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南来者不拒,一人发了一小片。反正切得又薄又多,到现在还没发放完,剩了些。
陈不圆有些心急,“阿南姑娘,这一天了,就卖了这么几块。还有一大箱子呢。”
许倦柏摇摇头,“阿南在守株待兔。”
什么守株待兔陈不圆不太明白。
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许知南又继续慢悠悠摆摊,这次陈不圆都不用吆喝了,就帮忙看着摊子,发点肥皂片。
她们这凄惨跌宕的故事加上神奇的物品,免费的噱头,这肥皂的名传得可远了。因而每天都有好些听说了这消息的人来问免费小样,许知南都发了下去。一天切一块,够发半天了。发完一块就不发了。
而许知南和许倦柏逛街去了,她俩买了些常州特色小吃,好好过了一番瘾,还买了些特产和礼物准备带回去。
她俩倒是不急了,陈不圆急了。他还纳闷了,这也不是自己的生意,他咋还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呢!
好在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
一个丫鬟停在她们摊子前,“听说你们这有南方来的好货”
许知南点点头,掏出几盒样品来,那丫鬟也没多问,直接把每种都买了一份,就连普通的肥皂都买了。
接下来接二连三有丫鬟仆役管家来买,很快卖出一百块了。
“怎么就突然这么多人了”陈不圆不理解。
“大街上最火热的话题是什么你发现了吗”许知南问道。
陈不圆摇摇头,他光顾着着急卖不出了,哪还有心思听什么八卦传闻啊!
许倦柏接话,“老板连人带货被匪徒抓走,可怜的伙计一家,抱着一箱十两二十两的高价肥皂赔钱大甩卖,只为赚得些许回家路费。为回馈好心人,特意赠送一块价值10文的肥皂小样。”
突然晋升为父亲辈的陈不圆:!
“那还有半箱没卖完呢,可是不是说只卖三天吗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许知南摇摇头,“明天你继续吆喝!”
一头雾水的陈不圆收到新的吆喝词后,差点没被口水呛住。
第二天,她们的摊子又开了。
有路人记得她们,便询问了起来,“你们不是说只卖三天赚够了路费就回去吗”
陈不圆看了眼许知南,又扭过头悲愤地说,“天杀的土匪!我要报官抓他们!土匪听闻我们摆摊赚到了路费,等我们出了城门,便悄悄跟在我们身后,抢走我们所有的路费。若非我女儿天生力气大,我们此时说不定已经没命了啊!可那剩下的肥皂也被抢走了大半!还好我们还藏了些,便又回来继续摆摊了。这次依然清仓大甩卖!只卖三天!”
这一天零零散散又卖了二十块。
她们还剩一百块肥皂。陈不圆跃跃欲试,甚至自己提前想好了下一次自己的台词,开始演练上了。
许知南听见他在那嘀咕着什么,“天杀的土匪,三次劫财,害我全家老小喝西北风!最后一百块肥皂,父老乡亲们,卖完就回家!”
许倦柏和许知南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得了,不圆哥,咱们没有第三次被劫了!”许知南拍拍他。
陈不圆纳闷地回头,“这还没卖完呢,不继续卖了吗”
许倦柏摇摇头,“等的兔子到了。”
哪有兔子,陈不圆低头寻找着,哪呢
他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摊子前。难道兔子成精了
“我们东家想见你们。”
陈不圆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直到看到马车上的霍,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东市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她们夫人母族霍家的啊!原来许姑娘要等的兔子,是霍家啊!
他终于悟了!
陈不圆小声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阿南姑娘,你这折腾半天,合着目标是我们夫人的弟弟啊!怎么还这么兜一大圈子绕弯呢”
闻言,许知南叹口气,“我和你们谢家有交情吗”
陈不圆点点头又迟疑着摇摇头,也许有,那也是赵大夫和谢家有交情。跟霍家,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剩下的不用再说,陈不圆也懂了。直接上门,那是求人办事,一没交情二没关系,以霍诏的性格铁定狠狠地压价。
几人上了马车,最后被带到霍家大酒楼。
许知南抬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匾额,又看了看门口熟悉的店小二。
哎,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陈不圆没进去,只有霍府管家许知南俩人进了包间。门口的护卫本来想拦住许知南,让她把刀放下。许知南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一个小孩跳起来都打不到对方的膝盖吧。
却听见管家突然重重地咳嗽一声。
许知南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包间里头坐着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倒是长得俊朗。
只不过许知南只注意到他膝盖上盖着一张厚实的毛皮,看着有些不对劲。许知南内心浮现一个想法,旋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掐住自己的虎口。
阿弥陀佛,功德+1
“听闻长姐专门送了个神医大夫,来给谢老夫人看病。那大夫还带了俩学徒,还是女子。”
霍诏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长姐送来的年货里也有十几块肥皂。倒是没想到,你们还能编出这么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来高价卖肥皂。可我找谢管家一问,原这肥皂只需200文,300文。怎么你们却说这东西原价10两20两。”
许知南一点不觉心虚理亏,“这些可是找那肥皂铺订购的特别定制款,这字和这花都费了大力气请的名家作出的独家设计。这叫附加价值。更何况从我们望州明县运过来,这成本叠加之下,还卖200文那叫做慈善。”
附加价值,霍诏若有所思,也不绕弯子了直言道,“你们还剩下多少肥皂,我全要了。”
许知南报了个数,霍诏眉头都不皱,应了下来,“我对这肥皂的方子也很感兴趣,你出个价吧。”
许知南摇摇头,“我可没有什么肥皂方子。不过我这还有一桩生意。”卖方子这种亏本事,缺钱时用得,不缺钱时可就不需要了。
说完,她掏出个精巧的小盒子来,“这可是在我们明县风靡一时的壮阳药。相传出自一位男科圣手之手,不止治病,还可解忧。”
这东西谢夫人在年货里也给他送了几颗,霍诏得知时气得脸都黑了。
不过他也看出来其中的商机,便问有多少颗,他全要了。
“100颗,5两银子一颗。”
“成交。”
对面一说完成交,许知南就后悔了,价格喊低了啊。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们带的这一批货终于都卖了出去。最开始摆摊卖肥皂,也就是为了钓出这姓霍的大鱼,把这壮阳药脱手。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得费多少功夫。
把剩余的肥皂盒壮阳药交付给霍诏的管家后,他们收到了一张500两的银票和200多两散银,加上前些天卖得的银子,差不多有900两,给了陈不圆这几天的工钱,10两银子。
陈不圆捧着银子可高兴了。
许倦柏只要了壮阳药一半的钱,许知南又塞给她一百五十两,“这可是你帮忙一起研究还有搓肥皂的钱。”
这一趟,许知南最终到手500两。
她们还到摊子上把剩下那半块肥皂发了。
“你们明日还来吗”第n次来领肥皂片的妇人好奇地问道。
陈不圆摆手,叹口气,无师自通地忽悠道:“嚯,别提了。咱们今天刚摆摊,剩下的那点肥皂就叫收到消息的土匪抢走了,好在还剩点路费,能回家了。明日不来了。”
妇人也跟着叹口气,骂了几句天杀的土匪,害人不浅。内心则可惜着,以后她没有免费的肥皂片用了。这玩意贵是有道理的,那是真好用啊!
不过这常州附近的土匪,已经这么猖獗了吗
除了这妇人以外,不少常州的百姓也有着相同的疑惑。
这不琢磨不知道,一琢磨吓一跳,这一年来她们常州的商队都少了不少嘞!原来是这土匪作乱!
第58章
不止百姓疑惑,常州附近的土匪也很疑惑,到底是哪个同行打劫了这个肥皂商打劫就打劫吧,怎么还还剩几个漏网之鱼。现在他们的事迹被宣传得到处都是,这不是误了大事吗!
“常州的土匪这么猖獗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上报,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派人去查!”
最近民间快速蔓延的流言,也很快传到常州的知州耳朵里。
他勃然大怒,气得不行,对着底下的下属就是一顿痛斥。
“查清楚了!事情属实的话,立刻派兵清缴。常州今年少来了这么多商队,竟从未听说有土匪作乱,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底下的人都这么办事的不说少收多少商税这事,你们说说,这土匪的势力再这么发展下去,下一步是不是也要揭竿而起了”
底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吏,悄悄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
下值以后,他没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大宅院拜访,那宅子上悬挂着块匾额,上头写着李府。
“不圆小哥,你可知道那袁家的落脚地在何处”
卖完货物,许知南便打听起袁家了。
今日谢老夫人带着一群女眷回府,赵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去把脉看病了,许倦柏跟着一起去了。
许知南没去,而是呆在院子里,找来陈不圆打探消息。
“应当是在李家的客栈吧。这袁家的嫡女嫁到了常州李家嫡四子做侧室,两家便成了姻亲。说起来,这事还是咱们老爷去了明县当县令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俩家居然还有这渊源。”
许知南暗自思索。看来这蛇鼠一窝,牵扯的人还不少啊!
她又不着痕迹地打听起了这李家。
“害,你可知西北王”陈不圆往四周瞥了眼,压低了声音。
许知南点点头,“自然知道。他在青州造反,大军压境。我爹就被征兵征去了永州。”
也不知道他爹换成火头军后,有没有改变失踪挖矿的命运。
陈不圆一脸唏嘘,“这西北王的母亲原是李家一位嫡女和书生私奔后留下的女儿。后来找上门来寻亲了,可李家觉得蒙羞不愿意相认,把她赶了出去。后来机缘巧合下,她进了宫当宫女,又机缘巧合下成了宫妃,还生下了一位皇子,也就是西北王。”
这等密辛,你也知道
许知南瞪大双眼。
陈不圆读懂了她的眼神,摆摆手,“咱们常州,哪个老百姓不知道。李家倒想封锁消息,可那女子嚷嚷着告官,几番折腾,这事便人尽皆知了。”
那女子也就是因着这彪悍的行为,进宫后得到皇上的青眼,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妃子,没多久就被封为贵妃,只可惜福薄,早早就走了。
“西北王原先是皇子时便极为受宠,这青州也是咱们梁朝较为丰饶的地界了,分给他做封地。”
许知南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些故事,“那他为什么造反呢。”
陈不圆挤眉弄眼,嘘了一声,又打量起了周围。
“咱这院子就我和你。你怕什么隔墙有耳。”许知南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别卖关子了。
“害,当今圣上的身体不好。几个皇子派系相争,朝廷乱成一锅粥。西北王就顺势反了。咱们表少爷刚打完鞑子又马不停蹄去了永州压阵了。”
这么简单就反了总感觉其中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宫廷密辛呢。
许知南瞧陈不圆也不知道个啥,便也没深挖其中的龌龊,让他给介绍介绍常州的几大家族。
除了几个小家族外,常州共有三大世家,谢家,霍家,李家。
谢家走文官路线,家主曾经官至宰相,十几年前告老还乡,只余下年轻一辈活跃在官场,就是官职不算太高。
霍家走武将路线,出了三代将军。霍家里头的弯弯绕绕阴私倒真多。老镇北候娶了两任妻子,嫡子嫡女一堆,庶子庶女也一堆。第一任妻子只生了嫡长女也就是谢夫人以及嫡长子霍燃。老侯爷死后,霍燃袭爵。可后院可是归继母掌管。
如今在前线打仗的便是霍燃唯一的嫡子,霍望北。不过霍燃可不止这一个儿子,这又是一堆阴私了。
“那霍诏公子”许知南有些纳闷了,明明同父异母,可却和前头夫人所出的嫡长女关系不错。
“那是唯一一个例外。”陈不圆有些讳莫如深,没有多提。
许知南扶额,这大宅院可真堪比小型宫斗场所,光是这一团乱的关系就够让人头疼了。这谢家和霍家居然还结成姻亲,皇上就不忌惮吗
与老牌世家谢霍两家相比,李家倒平凡些,属于新兴的文官世家。这李家与早亡的李贵妃还有西北王那是从头到尾都划清了界限,不愿与之沾边。因而皇上并未怀疑李家。西北王造反后,李家未曾受到影响。
可许知南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土匪,私矿,商队,都连成了一条隐晦的线,彰示着主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可这和许知南有什么关系她可一点都不想沾惹这一团祸事。
不过许知南很快想到许蔓娘和上辈子的草丫。那玉环主人明显身份不简单,想起那玉环上头刻的戈。她眼睛一转,旁敲侧击地便朝陈不圆打听起,这常州有没有一个世家子弟名字里带个戈呢。
陈不圆思索一会,摇摇头,复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没听说谁家年轻人有叫这个名的,不过去世的霍老侯爷名字里带个戈。”
许知南了然地点点头。
这么说,如果没有第二个世家子弟名字带戈的话,那山顶洞人也就是神秘男子,极有可能是霍家人了。
结合模拟器里的信息,看来那霍将军重伤养在帐内的消息是放出来迷惑人的烟雾弹,其实他是重伤失踪了,还倒在了她们村后山的山洞里。
可是他怎么从永州跑来她们望州。
带着满腔疑惑,许知南呼出系统看了眼,进度条75%,看来这升级还得再等等。
正思量着,赵大夫一脸凝重地带着许倦柏进来了。
陈不圆察觉气氛不对,便告退走了。
“怎么了赵爷爷”许知南把他手里的药箱拎回来。
“准备准备,还有什么没买的东西。七天后我们就启程回去了。”
这般快许知南打量着赵大夫的神色,心不断下沉。
“老夫人年事已高,我回天乏术。只不过我根据那几本医书,研制出的药方,也只能多延续半年了。”
许知南心头有些沉重,沉默着没说话。
半年,也算是一个变数吧。
这半年,又有多少人的命运会改变呢许知南望向院子外的天地。
第二天,许知南拉着许倦柏去挑选马匹,看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瞧着不错,就是贵,25两。
不过现在不差钱了,她就买了下来,又订购了个车厢,5两银子没了。
许知南准备回去的时候自己驾车,再带些常州的特产货物回去。
这时,马路上突然出现一大队官兵衙役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听说知州大人得知附近盗匪猖獗,十分生气,立马便派兵清剿!”
听着街道一起退避的行人的谈话,许知南目送着官兵出城,轻轻摸了摸手边的骏马。
俩人牵着马准备往回赶,就看到几个粗布麻衣大汉突然拦住她们的去路。
“就是她们,卖给我们的肥皂,害我们小姐脸都坏了!把她们抓到府上,好好招呼一顿,看她们还敢不敢卖这些假货!”
话音一落,几个大汉就冲上来想要拦住她们。
许知南眼神一冷,握着刀柄,挨个把冲到面前的男人一脚踹翻,接着一刀拍晕,见有人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又挨个补了两个巴掌。
“说,你们小姐哪家的什么时候买的肥皂又是何人前来采买的。我有个手抖的毛病,你一说谎,我就容易手滑。”许知南亮出砍刀,顺手架在领头人的脖子上。
那领头人龇牙咧嘴,瞥了眼脖子上刮蹭出的血痕,还不等细想便立刻回答道,“昨天下午,在你们这花了二两银子买,刻花的!”
许知南冷笑一声。倒是早有准备,可是大概只听说了她们又要卖三天,却不知道她们只卖了一天便提前收摊了。
“我们前两日都没出摊,你跟谁买的”
那人一脸疑惑,连忙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是三天前买的。
“可别唬人了!卖给谁,卖了多少块我可都记账了,还有账本呢。说吧,你们是哪家的何时购买的买了几块丫鬟来买的还是管家”
面对许知南的连番发问,几人一边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阵痛,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不同的答案。
“李府的”许知南捕捉到这个答案,心下便明白了,看来是因为她们散播的土匪劫财事件给他们添了大堵,这是报复来了。
“你们几人话都说不清楚,不如叫你们小姐和我一起上衙门,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有没有买过这肥皂。”
见形势一边倒,站在暗处的中年男子连忙站出来,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位姑娘,我是李府的管家,这几人不是我们府上的家丁。想来是贪财,便捏造了身份想来讹钱。”说罢,给了几人一个眼色。
“对对对,我们就是贪财!姑奶奶饶命啊!刀剑无眼的,伤到人就不好啊。”
许知南没收刀,“来讹人就一句我错了就没了诋毁造谣,还不要脸地对两个柔弱的小姑娘出手,今日不赔钱便随我见官!”
那中年人额头抽动,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袋子,里头装着10两银子,“这位姑娘,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和我们李家有两分关系。这样吧,这钱我们李家出了”
许知南掂量了一下,摇摇头。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又拿出20两银子来,“这样总够了吧。”
许知南收起刀,一脚一个把他们踹远了些。“行,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今日街坊领居都听清楚了,你们这是讹人不成,自讨苦吃。”
一行人就这么眼瞅着她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群废物。”
很快,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跟上许知南二人,又很快折回来,“管家,她们是谢府的人。”
谢家中年人心下有些犹豫,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带着他们回了府上,准备把这事报上去。
与此同时,遥远的永州,方裘带着的队伍终于到了前线军营。
他和谢逢秋被带人领着进入了霍将军的营帐。
“表哥!”谢逢秋兴奋地冲上去就要给霍望北一个熊抱,可却被对方无情地推开。
“你在家又给姑父姑母添麻烦。这军营可不是你适合待的地方,你吃不了这苦,还是趁早回去吧。”霍望北冷起脸。
“我不管,我能吃苦!再说了我爹让我来的!可不是偷跑来的!”谢逢秋不管不顾跑出营帐,一副我就要赖在军营的样子。
霍望北朝副官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跟了上去。
方裘这时候才把谢正交代的书信拿出来。
霍望北接过来一看,眉头渐渐舒展,又把信中塞着的蹄铁图收好,让方裘带路。
当晚,军营里的马便都钉上了这蹄铁。
许志旺颠了一天大勺,累得不行,正活动着胳膊。
却见方览突然冲过来,“我哥来了!还给你带了家人送的东西!”
闻言,许志旺脸上一喜,急忙跟着他出了营帐。等拿到方裘送来的大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
看到李氏缝的棉衣,鞋袜,许知南送的药材包,伤药,腌制的腊肉,翻到最里头居然有一个泥偶,一看就是二丫放进来的。许志旺脸上的笑容和眼泪都有些止不住了。
许志旺狠狠抹了一把脸,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哭出声来。
他想家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许志富大老远瞧见他鬼鬼祟祟,便跟了上来,等看到这一包袱东西便想上手抢。
许志旺飞快把东西收好挡在身后。
“这肯定是娘给我寄来的东西,你小子竟敢独吞”许志富一脸怒气。
“我女儿托人寄来的。对了,她还说了些关于你家里的变故。”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许志富有些迟疑,“什么变故”
“你媳妇被发现和王村长儿子私通,被休弃回家,后来和另一个男人逃了。”
许志旺拍了拍石化的许志富,略过他走了。“大哥,节哀。”
听完这话,许志富哪还有心思惦记什么包裹,他满脑子都是他媳妇背叛了自己,还逃了!一股怒火从脚底窜起,可却无处发泄。
他无能狂怒似的大吼了几句,又转过身,“老三,你给我站住!”
可许志旺已经走远了。
许志富刚走了两步,想去寻他问个清楚,可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剧痛袭来,便失去了意识。
“杀!”
军营彻底乱了起来,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人倒下。突然,营帐一角起了大火。
这场恶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晚上才停歇,敌军如潮水退去,军营里的大火也被扑灭了。
霍望北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站起身,喘了口气。
“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是。”
此时一处荒山地底下,许志富悠悠醒来,他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脑后,却发现面前一片漆黑,依稀可见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朝他扔了一个矿镐。
“醒了醒了就来挖矿!干不完活就别想吃饭!”
许志富这时候才惊恐地发现,他现在已经不在军营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小片昏暗的灯光,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哐哐哐的声音。他被扔到一处矿洞里,里头有三三两两瘦弱的人正在沉默地挥舞着矿镐。
许志富心里害怕得不行,他想逃跑,想离开这,却发现四周都是拿着刀枪的士兵,恶狠狠地盯着他。
“老实点!还不快挖!”
许志富只好认命地拿起矿稿。
挖矿又苦又累又饿,但凡他偷一刻懒,带刺的铁鞭便会挥到他背上,带出一条条血痕。这天晚上,由于挖的矿太少,他被勒令不准吃饭。许志富拖着疲惫又满是伤痕的身体,把自己缩在角落,他的脸上糊满了鼻涕和泪水,双眼空洞绝望。
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士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边走着一边聊起了天。
“王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去永州军营偷袭,还顺便在附近偷几十个人来挖矿咱们青州没人吗。”
“嘘!王爷的心思你别猜!更何况,这挖矿的事,怎么能叫咱们青州的子民来呢!你也不瞧瞧,这一年,挖矿的死了多少人了。”
这一刹那,许志富感觉自己的身体冷了下来。
另一边的永州军营此刻正灯火通明。
“又有人失踪了”霍望北皱起眉头,直直地盯着正在汇报的下属。
“许是被敌人杀死俘虏,亦可能趁乱逃了。最近不少人上了战场以后,起了退缩的心思,逃跑的不少。”
霍望北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批征来的士兵,素质参差不齐。传令下去,让将领们好好操练操练这群生瓜蛋子,改改这性子。”
等下属出去,他把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
“派出去的人,查到青州军突然出现的一批兵器的来源了吗”
隐在暗处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了过去。霍望北拆开封口,只见密信上写着两个字:锦州。
望州和永州的交界,便是锦州。
军营中一处篝火处,许志旺拿着干饼,有些神思不属。方览见状,便有些纳闷,“志旺哥,你怎么不吃啊”
“我大哥失踪了。都说他是当了逃兵,可我失踪前我还见了他最后一面,我觉得他不可能逃跑,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边上一个男人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不由嗤笑一声,“这段时间经常有人趁着敌袭,伪装死亡失踪,指不定是怕了便逃跑了。你大哥那人也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偷懒躲事。我看他肯定逃了。”
许志旺没有回话,飞速吃完饭,跑到昨日两人对话的地方查探了起来。
他蹲下身,看到地面上依稀可见有拖行的痕迹。
他心头涌现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这时候军营附近出现一个农妇,哭着求看守营地的士兵帮帮忙,他丈夫昨晚突然失踪了,希望官爷们能帮忙寻找。可很快被人以捣乱的名义驱赶了。
许志旺却没由来地联想到突然失踪的许志富。只是当他找上将领反应此事时,却得到敷衍的回应。
“不是逃跑也可能是运气不好,不幸被偷袭的人弄死了呢!”
许志旺心头有些慌乱,倒不是为许志富着急,而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失踪的已经不止是军营里的人,营地附近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两人的争执对话,被路过的霍望北恰好听到,他顿住脚步,朝边上的士兵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头雾水的许志旺被带到他面前。
来常州这么久,赵大夫难得出门,准备带她们去拜访一位女医。
刚来之时,赵大夫便找人递了拜帖。但不凑巧,这位女医被请去给一位夫人看病,这两天才回来。
对方看到拜帖,便应下了她们约见要求。
女医姓梁,瞧着约莫40岁,除了两个女徒弟外,孤身一人,未曾婚育。
见到赵大夫,梁女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边不忘吩咐自家徒弟上茶。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呢。”
赵大夫哼了一声,“许久未见,你这性子倒和当年一模一样。”
“别套近乎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今日怎么还带了两个女娃娃一起来”梁女医本想说你什么时候抱外孙女了,可旋即想到什么,把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吞了回去。
“这是同我学习的学徒。”说到这,赵大夫有些得意,“小小年纪,天资不比你当年差。”
梁女医忍住心头的无语,“所以你是来炫耀徒弟来的”
赵大夫收起脸上的随意,看了许知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