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文嘉对张铸管整个星洲没有任何异议,他是许先生专门从别处挖来的,典型的海归派,还曾在某著名商学院深造。这样一个人物,用在目前的星洲上,可以说还有点儿大材小用。
“这么说你挺看好陈星露的?是从哪儿把她挖来的?”文嘉好奇地问。
“什么看好啊。”罗闻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居然有些脸红,“咱们招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填补这个职位么,至于从哪儿挖来的,说来也巧,她以前在尚志干过。”
“尚志?你的老东家?”文嘉挑眉。
“对。”罗闻天笑,“前段时间刚离职,从我们共同的朋友处得知这边在招人,所以就联系我说,想过来试试。”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俩还挺有缘的。”文嘉也笑,“又能做同事啦。”
“也还好,一般般吧。”
罗闻天脸又红了,扭过头去看电脑,不再看文嘉。而文嘉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她笑一笑起身,说去看看江羽。
第148章 自杀
江羽自文嘉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没在看书了。此刻听到她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略回过头,说道:“文总来敝司视察了?”
“……”
文嘉不懂,怎么现在都开始叫她文总了,她还寻思着以她现在的情况,能在公司当个实习生就不错了。
“老罗新招的人你见了没?感觉如何?”文嘉索性不理,直接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见了一面,具体招聘过程没参与,也不感兴趣。”
“……”也是,江羽向来不过问公司除技术外的其他问题,在人事上唯一插过手的一次,大概就是当初招她进来那回。
文嘉忍不住笑了,又问:“那换个话题吧,你的歉道的怎么样了?”
“……”这回轮到江羽沉默了。
“就那样吧。”江羽过了会儿说,而实际情况是,他压根儿就没够上见钟明薇的面儿。自那次她问他要文嘉的联系方式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
“就那样——?”文嘉对这个措辞表示怀疑,但见江羽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好再继续问。她有些纳闷,今天这办公室的两人都怎么了,都爱说话说一半儿?
“怎么不说话了?”许是见文嘉许久不吭声了,江羽反过来问道。
“说什么呢?”文嘉耐心求问,她觉得今天不是个跟江羽聊天的好时机。
“跟我没话聊了?”江羽笑笑,又说,“你不说,那我说吧。”顿了下,“我过段时间要回学校了。”
“……?”文嘉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惊。
“怎么?”江羽被她的反应逗乐,“我已经休学两年了,再不回去就要肄业处理了。”
……这倒是。
文嘉兀自点点头,说:“应该就剩下写论文了吧?那你就回去吧,虽然清大的学位对你来说有它不多没它不少,但总归是清大的,还是拿下比较好。”
江羽听文嘉说话的语气,觉得她今天仿佛是来搞笑的,或者干脆是逗他笑的。他又轻勾下唇角,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觉得没回去的必要了。”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文嘉连忙摆手,不想让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毁在自己手里。
江羽又被她逗乐了,笑了两下之后又深觉这一切索然无味,便又靠回了躺椅。
文嘉看着他有些出神的样子,轻声问:“那你回学校之后,还会来鸣羽吗?”
“不知道。”江羽说,“兴许来,兴许就不来了吧。”
“……”
文嘉一时有些难过,她想起杜凌凌前几天告诉她的,说老岳和韩骁这段时间一直在招技术,除了给星洲的,鸣羽还自留了两三个。想必,是为江羽的离开做准备吧。原来,这一切早有预兆。
文嘉不觉得奇怪,他们鸣羽终不过是一片浅滩,哪里能留得住鸣羽这条注定腾飞的蛟龙呢。只是,她也忽然有些好奇,前一世的江羽是何结局。
当晚,回到周晏丛的住处之后,文嘉就向他提出这一问题。
“怎么忽然好奇起这个来?”周晏丛问道,眼中有不解,也有一丝丝的警惕。
文嘉忍不住在心中笑这男人的醋劲儿,面上解释道:“江羽说他要回学校了,感觉似乎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没什么触动,似乎怎么着都行,所以我忽然有些好奇他上一世的命运走向了,我觉得,你应该清楚吧?”
“只能说大概知晓。”给文嘉洗了个饭后水果,周晏丛在她旁边落座,说道,“后来江羽出国了,一直没回来。”
“没回来?”文嘉差点儿被刚咬一口的糖心苹果给噎住,“他移民啦?”
“他既然不打算回来,那就只能移民了。”周晏丛说,“他后来拿了某国的绿卡,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这我信,只是——为什么呢?”文嘉不解。
“大概是这里有一些他不想面对的事吧。”周晏丛叹息道,停顿了一下,才说,“他走之前,小罗吞药自杀了。”
“……什么?”文嘉这次干脆直接被惊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晏丛,“为、为什么呀?”
罗闻天?自杀?在文嘉的认知里,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词!
“我也是后来从江羽姥爷那里听说的,说是当时俩人因为一些事闹起了分歧,后来江羽为保住跟小罗的这份友谊选择离开鸣羽,没想到在他走后没多久,小罗就被人骗了,公司也没保住。在鸣羽被人恶意收购没几个月后,小罗就患上了抑郁,趁人不备,他服药自杀了。”
“……老天爷……”
文嘉失魂一般感慨了一句,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周晏丛拉着手,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曾经因工作需要了解到鸣羽的时候,只知道它成立了一年多,创造了那样的辉煌之后,就被人买走然后抹去了姓名。她记得书中说,当时罗闻天被骂的很惨,连那本书的作者也对他颇有微词,说他没能逃过人性之弱和恶,白白葬送了鸣羽的大好前程和自己的才华。或许,或许罗闻天的死,跟这些恶评也有关。
“这些事你怎么没早跟我说?”文嘉反问周晏丛。
“没发生的事,我告诉你做什么呢,凭白让你焦虑?”周晏丛揽住她的肩头,“而且,我们现在一直努力在做的,不就是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吗?我相信,这一世的鸣羽跟上一世已经很不一样了。”
“对!”
文嘉立刻说。上一世鸣羽的事业版图中,根本就没有华信的入局,更没有如今的星洲。而带来这一切的,都是周晏丛。最开始是他提议找一个大的企业做靠山,以防以后有什么不测难以应对,想来也是针对上一世的悲剧布局的,是她误会了他。
“你……什么都想到了啊?”文嘉轻声问他,鼻子有些酸涩。
“一举两得罢了,既帮了鸣羽,也帮了陈方淮。”周晏丛说。
文嘉忍不住笑了,她有时候就喜欢看他这副“深藏功与名”的淡定模样,大佬意味十足。
“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针对我做什么计划,来帮我避免上一世的结局呢?”文嘉想到什么,又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一开始就帮你了?”他挑眉,答道。
“那算么?”文嘉不满,“那是我求到你那里你才答应的,而且还有附加条件。”
“可我最后还是帮你了,你就说是不是吧?”周晏丛笑了笑,说。
“你一开始为什么怀疑我,说!”文嘉仗着现在自己俩人的关系,毫不留情地逼问道。
“那不是怀疑。”周晏丛看向她,“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提醒。”
“提醒什么?”文嘉疑惑。
“提醒你去多想一想,这件事里是否还有你未知的什么阴谋。”周晏丛说,“当然,也是因为我当时并不确定你对边亮还有没有感情——”
“如果我没有了呢?”文嘉截断他的话,“如果我对他没有感情,你这个远房表舅就不出手相救了?”
文嘉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就不太高兴了。
“还是会救的。”周晏丛想一想,说,“我不可能拿一个女孩儿的名誉去赌我的不确定,尤其是我已经知道了上一世发生的事。”
“……所以,你先救了我,自我证明的事让我留待以后了……”
文嘉闷声道,心里因为他方才的那一句话已经软了,可在周晏丛听来,她还是对这件事很介意。
不难理解。她上一世从这件事中经历了这样的惨痛,那般遭人“质疑”,当然不快。
“文嘉……”
周晏丛想说一些好话,安抚安抚她,却听文嘉又说道——
“我现在相信前世后来你没关注过我了,因为只要你稍微了解一下我后来的经历,当时就不会怀疑我。”
“……”周晏丛忽而抬头,用一双黑眸凝视着她。
两人相看许久,蓦的,他笑了,说:“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这一世,我可以用我的一生做补偿。”
“……好吧。”文嘉勉强答应,然后——又笑了,“那我也就不追究过去的事了,毕竟你后来帮了我那么多,我也不能得了便宜又卖乖。”
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一件事就是翻旧账。这个道理,文嘉还是晓得的。
意外知晓了罗闻天前一世的结局,之后文嘉惴惴不安了好几天。还是后来她看到了新一季的财务报表,才勉强心定了下来。目前的鸣羽一切都在向好发展,而只要鸣羽好,罗闻天就必定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她一定要替他守好鸣羽!
在九月底的最后一个周五,文嘉接到了一通久违的来电,来电人是孟天扬。他是来约她吃饭的,于是文嘉这才想起,自己还欠他一顿饭。
“明天晚上可以么?周六,你应该休息。”孟天扬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文嘉现在周六确实不上班,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是在周晏丛一起度过的,所以要是跟别人有约会的话,她还是得跟他说一声。
“周六应该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让我请客。”
文嘉很想把见面时间改在周内,但一想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干脆也就不往后推了。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我请么,而且这回我会带个朋友来,这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文嘉的注意力顺利地被转移走了。
“对,暂时先保密一下。”孟天扬笑,“那就明晚见了。”
“好的……”
有些无言地挂掉电话,稍后,文嘉又拿起手机,给周晏丛打电话。这是他们现在养成的习惯,只要是周六日有事,都会跟对方报备一下,让对方另做安排。否则,彼此便会默认对方的周末时光是属于自己的。
“喂?”
周晏丛那边接的很快,文嘉听了便笑了,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刚到院里,来看看老爷子。”
因为周六日都用去约会了,周晏丛回市中心大院的时间便都改在了周内。周爷爷对此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只是每次看到他独个儿回来时都会有些失望,他还盼着文嘉过来陪他玩会儿游戏呢。
“嗯,帮我问爷爷好,顺便,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文嘉紧握手机道,“我明晚有个饭局,大概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按照原定计划,俩人明晚是打算吃完饭去看电影的。
“公司的还是学校的?”周晏丛问,“还是跟你淼淼姐的?”
“应该算是学校的。”文嘉说,“其实,是我曾经的一个大学同学,他现在在理工大做行政。之前报到的时候我们碰着了,便约着哪天吃顿饭,叙叙旧。”
周晏丛“嗯”了声,又问:“那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男同学。”文嘉老实交代道,她也没打算隐瞒,毕竟……也瞒不过。
“只你们两个人?”周晏丛已经有些不悦了,但此情此景他能说些什么呢,不过是骨子里的独占欲作祟罢了。
“不是,他说还会带个朋友来的。”文嘉这才发觉孟天扬自作主张带人来的好处,可以用来顺某人的毛。
“好。”果不其然,周晏丛的声音轻快了些,“等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去接你。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
“好,爱你。”
文嘉微笑着挂断了电话,而周晏丛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对那句“爱你”回味了良久。可以,答应她跟男同学见面才说“爱你”,明晚他有理由可以“收拾”一下她了。
文嘉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她只是仍按照原计划,与周晏丛愉快地度过了周六白天,然后在傍晚时分,顺利地抵达了聚餐的地点。
是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看起来还颇有格调,很符合孟天扬的气质。文嘉没有过多在门口徘徊,上前跟侍者报上了孟天扬的名号后,便被对方领着,一路朝包间走去。
很快的,迎面看到了从包间里出来的孟天扬,他看到文嘉之后瞬间展露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跟她招呼道:“我猜着你就该来了,所以出来迎迎你。”
“没迟到吧?路上有些堵。”这是客套话,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跟孟天扬说些什么。
“没没,是我们到的早了。”孟天扬道。
既然是“我们”,想必那一位也已经到了,文嘉连忙问道:“你带过来的朋友是哪一位啊,难不成是当初一起做小组作业的么?”
文嘉的举例让孟天扬有些诧异,他看她一眼,笑笑说:“不是,要比这关系更亲近一些。”
说着,他顺手推开一间包间的门,文嘉顺着看过去,确实看到一个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孟天扬说的那个人,是宋沛沛。
文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傻了。
关系能亲近到让孟天扬约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除了宋沛沛还能有谁呢。只是她太笃信宋沛沛一直待在陇城,所以才从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文嘉微微蹙蹙眉,心想:宋沛沛怎么离开陇城了?
这边,宋沛沛也看见了文嘉,她立刻微笑着起身,仿佛是迎接她一般,向她走过来了几步。
“嘉嘉,你来了。”
文嘉看着她,有几秒没说话,然后转向孟天扬。
“原来是沛沛。”她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出一句。
“是啊,前些天我通过QQ跟沛沛恢复了联系,得知她在燕城,这次吃饭我就叫上她一起来了。”孟天扬笑说,“怕只有咱们两个人让你尴尬,正好咱们大学同学一起聚聚。”
文嘉不得不承认孟天扬这是好心,只是办了坏事而已。
文嘉笑了一下,向宋沛沛走了过去。只短短这十几秒的功夫,她便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沛沛什么时候来的燕城?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跟宋叔叔一起去陇城了,阿姨身体好了,不用人照顾了吗?”
见文嘉再自然不过地丢出这个问题,宋沛沛心里哪能不恨。但此时此刻,她须得冷静。
“我妈好多了,而且我姑姑后来也赶过去了,她照顾我妈比我更周到一些。”
宋沛沛说着,笑了笑,心里也十分得意。
一开始姑姑自然是不愿意跟去那么偏远的地方的,连带着不知道怎么说动了奶奶,帮她一起说客。可后来……她在陇城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迷恋她,花在她身上的钱不知几多,于是她便把从那个男人手里弄来的钱砸给了自家姑姑,那她自然就肯了。世间没钱办不成的事。
宋沛沛至今想起一年多前的事都觉得委屈,不过是一个小小恶作剧,竟惹得她一家都要受惩罚。好在,她现在熬过来了,不仅离开了陇城,还重归燕城这个大城市。而她和文嘉之间的旧账,也可以好好算算了。
“你呀,总是这么爱偷懒。”文嘉捂嘴一笑,茶香四溢地说,“照顾自己妈妈的差事怎么好都丢给别人。”
“……”宋沛沛没想到文嘉上来就这么做作,愕然了一秒后,故作亲热地缠上文嘉的胳膊,说道,“我这不是想你嘛,而且我在陇城待久了,我家里人也想我出来透透气,放松放松。”
“……”
这下不适应的人换成文嘉了,她想跟宋沛沛比起“茶艺”来,她始终还是略输一筹。
“那就好。”文嘉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宋沛沛的臂间抽出,然后对孟天扬说,“咱们先入座吧,坐下说。”
“好的。”
孟天扬微笑。他看着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场面,心想这个“自作主张”总算是做对了。
落座后,三个人叫来侍应生点单。
文嘉中午刚去了周爷爷那里吃了大餐,此时并不十分饿。但她还是简单点了个牛排单人套餐,不想在宋沛沛面前显得太没食欲。
餐上得极快,三人边吃边聊。
“沛沛,叔叔怎么突然调去了陇城那么远的地方?”孟天扬切一块牛排,送入口中后问道。
“是因为实验需要,只有那个地方符合他的采样需求。”
宋沛沛笑着说。这一年多来,她应付了太多亲朋或关切或不怀好意的询问,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应答如流了。
“难怪呢。”孟天扬感慨,“宋叔叔这也算是为了工作牺牲小我了。”
“就是说啊。”宋沛沛叹息一声,“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但后来为了我爸能安心工作,我还是跟他一起去了。”
宋沛沛这话倒也并非都是说谎,当初拿到调令之后,她甚至想撺掇她爸脱下这身衣服,回到老家宁城重新找工作。可父亲宋强一来没那个冲劲儿,二来舍不下这份工作带来的稳定工资,最终没有答应。而宋沛沛当时自己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学的是文学艺术类的,去找工作也没有太大的专业优势。种种高压之下,去陇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是啊,陇城地处偏远,到底比不上洛城和燕城。不过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也许哪一天宋叔叔做完试验又会被调回洛城了,到时候你还能跟文嘉一起作伴。”
孟天扬笑看文嘉一眼,想讨她的巧。而文嘉也确实笑了笑,尚未开口,忽又听宋沛沛说——
“大概是不能够了,我听说文叔叔调到秦城某学院了?那可是个好地方,用院里人的话说,差事少油水大。”
宋沛沛这话是在调侃,用在好友之间尚可,用在文嘉身上,她就不得不怀疑她是别有用心了。
“是吗?”没想到孟天扬忽而一惊,说出一句让宋沛沛脸色微僵的话,“秦城是我老家哎,我爸就是秦城人,这不是太巧了么!”
文嘉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孟天扬这一突来的打岔倒是正好,她便笑着接了句“确实挺巧”,然后又对宋沛沛说:“沛沛,你可别听别人瞎说出去嚼舌根,对我爸和学院影响都不好哈。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听了,还以为我爸是冲着你说的去呢。”
“……我知道了。”宋沛沛挤一个笑,接话道。
接下来的饭程中,俩人继续你来我往地过着招,偶尔看宋沛沛吃下瘪倒也挺有乐趣。但本质上,文嘉今天并不想见到她,包括以后,也不想。所以这一顿饭,文嘉吃的并不开心。而孟天扬这个大大咧咧缺心眼的人,居然也没太看得出来,文嘉万分感激。
终于,这顿饭结束了,一行人离开包间,准备打道回府。
“你们两个怎么走?我送你们回去吧?”孟天扬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笑道。
“不用了。”文嘉微笑,“我对像一会儿会过来接我,就不麻烦你了。”
孟天扬听到“对像”两个字时明显一愣,他不太确定地反问:“你、你对像?”
“对。”文嘉说,“不是边亮,是我来燕城后新交的。”
“……哦,是吗?”孟天扬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又问宋沛沛,“那你呢沛沛,你怎么回去?”
宋沛沛这会儿也沉浸在文嘉又交了新男友的讶异当中,缓了缓才回答孟天扬:“我自己回去好了,住处离这里不远。再说了——”
宋沛沛眼含笑意地看向文嘉,“我们姐妹俩还想再续一摊说会儿悄悄话呢。”
“哦,是这样。”孟天扬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说,“那你们聊吧,回程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看了文嘉一眼,向她道别过后,才转身离去。而文嘉也适时收回视线,看向宋沛沛,脸上再无方才席间一直挂着的那副相安无事的笑。
“你还有事?”她问道。
“看上去,他好像还很喜欢你……”宋沛沛轻声道。
“……”文嘉当然知道,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在他面前主动提“对像”这样的字眼,为的就是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文嘉说道,带有一丝试探的意味。她想搞清楚现在的宋沛沛对孟天扬的企图。
“嘉嘉……”宋沛沛忽而回过头,一脸恓惶的看着文嘉,“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已经为了你去陇城吃了一年的苦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文嘉微微蹙眉:“怎么是为了我呢?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是因为宋叔叔要做实验,你们才举家搬到陇城?而你,身为善解人意的女儿,为了免除父亲的后顾之忧,甘愿赴陇城照顾你体弱多病的妈妈的呀。”
“……”宋沛沛一噎,轻轻抽泣了下,再度凄苦地开口,“嘉嘉,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文嘉摊手,“我觉得你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
宋沛沛定下心来,知道自己骗不了文嘉了。心中暗暗恼恨,但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文嘉,我对你没有别的恳求,只希望你别记恨当初的事,别因为我……”
宋沛沛装着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沛沛,我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各自安好。”
时至今日,文嘉还是没有原谅宋沛沛。但如果她日后不再来招惹她,不再把歪心思动到她家人身上,她也不会再对她出手。报复,也是件费心费力的事。
宋沛沛低着头,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文嘉也懒得再等她的答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她转身便走了。
待文嘉走远后,宋沛沛抬起头,看着远方已变得模糊的那道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她知道方才自己摇尾乞怜的样子很难看,但为了达到目的,她愿意忍受这样的屈辱。宋沛沛也没太明白自己在恨什么,她只知道一年前她设计陷害文嘉的时候,还不是如今这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但只要能出了这口气,她什么也可以不在乎。
文嘉回到家里之后,大约过了一刻钟,周晏丛才从外面回来。
“爷爷怎么样了?”文嘉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今晚本来说好是周晏丛去接她的,但因为周济良的身体临时出了些小问题,血压不是很稳,周晏丛便将接人的差事交给了陆晨,自己在大院里陪着爷爷一起等保健医生过来做检查。
“没什么事。”周晏丛喝下半杯水,说道,“昨天下棋输给老对手了,爷爷不高兴,昨晚开夜车加班看棋谱,今天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这个事儿,倒真是周爷爷能干出来的。前些日子他就因为痴迷玩《闻侠》,被小石好好地向周晏丛告了一状。
“他这个岁数,情绪不适合波动太大。下棋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文嘉担忧地问道。前世下班路上有很多老大爷们自发攒起来的棋局,每每从旁走过,都能见他们为了一个子儿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那时文嘉就不无焦虑地想,万一这里面有个血压高的,一气之下兜不住该如何。
前世父亲文长峰就没在这上面,文嘉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周晏丛当然知道文嘉在担心什么,他苦笑了下,说:“有什么办法,只能每次都让小石跟着,看到有不好的苗头就劝住。老爷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也不好总拘着他不让去。”
“嗯,反正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文嘉笑笑。
“今晚的饭局如何,还顺利么?”在文嘉身边坐下,轻抚了下她柔顺的长发,周晏丛问道。
“还好。”文嘉答道,迟疑片刻,实话实说道:“今天,我那个大学同学带来的朋友,是宋沛沛。
周晏丛微怔两秒。
“她从陇城出来了?”
“嗯。”文嘉点点头,“她姑姑又答应去陇城照顾她母亲,这样一来她可不就解放了。”
“如何?”周晏丛问,“跟她的见面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有一点儿。”文嘉坦诚道,“但我想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果以后她不招惹我,那我也不会再为了她去自寻烦恼。”
“她最好是学乖了点。”
周晏丛说道,其中未尽之意,文嘉都懂。她看向周晏丛,恬淡一笑。
“既然都想明白了,怎么还愁眉不展?”
周晏丛又是一问,让文嘉有些意外。
“我愁眉不展?”她指了指自己。
“还没发现么?”周晏丛一挑眉,“你有心事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皱着眉头。跟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文嘉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还真不知道,毕竟平常谁没事儿也不会对着镜子伤春悲秋不是?
“说吧,是什么事。”周晏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有跟她长谈的架势。他就见不得文嘉往心里藏事。
“其实也没什么。”文嘉轻声说,“我就是在想我那个大学同学。”
“……”周晏丛瞥过去一眼,心道这还叫没什么事。
“你别误会嘛!”文嘉连忙撇清道,“宋沛沛对我这个大学同学有好感,她这回也是先跟他联系上的,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把宋沛沛的真面目告诉他,毕竟我同学还是挺单纯的,尤其在感情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