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一颗在对方的注视下吃下药后，护士才转身离开。
叶桑桑没有催吐的想法，吃进去就吃进去吧。
她伸出手掀开被子，手抓起大腿挪到床边垂下来，然后又重复，把另一只腿挪下来。
把轮椅挪动，扶手靠着床边，操纵面板固定后，她慢慢挪动。
扭曲着身体换到轮椅上后，她再次伸出手摆好自己的腿。
她不是完全的双腿残废，只是用不上什么力气，轻微的借力还是可以的。
挪上去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
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她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林律师，你可以开始动作了，”她缓缓开口道。
电话那头，爽利的女声迅速回道：“好的，叶小姐。”
叶桑桑挂断电话，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搜索的是关于王顺那个案子的情况，她有点好奇，这个案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现在是2034年，距离2004年已经过去30年。
不过她没抱多少希望，30年前没联网时期的案子，她不确定能在网上得到多少信息。
如叶桑桑想的那样，网上并不能得到多少信息。
只是在浏览时，她无意间点到一个古早论坛。
是10年的讨论帖，说了一下这个案子，但和全息游戏给出的信息大差不差。
或许是因为足够凶残，回帖十分可观。
叶桑桑继续向下滑动，目光有些游移，大概是吃的药产生副作用了，她感觉脑子迟钝了一些。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某个回复上。
122楼：这个案子我有映象，据说死的不止王顺一个，还有其他人。但因为作案手法太凶残，这个案子封存了很多资料，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实情，产生模仿犯罪。
望着这个回复，叶桑桑眸光闪动。
而在游戏直播间，正在围观，等待叶桑桑揭开真相逃离警察的观众懵了？
因为面前的屏幕上显示主播已离开，直播暂时中断中。
弹幕还在运作，不少人发出问号。
【？我好大一个主播呢？突然就下了……】
【我还等着知道真相呢！@犯罪档案游戏官方，快把主播给我弄回来！】
【主播是有事被叫走了吧，我查了，她不是明星网红，就是得到内测资格的普通人，有事离开再正常不过。】
安抚的话语并不能让观众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少人开始发消息，询问游戏官方能不能联系叶桑桑上游戏。
他们真的很想继续看啊！
有些人就是其他直播间跑路来的，因为其他直播间大多进展缓慢，吓得屁滚尿流把这个玩成恐怖游戏的不再少数。
叶桑桑这种全程无重启的主播，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看爽文。
所以即使叶桑桑下线了，不少人依旧蹲在直播间。
还有人无聊，刷起了礼物来。
其他人心思也活泛起来，决定以钱服人，有钱对方肯定就会积极上线了！
随着这样的想法出现，各种需要不少钱的礼物开始在公屏上出现，没有断绝的意思。
刷最贵的星光之环，会在星环直播首页和各各直播间显示，很快吸引了一大波人来看。
一同吸引的，还有星环直播的直播管理部。
叶桑桑的数据，在星环直播的内部排行上不断上升。
管理员点进其中，看着空白的屏幕懵了，迅速联系主管。
层层报告。
管理员尝试联系直播间的叶桑桑，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登录过星环直播，后台联系不上。
没办法，他们只能通过等级的手机号联系对方，给对方发邀请上线的短信。
叶桑桑接到消息时，刚好看完帖子所有回帖。
唯一有价值的，只有122楼的回帖。
叶桑桑望着《犯罪档案》游戏官方发来的催上线信息，说她的观众等待她很久了。
她：？？？
不是附带吗？怎么像在催上班。
想想确实没什么事，她还是继续上线吧，刺激的感觉对她来说比现实有意思太多了。
她去喝了点水，关上房门，回到病床边。
至于锁门，在安定医院，患者并没有锁门的权利，因为怕他们病情发作伤害到自己。
艰难挪回到床上后，叶桑桑躺下后闭上眼。
再次睁眼，叶桑桑再次回到雨夜的出租车上。
她想到催自己上线的观众，点开了折叠起来的弹幕显示。
“下次下线我会说，不过我在养病，上线时间不一定。”答应了直播，叶桑桑觉得上下线有个交代才对，便对着直播镜头道。
毕竟得到了星环公司价值不菲的全息设备和内测资格。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就算作为一个“精神病”，也是一个礼貌的精神病。
想到这里，叶桑桑补了一个笑容。
【啊啊啊啊啊，别笑啊！我觉得笑得有点变态。】
【本来挺友善的笑，但我想起之前她干掉王顺时也是这个笑容，心里一下就觉得不对劲了。】
【哈哈哈哈哈，桑桑一笑，生死难料，求网友心理阴影面积。】
叶桑桑看着弹幕，收起笑容，折叠了弹幕区。
她想起，自己下线时，要查看出租车司机孙斌的身份资料。
抬起手点开查看。
看完之后，怎么形容呢。
这里说的抠，不是孙斌这个人抠，而是游戏官方抠。
给出的信息竟然只有基础信息，姓名、性别、居住地、家里几口人、什么样的性格。
剩下就是他家人的资料和在江城同事朋友的基本资料。
叶桑桑以为，游戏官方多少会透露一些为什么杀人的信息。
没想到还要玩家自己去找。
她看完后沉默了一瞬，仔仔细细看完资料，确认记住相貌和基本特征后开车离开。
本来她想找个地方，将车里的证据全部清洗处理好，得到资料后她却不那么想了。
她租住的房子，有个院子，比其他地方更合适清理这一切。
还有一个问题是，她想知道，孙斌的妻子是什么反应。
资料里，出租车司机孙斌，是和妻子住在一起的。
她是一家饭店的服务员。
性格温顺木讷，长相清秀，年龄和孙斌一样在三十岁出头。
把车开进小院时，屋内灯光没有亮起来。
叶桑桑脱下身上的雨衣、外套、鞋子，擦了擦手后拿起钥匙的去开了门。
她想获得更多信息，就不能现在清理车上的罪证。
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
两人住在城中村，是农村的自建房，屋外没有路灯照射的情况下，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咔嚓”
叶桑桑伸手摸索着想要打开灯，房间里骤然传来声音，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瞬，手微微颤动。
顿了顿，叶桑桑放弃寻找开关，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叶桑桑下意识轻呼出声。
不光她，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一样。
因为在她手电筒照射出去的瞬间，一张惨白没什么血色的脸，出现在灯光的中心。
配合披散的头发，像地狱来索命的女鬼。
叶桑桑望着前方迟疑了两秒，迅速冷静下来。
刚才迟疑的两秒，让她意识到，被手电筒照射到的人，是出租车司机孙斌的妻子。
意识到是谁后，她没有使用昵称或者呼喊名字，而是十分自然道：“怎么不开灯。”
对面抿着唇沉默不语，伸出手按动叶桑桑身旁的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光。
“做完了？别忘记后续，车辆明早之前记得全部清理干净。”
女人身形小巧，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彷佛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叶桑桑意识到，对方是知情，但不插手其中的人。
女人见叶桑桑不说话，回头看着她，“别指望我帮你，你做的我一点都不知情。”
叶桑桑迟疑的朝对方颔首，表示会尽快做完清理工作。
她没往房间里走，而是思索如何配比避免鲁米诺试剂试出反应的试剂。
血迹的清理是最重要的，凶器、雨衣、还有衣服这些东西都可以藏匿或者烧掉，血迹一旦被警方用试剂测出来，那么等于铁证如山。
就在叶桑桑思考时，女人提起玄关处放着的两个白色胶桶，放到他手上，“去吧，处理干净点。”
叶桑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就是她想要的，能让警方照不出血迹的清洁剂。
她重重望了女人一眼，转身出了门。
此时雨已经不再下，她开始清洁车上的一切。

最开始清理的，是车的后座，这里是痕迹相对多的地点。
叶桑桑用铁丝把手电筒固定在驾驶位座椅的后方，然后用盆装了清洁剂，浸湿蹭着车内可能残留的王顺的指纹，还有鞋印以及点点血迹。
驾驶座的泥土，也被一点点蹭干净，包括车门缝隙内残留的。
做完这些后，才开始清理后备箱。
作为装尸体的地方，上面因为路途颠簸，导致蹭满了血迹。
清理这些东西，需要十足十的耐心，以及不放过一点角落的细致。
叶桑桑恰好是这样的人。
后备箱垫子下，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之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最后是车轮，从进门后的泥土，全都被清洗干净。
她没有选择冲洗，而是直接一点点蹭下来挑下来，全部弄到换水的盆里。
脏掉的水，她选择走出家门，倒入马路上的下水道里。
来来回回，弄了三个多小时。
直播间内，望着叶桑桑操作，看直播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因为非常解压。
【动作太有条理了，没想到有一天看别人打扫，都看得津津有味。】
【加一，强迫症福音。】
【太细致了，看着好舒适。】
车辆被弄得干干净净，缝隙全部一次又一次擦拭。
毫不客气地说，不少人看爽了。
只有叶桑桑望着剩余的东西，思忖该怎么处理雨衣、衣服、鞋子以及作案工具。
其他东西可以外出找个地方烧掉，锤子却不好处理。
她看了看手上的锤子，想了想把她浸入清洁液中。
把其他东西用塑料袋装起来，明天找个偏僻的地方烧掉。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叶桑桑进入屋子，没有搜寻有用的线索。
一些玩家没用的时间线，是可以略过的，她闭眼躺小屋床上后，游戏开始了跳跃时间线。
昏暗在面前消失，再睁眼，叶桑桑面前是阳光普照。
游戏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是1：1。
跳跃过的时间不算，跳跃也不限制次数，可以无限制跳过一下没剧情的时间。
看着暖洋洋的阳光，叶桑桑坐起身，开始打量房间。
房间再普通不过，是一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堆放着各种的东西，有些混乱，但乱而有序。
司机的妻子早已离开，她起身时走到屋外。
她昨天尝试着寻找其他线索，发现并没有，可能是怕警察来家里发现。
但她隐约意识到，夫妻俩文化水平不低。
她拿起桌上的包子吃掉，将要烧掉的罪证放好后，她在周围找了半天找到沾满灰尘的编织口袋，屏息打开后备箱将灰全部抖落上去。
过于干净的东西，太招人怀疑了。
做完这些，她开车出门寻找烧掉东西的地方。
找来找去，叶桑桑找了一个烧纸钱的地方。
马上要清明节了，在那地方烧这些东西，看起来合情合理。
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衣服，变成灰烬后，叶桑桑才转身离开。
现在她感觉，自己在逐渐融入出租车司机的视角。
简而言之就是入戏了。
虽然入戏了，但她没有选择去仔细了解背后的真相，因为自会有人告诉她一切。
警方可不是吃素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飞快跳跃而去。
下午，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将田家坝许多人聚集在农田中间的水沟旁。
在警察到来之前，好奇的人踩过田坎小路，凑到水沟旁望着水里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伤口翻飞露出破碎头骨和红白血肉的人。
绑住他的尼龙绳已经不见，他半个头露出水面，被枯木固定在水沟里，随着流水轻轻浮动着。
仿佛活了一般，让人看见就情不自禁汗毛直竖，浑身不停冒鸡皮疙瘩。
胆子大的中年男女上前指指点点，年轻的女人孩子站在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听着他们的指指点点，脑补水沟里发生的事。
不少胆小的人听见形容，拉着自家孩子赶紧离开，生怕冲撞了什么不得安宁。
“呜哇呜哇呜哇……”
警车的声音打破看热闹的人，由远及近开到案发现场。
看热闹的人生怕被认为是凶手，开始慢吞吞离开。
车子停靠在最靠近水沟的路边，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其中两人开始招呼看热闹的人离开，拿出黄色的警戒线围上，避免附近看热闹的镇民继续破坏现场。
另外两名警员穿上头套脚套，走上泥泞的田坎路，看向水沟里的尸体。
尸体已经泡发看不清面容，经验丰富的警察戴上手套，拍照后两人齐心协力将尸体捞出来。
望着惨不忍睹的尸体状况，警察初步判定为他杀。
至于是仇杀、情杀还是其他，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把尸体拍照后，警察拿裹尸袋将尸体装进去，现场的编织袋还有被冲到远处的尼龙绳，全都被整理装好带走。
然后就是采集鞋印，清理可疑痕迹。
乡下车辆少，警察还采集了路上的车辙印子。
警察办案，第一是确定死者身份。
王顺面部损伤不大，很快身份就出来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让警方惊讶的是，这居然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王顺，四十一岁，林城花岗县人，在林城作案多起，死亡时间昨天晚上六点到十点之间……”公安局内，办案组对着手里的资料，开始了分析。
警察办案有两样最有用的东西，一是走访调查，二是现场痕迹。
在一位警察表示现场痕迹繁杂，现场破坏非常严重，可能是车辆抛尸后，江城警方开始了调取可能会拍到的监控，开始走访调查王顺在江城的一切。
最终他们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查，初步锁定王顺是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的。
警方初步判断，可能是他想下手的对象杀了他。
确认可能的对象，就是走访调查。
千禧年初出租车司机没有后世多，找运营的公司聚齐当时跑附近的出租车司机并不难。
叶桑桑被叫到出租车公司进行问询时，是王顺死亡第三天。
她走进询问的房间时，内心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只要躲过初步的筛查，除非特殊情况，后续大概率不会再查他。
简单的办公室内，面容严肃中带着几分痞气的警察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坐在叶桑桑对面。
他手里拿着一根烟，闻了闻放到旁边拿起笔看着叶桑桑，“十九号晚上六点到十点你在哪儿？请严肃回答我们问题，欺骗警察是要去看守所的。”
千禧年初，社会治安没有三十年后好，警察也凶很多。
因为如果不凶，根本镇不住那些地皮流氓甚至涉黑涉恶甚至涉赌的人。
叶桑桑被这架势吓了一下，手往大腿中间钻，想了一下才唯唯诺诺回答道：“那天下大雨，我六点过拉完最后一单，想着街上肯定没人了，就回家休息了。”
她眼神下意识向右上角望去，一边说一边思考那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
要装作普通人，那就不要太聪明，说话的不需要过分流利。
叶桑桑天生会演，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有什么人证？”青年警察不准备罢休，眼神死死盯着叶桑桑继续问道。
叶桑桑抿唇，眼底有些忧虑回答，“就我和我老婆，我老婆行吗？”
“不行，”青年警察眼皮一掀，凌厉扫了一眼叶桑桑，果断表示不行。
叶桑桑手动了动，抓着自己的裤子，眼底的忧虑更深，抬头目光盯着警察道：“我真马上就回家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听见叶桑桑的话，青年警察再次一瞬不瞬盯着叶桑桑，身体不由自主坐直，用质问的语气道：“我只是来调查一起盗窃案，谁跟你说杀人了。”
听见这话，叶桑桑眼底闪过一抹惊惶，仓皇解释道：“刚我进来，我同事说的，说是死了人，可能是开出租车的同行做的。”
“您相信我，我真是刚才听说的，我以为您调查杀人的官司呢！”
急切的自证，生怕沾染上这件事的害怕，让调查的青年警察面露不耐，“好了好了，出去吧，换下一个人进来。”
他摆着手，眉头紧蹙着。
“……好……好的，”叶桑桑微微躬身，起身走出房间。
叶桑桑回头，关上房门，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玩游戏要认真对待，即使是模拟出来的npc，也不是敷衍就能过关的。
【好……好家伙，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叶桑桑杀人，根本不敢相信她动过手。】
【现在游戏都这么变态了吗？还需要考验演技。】
【应该说《犯罪档案》变态，还需要玩家有演技，不然这么真实的模拟，露出马脚就被抓。】
【隔壁直播间不就是，完成前期任务得意忘形，装逼过了进了看守所，逼不得已只能重来，主播都快哭死了。】
叶桑桑看见来询问的警察后，表面轻松，内心多了几分警惕。
这人不是吃素的。
她想，对方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调查询问了。
她距离真相，不会太远了。

第008章 试探与搜证
叶桑桑对游戏达到了喜爱的程度，这个游戏不管是真实度，还是当谜语人的程度都非常不错。
就像是一个失忆的罪犯，误入围追堵截她的世界，她需要拼命让自己逃脱罪责，再将真相全部纷乱的线索里找出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有些难度，对于叶桑桑来说，这个强度刚刚好。
她希望，告诉她真相的人，知道的多一点。
这样，她就能少做一些事了。
叶桑桑跳跃过当出租车司机的时间段后，迎来了青年警察的询问。
对方找到了租住的小院，手边夹着一个公文包，还带着一个同事。
他自我介绍叫卫清正，旁边的同事叫钱超。
叶桑桑望着卫清正，心中暗叹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叶桑桑猜测他的上一辈也是警察。
或者军人。
但现在并不是想名字好不好的时候，对方上门来，肯定是对她有所怀疑。
“卫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目光疑惑看着对方，有些惶恐和拘束，眼底有不易察觉的烦躁。
在小说或者电视剧中。这种第二次，或者几次三番上门，都是对犯罪嫌疑人有所怀疑的警察。
他们没有证据，但他们直觉犯罪嫌疑人是有问题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直觉是准的，最后他们力排众议，凭借着这份直觉，破获案子抓捕凶手。
这对正义是好事，对于罪犯角色的叶桑桑来说，可就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叶桑桑开口后，对面的卫清正取下了放在嘴里的烟，脸上露出一抹爽朗大气的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叶桑桑，“别紧张，我只是例行调查，不是怀疑你。来一根，我们进去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清正显然很熟悉这一套。
叶桑桑当然懂，她不可能激烈反抗调查，所以让开远门让对方进来。
现在是下午，她暂时收车休息一会儿。
对方进了院门，就看到有些脏的出租车。
这是故意制造的，太干净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清洗过。
叶桑桑看对方望着她的出租车，并没有言语，而是领着人进了门。
她把烟夹到自己耳朵上，给对方拿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水，“喝口水吧，卫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问了我一会儿还出去跑一会儿。”
卫清正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孙先生家里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方便坐下来说一说，你那天晚上具体做了什么吗？”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年画，转身望着叶桑桑道。
叶桑桑思索了一下，又说了一下。
都是很日常的举动，她甚至不需要和孙斌的妻子串口供，因为很模糊，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卫清正眼神审视看着叶桑桑，“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你很有可能是杀死王顺的出租车司机。”
他说完这段话，眼神死死盯着叶桑桑，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叶桑桑微张着嘴，脸上表情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带着一丝愠怒道：“卫警官，你这样说，是需要证据的！”
卫清正上下扫视着叶桑桑，最后眼神落在叶桑桑有些愤怒，但十分坚定的眸子上。
十多秒之后，卫清正表情突然一松，脸上露出笑容，“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卫警官，我就是个普通司机，请您不要开玩笑，”叶桑桑嗫嚅着说道。
表现得十分软弱，不敢计较对方的任性。
卫清正望着叶桑桑，再次说道：“抱歉，主要是你事发前，在附近开车，我也是例行怀疑。今天来，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想检查一下你的出租车。”
“我希望你们快一点，别耽误我一会儿出去挣钱。”叶桑桑的态度明显变差，因为卫清正的冒犯。
卫清正颔首，转身朝着旁边一起来的同事抬了抬下巴。
两人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开始检查起来。
叶桑桑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抱臂观看。
卫清正嘴上跑火车，实际却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戴上手套一点点检查车内的细节。
一旁的同事打开后备箱，拿出试剂开始喷。
叶桑桑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眸光冷淡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紧张起来，我竟然害怕叶桑桑翻车。】
【主视角是这样的。关于检查这件事，我看过其他主播，这一步有些人自认为清洗了血迹，安枕无忧，鲁米诺试剂加上暗环境后原形毕露。】
【我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求不要检查出来下线，后面快结局下线也可以。】
直播间也一起盯着检查，看着卫清正和另一位警察细致翻着车内的东西，查看着可以取下的指纹。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血液的痕迹。
指纹提取了，但要回去比对。
叶桑桑一脸无动于衷望着，因为她查验过，对方孙斌妻子给的清洁剂是高浓度次氯酸钠，后面又用edta二钠彻底清理。
这样即使时间长了，氧化剂失效了，也不会暴露出来。
卫清正从车里出来，眼神望向已经站得不耐烦的叶桑桑，“好了，打搅了。”
叶桑桑点了点头。
两人将提取到的指纹放入证物箱子里，叶桑桑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去拉客。
卫清正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招呼另一个警察道：“正好我们没开车，你也要出去，拉我们一趟吧，钱我们照付。”
“好。”
叶桑桑张了张嘴，意识到面前人的无赖，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坐上车后，叶桑桑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掩盖眼中的情绪开车。
卫清正是一个吊儿郎当，又有些混不吝加中二的性格。
他坐在叶桑桑后方，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我记得你叫孙斌，是林城人，之前在林城也是开出租车的吗？你妻子是做什么的，你们逢年过节会回林城吗？在林城还有什么亲人。”
叶桑桑沉默且木讷，开着车过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回答卫清正的话题。
她知道，对方是在试探她，她确实怀疑她是凶手。
只是叶桑桑回答后，卫清正却并没有放过的意思，而是谈论起了林顺。
“你觉得，林顺的死，是好事还是坏事，凶手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他语气轻松，如同两人只是在话家常。
叶桑桑扭动方向盘，转弯朝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转完弯道她才开口道：“好事啊！之前知道林顺来江城了，我们出租车司机都怕死了，凶手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我们不用担惊受怕了。”
“要不是林顺来江城，那天晚上我出门跑车，都不必那么早回家，耽误我赚钱。”
她并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而是从普通人朴素的价值观出发来评价这件事。
在普通人眼中，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威胁到他们生命财产安全的人死去，对他们就是一件大好事。
如果虚伪回答出一些其他回答，没准还会适得其反。
果然，叶桑桑从后视镜中看到对方表情思索，但不见怀疑之色。
过了一会儿，卫清正“嗯”了一声，“是啊！这也不算一件坏事。”说到这里他语气停顿了一下，“那万一，杀人的人，也是一个和林顺一样的人呢！”
叶桑桑觉得，这个警察话未免有些太密了。
直播间也是这样。
【我感觉叶桑桑都烦他了。】
【我第一次对警察有叽叽喳喳的印象哈哈哈哈。】
【这试探并没有什么作用吧？还是我没察觉出来？】
直播间一片轻松，因为在叶桑桑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卫清正根本不能怀疑到她头上。
相比直播间的轻松，叶桑桑心里是紧绷的。
只有她知道，卫清正对她的怀疑，没有打消分毫。
因为如果打消了，对方根本不会继续说这些看似无聊的废话。
她思忖了一下，开口道：“这就不关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事了，我相信你们，会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的。这样不管他是好是坏，我们都不用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