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雁琛道:“嗯,那是施法的时候,用了别法术加持,所以能看见,不用法术,平日里用眼的话,就要戴。”
司南逸不太相信道:“为什么会这样?”
侯雁琛语气也慢了很多:“因为三百年前眼睛受了点伤,留下了伤症,眼球也变得不正常了。”
看他一副往事不堪回首,还怪伤心的模样。
司南逸道:“紫色确实很少见,但你的很漂亮。”
而他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句不经意一句安慰,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
侯雁琛直接合上古籍,摘下琉璃镜,起身朝着他走来。
“真的吗?你喜欢嘛?”
被侯雁琛禁锢于臂弯里的司南逸,此时心里十万个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多嘴,净说这些没用的话。
司南逸别过脸,努力不去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带着勾销魅惑力的男人道: “我喜欢琥珀色的。”
“琥珀色?”
侯雁琛捏过他下巴,对视上他刻意躲闪的眼神道:
“那你以后可能要改变一下爱好,毕竟让我改眼色比较困难。”
司南逸:“……”
“那个,我说你有必要凑那么近吗?”
“隔远了,我看不见。”
“那你倒是戴上眼镜啊。”
“你不是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吗,我想让你多看看,没准,看习惯了,就喜欢了。”
说着,侯雁琛干脆直接与他抵额相对。
司南逸:“……”
一句 “我困了。”侯雁琛才肯结束对他“调戏”。
顺手替他掩了掩被子,道:“你休息吧,我就在边上。”
司南逸钻进被窝里,平日里只要跟侯雁琛这个家伙单独相处,总是会发生些不情愿难以启齿亲密行为 ,而今天好像却意外心平气和很多,也是没过一会儿,他真的睡着了。
饱睡了一顿的他,醒来的却发现天竟然全黑了,起初只是惊奇自己竟然那么能睡,可周遭过于安静可怕的氛围,让警惕心一向很重的他,不禁起疑,外加屋内屋外都是不掌灯的漆黑。
侯雁琛看着就也不像是会节约灯油的人,这里又是魔界四季轮回道,那么诡异,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
摸黑起了床,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在鞋底划拉了一下,便能勉强视线。
借着这微弱的光,司南逸走出门外,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屋内与屋外都是一致的漆黑,看不到半点零星之光,仿佛天被罩上一块布一般。
司南逸走着,更诡异的是,他从塔上走到塔下都没有碰到半个人,奇了怪了,侯雁琛心思缜密,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如此多大意,那又是为什么防守如此松懈,难不成他们都集体弃岛了。
而他很快就推翻自己的这一臆猜。
怎么可能!那么偏执的家伙,就算弃岛,也会连夜打包将自己带走。
而生出这般想法的自己,却犹感到后怕。
为什么我会那么自信的相信他不会弃我于不顾。
难不成被囚禁也能囚出感情来。
正当司南逸沉思着,往塔下走的某个地方发出了微弱的呼喊声,司南逸举着火折子朝着那声音的方向靠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好像是海牢。
海牢位于姑吹塔地底下,这也是司南逸第二次造访此地。
而这片地下海牢尽头也只有一个房间,那里曾关押过大猫。
当时一心只想救大猫出去,他也没少花功夫查探了一遭这间海牢。
通往地底海牢下,台阶一共三百来阶,悬浮立壁而造,蜿蜒曲折而下,目视不见地的幽深。
可若是从姑吹塔外墙来观,海牢却是裸露于礁岩山外,很轻易找到海牢的唯一扇窗户,他司南逸也是通过这一扇窗才能与当时身陷牢狱大猫相认的。
而又据岛上前辈们说,那扇窗是特意留于外,方便涨潮之时海水倒灌于内。
其目的,尤可见,若是里面关押着犯人,终是逃不过慢慢被淹死而绝望的宿命。
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阴招,侯雁琛这家伙是完全就是现世活阎王!
司南逸在心底暗骂着。
而身临于此境,他走在那滑腻台阶上,不禁脚底生寒。
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下,司南逸还是走到尽头,第一眼便看清了关押于海牢里的镇武沅君,那张勾壑着沧桑感的脸,再对视上他浑浊却不失犀利眸子。
司南逸晦气道: “切!”
而同样也深感到晦气的镇武沅君,也没给司南逸半分好眼色。
再将火折子转向镇武沅君身侧,双手抓着海牢栅栏,单眼皮、玲珑鼻唇,长得甚是乖巧清秀年轻男子北箐,司南逸眼生道:
“这位又是?”
“上神,小仙是泽芜水君府上的奉仙,我们之前见过面的,赤生剑,您用赤生剑跟我换青剑来着。”
北箐小心翼翼提醒道。
上下打量一下他一番,个子不高少年身段,司南逸适才回想起, “原来是你啊。”
北箐看司南逸还记得他,小眼神藏不住喜悦道:“在云京,小仙不识上神,多有得罪,还望上神莫往心里去。”
而于他口中所谓冒犯,司南逸到是记得是自己唐突在先,司南逸道:“水君府与我北域素有往来,论辈分,我都得唤泽芜水君一声叔,都是自己人,你到不用那么客气。”
北箐惊愕道: “咦?叔?”
司南逸解释道: “我司南家与上官家是世交,东荒白虎大帝是我义父,凌夫人是我义母。”
闻言的北箐更是身正于礼,毕恭毕敬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小仙之幸。”
在天界之中,都说泽芜水君是个严苛,极为注重门面之人,他府上小仙也是教养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谈吐有章,彬至有礼,话语之间都令人感到身心舒适。
而从未知详司南逸与镇武沅君之间有过结怨的北箐向司南逸引见道: “对了,上神,可能未见过,这位是镇武沅君,镇守关山威武神大将军。”
司南逸和镇武沅君彼此嫌弃异口同声道: “我们认识。”
“哦,两位上神竟然认识啊!也难怪,哈哈哈哈。”
“小仙真是有幸,竟然能同两位上神共室,此生无憾足矣。”
一直席地而坐没动过的镇武沅君: “你是傻子嘛?跟我们一起待在死牢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被斥骂北箐连忙垂下脑袋:“小仙错了,小仙高兴的太得意忘形了。”
而司南逸的注意力,却在自己手中的火折子上,方从塔上下来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了,这周遭空气很稀薄,起初以为是自己错觉,可现在看着火折子上那火苗也越来越小,就证明了,那不是他的错觉,而海牢里明明平日里就有掌油灯,而现在却是漆黑一片。
凝望着火折子上短的可怜的火苗子 ,司南逸知道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司南逸断开牢锁提议道:“我们得上塔的高处去,那里空气会多一些。”
镇武沅君: “高处,你知道外面什么状况呢?贸然出去。”
“都喊上救命了,你们俩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都得憋死在这!”
镇武沅君道: “本君不出去!”
“谁管你爱出不出!”
“北箐,你可愿同我一道。”
北箐未作答,镇武沅君就插话道: “你跟他走,就是死路一条!”
北箐由可见惊慌: “咦——?”
司南逸强调道: “你若留在这,才是死路一条!”
眼见着两位上神要掐了起来,北箐劝道: “那个……两位上神,别为了我吵架。”
镇武沅君一脸便秘色道: “谁为了你!”
司南逸以不容置疑口吻令道:“北箐跟我走。”
镇武沅君置气:“你不能跟他走!”
镇武沅君拽上北箐的袖子,司南逸拉着北箐的另一只手腕道:“北箐!”
被两人拉扯的北箐,北箐晕头晕转向道:“能同时被两位上神争抢,实在是小仙之荣幸,可北箐只有一个,若是容小仙习得那分身乏术,再与两位上神分一分。”
“对了,两位上神竟然争执不下,不如折中一下,我们上地面,如何?”
镇武沅君: “你若问是如何,当然是不行!”
司南逸: “我觉得行!”
北箐道:“将军,司南上神与小仙都想去地面,这般二比一,您独赢,我们人数居多,您就上地面吧。”
而上了地面上。
“这粘丝丝的东西是什么?”
镇武沅君和司南逸同时抓上北箐刚伸出去的手。
“别碰!”
不知何故北箐,完全被他们这反应过吓到了,他缩回手,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
早就发现这玩意儿镇武沅君,朝着北箐跟前的白色丝物掷去一张黄符,黄符完全沾在上面,片刻功夫,黄符哧拉哧啦冒出绿色的烟气,也如同火蜡一般融化成一滩水,滴嗒嘀嗒流在地上。
北箐的脸瞬间就绿了。
镇武沅君解释道:“这丝,具有极强腐蚀性而且有毒!”
他说着,在旁司南逸又将手中火折子举高些,这一照,不禁让在场的他们都吓一跳,
整个岛的上方竟然都是粘丝丝的玩意!
白蒙蒙的千丝万缕的交叠于整个姑息岛上空,将天空缠了个密不透风!
也难怪天那么黑!侯雁琛他们难道也是因为这玩意儿才纷纷弃了岛。
司南逸扫了一眼周遭,暗处突然亮起来猩红的眸子,顿时让他警觉起来,他当即就朝着迈着脚往前走却全然浑不知觉北箐厉色喝道: “别动!”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北箐闻言,抬起的一只脚愣是没敢放下去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一只足有半个人大的八足鬼蜘蛛从黑暗中蛰出,张着满嘴牙朝着他们袭来,司南逸率先掏出手中的刺刀,在那畜生未近他身时,利落削下了它的八足。
从危险中脱离的北箐拍着胸口喘大气,
同时也不忘司南逸救命之恩,感激司南逸道:“多谢上神,上神好生厉害!”
没来由被他这么一夸,一向脸皮厚的司南逸竟不好意思道:“这,没什么。”
另一旁的镇武沅君却满眼不屑的“切”的一声。
而那没了脚的鬼蜘蛛,趴地上,吱吱吱嘎的乱转、怪叫着,也是没过一会儿,黑暗之处又同时暴出了更多的猩红眼。
司南逸大感不妙退后了几步:“糟糕,我们被包围了。”
镇武沅君不由分说一把夺过司南逸手中火折子。
“火借我用一下。”
司南逸不解看向他道:“你要做什么?”
镇武沅君也不解释,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地拎出一坛子黄酒,只见他仰头闷咕噜的喝了一口,朝着手中火折子喷了出去,少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球朝着暗处欲扑上来的鬼蜘蛛侵覆而去。
待到火焰球熄灭,一股子难闻尸蕉味充斥于鼻腔,那蛛网上鬼蜘蛛也纷纷而落,仰面朝天掉在地上。
北箐眸子瞬间大放异彩,夸赞道: “将军,好生厉害!”
镇武沅君不禁自喜道:“那是自然!”
司南逸歪着嘴角哼哼道:“臭显摆!”
不管是以刃消之还是以火覆灭,最终司南逸一行人还是被数量居多的鬼蜘蛛给包围了。
本是奉仙就没什么的神武之力的北箐被蛛网缠上,拖曳至半空中。
司南逸只好掷出手中刺刀才将他救了下来,刺刀被黏糊糊的蛛网缠上,怎么拽都拽不动,司南逸只好做罢。
可蛛网另一头的鬼蜘蛛却不甘心倒手猎物跑了,纷纷围着司南逸三人吐出更大量蛛丝。
镇武沅君趁机含酒喷焰,才将北箐救了出来。
镇武沅君发牢骚道:“忒娘的!老子就说了,这地面就不能轻易上,与其被这些畜生吃掉,老子宁愿憋死在那海牢里!”
好几次险些命丧蛛口的北箐哭唧唧道:“将军,可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你问他,他就是一缩头乌龟,他能出什么馊主意,若是海牢真是安全的,那也只是暂时的,这玩意儿那么多,早晚都会找上门来,你们关在那狭窄之地,只会更快让这鬼玩意儿将你们吃个精光!”
刺刀杀不过来,司南逸就一脚踹一个。
镇武沅君道:“就你司南逸义勇当前,没有你叔叔司南境,就凭单凭你,在六界又算那根葱!!”
镇武沅君话音刚落,司南逸倏然将手中刺刀朝着他扔了过去。
刺刀从他肩头上方穿过,精准无误命中从上空突袭而下的鬼蜘蛛。
司南逸道:“就凭我司南逸还是北域雪狼王族的皇子 !”
怔愣于原地镇武沅君此刻双眼仿佛被那穿过他肩头上方的刺刀捅了一般,血红血红的。
没了刺刀的司南逸,只好拔出腰间赤生剑,迎上那前赴后继扑上来的鬼蜘蛛。
三人被数量庞大了鬼蜘蛛逼至一间屋子里。
司南逸迅速的关上门将赤生剑插在门上做门闩,暂时挡住门外的鬼蜘蛛。
尚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三人均纷纷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北箐道:“我看这门也挡不了多久,上空又全是蛛丝密布,插翅难逃,我们该怎么办?”
镇武沅君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会问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上无天门下无底洞,等死呗!”
北箐又可怜兮兮看向司南逸,司南逸冷眼森森的盯着他,跃起身,一掌扣上他的背,压下,另一只手抄着把青剑,一划。
待北箐反应过来,便看到了一只欲从窗户爬进来的鬼蜘蛛被司南逸砍成了两截。
司南逸关上窗户,拍了拍手,松了一口气道:“这下终于消停下来了。”
而看着在地上断成两半还在蠕动肢节的鬼蜘蛛,北箐不禁抖了三抖,满眼感激看着司南逸:“上神~”
司南逸看着他一脸鼻涕合着眼泪道: “感激就算了,你最好还是离那扇窗远一点。”
那千钧一发之间,北箐魂都快吓没了,挪动脚步,远离那扇窗,却躲在司南逸身后。
司南逸不解看向身后他道:“你贴我做甚?”
北箐道:“小仙也不知道,但小仙知道,待在您身边,安全!”
知道他是害怕,司南逸也没管他,巡视起这间屋子,看看有没有可以堵门窗的大物件。
北箐巴不得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司南逸走到哪,他就寸步不离跟上。
余光瞥向门和窗外边那密密麻麻的鬼蜘蛛的爬动的倒影,北箐颤抖声音问道:“上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感觉那魔物随时都会闯进来。”
司南逸语气平淡道:“等!”
北箐当即想起镇武沅君的话,哭嚎道:“等死!”
司南逸看着他可怜小模样,宽慰他道:“等人。”
怀疑自己听错的北箐吸回鼻涕重复着司南逸的话道:“等人??这里是魔界地界,还有谁能来救我们吗?”
而他这一问却把司南逸难住了,等……等……还能等谁。
即便连自己都说不出口,但司南逸内心隐隐相信着一种可能,侯雁琛不会弃他于不顾,侯雁琛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只是这样相信着。
司南逸十分坚定笃定道:“等着吧!”
在搬了几张桌子抵住门后,司南逸余光扫一眼地上被砍成两截鬼蜘蛛,昏暗光线下,在混合着鬼蜘蛛黏糊糊内脏,司南逸瞥见其中分外眼熟的物件。
他弯下身,在常人难以理解的错愕目光下,在那堆恶心内脏里翻来搅去的扒拉着。
一开始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最后,他在里面翻出了一副琉璃眼镜,眼镜有些变歪了,但两端缀着打眼一看就金贵无比金丝线,他记得很清楚,这玩意是侯雁琛的,侯雁琛也说过,没有这玩意他就看不见来着。
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
不会吧!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北箐和镇武沅君匪夷所思看着司南逸跪在地上所做所为,他的脸色也是一陈黑一陈绿的翻着。
北箐担心道:“将军,上神的脸色不对劲。”
镇武沅君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八成是觉得自己很恶心所以被自己恶心到了。”
北箐一脸呆然:“啊!是嘛?”
镇武沅君:“不然咧。”
司南逸抖着手看着手中琉璃眼镜头罩阴霾缩在角落难以置信难以接受呢喃着。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家伙的命格看起来就跟蟑螂一样硬!
就在司南逸沮丧同时,门窗外的鬼蜘蛛越发多了起来,搁着那薄薄一层木板张牙舞爪,肉眼可见的门窗不堪其重的发出了震颤声。北箐甚至能感觉到天花板上方也传来鬼蜘蛛抓心挠肝震动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塌下来。
北箐胆战心惊的躲在镇武沅君身,牙关止不住抖着,语无伦次:“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们!”
镇武沅君猛的灌了自己最后一口酒,拎着空酒坛子道:“忒娘的,这些畜生!老子跟他们拼了。”
上一刻还坚定抱着一丝希望的司南逸,缩在屋子角落,手握着那琉璃眼镜心灰意冷的放弃了挣扎。
最后的最后。
鬼蜘蛛从挤开的门缝犹如泉涌一般的灌进了屋子内。
耳边呼啸而过北箐凄厉的哭声和镇武沅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
绝望的司南逸犹感眼前一黑。
待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却是侯雁琛絮乱的呼吸声。
鼻尖上犹可见冒着细汗侯雁琛自责道: “该死的!我就不该离开的。”
司南逸被他揽入怀中,抬眸便能看到他那慌张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久久不肯撒手,虽然他一直对侯雁琛毫无好感,但这一刻,竟也不由自主眼眶发热。
得救了!
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天被霍出一个大口子,准确来说,布满蛛丝密不透风姑息岛上空连接外面被开出一条隧道。
曾如司南逸一直希冀那样,侯雁琛带着一队人马及时赶来了,大杀特杀逼退那些鬼蜘蛛,从那间狭小屋子里拎出了他们三个倒霉蛋!
侯雁琛携着司南逸飞到姑息岛外的浮岛上。
坐在一块大石头歇脚,司南逸瞧见被蜘蛛网完全裹的跟大粽子似的的玄武担心道:
“乌龟没事吧?”
侯雁琛挑眉心生不满道: “救你的是我,你倒是只是关心乌龟!”
司南逸朝他伸出手道: “我能身陷此困境难道不是拜您所赐,请把我的法力还给我。”
侯雁琛不轻不痒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道:“老实在这待着,不要乱走动。”
如果我还有力气的话,司南逸催促他道:“要走赶紧就走。”
未了,侯雁琛又转身看他一眼道:“等我回来。”
司南逸不情愿点了点头。
而侯雁琛才刚走了两步,司南逸的手就鬼使神差的拽上他的衣带。
被他拽住的侯雁琛回身看向他道:“怎么了?”
司南逸吞吞吐吐道:“没……什么……”
侯雁琛看着衣带上他不肯松开的手,心神意会的折返回他身边,出其不意一把将他打横抱抱了起来。
司南逸一脸难为情挣扎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我在做你期待的事,所以你给我老实点。”
司南逸满脸通红道:“谁……谁期待了!”
很快,侯雁琛抱着司南逸飞到了一破败倒塌几近乎秃噜的行宫跟前。
散发幽黄陨光的六矩星光牢陈中,一只体庞如象、脑袋上却长着一张女人脸的鬼蜘蛛——春魑被封锁钉,钉住八足的趴在地上苟喘。
看守在前的陨玉见到侯雁琛连忙上前俯首道:“尊主。”
侯雁琛把司南逸放下,冷眼扫了一眼陨玉身后的鬼蜘蛛道:
“我叫你把她杀了,你倒好,活捉了她!”
陨玉当即祭出青龙戟道:“尊主,我现在就把她杀了。”
说完,转身就要上前砍。
侯雁琛阻止他道:“你给回来!你现在把她杀了,她生的那么多畜生,谁来管!”
陨玉道:“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经历此次死里逃生,就连司南逸都知道,这浮岛上鬼蜘蛛没有上千也有近万只,怎么杀得完!
侯雁琛斥道:“愚蠢!”
“事已至此,你把人间抓来的那只鬼婴放出来。”
陨玉虽然不解但也没有丝毫犹豫的拿出了封印壶。
司南逸也懵懵然看着他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
只见,侯雁琛撕开封壶上的朱砂符,再将那封壶准确无误掷进了六矩星光牢陈中,封壶触地的一瞬间便摔了个稀碎,一股黑色煞气,气怒跋张充斥于整个六矩星光牢陈中,接着便暴躁的东撞西碰,试图逃出六矩星光牢陈。
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很快的鬼婴也放弃了挣扎。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同样身在六矩星光牢陈鬼蜘蛛春魑,他小心翼翼上前嗅了嗅,慢慢的朝着鬼蜘蛛春魑靠近,鬼蜘蛛脑袋上的人脸,面目狰狞朝着他嘶吼着,那表情仿佛是在警告着他,不要靠近。
鬼婴吃瘪,便耷拉脑袋往后退,又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断回头看向鬼蜘蛛春魑,喉头发出呜咽声。
这换谁看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是不解侯雁琛意图所为。
可司南逸却看的很明白,从侯雁琛和陨玉一开始谈话里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眼前这只濒死的鬼蜘蛛应该是刚生产完。
即便是死也要拼尽一口气把自己孩子给生下来的一位母亲。
而鬼婴不同,他是被强行落胎下那些怨婴结合体,是不被允许生下来的存在。
所以,侯雁琛是打算让鬼婴唤醒鬼蜘蛛春魑的母性吗?
这鬼蜘蛛春魑一看就命不久矣,就算唤醒她的母性,侯雁琛又打算干什么?
带着满腹疑惑,司南逸皱着眉头看向六矩星光牢陈里。
情况好像有些扭转了,在鬼婴几次试图靠近,鬼蜘蛛春魑似乎也不怎么排斥他了。
那人面嘴里也慢慢伸出一条红信子般长舌头,伸向鬼婴,鬼婴便也挨着那红舌头,试探性蹭了蹭,红舌头给了他回应,他便依偎着慢慢朝着鬼蜘蛛春魑靠近。
这在旁人看来,好一个舐犊情深的画面,而这一幕温馨却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鬼婴完全松懈下来,那长信子突兀一卷,收紧,鬼婴便被勒住了脖子,脸色青紫、嘴角流出垂涎水鬼婴嘤嘤凄厉求救叫着。
司南逸不禁为之一动,却被侯雁琛以躯拦于身后,没有过多的言语,浅色紫眸凝结着不容置疑的绝决!
司南逸只好作罢。
鬼婴被拖曳着,那鬼蜘蛛脑袋上女人面张开比她脸还要大几倍血盆大口,两排刺针般锋利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尖牙,一口扎在鬼婴的身上,黑红色的血浆瞬间暴出,星光牢里片刻一地腥红,鬼婴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由于画面过于血腥,司南逸不忍再看下去,便扭过头转向了别处。
第54章 四季轮回道 坎儿洞
他实在是不明白侯雁琛这家伙的目的,不多时,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啃食肉糜的声音。
司南逸受不了欲转身离去,而后,他身后的人面鬼蜘蛛却发出了更凄厉的暴喝声,司南逸光是站着就犹感觉耳膜都要穿破了。
紧接着,浮岛仿佛欲分崩离析一般一阵地动山摇,司南逸被侯雁琛携着飞上空中,身处于结界球内的司南逸也依然能感觉到,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鬼蜘蛛从姑息岛方向大量涌聚而来,奔向了六矩星光牢陈里人面鬼蜘蛛春魑。
侯雁琛握上司南逸的双肩道:“你跟陨玉先走。”
司南逸还想说什么,侯雁琛却纵身一跃,从结界球中飞身没入了那虫流之中。
“侯雁琛!侯雁琛!”
降落于一僻静之处。
司南逸不满侯雁琛所作所为,对着陨玉发牢骚道: “侯雁琛,他到底想干什么?”
跟在司南逸身后的陨玉的脸色犹可见的十分苍白,青俊的脸仿佛一张白纸般,虽然魔人的面相平日看起来就是异于常人的青冷晦暗,连唇角都是青黑色,但他这般脸色放在一活人身上可不对劲,但他说话口吻依旧平静道:“尊主在炼制新的魔神。”
司南逸大概也猜了个可能,但亲口从陨玉嘴里听到,还是不免吃惊不少: “炼制魔神!”
陨玉点了点头。
既然是炼制魔神就是他魔界之事了,司南逸知道,就算自己过于多问,大概也不能从陨玉嘴里撬到过多的详细,司南逸转身凑近对视上陨玉爬上些许红血丝的眼眸道:“陨玉,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劲。”
陨玉往后退了退道:“大哥,我身上有毒!”
司南逸担心道:“果然!你中毒了!你是被鬼蜘蛛咬了吗?”
陨玉摇了摇脑袋:“并没有!”
“只是与魔神大人交手时,她释放的毒丝缠上身,所以带了毒。”
“你身上不是有解毒丹药嘛!赶紧吃!”
陨玉往自己身上掏了掏,刚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就僵直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陨玉啊!”
“陨玉啊!这里是哪啊?”
司南逸托了托背上昏睡过去的陨玉,而唇面发白的陨玉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司南逸摸上他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脉象混乱了些,但依旧强有力的跳动着,这就说明现在应该暂时还死不了。
司南逸又抬头看了看天,烈日灼心艳当空,嗮的人眼睛刺挠,睁开都费劲,而脚下又是漫漫黄沙地,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
只穿了一件中衣的司南逸拉了拉盖在陨玉身上的外袍,已经背着陨玉走了一夜的他,虽然也很疲惫不堪,但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个遮掩物黄沙陌地,可不适合停下来歇脚。
司南逸擦了擦额角上密汗对着背上不醒人事的陨玉道:“陨玉啊,你在坚持坚持,可别睡死过去了……我们……我们……走……”
——坎儿洞——
“水……水……给我水~”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