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逸真想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奈何自己现在还是幼兽身,跳起来都够不着他膝盖,只能怒骂着:“我这费心费力为您排忧解难,你到好,安逸得很!”
东海龙王道:“不敢啊,上神,这水蛟作乱,令我东海无故无枉徒添了无数冤魂,本王也是焦头烂额,这不,您来了,本王才敢松懈了那么一时半刻。”
看他一脸疲色,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司南逸便也不去计较他的失礼。
回归正题。
司南逸又问道: “您可知那水蛟的出处?”
东海龙王道:“这水蛟原来是鎏国泽地一方水君。”
司南逸瞬间瞪大狗眼道:“你说什么!水君!你的意思是,他原来还是一地方神!你往师天阁发的密奏可不是那样说的!”
老龙王有些心虚眼神瞥向别处道:“这不可能,我说的了!”
司南逸此时此刻真想把他的胡子给揪掉,堕神作乱,兹事体大,甚至关乎着神族的颜面,这种事情可不是单单他一个武神就能解决的事,这老油条,肯定知道的,怕天界那边不派神,又很急,所以撒谎了!
东海龙王极力解释道:“本王,真的如实上告了!”
司南逸真的气的不想说话了,无论是龙王撒谎还是上面撒谎了,无外乎都是一个原因,同为一脉一族,谁也不想背上弑神的罪名,所以,这烫手山芋便扔到了才飞升不久上神之位,又自我放逐
而犯了天条,被贬至师天阁他身上。
他娘的!所以,这完全全就是他这个新神被欺负了!狗日的!难怪三叔老是说职场TM就是战场,你不好好干,别的神就会干你!没能耐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被小瞧了!!原以为被贬至师天阁已经算是废了,可没想到,还要被挤兑!
一时间,愤慨充斥整个胸膛,司南逸更是暗暗较劲着,你们看不起我 ,我就偏要你们刮目相看!!
司南逸又道:“你再去查查鸟岛上,那凡人的身份。”
东海龙王有些为难道:“这本王又不是师天阁的,打探消息也不是我擅长之事,上神这不是为难我这老人家嘛!”
司南逸:“有道理啊!您年事已高,腿脚也多有不便,不如,我先回天界,查清楚了,再回来。”
一听,司南逸打算撩担子不干了,这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来一个神,这水蛟若是继续害人,怨鬼枉魂齐聚于东海,到时,崇乱齐祸,他这东海怕不是要变成下一个鬼地,东海龙王赶紧挽留道:“查!我这就去查!”
其实,司南逸初到东海的时候,与那作乱水蛟还未交上手,就被海上突起飓风刮到鎏国,才与那鎏国的蛤蟆精打了一架,还中了毒,漂到岛上,现在,虽说找到水蛟的老窝,可偌是再像上次一般贸然出手,他心知,自己也未必是那水蛟的对手,所以,才须从长计议。
返回到鸟岛上,雨莲的声音就率先传入耳中。
“球球,你在哪里?球球!”
本想无视他,可看着他焦头烂额的焦急模样,让司南逸颇为在意,他抖了抖身上的海水,屁颠屁颠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球球,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连你……”
雨莲将他抱于怀中,泣不成声,司南逸郁了个闷,这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啊。
介于司南逸一次失踪,换来雨莲格外小心,甚至睡觉 都揽着他。
鸟岛真的很孤寂,几乎除了他和司南逸和天上偶尔飞过去鸟儿,这岛除了几间破屋子,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看着他袖口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覆着牙印的青紫皮肤,司南逸蹙紧了眉头。
或许他不是凡人也不一定,凡人若是流落孤岛,食不果腹的情况下是会死的,可雨莲即便不吃不喝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虽然他会捕鱼,但也只是扔给司南逸吃,自己却从未动过。
这就更加笃定了他的猜想,那你是什么?妖怪?还是仙子?似乎感受到了司南逸的狐疑的目光,躺在地上雨莲半撑着身子,摸着他的毛茸茸的脑袋道:“你一个小狗,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是在害怕嘛?放心,白日里大人是不会来的。
大人他呀,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上这个岛。”
闻言,司南逸 眉头皱的更深了些,需要,是指昨天晚上做的那种事情的需要嘛?
把人当成什么,混蛋!你怎么还跟着这样的混蛋在一块!!
雨莲抚着他,那双柔软的手顺毛顺的司南逸甚是惬意,外加天又热,总是让人不经意的感到困倦,也是不知不觉,司南逸在雨莲的抚摸孩歌谣中闭上了眼。
“ 嗒嗒嗒……嗒嗒嗒……嗒达达……”
雨后,空气中浮着莲花的清香和带着泥土的潮湿味。
司南逸犹感觉自己身体很轻,亦如飞向云端般蒲公英般,悠悠飘落,降于泥土,生根发芽,慢慢的一点点的朝着头顶上蓝天伸展枝叶。
生命的轨迹亦不过如此,而正当他也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一把镰刀一只手,将他努力托举于阳光中的花骨朵给偷走了。
愤怒让司南逸猛然的惊醒,睁开眼便是一张极富有攻击性的脸,冷俊不禁,肃如铁面,狠戾聚于眉间。
将司南逸拎于空中的人便是那鎏国泽地一方堕神水君——汐澤君。
也是第一次,司南逸看清了他的脸。
而下是雨莲颤抖的无法忽视的声音。
雨莲跪地求道: “大人,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汐澤君:“为了一个畜生,你胆敢忤逆我!”
雨莲眼神坚定道: “大人,您还不明白吗?这跟谁都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的选择,泽地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想再继续杀人了。”
“杀人!”
汐澤君嘴角扯着一抹冷笑道:“若不是那些凡人,你我岂会失去泽地流落他乡,凡人都该死!”
雨莲又道: “大人,冤冤相报何时了,您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您即便将鎏国的凡人杀尽了,我们也回不去泽地了,收手吧。”
汐澤君将司南逸放下,凑近雨莲,捏着他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视线道: “你胆敢与我这么说话,我倒是要看看,离了我,你怎么活。”
雨莲也丝毫不躲避他的眼神道: “大人,您忘了嘛?我并不属于你,我也是你从别的水君那抢来的。”
汐澤水君狠狠的将他甩开道:“闭嘴!”
雨莲道:“您杀了我吧!”
而汐澤君只是冷脸的扫了他一眼,将司南逸扔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莲在他离开后,一直跪在地上,目空神滞。
而从他们的决裂谈话中,司南逸也琢磨不出来个所以然??
第二天,雨莲不知从哪里拖出了一艘小木船,木船有点旧,好像很早之前就存在的,雨莲捏着胸前包袱的带子,似乎很早之前就有离岛打算,而却拖延至今,木船之大,只可容一人。
都说了只容一人,还拉上我这一条狗,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志气满满出发,不出所料的所料,在雨莲不懈努力和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船推入了海,或许他感受到自由的风,卖力的划着船,却在一个激浪打过来的时候,成功的翻了。
一人一狗皆落了水,司南逸骂咧咧的刨着水,好不容易泳上岸,却发现雨莲没跟上来,又骂咧咧的下海,将不会游泳的雨莲叼着拖了上岸。
做神不易,没想到当狗也那么累!
不会游泳的家伙竟然还敢下海,可真会给我找事!
所幸,没淹死,不幸,还来。
司南逸真想给这一固执家伙一爪子。
奈何,因数次泅水将他拖上岸,已经没力气了。
睁开眼便又是一张极富有攻击性的脸,冷俊不禁,肃如铁面,和上次一样的面孔,脸上却是不一样的表情,他轻抚着雨莲的脸庞,柔色聚于眉间。
他看向率先司南逸语气轻蔑道:“看来天界也是没有神仙了,竟会派你这般小仙来打发我。”
司南逸坐直姿态,用后脚抖了抖下巴的毛道:“对付你这种畜生,一个我足已。”
“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本君若是现在想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蜉蝣那般简单。”
司南逸不甘示弱: “你大可试试。”
雨莲翻了一个身,上一刻还拌嘴掐着彼此二人,即刻神情紧张默契的闭上了嘴,甚至凝神静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出。
司南逸更是于心中祈祷,千万别醒了,我今游泳已经泳的已经想吐了。
所幸,雨莲也只是翻了个身,白日里瞎折腾的他睡的深沉,也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捏了个静音屏障,罩于木屋之上。
尚可勉强化了真身的司南逸与汐澤君大战了一场。
直至天明,也未分出胜负,眼见着雨莲要醒,二人才就此作罢收手。
“大人来过了。”
回想起昨晚上与肌肉蟒夫交手所有种种,没占到半点便宜的司南逸啧舌,是啊,你的大人来过了,该死的,老子要不是中了蛤蟆毒,怎么会让那家伙逃了。
“大人是出了什么事了?”
雨莲眉头紧锁,须兒,他又自责道: “我怎么可能昨晚上睡着了。”
舔着肉垫的司南逸,却无比庆幸着,幸好你睡着了。
而在司南逸匪夷所思和莫名其妙的一连串疑惑中,雨莲哭了,方还是一片晴空的天,也翻起了脸,乌云密布,募的,天下起雨,且随着雨莲啜泣声,雨点也越来越大,连带着肆虐的风,削刮着茅草屋檐。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司南逸犹感觉木屋的房梁和门柱似乎在颤抖,耳边更是传来无法忽视的海浪翻滚的声音。
司南逸朝着海上看去,这一看,吓得狗眼都直了,暴雨交加海平面,陡然升起丈来高的海浪,像一面墙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一方孤叶扁舟的岛袭来。
“这白日变天,暴雨交加,又有海啸飓风,如果不是有神施法,就是大妖作祟!”
他昨晚上才与那汐澤君交过手,虽然没在对方身上讨到半点便宜,可也没让对方在自己身上讨到半点便宜,所以,那家伙不可能还有余力施如此大法,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神施法。
这片海域本归那东海龙王管辖,莫不是那老家伙搞的鬼。
司南逸不禁气愤起来,可转念一想,那老奸巨猾的家伙,如果能自己出手的话,又何必上天求神,况且,没有谁比他更不想沾这一身腥。
又想起,他初到东海就被一阵飓风刮到鎏国,司南逸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雨中哭的稀里哗啦的雨莲。
“……”
一记手刀就轻易就将他给放倒了,恢复人身的司南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万丈高楼平地起浪墙,在雨莲昏迷过后也随之坍塌溃散。
这更加确凿他的猜想。
夜幕降临。
司南逸坐在门前,直到一片阴霾将他半个身子盖住。苍白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屋里面,隔着一张桌子,便能窥见雨莲压着被子安然的躺在床上睡觉,大喇喇流着口水。
依旧堵在门口的司南逸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摆明了不让汐澤君进去。
司南逸瞥了一眼汐澤君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道: “你果然,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那么白日里的汐澤君,你又在哪里?”
汐澤君冷着那张脸,没有回答他。
司南逸又继续道:“我有一个叔叔,我叫他小六叔,巧的是他也是一方泽神,他素喜收藏神兵利器,家里竟是一堆稀有破铜烂铁,连天君看了都咋舌的地步。
不过,他最宝贝却是用神血养护的一株白莲,每日看护,悉心至微,巴不得贴身置肤,栓于裤腰带上。
时日久了,那株白莲有了道行且化了人型,身上自然也有泽神的神韵。”
汐澤君:“你想说什么?”
突然想起那个被摘掉花骨朵的梦,司南逸道:“栖于白莲下的巴蛇,偷食了泽神用神血养护的白莲,有了道行,万因有果,泽神心悯,点了他成仙。
一个流仙,应该说你的前身是妖怪吧,化人皮都困难,胆子真不小,冒名顶替。”
司南逸继而冷笑道:“应该说,你可知,囚禁神明是何罪?大胆孽畜!”
汐澤君却不慌不忙嗮笑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的家伙,有何资格问罪于我!”
“你作孽多端,还敢恬着脸,绕在神侧,就不怕天谴嘛!”
“天谴!倘若,老天真有眼,又何须我讨债,凡人都该死!”
“因果自有轮回,多行不义必自毙,孽数毁根基,你若无恙,又何须神血养身,执迷不悟,万劫不复!”
“好一句,执迷不悟,万劫不复,我倒是要看看,武神的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擒我。”
话音刚落,二人又大打出手。
就在如火如荼,白炽热的交战中,天微渐露肚白,脸上,手腕褪化出鳞片的汐澤君望了一眼木屋,又欲退身而去,司南逸岂会不明他之意。
“想跑,没门!”
司南逸摇身一变,现出真身,一口咬上汐澤君的尾鳞,吃痛的汐澤君也化身成了一条巨蟒,与司南逸缠斗了起来。
而太阳也日渐升起,雨莲也醒了,起了床的他,刚推开门,眼神便捉到一抹青鳞,往上,便是冷森的竖瞳,和朝向他吐来红信子。
雨莲当即惊吓的晕了过去。
趁着汐澤君分神之际,司南逸觅着时机将他擒了,困于六矩星光牢笼中。
老龙王解释着:“东海大旱枯水,老龙我便请来邻友汐澤君布施雨法,南水东调,岂料,这事耽搁过多时日,鎏国新国主上位,为了统治民心,推了汐澤君庙宇,填平了他的领地。之后,汐澤君失去了庇身之所,流离在外,老龙我心有愧,赠岛与君安身,岂料汐澤君又巧缝凡劫,忘却神迹化做肉身凡胎。
那水蛟也随机寻上了东海,说老龙我禁了他师傅,从此霸据这一方岛数百里,不让人靠近。
加之,他对毁他栖身之所凡人恨之入骨,船入即毁,日积月累,吾东海魂聚沉冤。
自此,这误会便越演欲深。”
司南逸瞥了一眼六矩星牢中的盘作绳水蛟,又回目望向老龙王道:“这便是你的如实告知。”
老龙王发誓道:“绝无半点掺言。”
司南逸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廊上,磨刀吹刃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老龙王不解看向六矩星牢中的汐澤君,问道:“那这水蛟,上神打算如何处置?”
司南逸收刀道: “当然是让他的主人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