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抵达青丘,青丘依旧,狐狸洞也跟六百年前一样,没多大变化,望天门也依旧巍峨屹立。
司南逸握上门把,敲了敲: “清谷,开门。”
也依旧是一身布衣农装的清谷从门外探出一脑袋,看到司南逸那张脸的时候,他脸上五官皱然挤做一团,那是一副只有故友脸上才会生出的嫌葭之情,司南逸也未道自己所来何事,清谷却以一副心知了然道: “姑姑还没回来。”
“我知道。”
而未等清谷,再说什么,司南逸就跨脚先进了门内。
与六百年前第一次来青丘不一样的是,六百年前清谷的待客之道是格外生分,无论对谁。
而这次他却没有拦住司南逸,只是在身后嘟囔着:“啊,没礼貌的家伙,你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
而上官剑也呆愣着欲跟着他进去,却被清谷无情的拦在了门外。
司南逸头也不回,只是交待了一句道:“他是跟我一块的。”
清谷适才放了他进门。
而门内的三个脑袋的三头犬——三宝也闻声摇着尾巴欢快奔向司南逸。
而对于后者跟着进门的上官剑却是呲牙低吠的另一番对待,吓得上官剑直扑到司南逸身后躲着。
司南逸从容的从掌心变出一根牛大骨,招呼着三头犬道: “三宝,去跟清谷哥哥玩去。”
三个脑袋的烈犬,只有一根牛骨,不出意外便抢了起来,也没在搭理上官剑,司南逸便轻车熟路往后院走去。
虽然自己六百年前也曾来过这狐狸洞,狐狸洞也近乎与六百年前一样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但也就来过一次,更何况还时隔六百年,但司南逸却仿佛打小就住这里一般,甚是熟悉着这里一草一木,一脚一步也甚是轻车熟路,上官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对秦天的家那么熟。”
司南逸:“小住了一段时日。”
对,确实住了一段时日在六百年前,也不对,六百年前,这家狗都是追他人跑的,所以,说的应该不是六百年前,虽然有点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但是,连他这好朋友好哥们都不知道他在青丘又住了一段时日,只有三百年前他历飞升之劫空白的那段时间。
上官剑道:“住了一段时日,难不成你是在秦天家历的劫?”
司南逸似有回忆道: “一开始不是,后来姑姑把我从门里带了出来,因为失去了很多记忆,连化人形都做不到,我便在这修养了一段时日,直直我的雷劫之日降临。”
闻言上官剑沉默了许久都未言语,即便亲历者不是自己,他也感到满满的心酸苦楚,果然天底下没有得来不费功夫的好事,神之位岂是人人都能担的起的,这是要命换来的。
“那你这次返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需要姑姑再帮我一次,我得进门找她。”
“我不明白,什么门里面?为何要帝姬亲自出面帮你?帝姬会帮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为了谁?”
一连好几问,一一回答起来很麻烦,司南逸捡了个尾巴回答道: “还能为了谁。”
上官剑顿时恍然大悟,必须是帝姬出面才帮的人不就只有他儿子——秦天呢!
“果然,打你回来后,你就变成跟三百年前一模一样的那副颓样,我就应该猜到是他回来了,虽然我希望他是真的消失于六界中,可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确实让人很难信服,但没想到,即便六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跟同一个人纠缠着。”
司南逸没有回答他,一心的专注的往前走,在穿过前庭后,又在那棵降龙树前停下脚步。
又似在祈祷着什么,司南逸取下降龙树的一段末枝,盘缠于自己的发间作发钗。
做完这一切,司南逸又动身往前走,却被上官剑突然拽住,扣住一边肩,抵于树下。
“你抽什么疯啊!”
上官剑的另一只手撑在他肩窝之上,形成了一壁咚之姿,姿势够硬,语气却软绵征求性问道:“真的要去吗?”
“哈?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嘛?”
“就因为你不像是在开玩笑,还认真的可怕,我才问你的,能不能别去?”
司南逸抬脚踹上他的膝盖,上官剑吃痛哼了哼,却未打算放他走。
眼角都飞泪了,还死犟着!
司南逸再一次喝道: “让开!”
“不让,因为又是那家伙,我不想再看到你重蹈覆辙郁郁寡欢的模样。”
“你知道什么,张嘴就来!”
说着,再一次踹上他的膝盖,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上官剑,抽脚躲了过去。
他得意道: “哈,没踢中!”
司南逸恼了,揪上他的衣襟道:“我在跟你重申一遍,别妨碍我!”
而上官剑仿佛故意就要跟他作对,司南逸说他的,他就开小差似的就盯着司南逸脸看 ,最后还撅着嘴凑了过来,还别说,这一幕还真他娘似曾相识,司南逸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手直接挠上他的脸,百般嫌弃推着他。
“该死的,你要恶心死我了!”
上官剑更是厚着脸皮抓着他的手道:“最好恶心死你,这样你还能冷静一点。”
“我他娘的很冷静!”
司南逸最后还是推开了他,上官剑抱着脚原地跳了跳,后忍着疼一蹦一跳,追上他。
司南逸最后于一间矮屋跟前停下了脚步。
推开门后,矮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器陈设,而与之违和的是,屋子中心却有一口井,细看屋子里面和那诡异的井,都贴满了厚厚的符,让人打眼一看,心里就忍不住发毛。
司南逸毫不犹豫走了进去,昏暗光线下,那诡异的井还散发出微弱的银光。
虽然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好奇更甚,上官剑也跟着司南逸靠近那口井。
井里的那水又不似水却像是一块镜子一般明亮,又似湖面一样无风自粼。
井边有九条铁链延伸直下,铁链一头连接地面,另一头沉于井中,却看不到底,仿佛那井底绵伸向无尽的深渊一般。
真邪门!
而上官剑还在感慨和好奇这井是干啥用的。
司南逸却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在上官剑的诧异眼神中跳入井中。
“小逸!小逸!”
完全未明白个所以然的上官剑,看着司南逸没入井中无影无踪,而那井中明镜只是惊了个涟漪,却无半点水花溅出,他就知道,此井非同寻常,也欲跟上前。
却在此之前,被不知何时跟着进来的清谷劈了一记手刀,昏倒在了井口边。
清谷抱怨道:“啊!真是的,因为我不吭声,还真把我当成一看门的!”
瞥了一眼井中虚妄之门,清谷翻了一记白眼自言自语道:“对,我是看门的!”
虚妄之门最早又叫坟场。
历经无数神魔大战之后,也陨化不少神魔,而轮回路上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堆积成山的神魔尸体死后会剩下一种真身的形态,因为都是女娲的后人也多数为兽态。
真身里面的灵魂飞出后,才能达到真正“陨身”,而轮回路上被堵,灵魂便到处乱飞,甚至有不甘于就此灭亡的亡魂,折返而回,执念的寻找自己的真身,而死去真身历经战争,必定是面目全非残破不堪,亡魂不甘自己身体残缺,便会寻找自己的断肢残肉,日渐的,在那尸堆中。
死去尸体,堕落的亡魂,融合其他断肢残骸,便有了一种怪诞行尸走肉而诞——蚁骸。
因为是出之堆积如山的尸体,习态似穴蚁乱葬岗,因而又称其为亡灵蚁骸。
蚁骸一度为祸六界,既难消弭也难驱逐,甚是头疼,于是,上古天神连其诸神之手将其逐折于另一个混沌时空,那地方又被称为虚妄,不通六界。
司南逸第一次在坟场见到便是与他同族的狼族 ,但那狼族却有着两脑袋,眼睛却也足有八只,四肢为虎腿,尾巴则是鳞状蛇尾,称之怪物都不为过。
它们不会思考也毫无人性,只有嗜血的兽性。
司南逸也险些葬身于其口。
而这样“怪物”在坟场却多的数不胜数,对于“生”有着强烈执念,看到活物便会一股脑扑上来咬碎,饮其血,噬其骨肉。
破解之法,便是将它们杀了,释放亡魂,让其重归轮回之路,转世投胎,但这又谈其何易,一着不慎,转世投胎的便是自己。
而坟场有着自己的神明,那便是——姑姑。
姑姑是神女是一方之帝也是虚妄战神,她经年累月于坟场之中穿梭,度化己念,释放亡魂,将遗落于外而迷路的亡魂,推回那条重归之路。
司南逸也是幸运的,被鬼族残身同时又被龙王弃于虚妄之门内的他,得姑姑所救,捡回了一条烂命。
降龙树的树枝丫之间还会彼此联系,姑姑素朴,随手掐的树枝丫便是发髻上的发钗。
所以只要拿着降龙树的树枝丫,就有很大可能找到她。
“……他……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
怀疑自己产生错觉的司南逸转身往回走,虚妄之门内,也有某些空间会让人产生幻觉,对!就是这样的!
一身玄色劲装,飞速擦肩而过,他的目的似乎司南逸身后的幻境。
即便是一瞬间,眼神对视上的一刹那,司南逸情不自禁感慨着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墨发、金冠、隽俊的面庞……
回眸之后,怎么也挪不动脚步的司南逸,抚着额,于心里骂着自己,司南逸就不能出息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他。
身后很吵,耳膜鼓动着,司南逸犹感觉自己置身于青山宗的操练场,晨练刚结束后,一群使不完牛劲的活爹的总是凑一块嬉戏打闹着。
不知不觉就怀念起青山宗那些闲暇日子,可幻觉终是幻觉,司南逸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笑,他抬脚往前走,腰间的金犀铃却在不经意之间晃了一下。
“鈴。”
很清晰的是,司南逸能感觉到肩头上传来的不可忽视温度。
转身的那一刻,那双透净的紫眸满满倒映着他的脸。
“你怎么在这!”
司南逸和侯雁琛几乎同时朝着对方爆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而身后的幻觉也发出真切的吆喝声。
“小心!”
一只羽箭飞向他二人,侯雁琛目不斜视,只是单单抬手,便将背后袭来羽箭牢牢抓于掌中。
未了,他转过身将司南逸格挡于自己身后嘱咐着,“我待会再跟你解释,这里与外边不一样,你别乱跑。”
说完,便又弃下司南逸喯向,围着一只鸡头蛇身的蚁骸,打的甚是炉火纯青的木须子的一干人。
看着地上被侯雁琛丢弃羽箭,上面覆着些他的掌中血。
再瞥向跟前木师兄,吴师兄、野良、熊飞熊云,司南逸怎么想都联想不到这些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所以一开始他也坚定自己看到是幻觉。
将那鸡头蛇身怪物收拾后。
等侯雁琛再回头折返,司南逸却不见其身影,他看着空空的掌心,只有一道破了皮翻了肉的血口子真切疼着。
这也不禁让他怀疑道: “ 幻觉嘛?虚妄之门内,也有某些空间会让人产生幻觉,所以才会在这里看到你,我这是要疯了嘛。”
而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侯雁琛,木须子陡然感觉目光一滞,多年老花眼瞬间清明,他自认为秦天已经是他见过屈指可数,数一数二的惊才绝艳的美男,但眼前这男人却更胜一筹。如果说秦天是一块冷玉,是风光霁月的皎洁之化身,那跟前男人他就是月,其辉冷艳目不能移,亦远可观也高不可攀。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他的出现他的英雄救美……还是慷慨出手相助吧,让木须子怎么着也要道一声谢,可现在光是靠近他,木须子都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他极力保持自己涵养,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神在他的宽阔背肌上色了一把,才徐徐开口道: “多谢这位神君出手相助,敢问神君是何方神府,改日定再登门拜谢之。”
而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不妥当,能出现在这门内的人,肯定是与他们一般沦落境地,又何谈改日登门拜谢,这张嘴怎么就说不好话,要是秦天在该多好,他总能和他人一样,把话说的漂亮。
侯雁琛上前道:“木师兄,你们还好吗?”
师兄?木须子身形一颤,僵愣在原地。
咦?熟人呢?他将自己记忆翻了又翻,锄了又锄,刨地三尺,愣是没搜刮出这张脸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记忆力太差了: “神君是?”
而在侯雁琛一番解释下。
木须子更是惊的下巴脱臼: “啊!!!你是秦天!”
吃惊过后,木须子若然所失道:
“不是,秦天你怎么突然换了一张皮啊?不过这皮真是好啊!”
真是有种看到帅哥,帅哥转身后竟然是昔日老朋友的尴尬感,不过,木须子更庆幸的是幸好没口嗨跟他说什么骚话。
侯雁琛: “抱歉,让你们等那么久。”
本来就没往辛苦那方面去想,毕竟待着也习惯了,可他突然而来道歉,让木须子再也坚持不住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崩溃道:“三个来月,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幸好你来了,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不死也疯了。”
侯雁琛能深切体会到他此刻的崩溃的心情,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入门,门里的情况他摸的比谁都清楚。当然,他也不后悔,当年坚定的让他们进门的决定,毕竟当时的危急境况,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一般幸运的活下来,也如侯雁琛猜想的那般,门里时间果然流逝的很慢,毕竟外面世界都已经过了六百年了,可门内也才过去三个月而已,“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冶炼破门法器。”
“破门法器?”
侯雁琛解释着: “虚妄之门,进来容易,但出去必须要用很强悍法器破开门,若不然贸然入此也只能于门内了结此生。”
木须子一脸哭相道: “你怎么能平静的说出那么可怕的话来。”
而另一边,
独自一个人先行一步的司南逸,走着走着,愤然往回跑道:“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来这不就是为了他吗!”
而侯雁琛这边已不容乐观了。
“还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
木须子抱怨着。
一头八足熊狂暴的袭击着他们。
野良甚至被它咬住了一条胳膊,而侯雁琛彼时被一头狮头羊身的蚁骸纠缠着。
吴易师兄对付一只身量庞大独脚马明显已经分身乏术。
熊飞熊云又各自负了伤,动弹不了,只剩下一身破衣烂衫木须子提着龙骨剑急得团团转。
“该死的!”
即便难以抉择,木须子还是奔向了完全处于下风的野良。
这也是为什么木须子说虚妄门内可怕的原因,没完没了的蚁骸时常出没,即便有降龙木的提醒,但想要每一次都避开又谈容易。
虽然待在门内只有三个月,大家总体看起来也相安无事,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但脸色也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即便真的遭遇不测,死亡于他们而言也并不可怕,可怕是虚妄之门内的绝望和未知。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继续战斗下去,如果只是出于求生本能,但如此往复,本能也会消耗殆尽,而当求生已不再是本能的渴望,便是自我毁灭的时刻。
但好在他们不是一个人,相互扶持,相互激励,也是他们能坚持于门内三个月的原因。
眼看着,木须子根本就近不了那八足熊的身,而野良连着整条手臂和短剑卡在那熊嘴里,而唯一支撑着他的手还没被碾碎的短剑也近乎变形,再这样下去,野良的手臂必定保不住了。
虽然二人有前嫌在先,野良也曾废过侯雁琛的胳膊,那种切肤之痛,如今落到他自己身上,到也不失让人拍手交好,亦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又饶过谁,这也算是他野良的业报了。
而即便这般,侯雁琛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快,觅的间隙的瞬间,他将自己手中的神兵掷了出去,而扔的方向正是那八足熊的脑袋之上。
一击命中也一击毙命,八足熊蚁骸瞬时化为灰粒,陨灭。
可掷了神兵的他,可就不好过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是赤手空拳,狮头羊身蚁骸更是趁机,将侯雁琛给一脑袋顶在地上,眼看着那狮头羊身蚁骸张着血盆大口欲咬上侯雁琛的脖子。
一把青剑祭出,直逼向侯雁琛的喉咙,悠转的方寸之间,停滞于空中,发出了陈阵嘶鸣,侯雁琛看到,青剑确实是朝着他冲过来的,但冲过来同时也直接将那狮头羊身怪物劈成两半。
司南逸持剑抵于他的上方,却迟迟未见落下。
剑身抖动着,那剑鸣声也越来越响。
最后,“铮”一声,插在侯雁琛的耳侧。
“还你!”
司南逸拂袖抽身离去。
侯雁琛拔出浮生剑就追了上去,可还没走几步,司南逸就猛然回头,侯雁琛当即收住了脚。
司南逸目光冷然的盯着他看道:“说谢谢。”
只光着看他人了,握着浮生剑的侯雁琛适才反应过来,“谢谢。”
看司南逸又紧逼上来的眼神,侯雁琛又连忙道: “还有找回我的……剑。”
而司南逸却不打算听他说完话,又自顾自走掉了。
而他这次没有走远,只是后方杀出,将那缠着吴易师兄的蚁骸瞬劈成了两半。
第108章 虚妄之门 解释
司南逸犹感觉自己现在是一个观赏物件,被围在中间,被肆无忌惮目光观赏着。
司南逸: “师兄们,你们再盯着我看,我脸上也不会开出花来。”
木须子摸着下巴,忍不住上手朝着着司南逸和自己身量比划着道: “不是,你这臭小子好像长个了。”
野良则盯着他脸看:“稳重了不少,模样也变化很多了。”
吴易师兄还停留在他劈蚁骸那干净利落的那一剑中: “修为也增进了很多。”
熊飞也附和道: “干架比之前更厉害了,你方看到没,他那一剑下去,就一剑,那玩意刺啦就裂成两半了。”
熊云: “那可不是,打远了看,都没认出来,太帅了。”
司南逸有些害羞摸着后脑勺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又腼腆转过身去,眼神却也不小心对视上侯雁琛那透净紫眸,侯雁琛朝着他笑的无比灿烂道:“我倒是觉得,毫无变化,我在看到他的第一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娘的,就显摆着你有眼力劲了。
司南逸干脆回瞪了他一眼,没人问你,闭嘴吧你!
而察觉到他俩中之间的微妙变化。
吴易师兄道: “听你们说,门外面已经过了六百年,可你们俩怎么还是不合?”
侯雁琛和司南逸连忙矢口否认道: “没有不合。”
吴易师兄语重心长劝告道:“至少在这里,闹离心,不行!所以别吵架。”
侯雁琛和司南逸再一次同声道:“没有吵架。”
众人,瞎子都能看出来,吵了,肯定吵架了!
偷得半晌,蚁骸也不会那么快觅着活味寻来,野良的胳膊也负了些轻伤,众人也一致建议停下来休整歇息,司南逸倒是气力满满,主动担了个放哨之责,在这一片白漫漫皆是浓雾又是冰山寒疆虚妄之地站岗巡视着,同时,侯雁琛也追了出来。
侯雁琛: “我们聊一聊。”
司南逸: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那就听我说总行了吧。”
司南逸站定道: “以什么立场?师兄?尸尊?魔少?负心汉!”
侯雁琛:“我错了 ,原谅我吧,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司南逸:“好,我给你机会。”
侯雁琛:“原谅我嘛,先原谅我,我就说。”
“你先说再说。”
“你先原谅我。”
“爱说不说。”
司南逸没耐心的抬脚朝前迈去,侯雁琛慌忙拽上他手腕道歉道:“对不起。”
司南逸回目望向他,冷笑道:“我在你眼里,总是很搞笑吧!闲出屁来了,跑门里听你说对不起!”
侯雁琛: “不是的,我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对不起你,还让你为此涉险进门里来找我。”
“别自作多情了,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进门。”
“自作多情也罢,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但凡来过门内一次的人,都不可能还对这个地方有所留恋,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说说看。”
“不是你要解释的嘛,把问题抛给我,这就是你的解释!”
眼看着司南逸并未想陪他在此逗留,侯雁琛紧抓着他手腕,挽留道: “司南逸,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如果你知道我最终的目的后,你绝对会义无反顾的跟我进门,可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将你也牵涉其中,而洽好的是,你叔叔的出现将你带走了,虽然没来及跟你坦白,但是,我却认为那样是最好的。可看你出现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这便是我瞒着你的理由。”
司南逸紧盯着他的眼眸道: “你瞒着我的,应该不止这一件事情?”
侯雁琛继续坦白道: “是,你最关心的弑神枪,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以厄传厄演变出了那样的传言,龙潭里法器其实是我冶炼几百年的破门法器,当年无意将师兄们卷进困境,危急存亡之间,是我让师兄们进门的,所以我也承诺过师兄们,我一定会将他们救出门外,几百年以来,我一直都在做这件事,我不能食言。”
“所以在你知道我的目的之后,也一直在骗我。”
“对不起,那是……因为……我……我也有难言之隐,也是言不由衷,这个真没骗你!”
“那你的难言之隐,言不由衷又是什么?包括你一直对我隐瞒身份,对,我那时是打算原谅你了,可我现在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虽然我也知道,时隔百年之久,人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更何况,你连名字都舍弃了,可我还是想跟你重新开始,但你呢,你可曾……罢了,我累了。”
司南逸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和在魔界,侯雁琛也追上来的那一天不一样的是,那天他只感觉胸口被肋骨紧紧勒住了一般痛,呼吸都带着一股抽搐的疼,可现在,听完他的解释,司南逸感觉不到任何心痛,大抵是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将他排除在外,所以,他才能做到与傍人一般的平静,连生气都办不到,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侯雁琛信誓旦旦道: “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向你坦白所有。”
“不用了,现在已经结束了。”
司南逸甩开他的手,侯雁琛不死心的又追了上来。
“司南逸……”
在他呼唤下,司南逸又停了脚步,只不过这一次是背对着他。
“是啊,你总有你的理由,你重情重义,所以,被蒙在鼓里的我应该理所当然要理解你,你是这样想的吗?把我当猴一样戏弄,肆意的践踏我的感情。”
侯雁琛快步上前。
“司南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在他手欲碰到司南逸的肩头时,却被司南逸厌恶的弹开了。
“别碰我,否则我真的有可能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冰冷的语气,决绝的眼神,似是意在警告侯雁琛,这一次他是认真的,侯雁琛要是胆敢追上来,司南逸一定会朝他兵戈相向。
而后侯雁琛就一直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仿佛是对自己惩罚一般,他不死心,可又无可奈何。
“秦天……”
直到木须子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他才恍惚的转过身去。
“木师兄,你也在啊。”
看着眼底浮着一层红梢的侯雁琛,木须子马上就后悔叫住他了,果然他就应该悄悄走掉的。
侯雁琛 :“你全听见了?”
木须子心虚道: “啊……是,全听见了,主要是你们也不避嫌,声音也有点大,想不听见都难。”
看侯雁琛一脸消沉的模样,木须子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的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以表慰藉。
“木师兄,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侯雁琛一脸求助看向他。
木须子诽腹着,师兄又不是天书,什么都知无无晓,什么都能给你答案!!你可真敢问!
可在侯雁琛满覆神伤的眼神中,木须子心软道:
“哈,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很难办啊,更何况对方还是司南逸,那倔小子,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脾气,犟的跟驴一样,一但决定了,很难回头。”
闻言的侯雁琛更绝望了,这不安慰还好,安慰了更得不了!
木须子,“!”
他连忙改口道: “这感情上的事,或许也不是很决绝,你再找机会跟他解释解释,或许还有转机也不一定。”
可他的安慰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侯雁琛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消沉的表情。
“秦天啊,对不住了,我也帮不上了你。”
侯雁琛故作轻松道: “我没事。”
“ 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要是不嫌师兄唠叨的话,你就听听吧。”
木须子道: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捋一捋,说到底,你太自私了。”
侯雁琛看向木须子,木须子给他耐心解释道: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即便有千万种理由多少苦衷,再伟大,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可他只有“你”这一件事,却是毋容置疑的,傻瓜都能看出来,他是因为你才追进门里来了。所以,不觉很不公平吗?你的眼睛看到是前方的所有甚至更远,可他的眼里只有你,可前行的路那有一直平坦的,稍有不慎,就会摔倒,他或许也只是伸手想拉你一把,可你只想做你手头上的事,即便那事里也包含着他。像我爷爷一样,总是打着“都是为你好”的名义,却也忽视了他到底需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换位思考一番,不觉得很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