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苔也是一阵懊悔,当时被谷连峰搂住,吓得只知道逃跑,跑上来才后知后觉感到脚踝钻心的疼。
于娴娴:“这下麻烦了,都怪我贪玩,不愿意带婢女。能否劳烦谷大哥帮忙我把姐姐背下山?”
柳芸苔:“万万不可!”
于娴娴:“姐姐——难道是要我背你吗?恐怕我这个小身板,我俩就要一起滚下去了!若是我扶着你走,把你的脚伤加重了如何是好?”
柳芸苔:“可是……”
谷连峰:“无妨,若是姑娘担心,便躲在我的披风之下,别人看不到你的容颜自然不会有问题。”
于娴娴:“这个主意好。”说完已经接住了谷连峰的斗篷。
柳芸苔心下不是没有顾虑,只是眼看再拖下去天色要黑了,下山更加危险,只好同意。
谷连峰身板结实,稳稳地把柳芸苔背在身上,于娴娴用披风将柳芸苔蒙住,跟在他们后面下山。
谷连峰全程走得很稳,看来浑身都是力气,每每遇到拐弯处,怕树枝伤了柳芸苔的腿,还会小心避开。
于娴娴跟在后面,一线嗑糖,越嗑越甜。
也不知走了多久,谷连峰说:“到了。”
于娴娴:“我们的马车在那边。”
谷连峰小心地将人送上马车,柳芸苔躲在披风下坐进了马车,朝谷连峰连声道谢。
谷连峰这才想起来问:“于姑娘,和你一起去打泉水的我那兄弟呢?”
于娴娴答:“哦,他说有事先下山了,眼下应该已经进城了,谷大哥莫要担心,回去寻他便是。”
谷连峰觉得奇怪,可人家与他无冤无仇,总不至于诓骗他,想着也许是赵家有什么事。
“如此,那就告辞了。”谷连峰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转身离开。
于娴娴送别谷连峰,这才坐进马车,瞧见柳芸苔盯着手里的披风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
柳芸苔忽然回神,发觉手里还拿着人家的披风,大急:“哎呀,这披风还没还给人家!”
于娴娴:“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先带回去吧,洗干净了再还给人家。”
柳芸苔:“可我们怎知下次还能否见到?”
于娴娴:“定然是会见的。难道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姐姐不打算备上礼物,登门道谢?再说,我可帮姐姐打听过了,这位谷连峰是个从军的武将,家中只有母亲和幼弟,关系单纯,且尚未娶妻。听说不少媒人登门提亲,谷连峰只说要寻个良配,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觉得他是顶好的人,只是可惜谷家不是高门大户,怕是要委屈姐姐……”
柳芸苔立刻反驳:“高门大户也不见得舒心,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顶好。”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立刻红了脸。
于娴娴莞尔:“对,姐姐说得是!”
柳芸苔:“哎,不理你了!”鸵鸟一样捂住了脸。
第806章 回京办正事
这趟出门,让心如死水的柳芸苔重新找回了年轻女孩的活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于娴娴一有空便将她叫的身边来玩,以至于柳如丝想吩咐妹妹几句话,总也找不到人。
近来,柳如丝总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前晚还咳了血,竟生生躺了一整天,第二天才下得来床。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若是崔鹤庆从外面续弦,那自己这四个孩子立刻就有了后妈,往后的日子定要受苦,愈发寝食难安。
看来,把妹妹嫁过来的事要从快处理了。
要亲自给丈夫定下新妇,柳如丝内心如何不苦,可为了四个孩子,为了柳家联姻的地位,她不得不这样做。
想到这里,柳如丝撑着病体给家中书信,让母亲加快议亲的进程,并把妹妹的嫁妆和生辰八字准备好,登记一份红帖过来。
信送出的当晚,柳如丝差人把已经入睡的柳芸苔叫醒,带到自己房间,耳提面命,无非是要她懂得感恩,为柳家牺牲,将来要照顾好自己的儿女云云……威逼利诱的手段全上了,苦得柳芸苔回去后,整晚以泪洗面,未能安睡。
这个状态,次日就被于娴娴一眼看穿。
看来柳如丝那边的行动正在加快,于娴娴心想自己这边也要有点大动作了,就找王妃商议了一番。
于娴娴知道王妃并不想掺和别人家的私事,就说:“我们叨扰了好几日,也该回京了,只是我想把柳芸苔姐姐带回去,在我们家也住几日。娘亲不是常教导我,为人处世要有来有回吗?我把柳芸苔姐姐带回去,多加款待,送她回来时再装一马车的礼物,也算全了崔家的情分。”
王妃一想也有道理,就朝柳如丝开了这个口。
既是王妃的意思,柳如丝也不敢拒绝,再三叮嘱说只让柳芸苔去三日,三日后定要返回,免得耽误了家中的大事。
于娴娴自然满口应下,心里却想着待出了这扇门,可就由不得柳如丝做主了。
马车重新整装,王妃带着两个女孩踏上返程之路,巧的是东厢房那位贵客也是同日启程。
一下子,崔府空了下来。柳如丝招待完贵客,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当晚就卧病不起了。
于娴娴带人回了王府,府内上上下下自然给柳芸苔最佳的照顾,让柳芸苔一来就受宠若惊。和于娴娴在一起的日子,恐怕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定当珍惜。
连续几日没睡好觉的柳芸苔,到了远平王府只觉得心里彻底安定,睡了难得的好觉,还因为赖床很不好意思地朝王妃致歉。
不过王爷王妃都是顶随和的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待吃完早饭,于娴娴就拉上柳芸苔:“姐姐,我们还没办正事呢。”
柳芸苔:“什么正事?”
“姐姐你把那披风洗干净,带在身边好几天了,就不想着还给恩人?”
柳芸苔脸上浮起红云。
于娴娴:“走吧,致谢礼我都备好了,快来!”
柳芸苔不知,于娴娴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军营。
其实于娴娴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加快柳芸苔和谷连峰对彼此的好感度。如何加快?那必然是双方都要展现魅力。
谷连峰的英勇气概,在军营校场中最能彰显。她是特意打听过,知道军部今日举办比赛,允许家属入营参观,这才特意带柳芸苔前来。
她还知道,军营中的男子有一种很幼稚的比拼心理,就是来看望谁的家属最多、最气派,那他在兄弟们面前就最有面子。
往常这种比赛,谷连峰这边都是老母亲带上幼弟出行,从来没有女眷。因此当于娴娴拉着柳芸苔在登记处报上来意的时候,着实把那登记的小兵吓了一跳。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凑了过来:“二位姑娘是来观赛的?不知哪位是谷校尉的家属?”
蒙着面纱的于娴娴把柳芸苔往前一推:“这个!姓柳。”
柳芸苔今日特意梳洗打扮过,真真是一副好容颜,几个军营的兄弟看了几眼,都快看傻了:“这么好看的小娘子,竟然是谷校尉的家属?谷校尉太不地道了,有好消息竟不与兄弟们分享!”
柳芸苔被逗得急了,小脸羞红:“哎呀——”一跺脚,跑路了之。
结果跑得急,一脑门撞到了某人的胸膛上。
匆匆赶来的谷连峰见撞他的是柳芸苔,连忙伸手扶住:“柳姑娘,又见面了。”
军士们立刻在后面起哄,呼声一片。
谷连峰瞪了他们一眼,一把拽起柳芸苔的手腕,拖着人跑远了。
于娴娴在后面看得一脸姨母笑,正要进去,赵珲过来迎她了:“于姑娘。”
于娴娴顿住脚步:“赵公子。”
那些士兵立刻在后面有样学样,捏着嗓子叫:“赵公子……”
有人大喊着:“于姑娘莫要信了赵珲的邪,他家里可有三房姨太了!”
赵珲立刻呵斥对方:“闭嘴!仔细你前锋校尉的军棍!”
士兵们知道他是开玩笑,都没当回事。于娴娴也不想扎在人堆中,对他说:“我们先去校场吧,占个好位子。”
赵珲:“这还用于姑娘吩咐?已经准备好了。话说于姑娘,上次在山上我也不知怎得,竟然晕倒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中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娴娴装得天真无邪:“我也不知,说好一起去拎泉水,回头时却与公子走散了,好在公子平安到家。”
赵珲只得先按下疑惑不表,又说:“于姑娘为何一直覆着面纱,是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吗?莫非姑娘来自.宫廷?”这是他觉得最靠谱的猜测。
“并不是。”
赵珲见对方不想多言,也就作罢。心里其实很庆幸,只要不是来自.宫廷,那他和这位姑娘的缘分还有继续的可能。
想到这里,赵珲挺直了腰杆,说:“姑娘鲜少来军营,我给姑娘介绍一下吧,我乃是前锋校尉,谷兄是亲军校尉,我二人乃是军中被提拔的最年轻的一波……”
于娴娴顺着他的话说:“那二位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初见二位,我就知道你们并非池中物。”
赵珲被夸得飘飘然:“于姑娘过奖,都是为了护国护民,我们应当的。对了,今日的比赛我也会上场,比的是马背长枪。若是姑娘不嫌弃,比赛时可否为在下摇旗呐喊?”
于娴娴说:“这有何妨,我不嫌……”
“她嫌弃。”
龙卿从后面忽然出现,占有欲十足地揽住了于娴娴的肩膀。
赵珲看向来人。
男子身量高大,穿一身青衣,依旧是长纱覆面,与他上次在山上见到时是一个模样。
当时那带着杀机的一眼,赵珲至今记忆尤深。
他目光警惕又略带敌意地从男子的揽着于娴娴的手,问于娴娴:“敢问于姑娘,这位是……”
于娴娴纠结着要不要说明龙卿的身份,瞬间脑子卡壳了:“他是我未过门的丈夫。”
赵珲:“?”
于娴娴尴尬:“……”古代有未过门的丈夫这种说法吗?
面纱之后,龙卿却是嘴角上扬,握着于娴娴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随我来。”
于娴娴便朝赵珲点头,算是辞别,然后跟龙卿一起前往校场,在那里龙卿已经早就准备好视野绝佳的位置。
赵珲脸上难掩失落之色,正出神,后面来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兵,一个说:“赵校尉,您这是情场失意,马场得意,一会儿赛马您肯定能赢!”
另一个说:“对对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听那女子的语气,男方应该是入赘去她家的。校尉您想啊,女子招夫婿入赘,肯定是貌丑无颜,否则怎么会一直用面纱遮脸呢?!”
不等赵珲反驳,几个小兵簇拥着他离开了。
另一边,龙卿和于娴娴已经在看台就座。
龙卿低声喃喃:“我是你未过门的丈夫……”
于娴娴:“咳,一时口快,说错了。”
龙卿:“我很喜欢。”
于娴娴:“……”抿了抿笑意,把头转向另一边。
柳芸苔的位置与他们隔得不远,谷连峰正在与她说话。
谷连峰的比赛项目似乎是摔跤,他腿上绑了一根红绸。因为这根红绸,站在观众席里的谷连峰特别显眼,因此不少人都频频打量他与柳芸苔。
柳芸苔最怕这种人多的场面,说话时目光飘忽,瞧见于娴娴像是瞧见了救兵,匆匆朝谷连峰点头就要往于娴娴这边走。
谷连峰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接着,谷连峰从腰间拽下一枚铜钱:“这个给你。”
龙卿看见了,问:“为何他要送她铜钱?”旁边有人听见了,主动解释说:“在我们军营,铜钱代表军饷,若是男子把铜钱交给女子,则表示属意于她,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果然,周围的人见谷连峰送出铜钱,都是一阵起哄。柳芸苔是个不出闺门的女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她不好意思收,可更不想在人前与男子推拒拉扯,只好胡乱把铜钱攥在掌心。
谷连峰朝气蓬勃地摆了摆手,拎着腿上的红绸,从看台上一跃而出,去比赛了。
柳芸苔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羞红了脸,逃也似的跑到于娴娴跟前:“于妹妹……”
于娴娴笑:“怎么?被男子当众示好不习惯?我帮你打听过了,谷连峰年纪轻轻就当了亲军校尉,日后前途无量,是个好姻缘!”
“妹妹你……”柳芸苔一跺脚,“你也跟大家一起取笑我!我不管,快把你这帽子借我一用,我快没脸见人了!”
于娴娴真怕柳芸苔脸红得烧起来,原地着火,只能笑着摇摇头,把帽子摘下递给她。
坐在旁边的其他人立刻瞧见了于娴娴容颜。
被那绝佳的容貌惊艳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总觉得这张脸很面熟……
还不待他们再细看,下一刻,龙卿已经摘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脑袋上。
于娴娴被迫扶着有些大的帽子:“做什么?”
龙卿不满地挡回周围探视的目光:“我觉得我很吃亏,我的人,不方便被外男看。”
于娴娴透过帽帘的缝隙审视着龙卿的脸,又看看周围其他女子投来的目光,叹着气拿出自己的手绢挡住了龙卿的半张脸。
龙卿:“?”
于娴娴:“吃亏的明明是我。”
柳芸苔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在她的世界观中,男女交往处处都讲究礼节,规矩大过天,男女订婚后更加不可随意见面,可于娴娴竟与帝尊大人如此光明正大地来往,这简直……
简直太美好了。
柳芸苔头一回感觉到,这世上有一些东西远远比家族的规矩、宗门的体面来得更加重要,或许,如果她足够勇敢,也可以走出一条像于娴娴那样肆意、自由的路来。
出神间,场上的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谷连峰不愧是曾经原著中的男二号,武力出众,且有战术规划,面对膀大腰圆的对手,以灵巧取胜,面对体格弱小的,则直接力量压制……转眼间数轮角力结束,就已经站在了冠军台上。
场下喝彩声震耳欲聋,于娴娴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喊:“太棒啦!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话刚喊完,就感觉身边凉飕飕的。
龙卿一双眸子明灭不定:“你看上的人?”
于娴娴立刻补充说明:“不愧是我给柳姐姐看上的未来夫婿人选!”咳,什么叫眼神会杀人,这就叫。
龙卿却没被哄好,冷不丁把一直揽在她腰侧的手收了回来,抱臂而坐,脸也侧向了另一边。
于娴娴:“……”
谷连峰拿到了第一名的彩头,迫不及待冲向观众席,把奖品一股脑塞到了柳芸苔的怀里。于娴娴却没空凑热闹,怂巴巴地拉着龙卿的衣袖:“我……错了。”
龙卿:“错哪了?”
于娴娴:“哪都错了……”
龙卿:“哼。”
于娴娴连忙摸出荷包,好在荷包里真的找出了一枚铜钱。她把铜钱默不作声地塞到了龙卿的手里:“原谅我吧,嗯?嗯?嗯?”
大眼睛水汪汪地,像只可怜的小狗。
龙卿强迫自己憋住笑,把那枚铜钱攥紧,鼻孔里勉强哼出一声:“嗯。”
于娴娴立刻绽开笑容,回头,却见柳芸苔不知何时已经跑下了看台,正在往军营门口走,后面还有紧追不舍的谷连峰。
搞什么?上演古代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龙卿:“不带她一起回去?”于娴娴却说:“谷连峰肯定能留住她,我们再等等……哎你看,赛马开始了!”
校场上的入口处,已经并排站着好几匹马。战马高大矫健,更显得骑在马背上的人赫赫威风。由于参赛者都是统一的军装铠甲,手持长枪,一时间观众也分不清谁是谁,索性胡乱起哄吆喝,为比赛造势。
于娴娴跟着人群喊了两嗓子,觉得十分痛快。
这时候,忽然有一人从队伍中策马走了出来,环顾一周后,直奔看台的方向。
马蹄声离得越来越近,看台的观众从兴奋变得紧张起来,就在战马即将碰到看台时,马背上的人把缰绳一拉,战马嘶鸣一声抬高前蹄,马背上的人配合动作来了个漂亮的控马,将马定在原地。
观众立刻又贡献了一阵欢呼。
于娴娴这才看清,那人正是赵珲。
预感不妙想要逃跑,已经有些晚了。只见赵珲拿出一枚铜钱抛向空中,手里的长枪一甩,枪头神准地击中铜钱,空中发出“当——”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
接着,那铜钱就像长了翅膀,直勾勾地飞向了于娴娴所在的位置。
于娴娴都能预想到如果今天接到这枚铜钱,那她的婚后生活将是多么悲惨……强大的求生欲使她潜力爆发,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抓住了龙卿的肩膀,将人薅到了自己的身前做挡箭牌。
被薅住的龙卿抬手那么一抓,就将铜钱紧紧握在了手中。
龙卿的脸上并无丝毫笑意,摊开掌心,似乎要把那枚铜钱瞪化。
于娴娴瑟瑟发抖地躲在他身后:“不关我事啊,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最深明大义我最爱你了!!”呜呜呜呜呜……现在选块好墓地还来得及吗。
赵珲捅了马蜂窝还不自知,扬声道:“这位兄台,可否将铜钱赠与你身旁的那位女子?”
龙卿一言不发,虽然蒙面,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两个男人为一女子大打出手的好戏观众们最爱看,已经开始煽风点火地在周围起哄。
于娴娴死死拽住龙卿的袖子:“冷静,咱们冷静,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龙卿垂眸,低声说:“我就要做小人。”
龙卿从她手里抽出袖子,把刚接到的那枚铜钱往左侧一丢,铜钱便狠狠地扎在了看台的木柱子上,吓得于娴娴眼珠子差点没瞪掉。
接着,龙卿直接从看台上走下来:“呵,赛马,算我一个。”
赵珲笑得更张扬:“我可是骑兵校尉,奉劝阁下莫要为了争风吃醋丢了颜面。”
龙卿招招手,立刻有识相的影卫从暗处走出来,牵给他一匹战马。
龙卿二话不说跳上马背,往起点处奔去。
既然如此,赵珲也当仁不让,策马追上。
观众们立刻沸腾起来,喊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女子朝于娴娴投来羡慕的目光。
而当事人于娴娴:我想给自己选个粉色的骨灰盒QAQ比赛开始了。
起点处众马齐奔,骤然就在校场上踏出一片扬尘,片刻后,尘土中奔出两道身影,正是打头阵的赵珲和紧追不舍的龙卿。
于娴娴一看这情况,更窒息了——龙卿比赢了她还有一线生机,这要是龙卿输了,她出门右拐直接去火葬场算了。
她脑子里回想着原著描写赵珲的情节,虽然笔墨不多,但赵珲后期升任冲锋将,马术绝顶,战功赫赫……这样的沙场实战型人才,等闲人可比不过。想必最近为了比赛更是日日操练,没有懈怠。
反观龙卿,最近除了跟自己谈恋爱就是跟自己谈恋爱。从前在九霄阁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见他骑过马……于娴娴越想越惊恐,甚至开始担心龙卿的安全,马背那么高,速度极快,摔下来可了得?
他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学会争风吃醋了呢?
于娴娴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影卫,想着让陆虎护好龙卿,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陆虎不知何时已经在前排的观众席就坐。
这时,打头阵的两匹马刚好奔向这个方向,于娴娴清清楚楚地看见,陆虎手上有了个小动作——有什么东西被飞快射出!
下一秒,赵珲骑的马就被击中了屁股,不悦地扬了扬后蹄。
因为这个打岔,赵珲不得不降低了速度稳住马,而龙卿没有错过机会,手中长枪甩出,一下击中了挂在空中的彩头,马也同时奔过了终点线。
——“漂亮!!”
——“赢了赢了!是他赢了!”
观众席欢呼声震耳欲聋,于娴娴这才想起闭上自己惊讶的嘴,连忙奔下台确认龙卿的安全。
龙卿跳下马背,众目睽睽之下,将于娴娴刚才给他的铜钱拿出来,放在她的手中。
于娴娴当然二话不说地收了,还紧紧地握住龙卿的手,生怕这人下一秒就飞走似的。
眼看着两人情深义重的模样,赵珲气上心头,疾奔而来走到于娴娴身前,指着龙卿的脸大喝一声:“于姑娘莫要被他骗了,他耍……”
“赖”字还没吐出口,就见龙卿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生怕赵珲不认识他似的,陆虎还主动凑上前,叫了一声:“阁主。”
赵珲:“……?”
赵珲:“!”
赵珲:“你你你……”
于娴娴也配合地摘下面纱:“夫君,咱们回去吧?”
赵珲脚下一软,也顾不得欣赏美人了,直接单膝跪地:“恭送帝尊大人、恭送济合郡主。”
前方隐隐传来两个人亲昵的对话——
于娴娴:“你怎么欺负小孩儿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龙龙。”
龙卿:“说了,我要做小人。”
于娴娴:“……马骑那么快,你是要吓死我。”
龙卿:“再叫一声。”
于娴娴:“什么?”
龙卿:“叫不叫?”
于娴娴:“……夫君。”
校场上怎么个情况于娴娴已经顾不上了。
回马车之后,见柳芸苔还没来,想着不能打扰谷连峰和她独处的时间,就派人留在营地门口等她,还特意给她留了话,说自己先回去了。
待马车到王府,于娴娴正要下车,却发现裙摆被龙卿牵住。
于娴娴:“?”
龙卿:“我可没说我已经被哄好了。”
于娴娴:“……晚上回去给你画表情包,画厚厚一沓好不好?”
龙卿忍着笑松开手,目送她的身影进了王府,才心情极好地回家,坐在马车上手指搭在膝盖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活脱脱一副“少男”怀春。
天色擦黑的时候,柳芸苔才回到王府,还是谷连峰把人送回来的。
柳芸苔进屋的时候,见于娴娴正伏案苦画,也不知画的是些什么。
刚要问,于娴娴却已经先发制人:“呦,听说是谷校尉把你送回来的?你们去哪儿逛了?”
柳芸苔脸上的红晕刚下去,又重新浮起来:“就……在街上随便走了走。他带我去了他家。”
于娴娴:“这速度可以啊,已经上门见父母了?!”
柳芸苔:“你别乱说,这算哪门子见父母,只是逛街的时候刚好路过,他买了药给母亲送去,我本想在门口等的,可被他母亲给请进去喝茶了。”
于娴娴逗她:“觉得你未来婆婆如何?”
柳芸苔:“你再不好好讲话,我不与你说了!”
于娴娴:“好好好,你给我详细说说嘛,这个点,是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柳芸苔便大略说了一些情况:“……总之,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谷连峰家中人口简单,父亲早亡,只有一母一弟。母亲是个朴实勤劳的妇女,烧得一手好菜,对孩子们教导有方,看样子也是读过书、能识字的人。
谷连峰的弟弟刚十二,正是顽皮开朗的年纪,从学堂下了课回家,见到有个漂亮姐姐在,乐得不行,硬要把自己刚编好的竹蚂蚱送给她。
柳芸苔吃完饭回来时,谷连峰又在街上买了些糕点让她带着,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便回来晚了。
柳芸苔:“我起先还以为他是个军中的粗人,却没想到他举止有度,粗中有细,很让人刮目相看。”
于娴娴:“那当然,年纪轻轻就当了亲军校尉,我还听说他是武考进去的,武考可有策论环节,他当然有才华,未来定是将选,姐姐你选他不会错。听你说他家中人口也简单,日后嫁过去怎么也不会受委屈的。”
柳芸苔却因这句话,明亮的眼神有些晦暗,似乎一下就熄灭了什么般。
于娴娴:“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家中已经给你定了亲?”
长姐缠绵病榻,柳家为了稳固地位,在长姐还没死时就盘算着让她进崔府当续弦,这种事柳芸苔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见她脸色难看,于娴娴便当不知,说:“姐姐,我与你相交数日,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也想要幸福安乐的一生,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努力争取呢?”
柳芸苔惨淡一笑:“我与妹妹终究不同。妹妹有郡主之名,有陛下赐婚,有帝尊大人的爱护,有这家财万贯……条条都是靠山,自然敢争,而我又有什么呢?外人只当我是柳家二小姐,可一个庶女在深宅后院,过得是什么日子,又有谁能懂?娘亲日日被主母压得抬不起头,我母女二人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于娴娴彻底放下手里的毛笔:“姐姐,你既然看过母亲嫁错人一生不幸,为何又要重蹈覆辙?”
一句话,狠狠扎中了柳芸苔的心。
第812章 龙卿:就,气鼓鼓
于娴娴:“眼下你还有得选,不管家中人给你定的什么亲,我只知道聘礼未下,八字未合,一切都来得及。你也说,你们母女二人在柳家是徒有光鲜,柳家既然没有给你们优待和庇护,你又为何要听柳家的安排?”
柳芸苔:“可……我无法反抗。”
于娴娴盯着她:“姐姐是舍不得柳家的荣华富贵?”
柳芸苔:“那些东西我才瞧不上!若是能自力更生,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况且我在柳家压根也没有什么荣华富贵可享。”
“这不就得了?我想你的软肋无非也就是母亲困在府中,可若是你嫁对良人,那人定然能护着你,把母亲接出来还不是轻轻松松?即便不行,我以济合郡主的身份,也有千万种理由可以把你母亲接出来……难道你不想让娘亲摆脱主母的压制,安享晚年?”
柳芸苔狠狠心动了。
她这是逆来顺受十几年,竟然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一门心思顺从柳家的安排,只想苟活,曾以为婚姻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坟墓,却没想到婚姻也是自己逆天改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