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啊,连小豆丁都骑得有模有样的,难怪她一被认出身份,就被要求练骑射之术。
说明这个时候的满族八旗对于自己的子弟保持八旗特色还是很看重的,只不过后来越来越不济也就是了。
徒留一声叹息!
傍晚的时候听着草原上传来的隐隐马头琴的声音,林珂觉得这样的草原黄昏真是太迷人了。
“四喜,拿我的马头琴出来,我要弹。”
“嗻。”
四喜很快便将马头琴取了出来,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信任地问自家主子,“格格,真没问题吗?”
“去,别打消我的积极性。”
“哦。”
林珂似模似样的摆好姿势,调了下音,然后循着那风中传来的马头琴的音律拉了起来。
这个好玩,真好玩,有点小时候拉二胡的感觉了。
嗯,林珂觉得不错。
四喜捧着脸颊坐在草地上听格格拉琴,果然也挺好听得呢。
林珂一直循着那马头琴的音律弹,直到它消息,这才停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兴,“我觉得我学得还是不错的。”至少没什么太大的破音,果然有乐器功底就是不一样。
感谢老妈当年给她报的大小课外补习班!
“啪啪……”
掌声响起,林珂闻声看去。
“舅舅。”
玛尔珲一脸笑意地走过来,道:“兰儿弹得真不错。”
“我胡乱弹的,就觉得马头琴拉起来很深沉空远。”
“已经很不错了。”
“舅舅找我有事吗?”林珂将马头琴交给了四喜,从地上站了起来。
玛尔珲道:“没什么事,在帐子里听到你弹琴便出来看看。”
“是馨兰的错,打扰到舅舅休息了。”
“兰儿陪舅舅走走吧。”
“好的。”
在夜幕渐渐笼罩下来的时候,漫步在草原上,也是一件很舒心的事。
只是,林珂有预感,玛尔珲接下来打算跟她说的事一定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事。
“明日,皇子阿哥,亲王贝勒和王公大臣都会随同皇上出猎,而各家福晋格格,也会有相应的游猎,舅舅希望兰儿还是能去参加一下。”
“好的,馨兰会跟福晋他们一起去的。”应个名点个卯,问题不大。
“那就好。”玛尔珲满意了。
等到了第二天,真正到了那样的场合后,林珂却后悔了。
竟然是格格竞赛啊!
各府的福晋基本就是拉拉队。
虽然这样形容略有点囧,但是事实上就是那样的情况。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这是让各家闺女出头抢风的机会,到了年纪的八旗格格露脸也就有了更深一层的意义。
思考了一下后,林珂决定不当出头鸟,也不去垫底,咱们力争中游。
对林珂同学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极其普通的赛马,可是她后来才知道那对许多人来说是倏关终身幸福的赛事,所以她们必然八仙过海,各出其招。
还没能完全融入八旗贵族生活的林珂同学傻愣愣地就闯了进去,出点意外神马的简直是忒正常了,完全没有任何惊奇。
当然,出意外的不是林珂同学本人。她不过是倒霉摧的碰到了一位出了状况的格格,还正好是在她试图从她身边超过的时候。
那位格格的马突然失控地朝她这边撞过来,让场外一阵惊呼。
林珂同学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全赖她多年习武,她临危之际急拉马头,向斜斜方向横冲过去,与那位格格的马几乎擦身而过。
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内衫,好惊险!
但那位格格就没那么幸运了,马似乎是受了惊,那格格在马上惊叫连连,已然是控制不住局面了。
赛场之中,场外的侍卫待要救援已是不及。
当此时,林珂同学从小受到的正面教育起到了本质的作用,她一甩马鞭,追着那马而去。
最后,在将将追上前面的马时,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将人扑落马背,两个人在草地上一连滚了很多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林珂觉得这简直堪比当年她勇救小学生时的场景重现,不同的是,上次她挂了因而来到了大清朝,这次她没挂,就是手脚都软了。
娘希皮的!
“格格……”
一群人大呼小叫地就围了过来。
两个少女的容貌都没有受到损失,这算不幸中的大幸。
勇当雷锋的林珂同学却不幸被草地上的石头给撞破了左手肘。
简直是内牛满面!?
这就是林珂同学现在心里最真实的心声。
她老老实实地参加赛马比赛,一点儿与人争强好胜的心都没有。结果,因为别人太争强好胜,然后她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简直是无妄之灾!
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左手肘,林珂真是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突然间就变成了残障人士,这份落差可真是够了!
林珂同学闭门谢客,做为一个伤患她一点儿不想去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虚以委蛇,宁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发霉。
“格格,您别乱动啊。”四喜端着药一进门就看到主子正试图抬高她那受伤的胳膊,吓得赶紧出声。
林珂略苦色,“四喜,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就想动一下而已。再说了,这个伤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不碍事的。”
“那也不成,格格您现在就安安分分地呆着,尽快让伤好起来。”
“好吧,给我们家四喜面子。”林珂决定听小四喜的话,做一个听话的好格格,“对了,小丸子呢?”
四喜一边帮她吹凉药,一边回道:“前院来人说郡王爷找他。”
“哦。”玛尔珲找小丸子又干嘛?
“格格喝药。”
林珂一瞧那碗褐色的中药汁,没喝嘴里就已经开始发苦,皱着一张脸,憋着气一口将药灌了下去。
四喜麻溜递温水漱口,又将果脯递了过去。
直到果脯的酸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林珂才觉得自己又好像活了过来。
中药是真苦啊,她都怀疑药里被添加了过量的黄连,怎么就能那么苦?
一连吃了几颗果脯,林珂才觉得压过了那股中药味。
说起来也还是幸运的,伤的是左肘,要是右肘她估计比现在难过多了,因为她不是左撇子。
“格格,奴才有事回禀。”
“进来吧。”
小丸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几只盒子。
“这是什么?”
“是五阿哥、十四阿哥和法都统府上派人给格格送来的伤药。”
“法都统府?”
“就是格格救的那位格格的府上。”
“哦。”
“那这些药?”小丸子请示。
“四喜。”
四喜走过去,道:“给我吧。”
小丸子便将那几只盒子交到了四喜手上,然后一甩袖子,道:“奴才告退。”
“去吧。”
“这五阿哥倒是极有心的啊。”一无所知的四喜单纯觉得那五阿哥对自己主子很特别,很好,用心也很明显。
林珂在心里撇嘴,他们又不是官配,到时候这不定就成了黑历史,喵了个咪的。
黑历史就黑历史吧,反正郭络罗氏在史料里也就是个反面典型,黑到这种高度已然是值得人敬仰的了。
林珂同学突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感,而她也真的就笑了出来。
“格格?”
林珂笑道:“他有心的不是我,是他以为的未来的嫡福晋,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做老孔雀开屏的蠢事。”
四喜想了想,也是,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开了几只盒子,逐一闻了闻里面的药膏。
“五阿哥和十四阿哥送来的有些相似,味道也是极好闻的。”
“宫廷御用么。”林珂突然想到了宫廷胡萝卜等等萝卜,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爆笑的冲动。
“格格要用哪个药膏?”
“用法都统府上送来的吧。”毕竟她也是为了救他家女儿,用得明正言顺合情合理,而且不会有心理负担。
“那其他的奴婢就先收起来了。”
“嗯。”
养伤的日子略显无聊,不过好在林珂已经适应了大清朝女人这样无聊的日常生活,倒也还过得不错。
本来么,上一世她一毕业就是IT人士,这个行业,要不很潮,要不很宅。林珂基本介于两者之间,略偏向后者,所以宅是宅得住的。
一穿越之后,发现想不宅也不行,那就只能宅了。
发展到现在,林珂同学觉得自己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宅女了。
人参啊,就是这样残忍无情!
借着这养伤的名头,林珂同学堂而皇之地就将后面塞上所有的活动都避掉了。
然后,就一路平安地跟着安郡王府众人回了京城,回了她自己的家。
和硕额驸府林珂最大,自然是待着最舒服的所在。
所谓当家格格对林珂最大的吸引力是,行动自由,享有一般女子享受不到的自由。而且,她也想趁着还没被指婚嫁人的时候多自由地蹦达一下。
胳膊肘上那点伤其实早就好了,不过是她一直拿着拿藉口的名目罢了。
这一回京,林珂同学就解放了,在家猫了两天就换了男装领着四喜小丸子和侍卫出门逛去了。
回京的这个时节正好是香山枫叶正红的时候,林珂决定去赏枫叶。
据说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红枫叶十分的美丽,不去看那感觉就是入宝山而空回的节奏。
四喜不会骑马,所以林珂直接就自己载了她,一马双跨,很有几分宝马香车载美人的感觉。
她家四喜这样粉嫩可爱的小女生,林珂怎么都不会扔给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去照看的,她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
到了香山脚下才发现这个时节来赏景的人真是不少。
林珂下了马,将马缰随手扔给侍卫,自己便加入了步行登山的行列。
赏景这事,还是步行最适宜。
景色真美啊,那一片一片放眼望去的红火,可惜的是没有相机,如果有相机的话,林珂表示她一定会拍照留念。
“好漂亮哦。”面对眼前美景四喜也不禁发出赞叹。
“是呀,早就听闻香山红叶京城一绝,今日看来名下无虚。”林珂一边感慨一边弯腰在山石上捡了一片落下的红叶。
“公子若是喜欢,回头在荷包上绣上几片枫叶也是极好的啊。”
“说得有理。”林珂欣然赞同,决定回去就绣只枫叶荷包出来佩戴。
他们一路行去,甚至有看到一些人三三两两捡了处干净的所在,铺了毡毯,摆了酒食,俨然一副野餐的格调,看着就让林珂有些懊悔,早知道自己也该让人准备的。在这样的美景之下,野餐神马的果然是很赞的。
“早知道咱们也拿着吃食过来。”
“四喜,你别提醒我了,你要再提醒没准我就得让你回去拿东西了。”
四喜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这个动作逗笑了林珂。
“傻丫头,走了。”林珂一边摇扇子,一边径直往前走去。
要说林珂的男装扮相,那真是唇红齿白正宗软萌正太一枚,并且她身上不带脂粉气,十三四岁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她那模样真是堪称少女杀手。
来香山赏红叶的不少女性都或多或少分了几眼过去,真是陌上公子如玉,少年足风流啊。
赏看枫叶乏了之后,他们一行人去了碧云寺。
看到“碧云寺”三个字的时候,林珂脑中不觉响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那首熟悉《送别》的旋律。
突然无端生了许多的离愁出来。
小丸子去向寺里要了间清静的禅房让自家主子歇脚,顺便要了些斋饭让一行人食用。
寺里的斋饭真要说有多美味,林珂觉得那纯属闲扯淡。
反正不管怎么说,最终他们是拿斋饭填饱了肚子。
喝过清茶,歇够脚,林珂决定去上上香,拜拜佛,跟上天诸佛祈祷一下未来别太虐她,如果注定要在这大清朝里灭亡,好歹给个寿终正寝。
她觉得自己这愿望并不算太奢侈,老天应该不至于就那么吝啬对吧?
四喜点好了香,递到主子手上,然后退后两步。
林珂虔诚礼佛,拜了三拜,然后将香亲手插入香炉。
最后,她让小丸子捐了香油钱,却并没有去抽什么签。
这世间真正能窥视过去未来的人,从来不会在人前摆摊卜卦,因为天机是轻易泄露不得的,否则便会果报自身。
从大殿出来,林珂想着在附近走走,今天就可以胜利归家了。
俗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林珂同学甚至还没能走出大殿十米距离,就碰到了同样来礼佛的一行人。
本来林珂不认识打算就跟对方这么擦身而过,结果,人家队伍里的人认识林同学,直接就叫住了她。
“哟,这不是安郡王府的兰格格吗?”
林珂一向的原则是,咱不惹事,但惹到了头上咱也不惧事。
对方这话,这音儿,那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奚落嘲讽味儿,怎么听都不对劲儿。
怎么着?
这是伪郭络罗氏惹下的债?
林珂闻言停下了脚步,漫不经心地摇着自己手里的扇子,虽不拿鼻孔对人,但语气也稍微透了那么点傲慢出来,“怎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要跟我单挑吗?”她现在还真不惧跟人单挑。
对方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噎住。
趁这个机会林珂也就打量了一下对方,满清秀的一小姑娘,就是说话的口气太惹人嫌了些。
“你这样的人就算拜了佛,佛就会保佑你了吗?”
林珂想不明白,所以她也就堂而皇之地问了出来,“你说你这小姑娘长得也挺标致的,怎么一张嘴就一股腐败的味道?我能说你养不教,父之过吗?”
“你……总比你这没人教的要强。”
“你瞧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怎么还非要跟我放一水平线上,你不嫌拉低自己档次,我还嫌你资质差呢。”林珂想都没想就反击了回去,不就是没爹教,没妈养吗?这是事实,是事实咱就不当那是家丑。
跟在林珂身后的侍卫、太监加四喜,个个低头,当面笑是不礼貌的。
“你……”
“格格……”那姑娘身边的人欲上前劝。
结果“啪”的一记锅贴就赏给了他。
林珂呵呵一笑,火上浇油地道:“还有事不?没事我可忙,就不奉陪了啊。”
“……”
“看来是没事了,四喜,咱们走。”
林珂同学挟带着一身得意与招摇领着自己的队伍呼啦啦地就从那少女的旁边走了过去。
到底最后林珂也没问一下对方是何方神圣,反正历史上的郭络罗氏就是这么嚣张不是吗?偶尔是可以把眼睛放头顶上不甩任何人的。
嚣张活儿,伪郭络罗氏做起来显得有些仗势欺人人,可林珂同学做来那简直堪称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绝对的演技实力派!
这事安郡王玛尔珲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他们安亲王府养出来的格格该有这样的气场。?
第17章 拼不过爹,就拼耐心好了。
冬天到了,这个季节林珂同学最爱坐在火炕上看看书,写写字,绣绣花神马的,一天的时间也就那么打发过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四喜也总是搬着一只针绣筐,坐在炕的边角上做活计。
主仆两个各安一隅,相处得很是和谐。
天一冷,林珂就收拾包袱跑到城外的庄子上窝着了,没事的时候在庄子周围转悠转悠,比在城里自在多了。
不知不觉间,她在庄子上也住了近一个月了,每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那俨然已经达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标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人生不要太美好!
这样美好的人生让林珂同学暂时遗忘了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以及未来所要面对的艰难险阻和挑战。
套用一句俗话,她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年龄一天天大起来,眼瞅着就要被康师傅给指婚了,好日子不多了啊,再不疯狂就婚了啊。
林珂同学甚至怀揣了一个略显阴暗的心思,那就是把自己喂成猪一样圆润,这样到时候某八看到她就不会有什么兴趣,以后夫妻义务就可以少尽或者干脆不用尽,干领薪不用干活,多爽!
“格格又长高了呢。”四喜看着那短了一小截的衣襟不由感慨,前不久才做的衣服呢。
林珂低头看看,“是哟,我都没发现,衣服又小了。”她还以为只有胸部发育了呢,没想到个头也长了。
“奴婢再帮格格做新的。”
“嗯。”
“格格,外面下雪了,您要出去赏雪吗?”
“下得大吗?”
“已经下了一晚了,地上都有一层了呢。”
“那当然就要出去看看了。”难怪觉得今天起床屋子里有些生冷呢。
四喜帮她将衣服上的佩饰挂好,又到一旁取了一领毛裘大氅帮她披到身上,系好。
“走吧。”林珂见四喜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有些迫切地要出去看雪景。
“格格您慢着点。”四喜赶紧跟上,她家格格私下里总是这说风就是雨,一点儿都不像在人前那样端庄。
走到门口的时候,四喜让小丸子带上手炉,自己便先追主子去了。
院子里的雪已经早起有人清扫过了,但一直在下的雪又重新覆盖了他们清扫出来的路径。
走在微有积雪的地上,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林珂为求保险还是让四喜扶住了自己,这要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珂今天的兴致很好,突然很想到庄外去跑马,在微雪中溜马想来便是有一种装逼的高尚大范儿。
人不装逼枉少年啊!
要骑马那就得回去换骑马装,不得已,林珂只好又回屋去换衣裳。
换好了衣服,顺便让侍卫把自己的弓箭也带上,林珂同学就出发了,走前还对四喜说:“要是我猎到山鸡回来咱们就做小鸡炖蘑菇吃。”
不得不说,在吃货这条路上,林珂已然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为了成为一个胖纸而不懈努力着。
林珂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竟然真的就让她打到了两只山鸡,那色彩斑斓的尾巴真让人喜欢。
只是在下山的时候,她碰到了也趁着雪天出来行猎散心的几个人。
“请八爷、九爷、十爷安。”
林珂跟她的侍卫分别向那为首的几人请了安,林珂没下马,侍卫都下马正式见了礼,这就是区别。
“兰格格这是要回去了?”胤禟看了看侍卫马上系着的两只山鸡,对她这样就打道回府表示了一些质疑。同时,心里也有些遗憾,五哥没跟他们出来真是失策,他可有日子没见兰格格了呢。
“是呀,本来是出来跑马的,顺便还打到了两只猎物,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八哥。”胤禟扭头叫一声。
胤禩心领神会,对林珂道:“少时咱们怕要到庄子上叨扰一二,还请格格先行预备。”
“那我先行回去恭候几位爷大驾。”林珂扫过一直不曾说话的某十,胤俄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连那双最让林珂喜欢的眼睛也似蒙了一层阴霾。
是出什么事了吗?
否则这大腊月天的,他们三个金贵的阿哥怎么会跑到城外来打猎?
林珂心里不由起疑,但也知道这事自己问不得,只能先行回庄子,预备着这三个阿哥过去歇脚。
这种季节配上麻辣锅底吃火锅是最痛快的了,林珂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会让厨房给自己准备涮锅。
不过,那仨阿哥保不齐不喜欢这样的,她保险起见还是做了两套准备。
当然了,林珂同学觉得没准还会有第三种情况——她被人涮了,那仨货压根就不会来。
林珂表示:她对第三种情况真是强烈期盼啊……
等到眼看午时就要过了,也没见到那几个人的身影。
“格格,要不咱们别等了,您先用饭吧。”四喜对自家主子的肚子比较关注,其他人跟她家格格相比,那都不重要。
“还是再等等,他们就算不来,也会派人过来说一声的。”万一那些人来了,她自己先去吃饭了,这个就不好看了,即使这庄子是她自己的。
谁叫人家老爸是大清朝的主人呢?
拼不过爹,就拼耐心好了。
一到过了午时又两刻,那仨金贵的阿哥才终于露面了。
“我们格格让奴才问,几位爷是吃涮锅还是家常菜,她好安排厨子上菜。”
“这种天儿就吃点涮锅吧。”胤禩做了主。
因为在宫里难得吃几回涮锅,胤禟和胤俄都没有什么意见。
这样菜色便算定了下来。
等他们到了饭厅,看到大桌上的四只小火锅时,倒是微微愣了愣神。
这锅子跟他们平时用的那种不太一样,下面是红泥小炉,上面则是一只带双耳的平口小铜锅,里面已经煮好了底料,白稠浓香的大骨头汤。
各人位置前也都各摆了一只高几,上面整齐码放了上下两层的菜蔬和肉食。
菜色的品种倒也堪称丰富,在这个季节也是难得可贵了。
“也不知几位爷能否吃辣,故而底汤便没放辣,几位爷若是吃辣,便自己添加好了。”
林珂平时总是一人吃饭,四喜也是不敢上桌跟她一起用饭的。这小火锅便是为了她一个人涮锅子的时候方便,后来,又想着或许有人不喜与人一道在一个锅里刷,便让人做相同一些小锅备用,今天算是第一次拿出来待客。
各自涮自己的锅,这个倒也算是不错,胤禩三人欣然接受了。
若非林珂是府里的当家格格,按说她是不该陪这三位阿哥一道吃饭的。
这世上应该的事多了,可是具体是不是那么操作就不一定了。
饭桌上,几个人基本没什么交流。
林珂知道如果只有他们兄弟三个,大概会说点旁的话,但因为加了她这样一个外人,自然有些话便会忌讳些了。
招待这三人用过饭,又用了些茶点,陪他们说了几句闲话,林珂总算是将这三位祖宗给平安送走了。
后来,林珂让小丸子到城里去打听了一下最近内城的消息。
果然就有个大消息给她带了回来。
老十胤俄的娘温僖贵妃钮祜禄氏过世了,难怪老十的精神看起来有些不对头,这孩子正处在丧母期。估摸着某八、某九是陪着他出城散心来了。
林珂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又比谁更幸福呢?
康师傅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丰功伟迹不少,但他还有另一项广为人知的绝杀技——克妻。
不论正的副的侧的庶的,大老婆小老婆是死了一茬又一茬……然后给他留下了一长串没妈的孩子。
“格格。”
“怎么了?”
四喜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炕桌上。
那是一块玉佩,质地挺好。
“这是什么?”
“是清扫院子的人发现的,应该是三位阿哥不慎遗落的。”
林珂默默地看那玉佩上系的黄丝穗,这果然是那三只中的某一只的吧,这质地,这穗子,不可能有别的可能了。
掉到了雪地里,大雪又一直在飘,很快就盖上了,这就难怪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了。
可事情过去几天了,也没听某八派人来问……林珂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收起来,几时碰到了便还给人家。
甭管人家在不在意这一块玉佩,她总是不能不还的。
但刻意去还又不是那么合适,也只能几时碰到几时再还了。
年关将近,林珂也没有回城的打算,就想一个人在庄子上过完年拉倒。
她实在不想跟安亲王府里的那些舅舅们见面打官腔,平时还好,一齐见到不容易,一到过年就容易扎堆,碰到了都会围上来嘘寒问暖一下。
要说已故的安亲王岳乐也是比较悲催的人物,一辈子戎马生涯,可惜生的儿子没一个继承父志的,全奔着诗词歌赋去当文人雅士去了,尤其是她那个排行十八的舅舅蕴端,简直就是另一个纳兰性德啊,还自称什么“长白十八郎”。
因着年岁只与郭络罗氏差了十一岁,没什么长辈的架子,先前的伪郭络罗氏因着不爱学习,跟这位十八叔并不怎么亲近。
林珂对这情形很能理解,通常学习差的同学虽然羡慕嫉妒恨学习好的同学,但大抵也是跟他们有些隔阂的,基本属于两个阶层。
但让林珂不能理解的是,这长白十八郎舅舅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跟他是一挂的?
哦,对了,十八郎舅舅对她那一笔书法颇多赞许。
大概也许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她糊里糊涂的便被这位长白十八郎看对了眼,除了玛尔珲,就这位舅舅最爱找她。
“兰儿。”
哦,麦嘎地!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想的,一想他就真敢给你跳到面前来啊。
林珂同学嘴角略抽地看着那个从前面走来的清俊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后世那正是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丫搁后世那就是一文艺男青年,还是个颜很正的文艺男青年。
“十八舅舅,这大冷天儿的,您怎么来了?”
蕴端哼了一声,走到近前,拿自己手里的扇子就往她额头敲了一下,“你还说呢?这马上就过年了,你就真窝在庄子上不打算进城了吗?”
“庄子上什么东西也不缺呢。”
蕴端也不跟她打马虎眼,直接道:“你别想跟我糊弄过去,我今儿就是来接你家去的,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
怎么这样啊?
蕴端没看她那抗议的小眼神,直接对后面的奴才道:“赶紧给你们主子收拾去,爷我可不耐烦多等。”
“十八舅舅,您这又是在哪儿受气了,怎么撒我这儿来了?”林珂忍不住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