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赵曾铭败了,她估计也暂时折腾不起来了。”
文嘉自认自己看得清宋沛沛,觉得她不过是依靠男人而活罢了,凭她自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最好如此。”周晏丛还是没松懈,“等年后回来,我找人查查她。”
文嘉觉得周晏丛过分慎重了,但一想是为了她好,便没有出言反驳。她笑着轻抚了一下他开着车的手,以作宽慰。
料理了学业和工作上的所有事,文嘉赶在距离过年还有四五天的时候,回到了秦城。
对于今年这个春节,她亦是充满了期待,不光是因为摆平了心头所有的事可以过一个快乐年,更重要的是她和周晏丛的事情要就此定了下来。
也不知父亲文长峰是怎么理解的,认为周晏丛安排两家见面,是要订亲的意思。所以他一开始答覆的很慢,隔了好久才勉强给出一个“可以”的回答。而既然文长峰这边都同意两人订亲了,周晏丛自然不会去纠正他,他巴不得将错就错,利用这次机会把事情全部商议好。
文嘉没想到这个空子让周晏丛给反钻了回来,一时很有些不服气呢。
“你这算不算是占我爸爸便宜啊。”临走的前一晚,文嘉窝在周晏丛的怀中,笑问道。
“应该说是叔叔终于看到了我的诚意,放心把你交给我了。”周晏丛说道,心中虽有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感激和惊喜。因为他都没料到,文长峰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文嘉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切对她来说其实都来的有些快了,想她才“回来”一年半,却已经什么都拥有了。
若是放在之前,她定然会患得患失,仿若患了幸福恐惧症。但现在她有周晏丛,两个人守着同一个秘密在彼此相爱着,这让她有种无尽的安全感。无论将来是一种什么结局,她都不怕了。
“感谢老天爷。”在睡着之前,她低声呢喃道。
第172章 家长会面
在过完春节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一早,周晏丛便带着老爷子和母亲一起出发去秦城。
原本是想坐飞机的,但老爷子想一路过去的时候顺便看看风景,于是周晏丛便亲自开车。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在傍晚时分赶到秦城。
与去年的情况相似,今年两人见面的时候依旧下着雪。文嘉收到消息,披着厚厚的棉服,来了门岗等候。直到天都快要黑了,周晏丛的车子才姗姗来迟。
“不是叫你在家里等?”周晏丛降下车窗,看见文嘉撑着那把伞定覆了厚厚的一层雪,便知道她出来时间不短了。
“我想看雪呀,就出来了。”文嘉微笑,然后越过他向车里的周老爷子和程静纯问好。
“好好好,快上车吧,在外面冻着了吧。”
程静纯挥着手向她招呼道,文嘉微微一笑,打开了副驾驶门,坐到了前面。
一车人高高兴兴地向家属院驶去,距离单元楼还有些路程的时候,便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文长峰夫妇。周晏丛与文嘉对视一眼,前者无奈,后者微笑。
对于周家一行人的到来,文长峰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但当他看到之前只在新闻和军报上见过的人物从车上下来,面带微笑向他走来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文长峰尽量让自己不给女儿文嘉丢脸,他放缓了步伐,摆出一副既周到又不过分谄媚的姿态,上前迎接客人。
“老爷子,您来了,一路过来辛苦了。”文长峰笑着说。
“不苦不苦。”周济良笑道,“原计划是两天呢,谁想我这身子骨还撑得住,干脆就取消中途的休息,直接过来了。”
老爷子有些得意,文长峰也就很配合地恭维道:“您老这身体是经过多年革命锤炼的,咱们都要向你学习。”
“不敢当不敢当。”老爷子摆摆手,然后示意周晏丛,拿上准备好的礼品上门!
不出意外的,这一次周老爷子和程静纯又提前备了一份厚厚的礼。文嘉和周晏丛一起落在后头拿东西,看见塞的满满的一后备箱,嘴巴张得老大。
“怎么这么多呀。”她低声问周晏丛。
“爷爷的意思。”他说,“若不是我在一旁看着,他要比这还过分。不过毕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怎么都不为过。”
“那也太多了,我爸妈要承受不住了。”文嘉嘀咕。
“你以为他们现在就受得住?”周晏丛低笑,“你是怎么跟叔叔说的,我看他刚才走路的时候差点儿同手同脚,是不是太紧张了些?”
“他是怕给我丢脸!”文嘉强调,“想要在你们面前给我挣面子。”
“算了。”周晏丛想了想,说,“等明天他们跟老爷子正式谈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文嘉听他话里有话,但没有细问。反正她了解周老爷子和程静纯的性子,知道他们是和蔼不过,不是那种会拿架子的人。
当晚,两家人一起在文家吃了顿便饭,浅尝了一下文长峰的手艺。
第二天中午,两家人去了市中心一家秦城老字号,是老爷子心心念念惦记着想尝尝的,文家三口也喜欢这一口,于是便将商议和吃饭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进了包间,点好了菜,趁着上菜的这会儿功夫,两家人便聊了起来。
“上一回来这里吃饭还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才开放没多久,物资还不像现在这样丰富,老板给我们上了一盘清蒸羊排,蘸着佐料吃极香。后来回了燕城想找这一口,去了多少相同菜系的馆子都没找着,一气惦记到了现在。”
周老爷子笑着说道,却叫文长峰紧张起来。
“等一会儿上菜了您多吃些,就怕不是您想的那个味儿了。”他说。
“无妨。时代在变,口味也在变嘛。”周老爷子笑笑说,“而且咱们今天来这儿也不是专为吃,还有大事要办。”
这一定调,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了文嘉和周晏丛身上。
“长峰,你看我这孙子怎么样。”随着众人审视了会儿周晏丛,周老爷子忽然问道。
“很好。”文长峰说,“一直对嘉嘉颇多照顾,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能这么放心孩子在外面。”
“那是他应该做的。”周济良说,“而且两个孩子都是互相成就的,在很多事上,嘉嘉也帮了晏丛不少忙。”
“是,两个孩子都优秀,在这点上我没话说。”文长峰笑笑,神情有些骄傲。
“但我和晏丛妈妈还是要感谢你。”周济良忽然说,“晏丛这个孩子,打小就不是个热性子的人。后来出了他爸爸的事,他更是——”顿了下,又接道,“我当时就想,我对这孩子没任何要求,只要他平安长大,哪怕他再平庸和普通,我都能接受。”
这话,不仅文家的人是头一回听,就连周晏丛,也从未听爷爷提起过。
“后来,他去当了兵。再后来,他转业了,谈恋爱了。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看着他过起了正常的日子,心中充满了感激。尤其是,他带回来的还是文嘉这么好的孩子……”
老爷子说着说着动容了,而在座其他的人也低下了头,掩饰着心中情绪的翻滚。
“老爷子。”文长峰忽然唤周济良道,“我也要谢谢你们对嘉嘉的包容,之前她的情况,你们也都明白——”
“那都过去了!”程静纯忽然道,“之前嘉嘉的事我们都清楚了,那不是她的错。在此之前,我们不会用这个来挑剔她;在此之后,亦不会拿这个来为难她。我们都要往前走,不会要再去想这些旧事……”
程静纯的表态,让文长峰愣了下。他看了眼周济良,见他也是这个意思,心里异常感动。
“对。”他大声说了句,然后又举起酒杯,“都过去了,咱们再也不提!”
在一番煽情过后,点的菜也陆续上齐了,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商议着接下来两人的事。
按照周家的意思,文嘉年龄尚小,结婚可以不着急,但订婚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而至于如何办和在哪里办,这些都听从文家的安排,以文嘉为主。
文长峰试探着提了自己的几点意见,虽然周家客气,但他也不能不为人家着想,想着人家亲戚众多,便将订婚的地点暂定在了燕城。至于之后的事项,他也不要求多盛大和隆重,但仪式是一定要有的,因为这涉及文嘉的颜面。
“哪怕只是安排几桌坐下来吃顿饭,这个过场也是要走的。”文长峰看着周晏丛认真道,“我知道你们小年轻现在都崇尚简约和快捷,但嘉嘉——”
文长峰看了眼文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从认识边亮以来,在感情这件事上文嘉就没有被人看好过。现在终于有了理想的归宿,即便是不为自己,只为了给文嘉正名,他也要办这么一场。
“我明白。”周晏丛极快地接过话头,“仪式我们是一定会办的,只请一些彼此的至交好友,不会太铺张,但一定会郑重。”
“好。”文长峰笑着点点头。
这顿饭一直吃到午后两三点。
散场之后,周晏丛将爷爷和母亲送回到招待所,待他们休息下后,他出来和文嘉一起散步。
“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走着走着,文嘉忽然说道。
“如何?”周晏丛瞧她。
“本来只说的是两家长辈见面,结果后来让我爸理解成了订亲。原以为商议的时候我爸会为难一下你,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接下来只顾讨论具体细节了——”文嘉停下脚步,苦思冥想一阵,得出一个结论,“好像突然间,我们之间的进度被向前推进了一大截儿,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你不习惯?”周晏丛反问。
“也不是。”文嘉摇摇头,“可能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魅力。”
她幽幽地说。原本指望她爸抵抗一阵子呢,没想到,哎,父女俩人都这么快投降了。
周晏丛笑了笑,说:“无所谓的,无论是订亲还是结婚,都只是名义上的事。私下里相处,还是按照你舒服的节奏来。”
“还是不一样的。”文嘉说,“毕竟这是我们活了两世却第一次经历的事,要好好筹划和体验一下。”
“好。”周晏丛牵住她的手。
两人往前走了一阵,文嘉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昨天岳桥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把自己在星洲的股权给我,是怎么一回事?”她问道。
这段时间文嘉回家过年,公司那边的事务却是一直没停,都是罗闻天和岳桥在忙。而现在已经到了商议这些细则的时候了,股权方面,自然要征求相关当事人的意见。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周晏丛道,“之前我把星洲20%的股权都转让到了陈方淮名下,现在他想在成立的新公司中把股权还给我,我不打算要,他便说给你。”
“你为什么不想要呀。”文嘉疑惑,“虽然稀释后的股权没有20%那么多,但以后公司发展起来,这些股权肯定都很值钱的。有了这些,你就算不工作也够用了。”
“我不是已经有人养了么?”周晏丛笑,“既然你觉得值钱,那就不如你收下,我也懒得操这一份心了。”
“这不一样的。”文嘉很严肃地说。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周晏丛凝视着她道,“我们刚决定了订婚的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你我将成为一体。既然如此,还分那么清做什么?”
文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居然已经把这个问题上升到这种高度了,难道她能反驳他吗?
“周晏丛,我不想你为我做这些……”文嘉不傻的,当然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她。
“我确实是为了你。”周晏丛说,“新公司以后发展越来越好的话,你有股权傍身,也能保证自己在各项事务中的话语权,这是其一。其二是我确实不想再理会这里面的事,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会推掉所有身份,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这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愿望。”
文嘉歪头瞅着他,有些发愁了。
“那你自己公司那边的事怎么办?”她又问。
“简单。”他笑说,“现在就等着小陈总把那个设备尽快运回国,一旦顺利变现,我手里的那点儿股权也值不少钱了。”
“有多少呀,你估算下。”文嘉摆出一副财迷的样子。
“按照上一世的样子,怎么也得九位数吧。”
周晏丛随口道,文嘉不由睁大了眼。好么,她还在这儿担心他给了她股权后吃大亏,没想到人家这还有后招呢。
“周老板,恕小的眼拙啦。”
文嘉玩笑道,被周晏丛轻捏了一下手。
“所以新公司的股权你就收下,因为我的就是你的。”
“……好。”文嘉觉得暂且只能这么办,她唯一感到庆幸和确定的就是,在她这里,他永远吃不了亏。
往后两天,文嘉陪着周家三人在秦城里逛了逛。
之后,周晏丛带着爷爷和母亲去了一趟凤州,返程的时候捎上了文嘉,一起回燕城。
文长峰夫妇舍不得女儿走这么早,但燕城那边的许多事也是离了文嘉不行,于是只得忍着不舍送她离开。好在,现在有了车来往燕城也方便,夫妇两人准备得空便去看文嘉。
在回到燕城之后,文嘉便一头扎进了工作和学习当中。尤其是工作方面,两间公司的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很多细节要斟酌,手续要处理,文嘉和同事们一起忙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才将所有的章程都理顺。从此以后,鸣羽和星洲将成为历史,将有一家实力更为强大的新公司代替他们,在游戏领域继续奋斗、前进和发光。
关于合并后公司的名字,众人着实费了一番脑筋,最后由陈方淮那边给出了一个,叫华羽星天。乍一听这个名字有些拗口,且不着四六,但细细一揣摩,却是将华信、星洲、江羽和罗闻天都囊括了进去。尤其是江羽和老罗,他们两个鸣羽的创始人在新公司的名字上居然一人占了一个,与华信和星洲比肩,可谓惊喜,却也让人不安。
陈方淮对此的解释是,无论鸣羽还是星洲,最初的起源都是他们两个。如此命名,是对曾经的纪念,也是对他们的看重。两人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同的是,在成立新公司之后,罗闻天将继续在华羽星天任职,而江羽则是完全转让了自己的股权,拿了一笔钱后彻底从公司中退出。他现在基本已经算是被特招入伍,不适合在外面继续担任职务了。
由此,合并公司的事算是彻底落定了。而紧接着,设备购买项目那边也传来了喜讯。原来,自设备起运回国的那一天起,周晏丛便开始利用手头的人脉运作,想要联系有关单位和公司,看能否在技术转让上达成合作。不成想上面也留意到了此事,组织了一批专家进行了技术评估之后,决定将整个设备买过去,开出的价码令人震惊。
周晏丛和陈方淮商议一阵,决定将设备交给国家。于公,将设备上的一些技术运用到相关领域中,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于私,有关部门开出的收购价已经远超他们的预期,对于参与其中的各方来说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尤其是陈方淮。他当初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华信内部推行了这个项目,结果这才一个多月就回了本,且还有巨额盈利。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助益,他对积极推动此事的周晏丛感激不已,力邀他进入华信,担任战略顾问一职。
周晏丛自然没有答应。
且不说他已经铁了心要“退休”,即便是他要继续工作,也不会去占陈方淮这个便宜。周晏丛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他能帮陈方淮取得如此成就,一半是出于自己的眼光和韬略,另一半是因为有“先知”这一重生优势。
当然他可以继续利用这个优势,但凡事皆有个度,对于他和文嘉这种情况特殊的,还是该懂的适可而止。否则哪日老天看不过眼,他们也就没得可玩了。
陈方淮为此感到遗憾,却也尊重他的选择。两人现在已经成为挚友,日后若真有需要,也不怕周晏丛不会帮忙。
文嘉对设备购买项目的最终结局感到诧异,她没想到竟是被国家收了去。
“上一世也是这样?”在只剩下她和周晏丛两人的时候,文嘉如是问道。
“是的。”周晏丛也不卖关子,微笑答道,“不过要比现在晚几年,价格也低了两个小目标。”
文嘉还不晓得原来周晏丛也知道“小目标”这个梗呢,失笑一下,她又问:“是怎么回事啊?”
“在价格方面,依照我的猜测是,因为这一世比上一世早了几年,设备上的很多技术现在还没研究出来,所以价值要相对高一些。这也不难理解,在技术进步上,我们需要付出的不是时间就是金钱。至于购买方么——”周晏丛停顿了下,又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给上面,因为设备上的很多技术都是一体的,要使其优势得到最大发挥,需要有一个庞大的工业体系做后盾。而能托举起这一切的,只有国家力量。”
“但你最初还是放出了消息,想要跟一些公司和科研机构合作?”文嘉不解。
“傻姑娘。”周晏丛微笑,“我总不能直接找上有关部门,说我这里有个东西你们要不要,那岂不是太刻意了?上面的很多重大装备研究计划都是保密的,作为寻常百姓,我们怎么可能那么恰好地知道他们要什么,并递上去呢?在这一方面,还是要谨慎些。”
“原来如此。”
文嘉终于明白了,对周晏丛简直不要更佩服。
“以后不能叫你周老板了,得叫你老狐狸。”文嘉笑说,“你太‘狡猾’了。”也太周到。
“文小姐谬赞。”周晏丛一本正经道,却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摸了文嘉手一把。
“对这些事,我确实用心不少。”他又说,“但论费心最多的,非你莫属。”
“嗯?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文嘉有些意外,央告他道,“那你快说说。”
“确实有些事还没告诉你,不过我想要个仪式感,所以还是等订完婚那天吧,如何?”
周晏丛决定把自己隐瞒的关于她所有的事,都告诉文嘉。
文嘉没想到还要等,一时有一点不开心。但她见周晏丛是认真的,也不好再勉强他。文嘉心想,还能有什么事是比周晏丛也是重生的还要让人震撼呢?
如此一想,她便安心了一些,开始在心里期待着订婚那天的到来。
按照原来商定的计划,他们是准备三月底就举行订婚仪式的。但因为设备收购项目突然有了重大进展,上面有许多工作需要周晏丛配合完成,一时实在抽不得空,便延迟了。好在双方长辈对此都很理解,没有什么抱怨。
在设备购买项目完成交接之后,媒体上多了一些这方面的报道。网络上也多了一些讨论,但大多都是商业相关的人,他们都被上面支付的金额震惊到了,开始探讨起这个东西的含金量。
在众多的关注人群当中,有一个人是带着恨意看这些新闻的,此人便是蒋文。
当初将股权转让出去的时候,蒋文手中还留有10%,按理说是可以分到一部分收购款项的。他得到消息之后便联系了周晏丛,在电话里向他和陈方淮讨要这一部分钱款,却被拒绝了。
“蒋先生,在正常情况下,这笔钱确实该属于你。但之前接手你公司的时候,还有几笔残余的债务未清理,曾辉先生获悉后替你还了。所以现在这笔钱,就当补当初的亏空了,多一分也不会再有。”
蒋文大怒:“怎么可能没有!哪儿还有什么债务,是不是你们编出来的理由不想给我钱!”
“蒋先生说这话就是把我们当成与你一样的人了,周某不敢当。”周晏丛缓缓道,“具体账目在曾先生那里都有记录,你若需要,我可以发给你,你自去核对。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周晏丛!”蒋文大声喝止他,“你太狠了你,整件事就是你给我设下的一个圈套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这个东西会被上面买走,所以你事先就把股权从我手中骗走,让我最后落个物财两空,一无所获!”
“蒋文。”周晏丛这一次唤的是他的名字,“我且问你,若你当初老老实实把钱交给某国,将设备顺利运回,那么今天拿到这份钱的人该是谁?”
“……”蒋文一时无言。
“是你自己蒙骗所有人,将所得钱财挥霍一空,置别人的信任和下场于不顾,只为满足自己一时私欲。现如今你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反倒来怪别人,你是有何颜面说出这种话和做出这些事的?”
蒋文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能得到几个亿!对,是几个亿,而不是可怜的几千万!只要有这些钱,他目前的困局将迎刃而解!
“周晏丛,就算我求求你行么。”蒋文有些崩溃了,开始示弱,“我现在真的太需要钱了,我不多要,一个亿,就一个亿行不行!我只拿回我应得的那份,绝不多要!”
“……”周晏丛沉默了,在心底叹息一声。
“你又去赌了?”
他向蒋文发出灵魂一问,蒋文打了个哆嗦,没有说话。
“良言难劝该死鬼,我对你无话可说,自求多福吧。”
丢下这句话,周晏丛挂断了电话。
第175章 与虎谋皮
在周晏丛这里碰了壁之后,蒋文并没有放弃。对于一个赌徒来说,这笔钱实在是太有诱惑力,它不仅仅是他翻盘的资本,更是他未来一切美好生活的基础,他不可能就这么随意“拱手让人”。
但蒋文也没有再冲动,骨子里仅剩的那些理智和聪明让他学会了暂时冷静,学会了谋定而后动。
他先是将媒体和网络上所有关于设备购买项目的新闻都看了一遍,然而理出了其中的关键。原来,这件事现在主要的主导一方是华信集团,而华信前段时间刚传出了内斗的新闻。蒋文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应该有可乘之机。
蒋文思索了片刻,犹豫是否要这样与华信以及周晏丛和陈方淮直接为敌。然而这两个人中无论是谁,都将他的“合理诉求”置之不理,甚至就连曾辉那边都得到提醒,让他不要再给他一分钱。蒋文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了,他自己可以就这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但他的儿子不行,哪怕他只是为了他的儿子,也要拿回来一部分钱来!
蒋文最后联系了一次周晏丛和陈方淮,在均被拒绝之后,他打定了主意,决定铤而走险。
蒋文去找了赵曾铭。在燕郊的一栋风景别致的别墅里,他见到了退隐在此的赵曾铭。令人意外的是,赵曾铭居然还胖了,一张脸更像是发面馒头了,杂粮馅儿的。
蒋文向赵曾铭诉说了自己的来意,赵曾铭听了之后差点儿被喂进嘴里的葡萄给噎住。
“蒋总啊,你这事儿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我现在在集团内部地位尴尬,实在说不上话,真是不好意思了。”
赵曾铭早些时候得知周晏丛在和陈方淮密谋一个设备购买项目的时候,让人调查过一番,大抵知道蒋文的为人。他这人虽然向来喜好奢华浪荡,出手阔绰,但却谨记一条,那就是黄赌毒皆不沾,于是就对蒋文格外看不上。如今见他求到自己这里,知道他是死性难改,自然不会为了他去硬碰硬。
用堂妹赵茉莉的话说,他能保住后半生的富贵已经不容易,以后该稳当点儿。
蒋文没想到赵曾铭已全然失去了斗志,他苦口婆心地游说了对方一番,见他丝毫没有一点动容的样子,便愤然作罢。狠狠地用手指了指他,蒋文拂袖离去。
出了赵曾铭的别墅,看着燕郊一片片大好的景致,蒋文又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一时的发泄固然痛快,但惹毛了赵曾铭,在这件事上他便再难找到任何助力。蒋文叹息一声,觉得天要亡他。
想他以前何等风光,现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但蒋文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将这一切归结为运气和人心。就运气来说,他已经认命了。但人心——他只觉得是周晏丛欺骗了他,他这样对他,他该死!
蒋文有一种冲动,想去捅周晏丛一刀,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却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一看,是刚才陪在赵曾铭身边的那个女人。
宋沛沛在看到蒋文狠厉眼神的那一刻,浑身没忍住打了个颤。但她还是稳住了自己,向他慢慢走了过去。
宋沛沛没有别的选择,她现在已经被周晏丛以及他的人逼得只能陪着赵曾铭这个无用的废物窝在这个角落里,哪也去不了了。日子固然安稳,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已经越来越偏执,只想看到文嘉从高处跌落,狠狠摔死。
“你要干什么?”蒋文现在对女人已经提不起兴趣,点了一支烟,他不耐烦道。
“我来给您送瓶水。”宋沛沛笑着说,“刚才您说了那么多话,赵总一杯茶水也没请您喝,实在有些过分了。”
蒋文错愕了下,最终却没接过那瓶水。他似乎是忽然有了脸皮似的,将身体侧向一旁,不去看宋沛沛。
宋沛沛拿不准他的意思,以为他还是在不高兴,便说:“其实周晏丛这个人,我也了解一些——”
此话一出,蒋文立刻将头转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宋沛沛。宋沛沛心口又咯登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蒋总要是想要回钱,我给你拿不出办法。但你要是想报复周晏丛,让他也跟您一样痛,我大概可以帮你做到。”
蒋文沉默片刻,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然后,他抬头正视着宋沛沛道:“你说。”
就在蒋文忙着四处活动和运作的时候,周晏丛也从他最近打来的电话中那越发癫狂的语气中感觉到有些不安。他曾动摇是否要给他一笔钱,转念又打消这个念头。他不可能给蒋文开这个口子,因为一旦让他尝到甜头,后果将不可遏制。他将被迫成为他的提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