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闹和离日常(清穿)by西凉喵
西凉喵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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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去前院,胤褆一见到他们就说:“你们怎敢把这册子交给皇阿玛。”
“什么册子?”
胤禟接过册子翻阅,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他把册子递给福晋。
叶菁菁道:“不是我最先写的那一版,师兄改过吧。”
姚元景确实修改了一些,贸易手册修改完毕后,事情办成前姚元景不想让朝廷知道,但是不可能瞒皇上。
“皇阿玛叫大哥把这本册子带回来,意思是默许咱们这般做?”
胤褆道:“皇阿玛已经点头了,皇阿玛说,做买卖赚军饷可以,但是汉臣、商号,都不得染指海军的权力。”
叶菁菁内心冷笑一声,用汉臣、商行的人给军队赚银子,好处却一点都不想分出去,康熙不愧是康熙。
“听皇阿玛的意思,海军内的中高层武将全是满人?”
胤褆回京之前刚承诺过跟他去打澎湖列岛的武将,这次回京会替他们请功,皇阿玛若是不许,此事恐怕不太好办。
“大哥,这事儿好办。咱们按照规矩来,立了功的,该请封你就请封,同不同意那是皇阿玛的事。”
将士们提着脑袋给朝廷卖命,朝廷若昧下他们的封赏,不止海军的将士不同意,恐怕八旗将领们也不会同意。
胤褆明白了,皇阿玛若真敢开这个头,大清的士气只怕会动摇。
“皇阿玛脑子里想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一天到晚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咱们蠢咱们就认,你也别去猜皇阿玛什么意思,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他若没说,那就是没这回事。”
胤禟把自己对付皇阿玛的法子交给大哥,胤褆笑道:“老九如今真是出息了。”
胤禟哎哟一声:“出息啥哦,四哥都已经回他的刑部衙门当差了,我还在家躺着呢,靠我福晋养活我。”
胤禟本来也该解除禁足,谁让他中途出门折腾了两回,惹怒了皇阿玛和大臣。如今那些大臣都盯着他,他要再敢不遵皇阿玛口谕,那些闲得没事儿干的,定又要弹劾他。
“九弟,吏部那边若是不用你,等你解除禁足后去福建吧,这个贸易手册我属实弄不明白,还要你帮把手。”
叶菁菁笑道:“大哥,这事儿我们早就帮你安排好了,过几日等你回去,我们送你几个会做生意的人,如何联络其他几家商号,如何采买售卖,他们都懂,您只要看看账本就行了。”
胤褆松了口气:“太好了,还是九弟九弟妹你们考虑周到。”
军饷的事情有了解决办法,胤褆回京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给海军采购海船和火炮。
“按理说,海船和火炮该找朝廷办,但如今都知道海军没银子,朝廷若不增加军费,就算我亲自找上门去,工部衙门也有无数的理由拒了我。”
这个事情胤禟也替大哥想过了:“今年已经过了一半了,工部火药局、船政的银子早就花了,只能等年底跟朝廷提,内阁通过,户部点头拨银子,工部那边才能着手造大海船,和适合架在海船上的大炮。”
其实如果海军有银子,不用等明年户部拨银子,他们自己给工部银子工部现在也能做,但是叶菁菁给海军制定的贸易手册还没落到实处,银子还没赚回来,只能先等等。
半年而已,胤褆等得起。
“九弟,你当过工部主理,现在工部主理十弟跟你关系也好,工部左侍郎姚元景又是你老师,工部这边你帮大哥盯着。”
船和火炮先放一放,胤褆准备这次回福建后,先用现有的大船练兵,巡逻,再把贸易的架子搭起来。
一堆事等着胤褆办,胤褆刚回京还没有一天,这就又想走了。
“大哥你还是回家一趟吧,你常年在外,大嫂和家里孩子肯定想你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胤褆道:“皇阿玛不喜我跟汉臣来往,姚大人家我就不去了,劳烦九弟帮我道声谢。”
“大哥不必如此,都是为了沿海百姓。”
促成建立海军这件事,胤禟和四哥出了大力气,但汉臣出力也不少,且因为他们太过迫切,引起了皇阿玛忌惮。
这几日,听说皇阿玛对陈廷敬为首的汉臣,言辞间颇为不满。
姚元景甚至告诉胤禟,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内阁恐有大变动。
汉臣本就处境艰难,这次之后,恐怕将会更难了。
胤褆回京只待了两天就走了,除了进宫之外只去了九皇子府,其他兄弟一个也未见。
董鄂家的子弟,及其他调任到海军的武将们,和胤褆同一天出发去福建。
八阿哥胤禩听到大哥走了的消息,不解:“怪事,如今海军一穷二白,除了那群当兵的,两百条船之外,还有什么?大哥竟然什么都不要,就这样走了?”
八福晋捏着白玉扇骨,轻笑道:“皇阿玛和朝臣本来就不支持建海军,要不是澎湖那边被倭寇侵占,这事儿都不用商量了。大哥这般走了,定是他提的要求皇阿玛不允。”
胤禩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建海军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呢?
胤禩回京重掌户部已有些日子了,太子依然不怎么管事,他理清户部衙门的事务后,建海军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
大哥被皇阿玛厌弃没了夺位的希望,看样子已经被老九拉过去了。
老九身边聚着主理工部的老十,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都跟着老九,四哥原来支持太子,如今隐约也偏向老九,五哥是老九一母同胞的兄弟自不必说。
老九自己,如今虽没了差事,看皇阿玛的态度,吏部主理早晚还是老九。
再说朝臣,自明珠和索额图之后,满人重臣再无一人明确支持哪位皇子。汉臣,以姚元景为首的年轻一代,明显支持老九。
“真是世事难料,不过一年而已,老九竟然积攒了如此多的助力。以前,竟然小看老九了。”
八福晋道:“爷也不用着急,爷不是说皇阿玛对汉臣越来越忌惮了吗?老九跟汉臣牵扯太深,指不定何时皇阿玛就恶了他。”
“也罢,以后的事先不提,大哥那里,咱们得拦一拦,不能叫老九太顺风顺水了。”
海军不顺,老九自然会让汉臣进言,以皇上如今对汉臣的态度,老九定会吃瓜落。
隔日,胤禩去户部,候在一旁的户部郎中送来账册,胤禩翻阅后发现给海军的两百万两银子已经拨过去了。
“放肆,本贝勒没有点头,谁做主给海军拨银子的?”
“回八贝勒,海军的银子是太子爷批的。”
胤禩深吸一口压下怒火:“太子爷前些日子不是病了么,谁准你们把公务送去毓庆宫烦扰太子爷?”
“我等并未送公务去毓庆宫,昨儿傍晚,太子爷亲自来的户部衙门,把给海军的银子批了。太子爷还吩咐我等,明年给工部火药局、船政的银子增加五成,给海军补充火炮和海船。”
胤禩压着火气问:“内阁可通过了?”
“通过了,陈廷敬陈大人亲自批的条子,今日一早条陈已送到咱们衙门了。”
正在这时,门外吵嚷,胤禩站起来怒道:“衙门重地,谁在外喧哗?”
毓庆宫的大太监推开门,太子爷笑着进门:“八弟,大清早的,谁惹你生气了?”
“是太子爷来了,弟弟我给太子请安。”胤禩笑了笑,敷衍地拱了拱手,坐下。
胤礽也不跟他计较礼仪,只道:“今儿孤得空,八弟你找一找上月江苏税关的账本,孤要瞧瞧。”
前几月胤禟掀翻了江苏整个官场,江苏税关的官员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胤禩从山东回来重新主理户部后,江苏税关上大多是他的人,太子一张口就要查江苏的账本,胤禩如何会愿意。
“太子爷,还没到年底统账的时候,江苏的账本恐怕不能给您瞧。”
胤礽故作诧异:“为何不能?虽年底才统账,上月的账本他们也该送来了吧。”
胤禩推脱:“太子爷也知道,江苏税关大换血,新上任的官员也才理清职务,朝廷也该体谅他们,只要年底账册对得上,也就不着急催他们每月送账本来。”
胤礽笑道:“孤竟不知八弟对下如此仁慈。”
“太子过奖,做弟弟的,只是跟着皇阿玛学罢了。”
“八弟,你糊涂啊。”
“此话从何讲起?”
“你跟皇阿玛学御下仁慈,那也得是能办好分内之事的能臣才能给他们这份体面,若连分内之事都办不好,不如都换了吧,换些能办事的能臣上,他们才对得起八弟你的这份仁慈。”
太子爷话里话外想换掉江苏税关的官员,胤禩语气渐冷:“太子爷若想换,那就换吧,不过是些品级不高的税官,换不换不过是太子爷一句话的事。想必,被无辜换下的官员也不会有怨言。”
太子笑了起来,笑声里说不出的得意:“罢了,说几句闲话罢了,八弟怎么还掉脸子了。你是户部主理,叫下臣见了你这模样可不好。”
太子特意来户部一趟,就是想叫户部的官员都瞧瞧,虽然事情交给老八办,但谁是做主的那个人,他们该心里有数。
太子满意了,转身要走,胤禩突然道:“比起我,太子爷才叫仁慈。大哥跟太子爷几番相争,如今八哥成了统领大清海军的镇海大将军,太子爷竟然迫不及待地就把军费拨过去了,真叫弟弟大开眼界。”
“你也说了,那是大清海军,皇阿玛是天下之主,不忍沿海百姓受苦,我等自然要为皇阿玛分忧。”
胤禩心里一跳,不是不同意吗?被逼无奈吗?皇阿玛什么时候又支持建海军了?
胤礽嘴角微翘,一声声恭送太子爷的热闹中走了,留下胤禩一个人站在原地。
胤禩的心因为太子一句话立时悬起来,他一刻也不能等,赶紧写了条子送回府中,叫福晋按照他的吩咐,赶紧派人去福建。
福建那边要盯着,宫里也不能放松。十四自云南回来后跟他生分了许多,宫里的事情也不主动给他传消息,叫他有些难办。
暂时没有其他好法子,胤禩只能叫福晋常进宫给皇祖母请安,多去贵妃娘娘那儿坐一坐,若能听到一言半语也是好的。
八福晋进宫勤快,因为怀孕懒得动的人这一日准备动一动。
六月底,怀孕八个多月的叶菁菁难得早起一回,今儿她和五嫂约好了要进宫给皇祖母和额娘请安。
叶菁菁估摸着,生孩子之前,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进宫给额娘请安了。
妯娌俩前后脚到宫门口,叶菁菁见五嫂穿得如此齐整,发饰、耳坠子一样不少,她笑道:“跟五嫂站在一块儿,倒衬得我像是五嫂身边的宫女似的。”
叶菁菁好吃但不好打扮,平日里穿着都是以舒服为主,怀孕了更是,今日进宫,她身上连一件首饰也无。
五福晋扶着她的手笑道:“你这身气度,纵使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谁能把你当丫头。”
“哎哟,几日不见,五嫂不仅容光焕发,还越发会说话了。”
五福晋捂嘴笑,不肯接她的话。她知道,只要她接话,九弟妹定要笑话她。
五福晋想差了,就算她不接话,叶菁菁也能自己顺着话往下说:“听说五哥这几个月心里只挂着五嫂,衙门一下值就回府,谁请也不出门。想来,只有五哥悉心照料,才能把五嫂伺候得这般妥帖。”
五福晋又笑又不好意思:“你这张嘴,利得很,在家九弟没少被你欺负吧。”
“五嫂您别提了,他一天天的,烦人得不行,偏偏皇阿玛叫他禁足,我还不好赶他出门。”
“胤禟整日在家忙什么?”
妯娌俩刚进翊坤宫大门,就碰到正准备要离开的康熙,妯娌俩赶紧行礼请安。
康熙叫她们起,又问胤禟:“他在家可有好好读书?”
“回皇阿玛,姚大人每日下值后都会去府上给胤禟讲书,姚大人说胤禟甚是认真。”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梁九功,你去九皇子府传旨,叫他明日去吏部当值。”
“奴婢这就去。”
叶菁菁躬身行礼:“谢皇阿玛。”
康熙摆了摆手叫她坐:“朕听闻,你商行里的掌柜十分会算账?”
“商行里一点小账罢了,算起来容易,比不得户部大人们繁劳。”
“算账嘛,都是相通的,他们能算小账,大账算起来自然也得心应手,海军的账本,交给他们算,不会有错漏吧。”
“皇阿玛放心,若只单论算账,定然出不了错。”
康熙一掌拍在膝盖上,支撑着身子前倾,十分有压迫感的姿势:“海军中,你大哥是副将,董鄂家几十个子弟也在海军中任职,若账册有错,你说,你的人该不该担责?”
叶菁菁微微抬起头,嘴角含笑:“海军么,现如今不过是个草台班子,皇阿玛若信不过,早该换上您信得过的人了。”
宜妃慌乱了一瞬,连忙看向皇上,又不经意地移开眼睛。
五福晋被九弟妹这句话吓得肚子疼,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董鄂氏!”康熙暗怒。
“儿媳在。”
“怂恿胤禟,培植人手,你做的那些事,若你没有嫁进皇家,朕不会容忍你至今。”
宜妃慌道:“皇上,菁菁她……”
叶菁菁牢牢地握住宜妃的手,她直言道:“京城里,有什么事皇阿玛不知道?我做的事也没想过瞒您,您当知,我只想胤禟好,胤禟他,只想大清好。”
“若非如此,朕今儿也不会跟你说这番话,容忍你如此放肆。”
叶菁菁笑道:“皇阿玛的提醒我记下了,待来日起了风波,皇阿玛可要记得,不可使为大清薪者,冻毙于风雪之中。”
“哼,你死了不,长命百岁地活着吧。”
“借皇阿玛吉言。”
一场毫无预兆的针锋相对,无声息消弭。
待康熙走后,宜妃急道:“你这孩子,说话也太大胆了。”
“额娘,皇阿玛今日在您这儿等着我,就是为了试探我,躲是躲不过的。”
“为何试探你?”
“怕我反了吧。”
五福晋捂住胸口吓坏了:“九弟妹,求求你别乱说话了。”
叶菁菁哈哈一笑:“五嫂别怕,我胡说的。”
叶菁菁懂康熙如此的用意,不过是怕海军脱离他的掌控罢了,才专门敲打她一番。
可他能把她的人手都换掉吗?他不能。
朝廷内的官员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说贪不贪污,只办事能力都比不上。
只说,乾清宫珍藏的那张大清及其南海周边的地图,唐子归画的,朝廷内无一人有这个本事。
从更深的层次说,康熙对她十分警惕,但她的所作所为,又让他相信,她手下的人比户部官员可靠。
好歹是个帝王,他知道怎么选更有利,叶菁菁也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
宜妃劝道:“最是难测帝王心,你再别如此了。”
“额娘放心,以后不会了。”
这次,她是故意的,知道他不会拿自己如何,她就没忍住心里那口恶气,想故意恶心他一下。
胤禟回吏部当差,李德明领着人在衙门口迎接,胤禟跟他打招呼:“哟,李大人,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李德明笑道:“是有些日子了,九阿哥里面请,您的座椅昨日就安排人擦了好几遍了。”
“哈哈,多谢各位费心了。”
胤禟被吏部众人迎进吏部衙门,胤禩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七月中旬,海军和徽商、晋商、粤商等各地大商号合作,领头跟东南亚诸国及停泊在新忌利坡的洋人做生意,只一回就赚了三十万两银子。
朝堂轰动!
先前不乐意去海军的满人没想到,他们以为穷得发不起俸禄的海军,居然还有这样一条致富路。
以陈廷敬为首的汉臣一点不惊讶,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户部最为震惊,当天胤禩领着户部官员上奏,言称:海军此举是与朝廷争利,和洋人做买卖本是户部四大海关的职责。
户部官员反应激烈,康熙十分平静地问户部官员一个问题:“对外贸易都交给户部做,税收也是户部在收?户部此前可维护了大清海疆安稳?”
“皇阿玛,这是两回事。我们户部只管天下钱财,维护大清安稳是兵部的事。”
兵部尚书怒道:“户部不给银子,兵部养不起许多兵。没有兵,没有军备,就维护不了大清安稳,说到底,是你户部的问题。”
“怎么能怪到户部头上,户部只管钱,钱不够,那该问天下老百姓要,关我户部什么事。”
兵部尚书冷笑:“你们户部管着对外贸易口口声声说没钱,人家海军只是跟洋人做生意就能养活整个军队,要你户部何用?”
朝堂上吵吵嚷嚷没个始终,康熙道:“户部不给银子,海军自给自足,朕认为甚好。”
胤禩咬牙道:“海军和洋人做贸易倒也罢了,他们拦住洋人和我户部海关做买卖,是不是太过分了?”
“海军拦了什么?”
“鸦片!海军在禁止洋人带鸦片进海关交易,没了这个大宗,户部的税收损失一大截,谁来补?海军吗?”
说到鸦片,朝堂上又吵起来,康熙道:“鸦片毒害大清子民身体,户部不可为税收就置大清百姓不顾。从今日起,大清禁烟!”
“皇上圣明!”
朝堂上齐刷刷跪倒一片,太子跪下去时,斜眼看了老八一眼。
自曹家被杀头后,鸦片大烟的恐怖从京城传到各地,民间对大烟十分排斥,朝廷一直没表态。
这回,康熙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清楚地说要禁烟,各地百姓欢欣鼓舞,纷纷夸赞皇上圣明,唐甄、颜元等大儒也写诗词大赞。
各地官员的折子雪花一般送进京中,全是好听的话。
胤礽在乾清宫里读了一上午的折子,康熙笑道:“胤礽,可明白什么是民心?”
“儿臣明白了。”
康熙摇摇头:“不,你不明白。”
胤礽不解。
“唐太宗时,《贞观政要·论政体》里提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何解?”
胤礽答道:“用水与舟作比,借此告诫君王不可违背民心。”
“胤礽,朕今日教你,民心不可违,但民心可用。为君者不可只随着民心起伏,为君者该御舟而行,御民心而行。”
民心可用?不可听之任之?所以为君者该控制民心吗?
该如何控制呢?
愚民可控!
隔日,康熙下旨:海外多贼子,为护大清百姓安危,渔民只可于近海捕鱼。另,只允许朝廷官船及海军出海贸易,民间商号一旦发现擅自与洋人贸易者,重罚不赦!

第47章
圣旨通传天下,百姓听闻后只觉得当今圣上爱民如子,吾等百姓能生在康熙朝,真是八辈祖宗的福气。
只允许渔民在近海捕鱼,这是怕渔民走得太远遇到不测。不允许民间商号和洋人贸易,这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
你说做买卖,朝廷去跟洋人做买卖就行了嘛,朝廷有军队,洋人若敢乱来,就跟对付倭寇一般,全部杀头。
民间到处都是说当今好话的百姓,以唐甄为首的大儒却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皇上这道旨意,分明是想禁止民间与海外洋人接触啊!
普通百姓只看到了洋人的坏,唐甄等人他们能从中看到洋人的好处,以后若都不接触了,长此以往,他们如何得知外头洋人发展得如何了?
唐甄忧愁:“没有海军,百姓圈在陆上,有了海军之后,百姓还是圈在陆上。海外到处是人,大清关上门来过日子是不行的。”
时移势易,海外诸国现在不能拿大清如何,焉知以后不会有壮大那一日?
想想明末清初,大西、大顺、南明政权都立誓一统天下,谁能知道最后夺得天下的是汉人最看不上的满人呢?
不可轻敌!不可轻敌啊!
可惜他唐甄势单力薄啊。
唐甄提笔,给京中的那个小丫头写信,望她能挽回一二。
何止唐甄、颜元、郭金门等大儒,甚至稍有见识的读书人,都发现了这道政令的不妥,可他们,又能如何呢?
郭金门叹息:“一月前,铸万兄,浑然兄,两位兄长曾对皇上对朝廷满怀期待,在海边看着海军,看着沿海的百姓,说大清有兴旺之兆,一月后的今日,圣上此举,却叫人……唉。”
“老师,朝臣怎么不上书劝诫皇上呢?”李复问道。
“满臣不会劝,汉臣劝不了。”
海军之事虽然是四贝勒、九阿哥等提出来的,却是汉臣一力主推,汉臣若再对皇上的旨意置喙,那位不容人反驳的君王,不知道会作何想。
李复给师弟使眼色:“你家是满人,怎么不劝一劝?皇上应不会对你们如何吧。”
董鄂嘉年也不懂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办,但是皇上都下旨了,难道还能收回?
“师兄,董鄂家只是听命办事,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
李复叹气,董鄂嘉年也跟着叹气。
高坐在皇位上的耀耀圣君掌控天下,朝野内外,无论你是谁,只要在大清的地界,都必须听令。
京城内,当天听到这道旨意后,隔日京郊开诗会,一群书生意气的年轻人写诗词抨击朝廷鼠目寸光,我泱泱大国,竟如此气量狭小。
康熙对这些人没有对上次唐甄、颜元等人的宽容,这些书生全都被抓下狱,剥夺功名,禁止其再参加科考。
其他读书人以此为鉴,都不敢胡乱对海禁之事发表意见。
皇权的冷酷,帝君的威权露出獠牙,所有人必须跪下服从。
读书人,跪着跪着也习惯了,但一心逐利的商人却不会就此打住。
四大商帮领头人,徽商江家,晋商王家,浙商周家,粤商林家,他们被叶氏商行叫来帮助海军搞贸易,他们出银子出货,海军对外贸易刚走上正轨,朝廷这就要卸磨杀驴,断他们的财路吗?
“刘掌柜,当初你带着海军衙门跟我们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咱们把货物以成本价卖给海军,甚至答应先货后款,为的不就是一两年后海军强大了,能帮咱们开路,把生意做到西洋吗?”
最先坐不住的是浙商周家,海军贸易最值钱的丝绸,大半都是从他家的纺织作坊里抽调的,可以说,海军这第一回出海赚的三十万两银子,一半都是从周家预借的丝绸里赚来的。
周家付出的最多,周家的少东家周齐寿最着急也能理解。
刘山正色道:“诸位的担心我都明白,昨日我已写信,叫下面人坐快船送信回京城,相信几日消息就会传回来。”
“我知道,我家主子也知道,你们能来福建帮扶海军,一是为了朝廷百姓,二是冲着叶氏商行的面子,我们叶氏商行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周齐寿缓了缓语气:“我周家答应做这一桩买卖,自然是因为信得过叶氏商行,刘掌柜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们稍等几日再看。”
朝廷一道圣旨,出海的生意只允许朝廷做,民间商号全都不许,那他们之前做的都是为朝廷做嫁妆,换成谁也接受不了。
粤商话事人林家,林敬笑着劝道:“老周不用着急,咱们几家跟叶氏商行做生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都知根知底,相信叶氏商行自然会为我等考虑。刘掌柜,你说是不是?”
叶氏商行明面上话事人是刘山,这一两年叶氏商行动作太大,加上今年在南海救了回林家的商船,徽、晋、浙、粤四大商行内部也都明白,叶氏商行背后的人和朝廷关系匪浅。
徽商这次来的人是江家的少东家江升,江升是姚怀玉的表哥,他和叶氏商行的主子认识许多年了,自不必提。
这三个周家、粤商林家表态了,晋商王家话事人王伦,徽商江家的江升,自然也表示相信叶氏商行。
半个时辰后,后海军代表鄂尔泰、严真进来时,四大商行的当家人坐一块儿喝茶,气氛还是挺融洽。
鄂尔泰看了刘山一眼,这人可真有本事,只是当个掌柜,可惜了。
鄂尔泰也从京中调任至海军,海军训练的事他不懂,他分管海军贸易的活儿,论起来,他算严真的上级。
严真来自何处,刘山又是做什么的,鄂尔泰心中明镜一样。
朝廷下了圣旨后,鄂尔泰原本以为今日这场会面一定是剑拔弩张,但是没想到,大家都挺和气。
海军的现状大家都心里有数,海军的贸易有赖于四大商行的支持,鄂尔泰姿态放低,表示海军十分想和各位合作,朝廷旨意的事直郡王已经上折子给朝廷了,稍等几日,等京里消息传回来,咱们坐下再谈。
“先不谈公事,鄂尔泰大人快请坐,您喝什么茶,我给您沏一杯。”
鄂尔泰从善如流地坐下:“麻烦林东家,来一杯普洱吧。”
林敬一边熟练地泡茶,一边道:“咱们大清普洱茶好,洋人也喜欢,我看以后可以提一提价。”
江升接话:“我也觉得可以提价,不过咱们从云南采购的普洱太过朴素些。人靠衣裳马靠鞍,大家说是不是?”
“江升说得对,买椟还珠不可取,但也不能一点都不做。”
“听说在欧洲,用得起丝绸,喝得起普洱的都是贵族,跟这些人做生意,面子功夫需得做足了。”
茶泡好了,第一杯送到鄂尔泰面前,第二杯给严真,严真谢过林东家,笑问:“林家跟暹罗的三大粮商关系都不错,等到入秋后,林家可否帮忙海军牵线,我们想多采购些粮食。”
“严大人想采购多少?”
“一百万石能否买到?”
“恐怕不行,暹罗的土地虽好,但人少,一年产的粮食有限,他们还要卖给洋人,没有如此多粮食给咱们。”
林敬笑道:“秋收还早,现下也不用着急,等这里的事情料理妥当了,咱们可以去暹罗跟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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