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闹和离日常(清穿)by西凉喵
西凉喵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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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敬无奈,只能叫侍卫拿刀鞘把曹家人捅开。另外一边囚笼,图太大叫起来,他被曹家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他慌乱挣扎。
“哈哈哈,大官儿当兔儿爷,这辈子头一回瞧见。”
大胆的百姓凑近了看,有女人不好意思,偷偷地瞧。
这回,吴德和图太两人丢脸丢大了。
姚元景轻笑一声,也不看热闹了,骑马去九皇子府,给他调皮的学生上课。
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姚元景到九皇子府正好赶上晚膳,九皇子说了,皇上既然说叫他休息三天,三天还不到,他就不用听课。
索性书也不讲了,姚元景在九皇子府用了顿晚饭,提着点心水果归家。
养心殿,在家养病好久未在人前露面的佟国维,此时正陪着康熙用膳。
“最近身子可好?睡得可好?”
“劳皇上您惦记,老臣春日里得了百日咳,待到入夏天气暖和些,才慢慢停了咳嗽,近日晚上不会咳醒,睡得甚好。”
康熙打量佟国维,笑道:“朕瞧着你脸色不错,瞧着比朕身子骨还好些。”
这话说得假了,不过,佟国维和康熙都不在乎。
康熙用了一碗小米粥,问他:“年前朕交代你们,咱们满人中若有青年才俊皆可荐到朕跟前来,如今都五月了,怎么不见你带人来见朕?”
“回皇上,有赖皇上提携,佟家但凡有能耐些的早就领了差事。往下一辈选,他们都还是八九岁的孩童,顶不了事儿,实在选不出来。”
“其他家呢,钮祜禄家,富察家、赫舍里家、董鄂家、瓜尔佳氏……”康熙念了一串满洲大族的名字:“都没有能干的子弟?”
“这……应是有一些的,但能打的应该不多。”
满人入关也有两三代人了,靠着铁杆庄稼过日子,愿意让后代吃苦习武的不多了。
康熙看过去,佟国维低下了头。
康熙苦笑:“你在家养病,朝堂之上的事你也知道吧。”
“这两日京城闹腾得厉害,臣也听了几句闲话。”
“海军呐,老四、老九几个真敢想。咱们满人里,能打仗的都在北疆驻守,哪里腾得出手来管沿海。”
可汉臣不让步,他也不能说不管,只能先拖着吧。
“你认为海军该如何?”
佟国维道:“朝廷若是暂时腾不开手,不如把水师挪到沿海一带,也能顶些事。”
康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道:“你还记得郑芝龙、郑成功父子?”
“臣记得,郑成功父子极为擅长海战,听闻崇祯六年荷兰人为了迫使大明开放贸易,不宣而战,郑成功之父郑芝龙在澎湖、金门两次大战中打得荷兰人节节败退,大明内部危若累卵之时,郑芝龙还能荡平倭寇、消灭海盗、击退洋人,取得制海权,掌控对外贸易主动权,十分厉害。”
是啊,这样一个能人,降清后被杀,现在想来,有些可惜了。
“皇上不用觉得可惜,郑芝龙海盗出身,又极其热衷海洋贸易,当惯了海上霸主,就算他降了,日后会不会反叛也难说。”
“咱们大清,如若能出一两个郑芝龙这样擅海战的将领,朕也不用如此发愁。”
对此,佟国维也无言可对。
康熙为沿海发愁,京城里又有新鲜乐子了。
九皇子为了泄愤把都察院两位大人关到囚笼里被囚犯侮辱,吴德大人被吓得失了心智,当天晚上就传遍了京城,消停了还没有一天的大臣人群情激愤,隔日纷纷上奏弹劾九皇子。
康熙能如何?下旨训斥胤禟,罚银子五百两。
训斥就训斥吧,还要罚银,胤禟当即不干了:“你们回去跟皇阿玛说,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胤禟耍无赖,气得弹劾他的官员更是怒火冲天,有位快致仕的老大人跑去宫门口哭,说九阿哥如此虐待臣子,皇上若不严惩九阿哥,他就撞死在宫门前,以死明志。
宫门口闹腾起来,好些人赶去劝慰,一时间,吵吵嚷嚷个不停,姚元景这位九阿哥的挂名老师受牵连,被几位老大人指着鼻子骂。
康熙被吵得头疼,正要召见内阁时,福建传来八百里加急急信。
倭寇强占澎湖列岛,无辜百姓仓皇驾船逃到泉州府,预估澎湖列岛上百姓死伤超两千人。
康熙惊怒:“倭人胆敢放肆,我大清水师何在?”
传信的士兵禀道:“知府大人叫我等送信之时,也派人加急送信去绿营水师提督求救。”
“即刻传旨,命沿海水师需尽全力打退倭人,夺回澎湖列岛!”
康熙思来想去:“去红河港,送急信给直郡王,叫直郡王前去泉州府督战。”
“是!”
建不建海军还在争吵当中,倭寇就打上门来,这还了得?
谁拦着不让建海军的,就该谁背锅。
朝廷内,上下朝臣皆不吭声,民间一片哗然。
在士林中十分有声望的大儒唐甄,写信给康熙,破口大骂满人不愧乃小地方出身的土匪流氓,鼠目寸光至极。又怒斥康熙盗贼之主,问其恶毒至此,意欲何为?
叶菁菁在家养胎,近日京城闹腾她鲜少出门,听说唐甄骂人了,她赶忙问张廷玉:“唐甄就是那个说’自秦以来凡帝王皆贼也’的那个唐甄?”
“正是这位老先生,他说权力来自于百姓却不为百姓做主,终有一日,百姓会为自己择一位民主。满人要是坐不好这天下,滚下去换个人上来。”
胤禟怒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叶菁菁按住胤禟:“只有唐甄?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个颜李学派的颜元,他在漳南书院公开宣讲,不仅骂了朝廷,还骂了陈廷敬为首的汉臣,骂汉臣学程朱理学学傻了,说他们当官不为民做主,不配为人子,都是流氓土匪的奴才,祖宗十八辈儿都为有他们这些子孙感到羞愧,都是些软骨头。”
叶菁菁击掌,好家伙,大儒骂人就这般直接吗?
张廷玉无奈,这两位老先生说得都没错,但是时情如此,为之奈何?
胤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进宫见皇阿玛。”
“去吧去吧,忙完了早些回来。”
胤禟走后,书房里只有张廷玉、叶菁菁和她的贴身婢女。
“你老实说,唐甄老先生那儿,是不是你撺掇的?”
张英跟唐甄有交情,张廷玉自然认识唐甄,叶菁菁嘛,通过张家和唐甄也熟识。
刚才,叶菁菁装作不认识唐甄,一定要说出那句唐甄的名言’自秦以来凡帝王皆贼也’,张廷玉看了她好几眼。
“我和唐老先生又没见过几面,你别往我身上推。”
“你如果没说,京城前几日发生的事,唐老先生在苏州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他骂皇上骂朝廷的信这么快就能送到京城?还闹得人尽皆知?”
叶菁菁笑道:“好吧,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胤禟,想帮他出口气罢了。”
“你呀。”
“别说我了,你说海军能不能建起来?”
“这次澎湖之战后朝廷会更加重视沿海,建海军?只怕有些难。”
不想给军权,不想给银子,海军如何建得起来?
海军要想拉起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除了士兵之外,船、火炮等,花的银子海了去了。
“不行的话,叫胤禟他们再去抄家。”
“再抄家,银子也落不到海军手里。”
瞧瞧,这次山东、江苏 、云南贪污大案,抄家得来的银子比一年的国库收入还多,这些银子进了户部后都填了亏空。
百官心里清楚,皇上也清楚。
前回,陈廷敬陈大人提出拿抄家银子建海军,再没有下文。
还未到中午,胤禟欢天喜地回府:“福晋,好事情,皇阿玛答应建海军了。”
“怎么答应的?”张廷玉和叶菁菁齐声发问。
“皇阿玛说大哥若是指挥绿营水军打赢澎湖之战,以后建海军就让大哥统领,还叫船舶师给拨两百艘船,火炮营拨一百门神机大炮。”
“船是多大的船?”
“一千石的一百六十艘,三千石的四十艘。”胤禟道:“先别管船大小,先把海军建起来,以后咱们再慢慢换大船。”
叶菁菁也觉得是这个理,有总比没有好。
“皇阿玛怎么答应了?那些满臣呢?”
“我去的时候内阁大臣们都在,皇阿玛说水师的兵选七成进海军,水师的军需的七成也划给海军,另外朝廷再补给海军两百万两银子,不动八旗的军需。”
“去岁兵部报给户部的军费开支共计一千三百余万两,他们给一年海军就两百万两银子?不够八旗军的零头?”张廷玉觉得这事儿太过荒谬。
“我也跟皇阿玛说这银子肯定不够建海军,皇阿玛说,不够自己去抢。明朝时军费都没有,人家郑成功父子当年怎么就能养出一支能打胜仗的海军?”
叶菁菁和张廷玉对视一眼,呵,以战养军,这个思路可以!
朝廷答应,打赢澎湖之战后建设海军!
消息很快从大运河一路南下送到沿海诸省,本来对海军没抱多少希望的直郡王顿时振奋起来。
“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
“杀!”

“嘉年,你快下来看,朝廷下旨,直郡王统领水军收复澎湖列岛了。”
董鄂嘉年正在藏书楼二楼里看书,同门师兄李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在楼下蹦跶,兴高采烈地叫他下去。
“师兄,你哪里来的消息?”
“大师兄托人送来的,你别看书了,赶紧下来,老师叫我们去他那儿一趟。”
董鄂嘉年四月从京城到岳麓书院,入院考试时,他写了一篇论农和商的策论,叫岳麓书院的山长郭金门看上了,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董鄂嘉年肯定答应。于是,他成了郭金门的第三个弟子,董鄂嘉年前头已经有两位师兄。
大师兄朱轼,字若瞻,看看他的名字,和’若瞻’这个字,就知道他是苏轼的迷弟。康熙三十三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后来下放至潜江当知县。因不少同僚还在朝中,朱轼消息灵通,朝廷让直郡王统领水军收复澎湖列岛的消息就是他送来的。
二师兄李复,和董鄂嘉年年龄相仿,是个喜好交友的乐天派,和董鄂嘉年关系处的极好。
董鄂嘉年匆忙下楼,李复催促他快跑几步:“老师看到信的时候特别激动,我感觉老师肯定有大事跟咱们说。”
师兄弟俩跑去后山老师的住处,他们到的时候,老师正在打发小厮收拾行李。
“你们俩来了。”
郭金门看到他们两人连忙道:“为师即将出远门,书院里的事暂交给副山长安排。为师不在书院,你们两人在学业上也别懈怠。特别是你,李复,明年是乡试之年,你要抓紧时日,千万别虚度光阴。”
“老师,您这是要去哪儿?”
“为师即将去福建泉州府,我要亲眼看到我大清将士收复澎湖列岛。”
董鄂嘉年劝道:“老师,您前些日子生了场病,身子骨还没完全养好,这又要出远门,万一在外旧疾复发如何是好。”
“你们别劝,老夫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够了,万一死在外面,哪里死就哪里埋吧。”
两个当弟子的没有老师这般洒脱,师兄弟对视一眼,董鄂嘉年道:“老师,我后年参加会试,时日甚多,师兄不得空,不如我陪您去泉州?”
“你去?那也行。”郭金门点点头:“你是满人,还是从京城来的,水师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董鄂嘉年摇头:“水师以绿营汉人为主,满人的将士多在北疆,我无从认识水师的人。”
“一个你都不认识?拜师时,为师记得你家里人都是武将?”
董鄂嘉年道:“我董鄂家确实大都是武将,但不擅水战。再者说,澎湖之战爆发的太突然,就算皇上想从北方调兵,也来不及赶去泉州,直郡王统兵打倭寇,也只能从沿海水师调兵。”
“你大哥不是在南方任职?”
“我大哥不在福建,他在广信府任正四品指挥佥事。”董鄂嘉年道:“老师,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也罢,你想去就跟着去吧。出去开开眼界,长些见识,待到会试时,你的策论会更加言之有物。”
李复也想去,郭金门瞪他:“你如今连举人都没考上,出远门耽误你读书,那可怎生是好?”
“我可以在路上背书,遇到不懂的还能问师父师弟。”
李复也想去外面长见识。
郭金门不知道是不是偏爱出身不好的穷学子,先前收的两个弟子,朱轼是农家子弟出身,李复也是农家子弟出身,两人的求学路径相似,都是举全家甚至全族之力才供出他们一个读书人。
李复靠着博闻强识考上秀才,后又考进岳麓书院,拜郭金门为师。他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老家到岳麓书院,从未去过其他地方,更别说出省。
李复哀求:“老师,圣人都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我明年将要考举试了,却只会在纸上写文章,连湖南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考策论时,如何能写出精髓来?”
见老师不松口,李复继续又道:“小嘉年师弟和我年龄相仿,就已经独自从京城到岳麓书院求学,我……”
“行了,想去就去吧。你也年纪不小了,别做小儿之态。”郭金门嫌他烦。
李复嘿嘿一笑,他攀着嘉年的肩膀:“师父,你还要收拾什么行李,弟子帮您。”
“我这里不用你们,你们回去收拾行李吧,下午咱们就走。对了,家里马车不大,以免咱们三人乘车拥挤,你们别带太多行李。”
李复干脆地答应了,反正夏日天气热,衣裳容易干,带一套换洗的就成。
董鄂嘉年道:“既然如此,师兄跟老师乘一辆车,我和我夫人乘一辆马车。”
“哎呀,我都忘了,小师弟出身富贵人家,跟我等泥腿子不一样。”
董鄂嘉年瞥了师兄一眼,对老师恭敬道:“自从来岳麓书院后,我和夫人一直未回去看望过兄嫂,福建距离广信府不远,回来时,我想带着夫人顺路去一趟广信府。”
“手足兄弟,是至亲,确实该常回去瞧瞧。”
郭金门答应了,董鄂嘉年和李复这才退下,约好午时末在书院门口碰头。
“小师弟,没想到你出远门都要带上弟妹,夫妻举案齐眉,真是难得呀。”
“师兄客气,师兄和嫂子之间感情也不错。”
李复哈哈一笑:“还行吧。你小子,想不想为我和你嫂子做点贡献?”
“师兄又瞧上我家什么了?”
“哈哈,你上回给我的那个金黄色的点心不错,带回去后你嫂子特别喜欢,什么时候再给师兄送点儿?”
李复出身农家,娶了个商户之妻,夫妻俩感情甚好,李复在董鄂嘉年处吃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带回家给夫人尝尝。
“师兄说的是千条金丝饼吧,嫂子还挺会吃的。”千条金丝饼是宫里的点心方子。
“没错,就是那个。”
“今次着急出门,恐怕不行,等我们从福建回来,做好了送到师兄府上。”
“那就多谢师弟了。”李复拍拍董鄂嘉年的肩膀,笑着走了。
董鄂嘉年也笑了笑,心情十分不错。
老师挺会收弟子,大师兄二师兄出身低,却都是豁达乐观的性子。比如二师兄李复,看上他家什么好东西了,都是直言讨要。
不得不说,董鄂嘉年十分吃这一套。
董鄂嘉年夫妻两人来岳麓书院求学,身边跟着的小厮、丫鬟、侍卫等就有六个人。他们到南方后先去广信府拜见大哥大嫂,大嫂说他们身边伺候的人没一个会说本地话,又给了他们两个伺候的人。
家里人口多,为了住得舒坦点,夫妻俩在书院不远处租了套两进的宅子。
“你带我去泉州府玩儿?”小觉罗氏欢喜得眼睛都睁大了。
董鄂嘉年笑着道:“也不全是玩儿,咱们去泉州府看看,待回来时,咱们去一趟广信府见大哥大嫂。”
“那就是去玩儿嘛。”
小觉罗氏招呼丫头收拾行李,行李收到一半,小觉罗氏想起送礼的事,哎呀道:“你也不早说,我也没个准备,匆忙间咱们去哪儿买土仪?”
“老师临时说要去泉州府,这可怪不得我。”
董鄂嘉年收了一套笔墨纸砚交给小厮:“天气这么热,你也别给大哥大嫂准备什么土仪了,不如等我们到泉州府后,咱们在泉州府采购些当地特产送给大哥大嫂。”
“只能这样了。”
小觉罗氏跑过来拽着董鄂嘉年袖子,语带撒娇:“多买些,咱们给额娘、姐姐他们也送些回去。”
董鄂嘉年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手里的嫁妆铺子,有好几个铺面做的都是南北货生意,她还差你这点土仪?”
“那不一样,咱们送的是咱们的心意。”
小觉罗氏特别感谢姐姐对她的提点,也感谢公婆对她的体贴,正因为婆家人对她好,她才能跟着嘉年来南方,活得如此肆意。
夫妻俩亲亲热热地说着家里的琐碎小事,该安排的安排好,用了午饭,夫妻俩上车去书院门口等老师和师兄。
“哟,嘉年,你家的马车真宽敞,车轮可支撑得住?”
董鄂嘉年到书院后一心跟着老师读书,也没出过远门,李复自然也就没见过董鄂嘉年家的马车。今天一见,吓了一大跳,这马车比寻常马车大了一半。
“师兄放心,车轮是特制的,没有问题。”
郭金门掀开帘子,看了眼车轮,这车轮确实跟一般车轮不一样。
“走吧,先出发,路上再聊。”
他们希望尽快赶到泉州府,水路、陆路搭配着走。但就算他们赶的急,肯定看不到水师出兵的场面了,若是能碰到得胜归来的场面也是平生快事。
郭金门和弟子李复一辆车,小厮和车夫坐马车外。董鄂嘉年夫妻乘坐的马车也不差不多,只多了两位骑马的侍卫。
李复不会骑马,赶路间隙休息时,李复颠颠儿地跑去跟侍卫请教,如何做到跟他们一样,上马下马动作都如此好看?
小觉罗氏见了,笑着跟嘉年说:“二师兄这种性子真好,做什么都能欢欢喜喜的。”
想想她未出嫁前的日子,被额娘娇养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锦衣华服,心里却十分贫瘠,不如二师兄许多。
赶路的日子无甚可说,一行人匆忙赶到泉州府,如郭金门所料,直郡王从红河港赶来,已率领水师走了三日了。
“唉,也不知道水师打得如何了?把倭寇赶走了没有。”
“怎么只赶走?倭寇杀了我们大清这么多百姓,应该都抓了砍头。”
其他百姓同仇敌忾,说得对,就是该抓了杀头。
郭金门和百姓们站在水边望着宽阔的大海,自从皇上□□后,大清水师再没有打过仗,希望这一次,能打出大清水师的威风,震慑住宵小,还沿海百姓一个安宁。
“黄瞻兄,你也来泉州府?”
郭金门扭头,先是震惊,后又狂喜:“铸万兄,浑然兄,没想到能在泉州见到二位兄长。”
唐甄、颜元两人大笑。
唐甄笑言:“有缘千里来相逢,咱们三人并未相约,却能在这里碰到,大喜,找个酒楼喝一杯如何?”
“走走走,我请客。”
唐甄看了董鄂嘉年一眼,笑道:“不用浑然兄请客,今儿咱们这里有个大财主,叫财主请客。”
郭金门看看弟子,又看唐甄:“铸万兄认识我这个小弟子?”
“认识,你这个弟子,是我认识的一个小丫头的弟弟。黄瞻兄,你这位弟子的姐姐,那是赚银子的一把好手,如果不是她生性不爱张扬,徽商里头她都能排在前列。”
“竟然如此?”
李复比老师还震惊,他知道这个小师弟家里富裕,没想到竟然如此富裕,居然能和徽商作比。
董鄂嘉年推了他一下:“老师走了,师兄快跟上。”
李复快走了几步,跟董鄂嘉年肩并肩,语气谄媚:“嘉年,以后我叫你师兄吧。”
“好端端的,师兄犯病了?”
李复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叫你师兄,你就是我哥哥,你的姐姐,自然也是我的姐姐,这样一来,逢年过节时我去咱们姐姐府上磕头,姐姐会不会赏我一块金子?”
董鄂嘉年冷笑,他就知道,师兄只有在占他便宜的时候才会对他有如此好的态度。
“嘉年,你别走嘛,你快告诉我,咱们姐姐认不认我这个弟弟。”
董鄂嘉年嫌师兄吵闹,他快步跟上三位师长,李复跑上前,果然不敢再胡说。
唐甄选了一座观海景位置特别好的酒楼,坐在二楼窗边,随意一瞥,目之所及全是滔滔海浪,绵延不绝。
颜元和郭金门身边都带着两个弟子,只有唐甄一人前来,郭金门亲手给他斟茶:“兄长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的人了,怎么还一人出远门,身边也不带个弟子。”
“我这样的人,就不祸害年轻小辈了,拜我为师,年纪轻轻就断了仕途之路,我也不忍心。”
唐甄一贯主张以百姓为本,反对士人空谈,更加批判君权神授那一套,哪个年轻人若跟他学,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瞧瞧,董鄂家的那个小丫头写信夸他这里好那里好,她的弟弟怎么不送来拜他为师?偏要叫董鄂家的小子不远千里跑去岳麓书院求学。
哼,唐甄一看到董鄂家的这个小子就想到他姐姐,他就生气。
郭金门摇摇头:“铸万兄不用妄自菲薄,你之功绩,功在千秋。百年千年之后,我这个只会教弟子考科举的岳麓书院的山长早已淹没在历史烟尘中,铸万兄你的名字,定然会留在后人心中。”
颜元举起茶杯:“我认同黄瞻兄的话,敬铸万兄。”
郭金门举起茶杯,同样道:“铸万兄!”
唐甄也未推辞,举起茶杯,和两位好友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唐甄问道:“浑然兄、黄瞻兄,你二人为何前来泉州府?”
“朝廷今年突然展现出和以往不同的风貌,行事激进了许多,如今读书人对孔家,对朝野的讨论,铸万兄当真不知?”
“我带着弟子前来泉州,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些变化到底是真还是假。”
唐甄看向两位老友:“如果这种变化为真,你们如何想?”
“如果是真的,当今堪称圣人,满朝文武大臣也算为民做主了。”
唐甄又问:“若从朝堂到民间产生的这些变化,来自朝中一小部分人呢?”
郭金门犹豫,颜元直言:“若大清这一年的变化只是来自一小部分人,皇上能容忍他们,皇上称不上圣人,也能说是位明君。”
唐甄、颜元两人能在天下读书人中有声望,不仅是因为他们是学识过人的大儒,还因为他们对天下有自己的思考,提出了独特的观点。
在任何时代,能逃脱出时代的局限,以第三者的视角对自己所处的时代进行批判,代表着他们对当前时代的观察十分深入,朝野上下出现任何趋势,他们都能敏锐地察觉到。
大清刚入关时如日中天的模样他们见过,康熙对天下的掌控力逐渐下滑,朝堂内外的腐败他们也正在见证。
本以为大清会像其他皇朝一般,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上末路,天下或许又会兴起兵灾,百姓流离失所,过了今日没明日,直到新的皇朝建立,开始新一轮循环。
如今,起新变化了。
“铸万兄,你来泉州府又是为何?”
“我来这一趟,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出现新变化,能把滑落的大清往上拉一拉。”
唐甄垂下眼皮:“我虽生于明末,幼年时和家父在蜀中还算安稳,可以说这一辈子没受过改朝换代之苦楚。”
“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大清以后如何我也管不了,也不该我管。但这天下苍生啊,本就已经够苦了,如若能看到百姓日子好过一点,我就算即刻死了,也能安心几分。”
以往,华夏这块土地上的一代接一代的王朝,打来打去,不是自己人就是近邻,上位之初不管如何血腥,为了坐稳天下,就算装模作样,对百姓也能有几分体恤。
如今之时势,敌人若从海外来,非我族类,他们只想侵略,不想长治久安,这块土地上的百姓该如何活下去?
颜元道:“铸万兄担心的,正是我所担心的。希望这次澎湖之战,能让朝廷打开眼界,一定要把海军建起来。”
消息灵通的唐甄道:“听说,朝廷已经答应建海军了,但军费少之又少,只有区区两百万两。”
郭金门怒道:“两百万两,大清海岸线如此漫长,两百万两军费养出来的将士们别说守卫大清全境,倭寇打进来,能不能守得住福建都难说。”
颜元关心道:“皇上为何同意建海军,却不给军费?”
“没银子吧。”董鄂嘉年知道一点。
没银子?大清百姓缴的税赋比明朝时翻了一倍,朝廷居然没有银子。
唐甄、颜元、郭金门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复听老师和唐甄、颜元两位大儒谈话,他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在他看来繁荣昌盛的大清,在老师和大儒眼里竟然是这般不堪。
身为满人的董鄂嘉年默默低下了头,这些事他都知道。姚元景给姐夫讲课时他都旁听过,大清朝堂上的斗争龌龊,比老师们知道的更甚。
姚元景曾毫不避讳地对姐夫说,大清内忧外患,皇上又年迈,皇子们若为皇位争夺太过激烈,提前引爆了大清隐藏的暗疾,大清倾覆,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开年后,姐夫冒着被贪官污吏围杀的风险,也要咬着牙把案子查到底,就是因为听了姚元景这番话。
大清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再不奋起改变,走入死局后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他是满人,姓董鄂,无论是个人还是家族的利益,都深深地和大清绑定,大清兴旺,则他兴旺,大清灭亡,世代武官的董鄂家只会死在大清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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