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灿灿by说给月亮
说给月亮  发于:2024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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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月和窦嫣为了迁就她,故意落后了一段距离,假装被她甩在后面。
杳杳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寿安堂,屋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门口的廊檐站着一个熟悉的瘦弱少年。
杳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哧溜一下滑倒了,顺着铺着青石砖的光滑地面上,像个圆石榴一样滚到少年面前。
少年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
杳杳一下子认得出来,是上次雪夜见到的那个少年。
少年面色依旧苍白,鼻梁高挺,眉眼清冷矜贵,头上戴的白布已经撤掉了,看样子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额头上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
杳杳靠近才发现,他的瞳仁很黑,眼神冷漠又警惕,像一只跟狼群走散的小狼崽,全身狼毛都防备的竖了起来。
一只茶碗突然从屋子里飞出来,恰好砸在裴元卿和杳杳面前,砰的一声响,碎了一地。
杳杳一个激灵,吓得惊叫一声。
屋子里的争吵声变得更大。
“苏昶!你为老不尊,竟然在外面养私生子!还把他带回家来!他可比你孙子年纪都小!”
杳杳惊恐,难道这个少年是她的小叔叔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都说了很多遍了,他不是我的私生子,是我捡回来的孩子,他叫裴元卿,姓裴!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裴元卿。
呀!裴元卿!
杳杳眼睛一下子瞪圆,脑子里突兀的想起一段剧情。
裴元卿是这本书里出场不多的配角,但让人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是女主女儿虞念灵年少时的白月光。
虞念灵小时候跟裴元卿相处过一段时日,她从小就对裴元卿颇有好感,总喜欢跟在对方身后,可裴元卿对她不理不睬,素来冷冰冰的。
虞念灵长大后跟裴元卿重逢,彼时豆蔻,春心萌动,少年出落的愈发俊朗逼人,虞念灵暗暗喜欢上了裴元卿。
可裴元卿对她依旧冷若冰霜,任她使出百种手段也不假辞色,哪怕虞念灵用她男主父亲的权势逼迫,裴元卿仍旧无动于衷。
后来虞念灵恼羞成怒,记恨上了裴元卿。
读者们戏说这段剧情应该叫《攻略那个傲娇》,毫无疑问,裴元卿就是那个傲娇本‘娇’。
苏景毓跑过来,把杳杳扶起来,拍掉她腿上沾的灰尘,气恼地看向屋内,“祖母!您差点砸到杳杳了!”
他回过头来,却见杳杳指着裴元卿,愣愣开口——
“娇……娇。”
裴元卿脸色一黑,冷冷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像淬着冰碴。
苏景毓无声沉默,“……”
很好,妹妹对他说的第一个字是‘傻’,对这个少年说的第一个字是‘娇’,他看向裴元卿的目光莫名多了一丝同病相怜。
苏景毓沉默片刻,试图纠正:“叫……卿卿。”
刚才老太太和老爷子骂得太大声,他远远就听见了,人家明明叫裴元卿!
所以按照妹妹的逻辑……应该叫卿卿吧
裴元卿脸更黑了。
杳杳皱着两条小眉头,口齿不清地唤:“娇、娇……”
是傲娇的娇!
苏景毓:“……卿卿。”
“娇娇!”
“卿卿。”
“娇娇!”
裴元卿看着对面的一高一低,狂皱眉头。
不是……这兄妹俩有病吧
杳杳激动地抓着小手,看向裴元卿的目光里充满惊喜。
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想起书中剧情,可能跟触发书中的关键人物有关。
她还记得小说底下关于裴元卿的评论,大家都猜测裴元卿是表面装作对虞念灵无动于衷,其实心里早就情根深种,毕竟女主的女儿必定也是玛丽苏本苏,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他们都说裴元卿后面拿的一定是爱而不得、追悔莫及的剧本,以后肯定得追妻火葬场,对错失的感情悔恨终生。
杳杳当时深以为然,现在看着裴元卿这张冰若冰霜的脸,忽然感觉大家可能猜错了。
从小就这么冷冰冰,长大也必定是个不解风情的冰块,他可能是真的对虞念灵没有半分旖念……
老太太和苏昶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
老太太脸色难看,苏昶也没好到哪去,他们身后还乌压压的跟着一群人,大房和二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苏昶先是看了看杳杳和裴元卿,确定他们没受伤后,才继续板着一张脸。
老太太看都没看杳杳一眼,专注的瞪着裴元卿,“你忽然从外面带回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还要把他当少爷一样养在府里,你觉得我会相信他跟你没有关系吗你还不如早些说实话,也别骗我们了,他就是你的私生子!”
沈昔月和窦嫣落后了一段距离,此时才赶过来,见此情形不由愣了愣。
苏昶面沉如水。
裴元卿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这孩子被他发现的时候,磕破了脑袋,晕倒在河岸边,他当时一下子就想起了苏明迁。
不知道苏明迁会不会也有被江水冲到了岸边,会不会也能遇到了好心人。
他把裴元卿救了回来,因为他希望如果苏明迁落难了,也能有人救他。
裴元卿醒来后已经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裴元卿,今年六岁,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他只好把这个孩子带了回来,反正苏家不缺银钱,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人绝望的时候,总会依靠一些莫须有的希望给予自己心灵上带来安慰,而裴元卿就是苏昶心灵的那份寄托。
仿佛他救了裴元卿,就能给苏明迁积德,也会有人救苏明迁一样。
苏昶耐着性子解释完事情的经过,老太太却是半个字都不信。
“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瞎话骗我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不是你的私生子”
苏明善在一旁附和:“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整日忙的不着家,大家以为你在外面多辛苦,原来你是养了外室,你还有一个家!”
苏昶见他们油盐不进,气得直拿鼻子出气。
苏明德想起前段日子的经历,愤愤不平道:“爹!你之前还训斥我养外室,你不也把私生子带回府了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昶横眉竖目,狠狠踹了两个儿子一脚,“混账东西!都给我闭嘴!”
老太太尖叫一声,扑过去用力捶打苏昶,“你为了这个孽种打我儿子!你以后是不是还要为了这个孽种把我儿子都赶出去,然后把财产都留给他!”

裴元卿听到‘孽种’两个字,用力的攥紧拳头,转身就朝外走,“我不用你们养!”
小小的少年,背脊挺的直直的,眼眶微微泛红。
杳杳脑海里又浮现起一段剧情。
裴元卿真正的身份其实是六皇子祁粲,他之所以流落到丹阳城,是因为一段宫闱秘事。
当今圣上乾丰帝乃是一位开国皇帝,他登基之前有一位发妻,就是后来的皇后裴雪英,也是太子祁烈和六皇子祁粲的生母。
当年乾丰帝四处征战,曾屡次遇险,有一次他重伤危急之时,是裴雪英换上他的衣裳,引开了追兵。
乾丰帝苏醒后派人四处搜寻,却全无消息,他以为裴雪英已经香消玉殒,伤心欲绝之下,对着敌军大开杀戒,三个月内就攻下数座城池。
在即将攻破皇城时,竟然峰回路转,裴雪英怀着身孕回来了。
原来裴雪英跟乾丰帝分开时就怀了身孕,裴雪英不但没死,还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历尽千辛回到乾丰帝身边。
乾丰帝喜出望外,称帝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裴雪英为后。
人人都道帝后夫妻恩爱,患难见真情,传为一时佳话。
只是好景不长,裴雪英逃难时本就受了伤,后来一路奔波,早就伤了身体根本,生下祁粲后不久就病重而亡。
乾丰帝悲痛不已,将年幼的祁粲放在身边亲自教养,父子感情深厚。
祁粲养在乾丰帝膝下,自小聪慧异常,以其天资卓绝而闻名,是乾丰帝最疼爱的一位皇子。
可几个月前,大理寺抓到了一名当年追杀裴雪英的刺客。
那刺客竟然说,裴雪英之所以能活着回到京城,是因为她身边有一名侠客相助,那名侠客乃是男子,功夫极强,跟裴雪英关系亲密,
那刺客还说,裴雪英是因为委身于那名侠客,才保住了性命,她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那名侠客的。
没人知道刺客这些话的真假,刺客没有证据,他们也无从查证,乾丰帝亲自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杀了刺客,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
夜深人静时,乾丰帝忍不住想,裴雪英一个柔弱女子,真的能靠自己一个人躲过追杀吗如果她身边有高人相助,她为何从来不曾跟他提起过此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儿子真的是他的血脉吗
无论真相如何,乾丰帝都不会怪裴雪英,裴雪英是因为他才遭难,如果那些事是真的,他只会更心疼怜爱裴雪英,也会好好照顾她生下的孩子。
可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他做不到把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皇子们必须保证都是他的血脉。
帝王便是如此,即使情深也冷漠。
经过深思熟虑后,乾丰帝决定把祁粲送走。
他将年仅六岁的祁粲封为翊王,忍痛派人将其送去封地,让他远离群臣的视线。
群臣哗然,不明白素来对翊王疼爱有加的乾丰帝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毕竟祁粲年纪太小,让他一个人去封地实在是过于早了。
他们不知道乾丰帝还另有打算。
乾丰帝准备过几年找个理由将祁粲贬为平民,暗中送去裴家,让他改为母姓,等事情淡了,再找机会将祁粲封为异性王。
如此一来,既能彻底绝了祁粲和其后代继承皇位的可能,也能让裴家拥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异姓王,可保家族荣光百年,这样他也对得起裴雪英了。
他唯一能补偿祁粲的,就是给他一片肥沃又富饶的封地,只是距离京城远一些。
祁粲的同胞兄长祁烈得知此事后,闯进泰安殿,跟乾丰帝大吵了一架。
祁粲自小被称为神童,很是早慧,他早就察觉了父皇对他态度的转变,听到父皇和皇兄的争吵内容后,他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翌日,他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没有反抗,没有求情,也没有再看乾丰帝一眼。
临出发前,祁烈仍旧在大殿前长跪不起,不断磕头,请求乾丰帝收回成命,乾丰帝站在窗前,望着祁粲离去的背影,湿了眼眶。
路上,祁粲一行人遇到刺客,护卫死伤无数,祁粲在逃跑的过程中摔下山坡,一路滚到山下的河岸旁,额头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正巧被路过的苏昶救走。
祁粲醒来,已经身处陌生的丹阳城,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
他想起那群刺客的招式,心中一片冰凉,他曾经很喜欢在教练场看侍卫们练武,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刺客用的招式跟御前侍卫用的一样。
他想,父皇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其实父皇不用使出这些手段,他自己会离开。
只要他消失,父皇就能安寝,再不用发愁了吧……
所以,祁粲告诉苏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裴元卿。
母后过世前曾经亲自为他取名,他名祁粲,字元卿,因此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已经有了表字。
从今往后他就只是母亲的孩子,随母姓,叫裴元卿。
杳杳看着抬脚要离去的裴元卿,终于明白他听到‘孽种’两个字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苏昶将裴元卿拦住,疼惜道:“你不能走,你这么小一个孩子,孤身一人又没有记忆,能去哪里”
“不用你管,你把玉佩还我,我现在就离开。”裴元卿握紧拳头,那块玉佩对他至关重要,他绝不能弄丢。
“等你长大后,我就把玉佩还给你。”苏昶严肃道:“是我救了你,你必须听我的,从今往后你就是苏家人,除非你恢复记忆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不然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他抬起头,脸色铁青地看向其他人,“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赶他走!”
苏明德和苏明善眼看他态度如此坚决,都缩了缩脖子,吓得不敢吭声。
老太太气得发抖:“行……你要让他留下!那他就得听我这个当家主母的话!”
她面向裴元卿,大声训斥道:“跪下!你目无尊长,见了我不知行礼,给我去跪祠堂!”
杳杳一惊,那可是翊王啊!
别看裴元卿年纪小,他但凡恢复身份,两根小手指轻轻一捏就能覆灭整个苏家!
裴元卿眸色幽暗,眼睛乌沉沉的。
老太太愈发生气,抬起手臂就想给他一巴掌。
杳杳一惊,像个炮仗一样冲出去,张开小手臂挡在裴元卿面前,圆圆的杏眼用力瞪向老太太。
冷静!这可事关全家性命啊!
众人没想到杳杳会不声不响的突然冒出来,都愣了一下。
裴元卿睫毛颤了颤,冷肃的脸上出现一丝错愕。
他皱眉看向这个挡在他身前的小小身影,微风吹起她身上的石榴红袄裙,带来一阵阵甜奶香。
明明那么小一个,伸出的手臂却那么坚决。
老太太虽然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但到底没有失去理智,不敢当着苏昶的面这样做,只能怒气冲冲的停下动作。
“让开!他想进苏家的门,我这个当家主母就要好好教他规矩,免得他日后出去丢苏家的脸!”
杳杳摇头。
老太太厌烦地瞪着她,语气愈发不耐烦,“赶紧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事实证明惊惧能激发潜能,杳杳再次努力开口,吐字比往常清晰了很多。
“……不!”
杳杳心里叹气。
家里年纪最小的她,承受了太多秘密!
苏景毓惊讶不已,这可是妹妹第一次说话口齿这么清晰。
他不由看向裴元卿,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妹妹这般维护
裴元卿听着杳杳奶声奶气的声音,觉得有一丝可笑,她才这么小一只,竟然妄想保护他,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但……第一次有人这样挡在他面前,那么坚决,即使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即使声音怕的发颤,还是那么努力的维护着他。
杳杳心里苦,小小年纪的她真的为了这个家承受了太多!
沈昔月走上前来,给杳杳搓了搓手,对老太太道:“母亲,您何必跟一个孩子动怒呢”
老太太冷嗤一声:“他是普通孩子吗他是你们父亲的私生子!”
沈昔月轻轻一笑,语气不软不硬道:“别说父亲已经说了他不是,就算他是又如何呢您前几日不是才说过么,外室养的私生子也总归是苏家的骨血,是一定要养在苏家的。”
老太太被自己当初的话怼了回来,像一颗软钉子钉到身上似的,一时脸色发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明德和苏景耀站在老太太后面,都气得不轻,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孔宜冷笑一声,讥讽的看着他们。
窦如华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父亲年纪都这么大了,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外面的人非得说父亲为老不尊,到时候我们都没脸见人了!”
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人来争家产!
苏昶铁青着脸,厉声开口:“休得胡言!元卿才六岁,比毓哥还小一岁,都能当我孙子了,怎么可能是我的私生子”
“那可说不准……”苏明善面色讪讪,“您这些年来总出去跑生意,谁知道您是不是在外面有家了”
苏明德道:“他如果不是您的私生子,那他凭什么留在这个家”
窦如华道:“对啊,我们凭什么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苏昶听得脑壳直疼,高声斥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声音滞住。
苏昶在原地发愁地走了两步,再任由他们胡乱说下去,他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家人都这么想,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他余光扫到杳杳,忽然灵光一闪,眼睛发亮的望向杳杳和裴元卿。
杳杳:“……”莫名觉得祖父看他们的眼神,仿佛一个饥饿的人看到两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总之……杳杳莫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昶眉目舒展,朝大家笑了笑,语出惊人道:“其实元卿是我给杳杳挑选的未婚夫,以后留着给杳杳做相公的。”
众人:“”

第19章
苏昶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简直是完美,一来这样就可以证明裴元卿不是他的私生子,二来裴元卿也能有个合理的身份留在苏家。
震惊和错愕充斥着杳杳小小的脑袋,让她一瞬间愣在原地。
裴元卿脸色漆黑,觉得这个小老头简直是疯了。
就算你喜欢助人为乐,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苏昶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笑呵呵道:“这两个孩子有缘,你们看,杳杳第一见元卿就这么维护他,为了他说话都清楚了不少,说不定是两个孩子八字合,元卿旺杳杳。”
杳杳急红了脸,往旁边挪了几步,试图挣扎。
“耶耶……”
苏昶神色激动:“瞅瞅,杳杳离元卿稍微远一点,说话就没那么清楚了。”
“……”杳杳酝酿了一下,再次口齿清晰的开口:“爷爷!”
苏昶神色更激动:“看!果然有用,才刚想给他们订亲,杳杳口齿就变得利落多了。”
杳杳:“”敢情怎么说您都有理
不愧是老生意人了!这是谈生意时练就的小技能吧!
杳杳无语凝噎了一会儿。
老太太等人互看了看,全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裴元卿的确不是苏昶的私生子,他总不会糊涂到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孙女订婚,不然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他们想通知后,总算放下了满身警惕和戒备,找回了几分理智。
沈昔月面色为难的上前一步,“父亲,这会不会太突然了杳杳还这么小,现在就订婚实在是为时过早了……”
苏昶打断道:“三媳妇,你看这孩子长得好吗”
沈昔月看了看裴元卿出众的长相和气度,“……”确实挺好的,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苏昶压低声音:“杳杳是咱们苏家的女儿,如无意外,这辈子都不会愁吃穿,与其让她嫁到别人家被婆母刁难,我觉得还不如嫁给元卿,元卿长得好,又规矩懂礼,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还是咱们苏府养大的,人品如何你都能看在眼里,他才这么小,你好好教就是了。”
沈昔月竟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好像也不是不行
旁边一直默默竖起耳朵偷听的苏景毓闻言跃跃欲试的看向裴元卿,眼睛都亮了。
如果从小教他对妹妹好,妹妹以后是不是就能收获一个十全十美的相公
裴元卿:“……”这一家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
沈昔月犹豫:“可他来路不明……”
“我看元卿身上穿的衣裳用料不俗,戴的玉佩也价值不菲,应该是好人家的孩子,父母不会是贼匪鼠辈,如果他哪天恢复记忆了,我再把他送回去就是了。”苏昶沉吟道:“现在只是一时缓兵之计,先给他们订婚,如果他不够好,或者两个孩子处不出感情,等他们长大就取消婚约,总不会逼迫他们成婚的。”
沈昔月明白老爷子主要是想把裴元卿留下,以后不会真的逼杳杳嫁人。
她也不忍心把裴元卿这么小的孩子赶出去,何况这孩子长的确实好,就算以后留着做女婿也不亏,思索良久,便点了点头。
杳杳:“”娘亲竟然答应了你们都这么草率的吗
苏昶清了清嗓子,“还有人反对吗”
其他人纷纷摇了摇头。
只要裴元卿不跟他们抢家产就行,他们才不在乎他是谁的未婚夫。
杳杳面无表情,“……”行吧,反正订亲的是裴元卿,不是祁粲,裴元卿恢复身份后自己就会离开了,婚约根本做不得数。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奶娃娃根本就做不了主!
于是,这桩婚事就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神奇的定了下来。
裴元卿:“……”我呢我呢怎么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一场风波平息,众人挪到屋子里用饭,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几人已经换上笑脸,围桌而坐,对苏昶夸个不停,直说他善心,又说他有眼光,一片欢声笑语里,看起来其乐融融。
苏昶心情愉悦地拿出一对同心锁,分别交给杳杳和裴元卿,两枚同心锁合在一起是一对,算是订亲信物,至于订婚仪式就不办了,一切从简,算是口头之约,如此一来他们长大要取消婚约也简单。
窦如华扫了一眼同心锁,不满的撇了下嘴,“父亲,这同心锁最少也价值百两,您竟然给两个小孩子”
杳杳本来不想要,一听价值百两,两只小手毫不犹豫的把同心锁收了回来,紧紧攥在手里,捏的小手指都泛白了。
裴元卿:“”哪里来的小财迷
苏昶横了窦如华一眼,余怒未消道:“我自己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们来管”
窦如华话锋一转,讪讪笑道:“儿媳就是担心他们年纪小,会不小心摔坏了,没有别的意思。”
苏昶轻哼了一声,收回目光,“从今天起,元卿就住到锦澜苑去,交给三媳妇照顾,生活用度开支由我来出。”
沈昔月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低着头的窦嫣,趁机道:“父亲,锦澜苑里住着三个孩子,我一个人有些管不过来,不如让嫣儿也搬过去,平时可以帮忙照顾几个弟弟妹妹。”
她前几天去窦嫣的住处看了看,发现窦嫣住在苏府最偏僻的院子里,屋子挺大,但里面很空旷,院落阴暗潮湿,她总觉得窦嫣一个人住在那有些可怜,显得孤零零的。
窦嫣眼睛亮了亮,惊喜的抬起头来。
她刚来苏府的时候,就是住在三房,那时候她的小姑母还活着,算是她人生中少有的温馨时光。
后来小姑母过世,她被大姑母接去了二房,大姑母在人前对她关怀备至,私下却对她很冷淡,她只能日日躲在屋子里,很少出去,后来大姑母嫌她命不好,怕惹了晦气,便说智哥儿年纪小,夜里容易哭闹,怕吵扰到她,就让她搬了出去。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住在现在那个地方,身边只有一个年纪大、还有些耳背的嬷嬷伺候,平时院子里冷冷清清,到了夜里她总觉得害怕,有时遇到雷鸣风雨天,她会怕的睡不着,只能躲在被子里等天亮。
如果能搬到锦澜苑住,她自然是万分欢喜。
苏昶向来不管后宅的事,沈昔月既然提出来,他就点头应允了。
窦嫣激动的亮了眼眸,感激的朝沈昔月笑了笑。
窦如华冷冷一笑,没有开口阻止,她只觉得沈昔月傻,窦嫣不过是一个孤女,拉拢她有什么用自讨麻烦罢了。
用过晚膳后,老太太一手拉着苏景耀一手拉着苏景祖,亲自带着他们认人,刚才闹了那一场,害得她差点忘了,今天可是正式把她孙子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好日子。
她脸上的神色得意洋洋,钱玉娇跟在她身后,眉宇间同样带着喜气。
苏景祖比智哥儿小几个月,看起来很顽皮,坏脾气跟智哥儿不相上下,见到杳杳就想掐杳杳的脸,被苏景毓及时拦了下来,苏景祖竟然还不高兴,闹着想哭,被钱玉娇赶紧抱起来哄。
苏景耀过完年就十三了,身材偏瘦,表现的知书识礼、举止得体,对每一个长辈都很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脸上一道浓眉极为显眼,莫名多了几分阴狠气。
沈昔月想起梦中这两个孩子在锦澜苑里作天作地的样子,就对他们喜欢不起来,神色疏离冷淡,不过她还是掏出两个红包,算是她这个三婶给他们的见面礼。
府里多了他们兄弟两个,苏景毓就成了苏家四郎,杳杳成了苏家小七娘,依旧是最小的一个。
苏景耀、苏景祖挨个给长辈们问好后,回到桌旁落座。
钱玉娇眉开眼笑,脸上全是喜气。
苏昶目光扫向众人,缓缓开口:“明德养外室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但你们联手冤枉明迁一事,我还没有处理。”
老太太等人脸上愉悦的笑容陡然一僵。
苏昶望向老太太,“你管家不利,搅弄得家宅不宁,其身不正,不配当家,即日起交出管家权。”
老太太面色如丧考妣,再也不见了刚才的欢喜模样,激动地喊了一声:“老爷!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服众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就……”
苏昶没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宣布:“苏府的管家权从今日起交给大儿媳妇。”
这也是他对孔宜的补偿。
孔宜这段时日在夫家和娘家接连受挫,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底青黑,显得无精打采的。
她听到苏昶的话,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激动的站了起来。
“多谢父亲!”
窦如华面露不平之色,同样是儿媳妇,凭什么把管家权给孔宜她以后想在府里支银子用,难道还要经过孔宜的同意吗
苏明善拉了她一把,她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神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苏昶继续淡淡道:“明德德行有亏,罚家用三年,抄家规百遍,每天到祠堂跪两个时辰,满三个月方可结束。”
“二房助纣为虐,罚家用一年,如果敢再犯,就同罪论处。”
“这次的事是你们亏欠了明迁和三儿媳妇,我会补偿给三房四间铺子,另外还会送给杳杳一处田庄,作为你们惊扰了她百日宴的补偿,算是她的私产,以后给她留着做嫁妆。”
众人一下子皆变了脸色,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拍桌子怒道:“不行!”
苏明德和苏明善也摇了摇头,面上浮现起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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