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因重度恋爱脑家破人亡,一朝重生,文嘉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爱情。她斗小人,救亲友,搞事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弥补上一世的所有遗憾,却不想无心风月的她,早已被人暗中惦记上。
“周先生……”文嘉惶恐又无措地看着上辈子这个从未敢肖想过的男人,嗫嚅道,“我还没想过谈恋爱……”更没想过跟你谈。
“无妨。”周晏丛微笑说道,目光悠长到仿佛历尽所有时光,“我可以等。”
等你最终释怀,来到我的身旁。
文嘉醒来的那一刻,看到满目的亮光,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文嘉知道自己不算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最起码,她不是该受到老天垂怜和眷顾的那一种人。
文嘉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虽然母亲早逝,她与父亲后娶的妻子相处也不太愉快,但生活整体还是称得上舒适平和。
直到她遇到了边亮。
那是一个比她大上三个月的男孩儿,跟她一样,边亮也生活在再组家庭,不同的是她没的是妈妈,而边亮没的是爸爸。
在看到边亮的第一眼时,文嘉就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立时就对他生出了好感。而边亮,对于她的主动亲近,也没有表现出拒绝。
文嘉总以为,她和边亮会一直在一起,等到有了足够独立自主的经济能力之后,他们就会脱离各自的家庭,去开创属于他们俩人的世界。为了这一宏愿,她甘愿忍受边亮不时的懦弱和摇摆,以为他与自己一样,在隐忍,在等待。
殊不知,一个男人如果让你失望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在俩人即将大学毕业那一年,边亮找到她,说,为了继父的升迁以及他未来的发展考虑,家里让他跟一个名叫于悦的女孩子接触和交往。
文嘉以为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让她跟他一起想办法,没想到他只是通知她,在向她摊牌的第二天,边亮就跟于悦出双入对了,一时还成为他们那个学校里的新闻。
如果文嘉足够聪明的话,到了这里就该彻底放弃边亮。但她没有,像是一个背着沉重的包袱走了很远的旅人一样,此时即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也没有勇气再回头。
她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去迎接那属于自己的未知。或生,或死。
文嘉没有离开边亮,相反,她选择与他纠缠。而边亮作为一个向来没有主见的人,在文嘉的一片真心面前,再一次妥协了。他开始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战战兢兢的同时又感到刺激和享受。
然而到底是有一根刺在那里的,再加上内心深处对自己这种行为的不齿,文嘉时常与边亮爆发争吵,俩人分分合合无数次,身心俱疲。而文嘉的父亲在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也生了很大的气,甚至有一次血压还因之飙到不得不入院。
无数事实表明,文嘉不得不做选择了。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致使她最终走向万劫不复。
那是他们刚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刚回到洛城,院里几个同从外面读书回来的便筹谋着再聚,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打算。当时来的还有院里一个在燕城读书的女孩儿,叫宋沛沛。对于此人,可以说是文嘉后半生不共戴天的仇敌,但在当时,文嘉还拿她当朋友,知道她来还蛮高兴。
当晚,她和边亮是分开到场的。因为事先吵过一场架,在局上谁也不理谁,被知情的大伙好一顿调侃。文嘉因为心里难受,闷头喝了不少的酒,局散时已经醉了,懒得再下山,当即就在他们相聚的酒店里要了一间房,进去之后闷头大睡。而同来的一些人,在到别处续过一摊之后,也相继回来要了房,准备睡醒了第二天再离开。
文嘉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有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在她身边躺下。她想睁开眼确认来人是谁,但在下一秒被人拥入了怀里,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让她意识到来人是边亮。如果是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文嘉肯定会推开他,因为他们毕竟是在吵架。可当时她已经喝醉了,又累又困,便任由他抱着自己睡着了。俩人就这样拥着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文嘉在自己身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在初看到此人的时候,文嘉只觉得懵,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很快,有人来敲门,文嘉听到宋沛沛和边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才隐隐约约知道坏事了。可她已经无从躲闪,人已到门口。
事后,宋沛沛解释说,那人是陪她一同前来的堂弟宋翔。本来她给他的应该是另外一个房间钥匙,不知道怎么错给成文嘉的了,而宋翔当时也喝蒙了,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误会。
然而边亮并不当这件事是误会,他只觉得文嘉是在报复他,当即就怒火中烧地跟她吵了起来。俩人新旧账一起算,吵得红了眼,吵得惊动了整个一楼层的人,于是文嘉跟陌生男人睡了一夜的事,该知道的人便都知道了。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她所在大院里的所有人。
从那以后,文嘉的生活就彻底跌入了深渊。父亲一气之下再度住了院,势头凶猛到居然没等抢救就走了。而她的继母因伤心过度,辞了在洛城的工作,独自一人回了老家。至于边亮,在跟她吵完架之后就回了燕城去找于悦,得知了她家里发生的事之后,他除了来过一个电话,再无音讯。
整件事里,文嘉唯一得到的,就是一句来自宋沛沛的道歉。可在当时,她什么也没了。
失去了一切的文嘉,在惊痛过后,收拾了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大院。往后她辗转去过两三个城市,但每一个待的都不久。在父亲离世几年后,文嘉患上了惊惧症,时常发作,日甚一日。最后没办法,她不得不去往江城,在那个全国闻名的精神病院里,办理了住院。
文嘉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可若是让她死去,她又觉得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伤害过她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她却已经狼狈的不成人形?
事到如今,文嘉已经知道,当初的那一切都是宋沛沛的阴谋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直看不惯她,恨她至死。
可即便知道又如何呢,她已经无力报复了,或者说一切错误的根源其实在她,如果她不曾那样执迷不悟,如果她早早地离开了边亮……
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后悔药。文嘉只得在绝望中,闭上了双眼。
第02章 重生
再一次闭上眼又睁开,眼前仍有那亮光。但文嘉已经明白,她不是到了什么天堂,不过是昨晚睡前忘了关窗帘,早晨的阳光照进来了而已。
不过——她昨晚睡前真的没有关窗帘吗?她记得自己关了的,当时还特地看了看天,怕今早下雨。
文嘉又盯着那个窗帘看了会儿,才意识到不对。江城医院病房的窗帘都是蓝色的,怎么现如今这个是花色的?她这是睡着了之后被人挪到了什么房间!
文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她更震惊——她的右手边躺了一个男人,上半身居然还是裸着的!
文嘉几乎要尖叫了,立马下床,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而在此时,床上的那个人正好翻了个身,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之后,文嘉浑身都僵了,像是被人抽掉了魂魄一般,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文嘉死也不会忘记,当初半夜潜入自己的房间,害自己身败名裂的那个男人。而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人,跟那个叫宋翔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拥有同一张脸!
文嘉几乎觉得魔幻了,想着自己是不是入梦了还没醒过来。但不是,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那钻心的痛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在现实之中。
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遇到宋翔——或者说这个跟宋翔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且还是在一个距离洛城上千里远的精神病院里?
文嘉冷静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精神病院里。因为从这里远望出去可以看见一条山脉,这是在江城精神病院里断然看不到的一种景致。那么,她现在是在哪里呢?她被人从医院里偷运出来了?
文嘉又开始慌了,心想做这事儿的人是什么动机,直到她看到挂在墙上的一个万年历。这个万年历——文嘉死死地盯着它,心想自己应该也永远不会忘,因为她当时被宋沛沛和边亮捉奸的那个酒店房间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而当时在房门被人敲响之前,她正在在盯着它看时间,她记得很清楚,那是早晨七点半。
而现在,万年历提示已是早晨七点二十。至于前面的年月日,文嘉留意看了一眼,显示是2001年X月X日。
看到那几个鲜红的数字,文嘉狠咬一口嘴唇,才没有晕过去。她在想是谁在跟她恶作剧,让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再度上演了。
可——若真的只是“情景重现”,那为什么连宋翔都逼真到跟当时一模一样?他甚至都没有变老!
文嘉清醒过来之后,立马奔去卫生间,打开灯,照镜子。
果不其然,镜子里的文嘉也跟十几年前一样,虽然宿醉过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无论是从气质还是肌肤饱满度上,都不是现在久病的她可以相比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头发。自住院以来,为了自理方便,文嘉将头发剪短了。而现在镜子里的她,还是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同她刚大学毕业那年,一模一样。
文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开始颤抖,然后她埋首用手捂住脸,开始哭泣,几近失控。
她在想,自己难不成是回去了,回到了十几年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
2001年的今天,她的父亲还在,她还可以回去见他一面。
第03章 周晏丛
冷静下来之后,文嘉意识到,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都要尽快离开这个房间。因为如果她真的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么过不了多久,宋沛沛就要带着边亮过来“捉奸”了!
文嘉用架子上的毛巾囫囵擦了下脸,回到房间拿起自己的外套,头发简单一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文嘉抽空打量了一下,确实是记忆中那个酒店曾有过的样子。这让她越发笃定了一些,轻抿一下唇,便立刻往前走。
然而不过走了几步,便有两道凌乱的脚步声从前方不远处那个拐弯的走廊传来,伴随着男女声低声交谈的声音,悉数传入了文嘉耳畔。文嘉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来人正是边亮和宋沛沛。
当即,她明白过来,自己不能继续再往前走了,否则非要撞上不可。但她还能去哪里呢?
文嘉的脑子激烈而紧张地运转着,她四处张望着,看到右手边有一间客房的门开了一线,她想也没想,直接推开门,钻了进去。
门后,恰好有一个人从一侧的卫生间里走出,看见突然闯入的她时眉头一皱,就要发问。文嘉慌极了,连忙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噤声,一脸恳求的意味。同时,她非常仔细地聆听着门外的动静,等到那两道脚步声经过,随后又有一道关门声传来时,文嘉才略略放了心。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脸劫后余生的狼狈。
“抱歉……”
文嘉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是刚说了两个字,就见一个男人从被窗帘挡住的阳台走进室内,看清楚他的面容,文嘉脑袋瞬间一空。
周晏丛?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说在文嘉曾经那短暂的生命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留下过痕迹的话,那这个人非周晏丛莫属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曾有过多少交集,实在是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文嘉之所以会认识周晏丛,还是因了边亮,因为前者是他的远房表舅。但周晏丛跟他们可不是同一类人,他是那种即便与之有过接触,也从来不敢让人生出妄念的人,是不可触及的天边月,遥远又疏冷。
所以文嘉虽然也跟着边亮喊过他一两声表舅,却也不敢在他面前自抬身份。包括现在,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除了惊讶之外,就是紧张。
“周先生……”文嘉迟疑地称呼了他一声,想要挤出一个笑,实在为难。
周晏丛显然也已认出了她。看得出来,他的眉眼间有些疑惑,但良好的涵养让他将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面色从容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文嘉。”他迈动长腿往前走了几步,直呼了她的全名,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果然,他一眼看透了她的恓惶。
文嘉双唇轻颤了下,想着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将面前的窘况敷衍过去。触及到周晏丛的双眸,她忽而改了主意。
“周先生——”
文嘉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清隽挺拔,神色平和,眼神笃静,足以让人生出一种信赖。于是她再度缓慢地轻唤他的名字,恳切道:“我能请您帮个忙吗?”
第04章 帮忙
房间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宁静。陆晨——那个文嘉刚进来时看到的年轻人——此刻有些坐立难安,似乎自己不小心窥探到了老板家的秘辛一般。但他心里也着实是有些气愤的,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搞这种花招,且还是个女孩子!
陆晨纠结着要不要自觉离开,给老板留一个谈话的空间,只是不待他有所行动,周晏丛便已经开口了。
“你是说,那个叫宋沛沛的女孩子想要借此陷害你?那么——边亮有没有参与其中?”
听到周晏丛终于开口说话,文嘉心里松了一口气。
方才听她说完事情原委之后,周晏丛就一直沉默着,让文嘉心里直打鼓,疑心自己是不是打错了主意。毕竟,边亮是他的远房外甥。而她,跟他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现在听到他发问,这就说明他至少愿意跟她聊聊,也算好事。
“他应该……不知情。”
文嘉说的是实话。即便边亮真的厌烦了她想要跟她划清界限,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他只会当缩头乌龟,用冷暴力。
周晏丛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反应很平,仿佛只是单纯一问,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外甥牵扯进去。
“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顿了下,“想让我如何帮你?”
文嘉鼓足勇气与他对视,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帮自己。但眼下除了求助于他,她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想,待会儿可否请您安排一辆车送我下山?”
这是最主要的。她不能再留在山上,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以。”周晏丛说,“我们待会儿就走,你可以随车离开。”
文嘉立刻轻出一口气,片刻后,又说,“还有就是,我可不可以对外宣称,我昨晚一直留在这间房?”
这是文嘉在短时间内想到的唯一一个洗清自己不在原房间的借口。她昨晚醉成那样,根本不可能下山,也没有车。即便是她硬要说自己蹭到了车连夜下了山,圆谎的时候也有麻烦,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那么唯一可行的解释就是她依旧留在山上,但不在原先那个房间了,而是另换了一个。
至于为什么换房?理由很多,因为那间房子吵,空气不流通,闷,潮……随手捻来一个就能把人给打发了。总之,她就是要一口咬定,她昨晚不在那间房里,没有跟宋翔共度一夜!
周晏丛和陆晨皆是一阵沉默,就在陆晨想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周晏丛截断了他的话头。
“若你一直在这里,那我们在哪里?”周晏丛问她,“还是说,昨晚我们一直共处一室?”
“不不不。”文嘉连忙摆手,“这样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我的意思是,可否请你们叮嘱一下前台,有人问起的时候,就说这间房是我订的,我昨晚一直住在这里,只要能帮我做这个证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提起。
文嘉所处的这个酒店其实是他们大院办在半山腰的一个疗养院或者说俱乐部,虽说环境不错,但内部装潢也有些年头了,各项设施还没有完全更新换代。比如登记入住的虽已经换成了电脑,但没有植入系统,仍是人工操作。各楼层的监控也没有实时打开,到了晚上就会关闭。这些,都给了文嘉可操作的空间。
周晏丛倒是有些惊异于文嘉的头脑和镇定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想出这样的办法,还一时无法让人找出破绽。不过,这还是无法让他立刻松口。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只是有一点,需要你向我证明。”周晏丛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抬起头,与文嘉对视,“你确实如你所说,是被诬陷的。”
文嘉:“……???”
文嘉一时有些懵。
不光是她,就连陆晨都沉默了——这怎么证明啊,难道钻到那个名叫宋沛沛的女孩子脑子里去把这阴谋挖出来给您看么?
但见老板一脸认真的样子,陆晨不敢说话了,只是有些同情地看着文嘉。不知为何,他天然地信任这个女孩儿。
文嘉此刻,也从惊讶中缓缓回过神来,她看向周晏丛,似乎疑惑又似是虚心求教地问他道:“如您所说的,我该如何做,才算是证明了呢?”
把宋沛沛和宋翔叫过来?他们不可能承认的,而且也会就此露馅儿,前功尽弃。或者,他其实在意的是她有没有跟宋翔睡?有没有给边亮戴绿帽子?
“别的我证明不了,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跟宋翔是清白的——”一想到昨晚搂睡那一幕,文嘉就觉得恶心,她深吸一口气,又说,“周先生,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没有暴露,我跟您说这些,也是堵上了我的名节的——”
言下之意,她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求助于他不过是信任他而已!
周晏丛听她说的话,跟她对视片刻,竟忽而笑了。很好,她居然选择先发制人。
“去备车,停在侧门。”两秒后,周晏丛向陆晨交代道,待他离去,他又看上明里强硬实则没底的文嘉,说道,“向我证明宋沛沛对你有异心。不过不急在这一时,先欠着。”
文嘉:“……”
文嘉不知该如何叙说自己此刻的心情,整个人有种逃出生天的酸软感。或许事情还没完,但这一刻,她得救了。
“好。”文嘉狼狈应道。
十分钟后,文嘉来到酒店的侧门处,一边看着远处,一边发呆。
她现在仍有些心悸,一是因为方才在房间里同周晏丛的交锋,二来,还是因为她现下所处的境况——文嘉打量了下四周,虽然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来过院里这个建在半山上的疗养院了,但还是能够隐约认出,现时这个疗养院,跟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并不大一样,少了好几栋后建的楼。
由此可见,自己这一早经历的并不是梦。她还真是回到2001年,那个让她人生发生剧变的拐点上。
文嘉犹是难以相信,一边在晨风中缩了缩肩膀,一边在脑海中琢磨这明显违反科学常理的事是如何发生的,直到周晏丛从身后的侧门里走了出来。
看到是他,文嘉一下子又清醒了几分,想起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待冷静下来之后,文嘉想起周晏丛对她近似刁难的要求,觉得其实自有他的道理。毕竟,对于他而言,她只是他一个远房表亲身边没名没分的陌生人而言,如何上来就相信她呢。反倒是她,当下就失了气度,不仅不想着如何解释明白,还对他道德绑架起来……
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陆晨离开后没多久,她便提出先行来侧门等他。总好过在房间里跟周晏丛大眼瞪小眼。
“周先生,您过来了。”
文嘉见周晏丛走近,同他问好道。
“嗯。”
周晏丛应一声,在她一侧站定,抬腕看了下表,没有多余的话。文嘉见状,也就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除了你手里这个钱包之外,你没带多余的东西了么?”
恍惚中,忽然听见周晏丛问了这么一句,文嘉低头看了看被她一直捏在手中的小牛皮钱夹,忙说道:“没有了,只有这一个钱包。”
其实应该是还有的,她记得上一世她是背着一个小挎包来参加的这次聚会,但今早她醒来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也许,是被落在了别处吧,但也不重要。
周晏丛闻言便没再问了,只是在侧过头之前,视线稍稍在她的外套上停顿了一下。文嘉注意到了,低头嗅了下自己的衣服,悄悄拉开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
同陆晨不一样,周晏丛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仍穿着长袖白衬衣,在周围满是绿色背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质性高洁,仿佛不沾染俗世的半点尘灰,清贵无匹。文嘉瞅了眼他那整饬的衣袖和骨节分明的手,非常清楚她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哪怕他不是那个意思,她也得尽量离他远一些。
好在,陆晨终于把车开过来了,文嘉长出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文你坐后排吧,跟老板坐一处。”
陆晨慇勤地下来为俩人开车门,并对文嘉说道。
文嘉有些迟疑。照理说她是坐后排比较好,可她有些在意刚才周晏丛往她衣服上看过来那一眼,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坐前排,继续离他远一些。
“不用了,我——”
纠结几秒,文嘉有了决定,打算坐前排。只是没等她说出口,一道急切又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文嘉,你在这儿!”
第06章 唱双簧
一个粉色的身影急扑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使劲晃动着。文嘉只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忽然被定住了似的,浑身上下一处也动弹不得。
她有些僵硬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纵使已有多年未见,她也还是毫不费劲地认出面前这人就是宋沛沛,就如同今晨在走廊上听到那两道声音,便立时认出那属于边亮和她。
这是怎样的一种刻骨铭心,就如同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对他们的恨。
“文嘉,文嘉!”原本跟在后面的边亮也径直走上前来,看着文嘉发白的脸色,不住地唤着她,直到文嘉隐隐回神。
同时看到边亮和宋沛沛的那一刻,文嘉的心弦忽的紧了一下,很快,想起自己早有安排,她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怎么,你们在找我?”顿了下,文嘉又说,“不对,你们昨晚没有回去么?”
文嘉故意表现出来的讶异,同时让边亮和宋沛沛吃了一惊,尤其是宋沛沛。她怎么觉得,文嘉像是没事人儿一样?
只是正待她要转换话题,有两个男人从后面的车子旁走了过来,看见这俩人,宋沛沛有些疑惑,又有些心惊。
倒是边亮先反应过来,看着周晏丛有些惊喜地开口:“表舅舅,您,您怎么在这里?!”
“来洛城办点事。”周晏丛说,“昨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往你们大院去。”
周晏丛常驻燕城,所以边亮见他出现在这里,才会有此一问。听了他的回答,纵使心里仍旧困惑,边亮面上已经挤出了笑。只是没待他再开口,周晏丛已经转移了目光,看向文嘉:“现在边亮他们过来了,你是跟他们一起,还是继续跟我一块儿下山?”
周晏丛丢出的这一句,同时惊着了在场的除他之外的四个人,而其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边亮,他抢在文嘉之前,问周晏丛道:“小舅舅,您,您跟嘉嘉?”
他没想到,文嘉竟已搭上了自己的小舅要跟他一起下山!
边亮一副很是讶然的样子,但周晏丛看在眼里,并未出言解释,而是再度将目光投向文嘉,似乎是想看她怎么说。
文嘉知道,他这是想让她来解释,以免他因不知情而说错了什么话。但文嘉也清楚,他这态度,很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在其中,似乎就是想看看她要如何应对。
文嘉有些头大,但也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更急不可耐,不等她想好说辞,他已经抢白了过去。
开口的是陆晨,他微笑着向边亮和宋沛沛解释:“昨晚我跟老板回来,看见了醉的不省人事还在走廊里打转的小文。老板先认出了她,见是熟人,便让我帮忙送她回了房间。是吧,小文?”
后四个字是问文嘉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发挥。文嘉心领神会,接着往下编道:“对,我睡醒一觉觉得房间里很闷,呼吸难受,就去前台另开了一间房。回来的时候有些迷糊了,幸好遇见周先生和小陆先生。”
文嘉说着,向周晏丛和陆晨投去感激一笑。
“你昨晚换房间了?”宋沛沛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是呀。”文嘉说,“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吧,怎么了?”
“换的是哪间房?”宋沛沛接着问。
“是8027吧,我记得。”
文嘉似是不确定地回看了陆晨一眼,后者很默契地点点头,说,“没错,确实是8027。”
文嘉放心了,回过头,冲宋沛沛笑笑。
宋沛沛无话可说了,一脸的呆愣,仿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而一旁的边亮呢,也是同样的神情。俩人都傻眼了。
“文嘉,你走是不走?”
一片寂静中,有人打破沉默了,是先前问出那句话后就不再出声的周晏丛。
“走,我走。”文嘉应声道,看向那两个木人,“我约好了跟周先生一起下山,就先坐他车走了,你俩一会儿搭晨哥的车吧。”
文嘉说完,便想向车边走。边亮想追上去,却又听周晏丛说:“回去不必提及在这里见到我的事,待我忙完自会去家里拜访。”
这话是叮嘱边亮的,也似是对眼下这个局面下的定论,纵使边亮再不情愿,也得点头应是了。他与宋沛沛,眼睁睁看着文嘉上了周晏丛的车。
“等等,嘉嘉!”
发出这一声呼喊的仍是宋沛沛,她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追问她道:“昨晚你真的换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