房顶上跳下来了:“找我?”
于娴娴无奈地抱着胳膊:“到底你是影卫还是陆虎是影卫,你堂堂阁主怎么还抢属下的饭碗呢?”
龙卿:“他负责保护你安全,而且我只是来赏花的。”
于娴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崩人设了,说好的冰山禁欲系帝尊呢?”
龙卿:“?”
于娴娴:“算了,我叫你下来是要让你跟我一起去崔府。”
“岭西崔府?你不放心柳芸苔,要跟过去?”
于娴娴:“我不放心的是她那个主母何元梅。”
原著中对于何元梅的描写就是彻彻底底的恶妇一个,柳芸苔当初听从她的安排嫁到了崔府,尚且得不到何元梅的一点体恤,现在柳芸苔闹出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何元梅会使出什么阴私手段呢。
而且柳芸苔的亲生母亲李氏还留在柳府,何元梅此次出门没有带她,于娴娴怀疑她想把李氏当人质,做出胁迫柳芸苔的事。
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第815章 早晚都是我的人
于娴娴去之前让人传信到军营,本意是想告知谷连峰一声,让他不要担心。
没想到谷连峰立刻告假出来了,紧赶慢赶追上了于娴娴的马车。
与他同行的还有赵珲。
再见到于娴娴和龙卿,赵珲尴尬又恭谨地拜了个礼:“见过帝尊、见过郡主。”
龙卿依旧没有好脸色。
于娴娴憋着笑,说:“不要见外,这次我们匿名出行,如果柳芸苔不需要帮忙,我们是不会主动露面的。在外叫我于姑娘便是。”
赵珲应了一声,却丝毫不敢露出随便的意思,主动站在了谷连峰的身后,借兄弟的身躯挡住了帝尊大人不友善的目光。
于娴娴在袖子底下悄悄捏了龙卿一下,示意他别太过分。
龙卿不服气地别过脸,对于娴娴维护外人的态度表示不满,袖子底下的手却与她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于娴娴抽不回来,只好任由她牵着,反正她脸皮也练厚了。
她又说:“你们也不必巴巴地跟过来,这次是柳府自家的事,虽然有了赐婚圣旨,但你们还未换过庚帖,你不方便替她说话。”
这一点谷连峰早就想到了,他说:“所以我这次是出带了庚帖出来的,我娘稍后出发,会在岭西村外与我们会和。”
“你这是想上门硬提亲啊!”于娴娴竖起大拇指:“霸气,不愧是你!”
谷连峰又说:“圣旨下得仓促,聘礼我还没来得及置办齐整,想在聘礼上添点撑门面的奇珍,一时间竟然寻不得……”
于娴娴打断他的话:“简单!我给你添两样就是,明日保证给你办好。”
谷连峰不太好意思地说:“事急从权,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东西算我买的,等回了京都在下定然等价付款。”
于娴娴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只说:“出发吧,不然到岭西天快黑了。”
车帘放下,她与龙卿乘马车前行,赵珲和谷连峰是武将,骑马在左右随行。
龙卿问她:“你打算在聘礼上添什么?”
于娴娴:“谷连峰现在还没发展起来,只算个小康之家,柳府那么势利眼,肯定看不上他,我得找点特别的宝物帮他抬抬身价……”龙卿:“对你自己的聘礼倒没这样用心。”
龙卿早就下过聘礼了,抬聘礼的队伍长得几乎要绕城一圈,随便哪一个箱子打开,都是奇珍异宝。
外人都说帝尊娶亲,是抬出了整个九霄阁给她。由于聘礼太过铺张,龙卿还受了几个御史的弹劾,说他僭越了皇族的礼制。
也就是夏志护他师父的短,权当没听见,找个借口把御史的嘴给堵上了。
于娴娴提起聘礼还来气呢:“你也给太多了,搞这么麻烦干嘛?娘亲说府上放不下,为了存你那些箱子,又征用了两处别苑……而且王妃说我的陪嫁也不能太少,为了凑那些陪嫁品,她都快把整条街买空了。”
龙卿:“……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于娴娴两手捧起他的脸,把他的嘴挤出一个圆形:“你就是最好的啦!”
龙卿眨眨眼:“那你给我画的表情包什么时候给我?”
欠了作业没写完的于娴娴立刻松开手:“咳……忙忘了,再议、再议。”
龙卿不高兴:“那你晚上当面给我画。”
于娴娴:“你晚上还想跟我住一间客房?”
龙卿:“不然呢?”说得好像总是半夜跑山顶上找我的不是你。
于娴娴:“我可告诉你,我还没过门!”
龙卿:“早晚都是我的人。”
马车外吃狗粮的二位:……噎得慌。
第816章 你看那商队是谁家的
龙卿话是这么说,到客栈还是开了两间房,晚饭跟于娴娴一起吃完,腻乎了一会儿,就依依不舍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于娴娴一落脚就给柳芸苔传了信,刚入夜,柳芸苔就披着斗篷来见她了。
“放心吧,这边里外都有我的人。”于娴娴把她迎进来。
柳芸苔这才敢解了披风,大声说话:“幸好你来了,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崔府的事说了:“我刚到崔府,就发现长姐已经缠绵病榻,不能起身,进进出出都是各地医馆的名大夫,说是不能治了,让我们准备后事。”
于娴娴对此结果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惜了……她这是年纪轻轻生了太多孩子,亏损了身体。”
柳芸苔:“长姐虽然待我不好,但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久,我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只顾着自己离开。昨天我一直在她病床前伺候,晚上也睡不着,因而能恰好听见主母和姐夫的对话,他们是要定我的婚期了……”
“怎么可能?不是有赐婚的圣旨了吗?”
“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想统一口风,意思是柳家与崔家早就交换我和姐夫的生辰帖,算是早已定亲,圣旨赐婚的事有了生辰帖作证,自然可以退婚,这是符合律法的。”
于娴娴:“这可是欺君!崔鹤庆竟然愿意配合你主母撒这种谎?这婚事是柳家攀附崔家,崔家何必?”
柳芸苔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不明白,后来听他们对话谈到河道才懂。听说官府打算新造一条运河,此河的一道关口恰好在柳家的地界内……”
于娴娴:“明白了,这是为了绑定生意。呵,崔家已经如此富庶,竟然还不知足?”这个崔鹤庆,也真不是个东西。
柳芸苔:“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如此做了,妹妹,我该怎么办?”
于娴娴想了想:“交换生辰帖,要由两家长辈在场做见证,柳府和崔府的人想必已经串通一气,但是唯有一人只要你去求情,她定不会配合柳府撒谎。”
“是谁?”
“你的娘亲,李氏。”
柳芸苔一口否决:“可娘亲她一向胆小,惟命是从,惧怕主母如同畏虎,我怎敢让她出面?”
于娴娴:“那是你不懂做母亲的可以为女儿勇敢到什么地步,不信的话,我这就派人把你母亲接过来。”
“怕是父亲不让她出柳府。父亲日常起居都是母亲照料,离不得人。”
于娴娴:“我自有办法。”
把李氏接到京都来,是于娴娴早就打算好的事,为此她一早就派了桑枝出发了。
算算时间,桑枝也该得手了。
果然没出两日,岭西这村里就来了一个商队落脚,打头阵骑马的正是桑枝。
于娴娴站在窗口往下看,见桑枝从马车内扶下来一位妇人,心里便有了底。
很快,桑枝便带人上了楼。
于娴娴说:“你倒聪明,知道借个商队打掩护,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桑枝说:“你看那商队是谁家的?”
于娴娴:“嗯?”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于姑娘,别来无恙——”
“卓洪?”于娴娴又惊又喜:“你怎么也来了?”
卓洪毫不客气地踏进来,坐下自然而然地拿了她桌上的茶壶猛喝两口:“我有个生意要到京都,本就打算约你见面,没想到半路遇上桑枝,就一起来了。”
两个人正寒暄呢,门口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声音:“咳——”
龙卿黑着脸,眼睛落在坐在桌前拿着茶壶的卓洪身上,表情不太好看。
他在隔壁房间,还怕起早了打扰于娴娴,忍了好久没过来,没想到被个外男捷足先登。
于娴娴生怕打翻了这个醋缸子,立刻上前挽住了龙卿的胳膊:“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夫。”
卓洪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见过未来妹夫。”
于娴娴:噗。
龙卿脸上表情说不上好看:“你与他何时这么熟了?”
于娴娴:“之前京都一别后担心他走不出旧事,就与柯雪、桑枝一道,时常写信给他,一来二去就成兄弟了。”
她特意强调信是与其他人一起的,绝无私心。
卓洪见龙卿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识趣地说:“我给你带了份礼物,不打扰了,先去休息了。”
放下东西就走。
于娴娴打开盒子,眼前一亮:“正需要呢!桑枝,你快把这个送给谷连峰,他住在对面民宿的院子……哦不对,我与你一起去吧,带上李夫人。”
李氏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众人,此时听到有人忽然提到自己,连忙回神,有些拘谨地行礼。
于娴娴亲昵地勾住李氏的胳膊:“伯母不用多礼,出门在外匿名行事,你叫我娴娴便是。快随我来,介绍个好女婿给你!”
李氏已经在来的路上听桑枝大致说了些情况,若非在路上做好了心理建设,骤然见到郡主、帝尊这些大人物,她少不得要怯场丢了体面。
虽然满场都是大人物,但李氏最好奇的还是那位未来女婿,只是桑枝本来就话少,也不了解谷连峰,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此时跟着众人来到不远处的院落,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人声。
——“红布都要新的,千万别落在地上沾了灰。”
——“那对琉璃台放到这口箱子里来,仔细些别摔着。”
院中,谷连峰的娘亲正在打点彩礼,见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
于娴娴给众人做了介绍。
谷母立刻亲亲热热地握住了李氏的手,到一旁说话去了。
这两人出身相当,应该有不少的话说。于娴娴没去打扰,径直走到谷连峰那边,将卓洪送她的礼物转赠给他:“这是答应你的添头。”
谷连峰将拿东西打开,只见是块金牌,上刻“卓”字,却不认得。
于娴娴:“这是江南卓家的令牌,有此令,可的卓家鼎力相助。”
谷连峰:“卓家?”他出身京城,对江南的事并不了解。
可李氏听见,却立刻奔过来:“是江南首富卓家?”她竟然不知,一路护送她进京的商队竟然是卓家的人!
柳府在江南辖区内,若是能与卓家相交,可比攀附远在岭西的崔家好多了!有了这个令牌当彩礼,想必柳老爷对这门亲事也无话可说,那女儿的幸福就有救了!
李氏想到这里,立刻提裙要跪下道谢,被于娴娴一把拦住:“我与柳芸苔情同姐妹,李夫人可莫要乱跪,我要折寿的!”
一句话,众人都笑了。
李氏含泪紧紧握着于娴娴的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于娴娴:“彩礼这便算是齐了,午时上门提亲,敢不敢?”
谷连峰霸气地拍了拍胸膛:“有何不敢!”
此时,崔府内,柳芸苔正在病榻前此后汤药。
柳如丝昨日清醒了片刻,精神还算不错,何元梅逮到机会跟她讲了柳芸苔与军中校尉私定终生的事。
柳如丝闻言也是惊愕不已。她早就盘算好,让妹妹嫁进来做续弦,至少比自己的儿女唤别人做后母来得好。
可谁知这个软弱可欺的妹妹才分别几日,竟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难道是早有预谋,才会刻意讨好济合郡主?
想到这里,柳如丝心里更加郁结,此时强撑着精神跟妹妹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区区一个亲军校尉,就能让你放弃崔家?”
柳芸苔是谦让姐姐的病,一句话重话都不愿意说:“姐姐,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柳如丝:“难道你忍心看着侄儿侄女唤别人做后妈?遇上个不好的娘亲,儿女要遭多大的罪,那种日子是人过的吗?!”
柳芸苔忽然像被踩到了痛处:“姐姐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又为何对我这些年受的委屈视而不见?我在主母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就没有遭罪?”
柳如丝却没有一点共情心理:“你在柳府过得如何不好?我与母亲可曾短你衣食?”
柳芸苔绵里藏针:“如果穿姐姐不要的衣服、吃姐姐挑剩的食物的话,倒是不曾短缺过。”
柳如丝:“我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妹妹,崔府有何不好,你就是个庶女,能嫁进来这种门第当正妻,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难道你就忍心抛下家族,留你的娘亲在柳府受苦?”
柳芸苔:“你什么意思?用娘亲要挟我?”
“呵,姐妹之间怎能谈要挟?我这是让你冷静下来想想罢了。”柳如丝冷眼瞧她:“遇见个没见过世面的亲军校尉就想与人私奔,你真当自己很值钱?不过是年轻罢了,容貌也与当年我万万不能比。若不是我在崔府面前求情,这个续弦的位置轮得到你坐?”
柳芸苔紧紧捏着手里的药碗,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你先喝药吧。”
柳如丝见她三砖头打不出个态度来,气得把药碗一挥:“你滚下去好好想想再来回话!”
药汁泼了柳芸苔一手,立刻烫得她原地弹开,手背红了一大片。
她忍着怒气从屋里出来,何元梅站在屋外:“别以为拿个赐婚的圣旨来就能吓到我,你的生辰帖已与崔府交换,你就好好等着嫁进崔家吧!”
这时,崔府的管家忽然匆忙地跑了进来:“柳、柳夫人……门外有人抬着彩礼,上门求娶柳二姑娘了!”
何元梅眼神一冷,呵斥道:“慌什么!不就是一个区区校尉!”
管家道:“一并来的,还有济合郡主!”
何元梅敛起神色:“那也不能让她插手别人的家事!”
管家:“还、还有帝尊大人!”
何元梅差点没站稳,扶了一下旁边的窗户:“快、快叫崔家人出来接驾!”
片刻后,崔府大门敞开。
谷连峰在前方带队,龙卿和于娴娴并肩而立在后方压阵,中间是二十个壮丁抬着十口红箱子,敲锣打鼓地进了崔府的大门。
村民们鲜少看这么热闹的景象,早就围在了大门口等着看戏。
崔鹤庆亲自来迎门,他毕竟是老江湖,看着龙卿的身材,依稀能与前些日子来府上留宿的那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朋友对得上,便明白柳芸苔背后早有靠山,今日这门亲事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想明白这些,崔鹤庆立刻坦然地行礼,邀请大家进内门说话。
于娴娴却故意大声张扬,说:“我们今日抬的箱子有些多,见笑了,辛苦崔家敞着院门稍等,后面还有两辆马车的箱子需要卸呢!”
她这是故意的,就是要敞开院门在众位村民面前把话说明白,免得关上门崔府跟何元梅合起伙来欺负人。
何元梅这才匆匆赶来,行了个大礼:“见过郡主、帝尊大人!”
于娴娴说:“夫人请起。我这也没什么事,出来闲逛,遇上这求亲的队伍便顺道过来了。对了,柳如丝姐姐身体可好?听闻她病重,我从京城带了位御医过来帮忙。”
何元梅本满心敌意,听闻对方带了御医,态度便软了些:“如此,先谢过郡主。敢问御医何在?”
队伍里站出来以为鹤发童颜的老者。
何元梅连忙叫人把御医请进屋,于娴娴打着看病人的幌子也一起进去了。
女子闺阁,龙卿不方便跟着,就在大厅的主座落座,悠闲自在地品茶,一副不打算插手别人家务事的模样。
这边,谷连峰才上前行礼,向何元梅表明来意:“见过岳母大人。”
他也是脸皮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喊了岳母。
何元梅气得脸色铁青,可院门还没关,不好意思让村民看了笑话,就说:“这位先生说笑了,我两位女儿均已许配人家,如何当得你的岳母?”
谷连峰早就知道会吃瘪,以后也不打算跟这位仗势欺人的何元梅多来往,所以说话很耿直:“我与柳家二小姐乃是陛下赐婚,京城无人不知,为何柳夫人要多番阻拦?难道竟然忤逆圣意?”
何元梅冷笑:“陛下赐婚,乃是不知道小女已与崔府有婚约,陛下圣明,待了解缘由后这赐婚的旨意自当收回。你若不信,有柳府与崔府已交换的生辰帖作证。”
谷连峰:“不知可否在官府备案?”
何元梅道:“怕人违约,才会刻意到官府备案。我柳家与崔家乃是世交,不愿意多此一举。”
谷连峰:“那就是没有备案。交换庚帖时,可有人证?”
何元梅:“我与崔老爷就是人证。”
谷连峰:“二小姐的生母李氏竟然不在场?”
李氏这时候站了出来:“请帝尊大人做主,老妇并不知道女儿跟崔家定亲一事!”
龙卿面上无甚表情:“李夫人说笑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又不是开门办公的刑部官员,不愿意断这案子。”说完,仍旧继续喝茶。
何元梅喜不自胜,以为自己有了胜算,着急地朝崔鹤庆使眼色。
可崔鹤庆却不接她的话。
她傻,崔鹤庆却不傻。要是真不想插手别人的家事,帝尊大人还坐在这堂上干嘛?
崔鹤庆思量了一下,说:“岳母大人莫非记错了?我只与大小姐柳如丝订过亲,那二小姐柳芸苔确实与在下没有关系。”
“你?!”何元梅因为队友临阵倒戈,有些着急:“你怎可翻脸不认?”
崔鹤庆:“我劝岳母大人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话。”
眼神中的警告意义非常明确。
何元梅:“好、好好好……”她冷笑着收回目光,看来拉崔家入伙已经走不通了。
很快,她有了新的毒计:“既然如此,我一个人做不了婚事的主,这彩礼需得送回柳家,由夫君示下才是。”
从岭西到柳家,抬着彩礼走过去,又是遥遥数百里,少不得多耽搁几天。
于娴娴在后院听到消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