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冬雪送了一大桶去普安堂,梁安和方梦璃父女今天都在医馆,天气冷,给他们喝了暖暖身子。
最后一部分,她则盛起来端去了正堂。
还没进门呢,楚青云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他顿时就坐不住了,起身迎上前接过梁满满手里的托盘。
“嫂子,我来,我来。”
楚青云殷勤的接过托盘,眼睛一直顶上上面的几大碗奶茶。
将托盘放到桌子上,他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喝了起来。
其他人都喝多很多次奶茶了,也就不像他这么迫不及待了,一人端了一碗,慢悠悠的品尝着。
“好喝,真好喝,嫂子的手艺真好,心思更是灵巧,嫂子是如何想到这个做法的?”
“我整天没事儿,就喜欢研究一些吃的喝的,无意间发现的而已,只要你喜欢,我每天给你做都成。”
“那行,那我先谢谢嫂子了!”
“想喝自己做去,别麻烦你嫂子。”,陆庭远打断了楚青云的话。
楚青云撇撇嘴,佯装抱怨:“嫂子都没说什么呢,你就先不乐意了?”
“那是自然,你嫂子是我的娘子,我心疼我娘子,哪能天天给你做。”
陆庭远很少有这么多话的时候,这让大家都有些意外。
楚青云依然不依不饶:“哎,看来有了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单身汉了,没人疼没人爱。”
他的话说得俏皮,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梁平忍不住打趣:“楚兄,咱们这几个兄弟中,就你还是个单身汉了,以后咱们都成双成对,就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咯~”
听着这话,楚青云并不生气,现在他终于摆脱了康柳儿,觉得自由了。
“可不是嘛,就我一个单身汉了,对了,梁兄,你跟萧苒什么时候成亲?”
说起这个,梁满满正了正色,他们没有爹娘,只有姐弟三人,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多为弟弟操心着点儿。
她看着梁平和萧苒说:“马上就腊月了,腊月不能搬家,我想趁这几天的功夫搬到新宅子去,在新宅子过个年,顺便将新宅好好装饰一番。
至于你们的婚事,等来年三月,天气暖和了,宅子也装饰的更好看了,找个好日子,然后就将婚事给办了,你们看怎么样?”
梁平和萧苒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看着梁满满异口同声的回答:“那我们就听姐姐的。”
梁满满笑了笑:“好,那我就该早早给你们准备了,等你们成亲了,咱们这个大家庭就更完整了!”
萧苒和梁平相视一笑,冬日,因为这桩喜事,屋子里都暖烘烘的。
几人一边喝奶茶,一边商量着这些事情。
跟梁安成亲不同,梁安当时成亲的时候是在平安镇的山里,那个时候时局动荡,很多东西也不便操办。
现在时局安稳了,他们也有了大宅子,还有了身份。
而且无论怎么样,萧苒都是皇上的妹妹,是公主,这场婚礼,自然是不能太敷衍了。
皇上也说了,婚事完全由他们自己作主。
但梁平想了想,还是想等婚期定下来的时候,给皇上去一封信,他毕竟是萧苒的哥哥,也算是亲人了。
鹅毛大雪下了一天,天地间银装素裹,梁满满的心情也好极了。
马上要进入腊月,搬家的决定做出来之后,大家就开始行动了,收拾东西,打扫新房。
不过他们东西本来就简单,收拾起来也很快,两三天的功夫,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套上马车,就可以去新家了。
这一次,梁满满打算办个乔迁宴,之前参加了几次宴会,都是别人邀请的,这一次,也轮到她邀请别人了。
反正曹家母女已经无法兴风作浪了,想必也不会再出现什么岔子了。
她的这个想法,陆庭远自然是答应了,当下就让人写了请帖,让丫鬟下人们给各家送去,这次她邀请的不仅是女眷,男眷也可以一起来。
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冬月二十八。
说起这些,梁满满就想到好久没有吕安霜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天气冷,她又怀着身孕,肯定是不方便出门。
她便打算第二天去周府,探望吕岸霜去。
第二天,雪停了,但依然是个阴天,积雪已经到了脚腕的位置。
风吹起来的雪沫子灌进人的脖子里,让人一阵哆嗦。
梁满满身穿一身水蓝色的夹袄,外面一件淡紫色的斗篷,带着春雨,和一些补品,准备去周府。
陆庭远驾马车,他要先送梁满满去周府,然后他要去大牢。
陆甲和陆乙已经将段氏和陆庭峰从平安镇送到了遥城,此时正在大牢里,他要去送一送他那个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满满知道后,并没有阻拦他,只叮嘱他让他小心点儿,早去早回,不要为了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伤心。
虽然天气冷,但大街上依然还有不少人,陆庭远驾着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终于停在了周府的门前。
他停好马车,然后伸出手,将马车里的梁满满扶了下来。
刚下车,一阵寒风就吹了过来,冷的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斗篷。
陆庭远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温声嘱咐:“快进去吧,我尽快赶过来接你。”
“嗯,去了大牢,看到那些人,你也不要伤心,自己的身子要紧,无论如何,我和两个孩子还在你身边。”
冬日里,这句话像是一团明亮又温柔的火焰,照的陆庭远的心里暖烘烘的。
“好,我知道了。”
两人在周府门口暂时告别,陆庭远驾着马车去了大牢,梁满满则让春雨去叫门。
此时的吕岸霜,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榻上,这些日子,她除了吃就是睡,整个人无聊透了。
乍然听说梁满满来了,自然是欢喜的连忙让人将她迎了进去。
梁满满在丫鬟的引领下,直接进了吕岸霜的房间。
刚进门,吕岸霜就迫不及待地从榻上起来了,她快步上前,拉着梁满满的手:“满满,你终于来了,这么多天,我都无聊死了,整天就在这个屋子里,除了吃,就是睡。”
梁满满赶紧扶着她去榻上坐下:“你怀着身孕,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快躺下。”
说着,就将吕岸霜按在了榻上。
这个时代的女子生养孩子十分不易,必须得万分小心。
“好啦,我才没那么娇气呢,整天躺着,烦都烦死了。”
吕岸霜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得躺在了榻上。
梁满满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满三个月了吧?”
吕岸霜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三个月,并没有显怀,但她却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蓬勃生长,每天都能欣喜的摸上好几次。
“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相公还是让我整天躺着,可无聊呢。”
梁满满看得出来,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是带着笑的,可见她的日子过的很甜蜜。
“我好长时间没来,今天才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补品,你不会怪我吧?”
“要想让我不怪你,你以后可就得经常来看我,否则我可不高兴呢!”
她实在是觉得太无聊了,这府里不是丫鬟就是婆子,也说不上什么话。
两个好朋友见面,自然就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另外一边,陆庭远也已经到了大牢。
对于他的到来,孟知府没有丝毫的惊讶,听说他要去大牢看望陆向怀,当即就让人带他进去了。
“孟大人,在临别前,让他们一家三口见个面吧,我也有话要跟他们说。”
由于牢房是男女分开的,段氏没有跟陆向怀父子俩关在一起。
“好,那本官让人将段氏带到陆向怀那边。”
“嗯,多谢孟大人。”
牢房内,陆向怀颓然地靠着墙坐在地上,他的身边,躺着陆庭峰。
父子俩已经多年没见了,自从陆庭峰落到陆庭远手里,并且被砍断右手后,他们这一家,就彻底地分崩离析了。
陆庭峰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平安镇,他还活着,但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他没了右手,又中了毒,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走路,日常做的最多的就是瘫在地上,到饭点的时候吃几口饭。
段氏自上次拦马车后,也被送到平安镇,跟陆庭峰关在一起。
她的手脚倒还是健全的,只是每日看着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般的煎熬。
陆庭峰已经不想认她这个娘了,每当她想接近儿子,都会被儿子狠狠的咒骂甚至无情的推开。
这个局面,简直是让生不如死。
牢门打开,陆向怀睁开眼睛的一颗,就看到了陆庭远。
他并没有起身,只是盯着陆庭远看了一会儿,才凄然一笑,然后说:“你是来送我们上路的吗?”
陆庭远就那样笔直的站在牢房门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的亲生父亲,这个给了他生命,但同时也是伤害他最深的人。
“是,这恐怕是咱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来看看你。”
陆向怀自嘲的笑了:“你会有如此好心?你巴不得我和你弟弟现在就去死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他的确很恨他的父亲和弟弟,对于他们即将被砍头,他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但如是说现在就巴不得他们去死,他倒没有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今天死,活着明天死,甚至会不会死,他都不在意了。
见他没有说话,陆向怀接着说:“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就连皇上都下旨原谅了你,让你不被这件事牵连。”
此时,正巧两个狱卒押着段氏走了过来,她也就听到了这句话。
什么?陆庭远居然没有受到牵连?该死的陆向怀犯下这么大的罪,连累了她和峰儿,却没连累陆庭远?!
她当即就挣脱了狱卒的手,疯了似的冲了上去。
“陆向怀,你这个该死的,你犯了罪,却要连累我和峰儿,你算不算个男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不怪段氏激动,实在是她心中的怨气太深了,自从被休后,她的日子就过的很是凄惨,是个人都敢在她头上踩一脚,无人把她放在眼里。
若不是一新挂念儿子,恐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但是当自己见到儿子的时候,儿子也不认她这个娘了。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却是因为他犯下了重罪,导致自己和儿子被牵连!
她心中的怨、恨,如滔天巨浪般,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一瞬间,她疯了似的冲到陆向怀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一个人去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母子俩?为什么?!”
陆向怀烦躁无比,根本不想跟这疯女人争论,他用力一推,段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但嘴里还不忘咒骂。
“陆向怀,你这个贱人,你根本不配为人,你害了我们母子俩,你这个畜生……”
边哭边喊,他还一边爬向陆庭峰身边。
她的咒骂声,陆庭峰都听到了,他也知道陆庭远来了,但是他头也没抬,只是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说再多也无用。
这么多年身体上的摧残,他的心也早已千疮百孔,他对死没有任何的恐惧,死了也好,总比这样苟活着要生不如死好的多。
“峰儿,你怎么样峰儿?”
陆庭远站在牢门外,看着这曾经和谐友爱而他自己却融不进去的一家三口,如今居然是如此的结局,往事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幕幕在他的眼前回放。
段氏看着儿子,心中万般的悲凉,她自己倒是不怕死,可是儿子是她身上的掉下来的肉啊,儿子还这年轻,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后代,他怎么能就这么去死呢?!
想到这里,他狠毒的眼光看向陆庭远,他怎么就能好好的,怎么就没有受牵连?为什么不是他代替自己的儿子去死?
陆庭远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过此时,他并不想计较这么多,眼神而已,又不能杀人。
陆向怀也没有心思搭理她的发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算自己倒霉。
他不搭理段氏,段氏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是他害的自己和儿子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三两步冲到陆向怀面前,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嘴里还不忘咒骂: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们娘俩,你这个畜生……呜呜呜……”
陆向怀被她又打又骂,又联想到这个女人背着自己和别人偷情的那些过往,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他狠狠一耳光甩在段氏的脸上。
段氏被打的趴在地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向怀,然后嘶吼一声:
“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已经不是你夫人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畜生凭什么打我?!”
陆向怀也猩红着双眼:“你再畜生畜生的骂着,老子还要打你!”
段氏也不甘示弱:“你打?你打啊!”
陆向怀恶狠狠的瞪着她,巴掌又扬了起来,但是却始终没有再落在段氏的脸上,他咬了咬牙,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爹,娘,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死之前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真是够了!”
陆庭峰并没有心疼段氏被打,此时他只觉得满心烦躁。
看着儿子,段氏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自己死了倒不是最重要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何况,还是被连累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陆庭远都能逃脱这场灾难,那峰儿是不是也能?
只要能让峰儿活着,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包括……
因此,她转头,质问陆庭远:“你是陆向怀的亲儿子,凭什么你可以逃掉这场祸患?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老天爷也偏爱你?”
陆庭远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但是他并没有跟她解释,只是说:“同样作为儿子,却有不一样的结局,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段氏的脸上有些狰狞:“是,当然不甘心,因为这个该一起被砍头的是你,峰儿比你更有立场置身事外!”
陆庭远并没有细究她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段氏咬着牙,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般,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肯定是没有机会再活下去了,如果将这个事实说出来,或许峰儿还有一线机会活下去。
就算峰儿最后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死,但至少死前,她要让陆向怀死不瞑目!
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彻底的被仇恨和不甘占据了,她笑的疯狂又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
牢房里,充满了她疯癫的笑声,狱卒只以为这个女人疯了,摇了摇头,走远了几步。
也许是受到她的感染,此时,陆向怀也跟着她笑了。
“哈哈哈,我陆向怀活到今天,也知足了,就算是要杀头,到了地下,还有儿子陪着我,我知足了,哈哈哈……”
段氏突然止住了笑,她扭过头,“呵呵呵,你这个自私的畜生,你想要去地下还有儿子陪。”,她伸手指着陆庭远:“那你就应该让他跟着你去死!”
陆向怀摇摇头,他并不是心疼陆庭远,只是他知道他没有这个本事让陆庭远也下去陪自己了。
“有一个就够了,就算到了地下,我也有儿子陪着。”,他看向陆庭峰,“我们都死了,峰儿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孤单,他已经成了废人,去地下陪着我,他不亏!”
“哈哈哈,陆向怀,你的算盘打的真好,你可真是个自私鬼,就连去了地下,也想的是自己有儿子陪,只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哈哈哈……”
陆向怀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段氏扭过头,注视着陆向怀,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你若是想要去了地下有儿子陪,那你就把陆庭远带下去,因为……因为,峰儿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说完这话,她自顾自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得前俯后仰,好像这并不是一个惊天的消息,而只是一个很好笑的玩笑一般。
陆向怀却是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段氏再次看向陆向怀,一字一句的说:“你听清楚了,我再说一次,峰儿不是你的儿子!”
段氏的话,像是个惊天炸雷,在他们的头顶轰然响起,震的每个人都头晕目眩久久回不过神来。
就连陆庭远,也被这乍然的消息震惊到了,他眉头紧蹙,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大的秘密。
一直瘫在地上的陆庭峰,听到段氏的这句话的时候,腾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娘,你说什么呢?!”
段氏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欣喜的看着他,说:“峰儿,你终于肯喊我这个娘了?你还是认我这个娘的?”
说着,她竟然喜极而泣,伸手就要去抱陆庭峰。
陆庭峰一把推开段氏,又一次问:“娘?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陆向怀也不耐烦了,吼着问:“你这个疯女人,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段氏扭头,眼神中带着嘲讽,“陆向怀,你耳朵没聋吧?我说,峰儿不是你的儿子。”
陆向怀和陆庭峰都瞪大眼睛,讶然地看着段氏,片刻之后,陆庭峰发疯似的吼道:“娘!你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故意说这话来气我爹啊!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的亲儿子?!”
陆向怀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女人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段氏的目光在父子二人的脸上流转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陆向怀,你还记得我们成亲之前的事情吗?”
陆向怀定定的看着她,他自然是记得。
段氏继续说道:“呵呵,其实那个时候我早已跟何安明暗中来往很久了,后来迫于无奈,我才嫁给了你,嫁给你之后,很快就生下了峰儿。
你还记得当时峰出生的时候你兴奋的样子吗?哈哈哈,其实峰儿是何安明的儿子,他是公爵的儿子,哈哈哈!”
事到如今,他们就要面临被杀头了,段氏也什么都不害怕了,索性一股脑就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她的想法是:就算她和陆庭峰不能免于被连累,也能让陆向怀死不瞑目。
牢房里,出了段氏的笑声外,再无其他。
陆向怀和陆庭峰、陆庭远都呆呆地看着她。
陆庭远还好,只是这个消息太过意外,他觉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的父亲,辜负了他的母亲,对他这个亲儿子也冷漠至极,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却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陆向怀看着段氏,往事在他的内心中翻涌,段氏在跟他成亲之前和何安明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陆婷峰居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最讲究的就是纯洁和名声了,段氏的母家在京城虽然只是个小门户,但也是清流之家。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居然敢在成亲前就与别的男子苟合?!
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种?!
此时,光用愤怒已经无法描述他的心情了,他的情绪十分的复杂,有愤怒,有无奈,有自嘲。
到后来,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自己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
“哈哈哈,老天爷,您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滑落,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的时候,居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这也是人生第一次,他尝到了什么叫做苦。
陆庭峰也颓然地坐在地上,自己不是爹的亲儿子,自己居然是何安明的儿子!
何安明是谁?
何家是世代的公爵之家,当今皇上的父亲在位的时候,那可是煊赫至极,当时皇上的嫡长女,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姐姐——华阳公主,可就是嫁给了何安明。
虽然经历过了两代朝廷的更替,很多当年的显赫贵族,都慢慢的没落了,但是因着华阳公主的关系,何家至今在京城的地位屹立不倒,依然是公爵之家。
何家的地位,至今无人能撼动。
现在,娘居然说自己是何安明的儿子?这个消息,让他不知大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何家那么煊赫的家挺,他自然是向往的,但是何家会承认自己这个儿子吗?若真的承认了,自己可以认祖归宗吗?
他的算盘,段氏自己也是想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将实话说出来的原因之一,峰儿不是陆家的孩子,自己也被陆向怀休掉了,那她们母子俩就与陆向怀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不是就可以不被连累了?是不是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
想到这里,段氏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的兴奋。
她起身就往外跑,她要去找狱卒说清楚,她们母子俩和陆向怀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不用蹲大牢,她们也不用被砍头。
陆庭远猜出了她的目的,这个时候了,他自然不会任由着她胡闹。
无论陆庭峰是不是陆向怀的儿子,他这次必死无疑,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陆庭峰是何安明的儿子,陆庭远才更不会让他活下来。
因为何安明的夫人是当今皇上的姐姐,也就是萧苒的姐姐。
何安明对华阳公主那是百依百顺,所有人都觉得华阳公主嫁了个好男人,就连华阳公主自己也觉得幸福。
因着华阳公主的身份,何安明从不敢乱来,在婚后也是从不碰除了华阳公主以外的任何女人,连房中伺候的下人也全都是男人。
若是让何家知道了陆庭峰的存在,那就等于华阳公主知道了他的存在,那华阳公主会是多么伤心?
华阳公主已经年纪不小了,而且这两年身子不太好,总是缠绵于病榻,若是知道了这些,又不知道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想到这些,陆庭远一把抓住试图跑出去的段氏,用力一推,就将她扔回到了牢房中。
段氏朝陆庭远大吼:“你干什么?!我要去找孟大人说清楚,我们母子和陆向怀没有关系,你才是他亲儿子,该被抓起来砍头的是你!”
陆向怀这会儿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了神来,他看着段氏,猩红着双眼。
当年这个段氏,跟自己偷情,被陆庭远撞见,才导致自己对这个大儿子心存芥蒂,忽略了这个儿子二十多年。
可是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儿子,居然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的心里,从未如此的憎恨过一个人,他恨自己眼瞎,但更恨的,是段氏这个贱女人!
他不由分说,上前就掐着了段氏的脖子。
段氏涨红着脸,却喊不出声,只有双手无力的挣扎着。
陆庭峰见此,有心想要阻拦,可是他中毒这么多年,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力气,他无法拉开陆向怀,只好匍匐在地上,扯着陆向怀的衣角。
“爹,你不能这样,她是我娘啊,你不能杀了我娘!”
“滚开!”
陆向怀一脚就将陆庭峰踢到了一边儿,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下脚的时候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陆庭峰被踹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段氏瞪大双眼,脸色已经由红润变成了乌青,双手扑腾了几下后,慢慢的垂了下去,然后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陆向怀松开手,段氏的尸体就那样倒在地上,她死不瞑目,眼睛瞪得像铜铃般。
杀了段氏后,陆向怀又看向一旁的陆庭峰。
这个别人的野种,他自然也不想留下。
他走到陆庭峰身边,用同样的方式,双手狠狠的掐着陆庭峰的脖子。
陆庭峰的身体还不如段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的爹,杀了自己的娘,现在还要杀了自己!
不到两分钟,陆庭峰就没了气息。
陆向怀狠狠的甩手,将陆庭峰的尸体砰的一声甩在了地上。
第396章 一切都结束了
从头到尾,陆庭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也没想到,他们这个家庭,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连杀了两人后,陆向怀看向门口的陆庭远,他的眼底有一丝的苍凉,又好像有一丝的悔恨。
“远儿,这么多年,爹对不起你,爹忽视了你,都是爹的错……”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现在并不怨恨你,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罢了!”
闻言,陆向怀眼神一震,随即又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爹知道,爹都知道,爹知道对不起你,不仅对不起你,还对不起你娘……”
提到娘亲,陆庭远的眼睛眯了起来,娘亲是最爱他的人,也是他最怀念的人。
他恨恨的说道:“别提我娘!你不配提我娘!”
“是,是我不配,我的确不配提你娘,我怕到了地下,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陆向怀喃喃自语,然后他又抬头,看向陆庭远:“远儿,爹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没有意义了,但是爹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善待你的妻儿,爹在天上会看着你的,会保佑你们一家人的!”
陆庭远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他,也许是他快要死了吧,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着几分诚意的。
陆庭远居然觉得自己有一种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关爱和不舍的感觉,但随即他又觉得这是一种错觉,这个爹,对待自己冷漠了二十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舍不得自己呢?!
陆向怀走到了陆庭远的身边,看着他,郑重地说:“远儿,我们此生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