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傻子安静坐在树下,试图告诉她,人类社会非常危险。
他知道桃夭不是人,如果贸然闯入人类社会,不知会引来什么祸端。
他只是个哑巴,都被人欺负。
日复一日,吴大树长大了。
桃夭依旧很无聊,掰着手指头数,哪一天才能化形。
某天,一道天雷降下来。
她忽然变成一个粉嫩团子,出现在吴大树面前,“大树哥哥,我能出来了!”
她无比激动道:“你带我出去玩,我要出去和小朋友们玩游戏。”
吴傻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的桃夭出去肯定会被人抓走。
他想了个馊主意,让桃夭附身在自己身上,和村里的人玩游戏。
反正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傻子。
傻子干什么都很合理。
听完吴大树讲的这个故事,木时无言以对。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由玩游戏引发的诡异传说。
桃夭挡在吴大树身前,“仙女姐姐,都怪我,我不该玩游戏。”
“桃夭,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吴大树慈祥地看着她。
他抬头望向木时,“仙女姐姐,你能不能放过桃夭?她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孩,没有害过任何人。”
木时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天色渐晚,各回各家。”
桃夭眼里含着泪水,“我不想回到桃树里,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什么事来着?”她用力敲了敲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我要等一个人。对,等一个人。”
“是谁呢?我想不起来,怎么想不起来了?”她急的又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贺西辞、木原和容祈姗姗来迟。
由于木时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他们左转转右转转,转了几圈都找不到她。
最终,靠着容祈的直觉才找到这里。
桃夭眼睛一亮,飞奔上前,不小心磕到石头上,一个滑跪就地滚了两圈半,四仰八叉摔在三人面前。
她快速翻了个身,伸出两只肉乎乎的爪子,紧紧抱着容祈的大腿,结结巴巴道:“大大,大祭司大人。”
容祈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挂在腿上的小女孩是谁。
他冷冷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放开你的脏手。”
桃夭反而抱的更紧,语无伦次道:“我不!不放手。大祭司大人,我我是桃夭,你不记得我了?”
“不对,你本来就不认识我。”
“那时,我是一棵很丑很丑的桃树,你不认识我这个样子很正常。”
“大祭司大人,我是一棵光秃秃的小桃树,你现在记起来了吗?”
容祈听不懂她在嘀嘀咕咕什么东西,冷冷瞥了她一眼,“滚开!”
“我不要!”桃夭使出浑身力气挂在他的腿上,“大祭司大人,我找你……”
“找你干嘛来着?”她的神情有点恍惚。
过去了几千年,记忆早已模糊,记不清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桃夭垂下脑袋,又开始掉眼泪,“哇呜呜……我记不起来了,但我知道你就是大祭司大人。”
“我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她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容祈一身。
容祈皱了皱眉,单手提起她的衣领,随手往地上一丢,“烦人。”
“哎呦!”桃夭差点维持不住人形,头顶上开出一支粉嫩的桃花。
她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大祭司大人天生冷淡,沉默寡言,不喜别人靠近他。
桃夭拍了拍脸颊,自言自语,“怪不得大祭司大人丢开我,都怪我弄脏了他的衣服,是我的错。”
她揉了揉脏兮兮的屁股,迈着两条小短腿,再次奔向容祈,“大祭司大人。”
容祈低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桃夭这次学聪明了,站在他面前一抽一泣,模样十分可怜,“大祭司大人,刚刚是桃夭的错。”
容祈没搭理她,大步绕过她走向木时,乖乖站在一旁,叫了声师父。
桃夭看到这一幕,哭的更大声,“大祭司大人不认我,呜呜呜……”
原来大祭司大人不是不近人情,只是不想跟她说话。
好伤心啊!
她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可以的,桃夭。
桃夭又跑向容祈,“我来了我来了。”
容祈眉头轻蹙,“师父,哪来的桃花精?”
“无意间碰到的。”木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桃夭,“桃夭叫你大祭司,你不认识她?”
容祈坚定地摇摇头,“没见过。”
桃夭嘟着个嘴巴,哭的非常惨,浑身都长出了艳丽的桃花。
她一哭,桃花花瓣掉了一地。
吴大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她,“桃夭,别哭了,你要干什么?”
桃夭一直盯着容祈,“大树哥哥,他是我要等的人。”
吴大树尴尬地说:“可别人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记错了人?”
桃夭是桃花妖,不知活了多少年。
而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桃夭从来没出过这片山,怎么可能见过他?
吴大树觉得,桃夭只是看别人长的好看,认错了人而已。
他轻声道:“桃夭,你再仔细想想。”
“不可能!”桃夭目光无比坚定,“桃夭不会认错大祭司大人。”
“桃夭是大祭司大人亲手中下的桃树,正是因为沾了大人的力量,我才有机会渡劫成为桃花妖。”
吴大树见她如此坚决,试探性问:“桃夭,你印象中的大祭司长什么样子?”
桃夭撑着下巴,眼中满是崇拜之情,“大祭司大人是天上的月,是人间的雪,是世间最最最好看的人。”
“大祭司大人就是大祭司大人,世界上只有一个,桃夭绝对不会认错。”
“呃……”吴大树无言以对,只好求助木时,“仙女姐姐,你看看这……能不能帮桃夭找到真正的大祭司大人?”
木时伸手,“桃夭,你过来。”
桃夭挣开吴大树的怀抱,兴奋地抱住木时的胳膊,“你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一定能让大祭司大人想起我。”
木时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桃夭身上的桃花消散,又变回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惊喜不已,站在原地转了几圈,“谢谢仙女姐姐。”
木时看向吴大树和狗娃子,“你们两个先下山,桃夭跟着我。”
桃夭喊容祈大祭司大人,说明她肯定认识没失忆前的容祈。
容祈之前好像说过,他是凤凰。
桃夭正巧是桃花妖。
他们都是妖精,种族一致,或许很久以前住在一处。
带走桃夭,有助于帮容祈找回丢失的记忆。
吴大树不放心,“可是,桃夭……”
桃夭满眼只有容祈,看都没看他,“大树哥哥,你自己走吧,我找到了大祭司大人,我要跟着仙女姐姐。”
“桃夭啊。”吴大树无奈扶额。
他现在的心情如同一位老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家闺女被一个臭脸小伙拐走,闺女还不要他。
桃夭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大树哥哥,你放心,大祭司大人不会伤害桃夭,你赶紧走吧。”
吴大树深深叹了口气。
非常想说,桃夭你醒醒,你的大祭司大人刚刚把你当成手榴弹,扔了出去。
他正要开口,狗娃子强硬拽着他,“大孙子,不准质疑仙女姐姐的决定,立刻、马上跟我下山。”
吴大树恋恋不舍看了眼桃夭,“狗娃子,你等等。”
狗娃子跳起来敲了敲他的脑壳,“狗娃子,是你能叫的?”
“大孙子,请叫我爷爷。”
吴大树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会说话了,还要叫一个小屁孩爷爷。
谁让他的辈分比狗娃子低,他不得不叫,“小爷爷……”
“少废话,跟你爷爷走。”狗娃子以辈分压制他,成功拖他下山。
桃夭开心地挥手,“大树哥哥,再见。”
吴大树望着天边渐行渐远的太阳,沉默了许久。
他因为嗓子坏了认识桃夭,又因为嗓子好了失去桃夭。
正如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
他和桃夭,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相识、分别,都是注定好的命运。
桃夭,我的朋友。
从此,再见了。
她下意识喊:“大树哥哥……”
“大树哥哥下山了。”她后知后觉敲了敲脑袋,“我现在是桃夭,找到大祭司大人的桃夭。”
桃夭瞬间高兴起来,满脸兴奋看着容祈,脱口而出:“大祭司大人,桃夭永远永远追随您。”
容祈扭过头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大祭司大人。”
“你是,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停停停。”木时打断他们无意义的争吵,“桃夭,既然你跟了我,就要听我的话。”
桃夭认真点点头,“仙女姐姐,只要你能让我待在大祭司大人身边,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大祭司大人不认她,甚至有点嫌她烦。
但他似乎非常听仙女姐姐的话,那么她抱好仙女姐姐的大腿。
总有一天,大祭司大人会想起她。
桃夭蹭了蹭木时的胳膊,“桃夭一定乖乖听话。”
木时望了眼天色,“捡好净元观的牌匾,边走边说。”
木原找到了“元”字,贺西辞捡起“观”字,“净”字在木时手上。
容祈左右看了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唉!他好没用。
桃夭紧紧抱着木时的脖子,弱弱地说:“大祭司大人。”
容祈哼了声,“别叫我大祭司大人,我只是师父的徒弟。”
现在还多了个桃花妖,抢走了师父的关爱。
桃夭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大祭司大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善。
嘤嘤嘤,她什么都没做啊。
这一切木时都看在眼里,她把桃夭放下来,又把手里的“净”字交给容祈,“好了,现在走吧。”
容祈和桃夭,两个人的情商加起来不超过六岁。
这下子,容祈开心起来,无比珍重抱着一块破木板,跟在木时身后。
桃夭同样很开心,迈着小短腿跟在容祈后面跑。
由于腿太短,容祈走一步,她需要跑五六步才赶得上。
木时瞥了眼这两人,“桃夭,仔细说说你记得的所有事情。”
桃夭疯狂往前跑,气喘吁吁道:“我是一棵小桃树,努力了好多年终于长成大桃树,在这里等待大祭司大人回来。”
“大祭司大人苏醒之日,便是我渡劫成功之时。”
“等等。”木时迅速抓住了重点,“你经历了天雷。”
桃夭不明所以,乖乖点点头,“怎么了?”
木时呵呵两声,指向前面成了一堆黑炭的净元观,“我的道观被你引过来的天雷,劈成了渣渣。”
桃夭大惊失色,头揺成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我的本体不在这边,在山的那边。”
“我看到这个道观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堆灰。”
她高举双手,将一切都老实交代,“为了玩游戏,我捡了三块板板,就是你们手上的板板。”
木时摸了摸下巴,“不是你引过来的天雷,那到底是谁?”
从净元观留下的痕迹上看,这里确实遭受过两次天雷。
一次是她穿越带来的,一次不知是谁弄来的。
净元观能被天雷劈中两次,简直比中三亿彩票还离谱。
清虚道长真是选了个好位置。
木时呐呐道:“难道这里还有一只妖怪?”
容祈动了动鼻子,“师父,不是桃花妖的气味,应该是一只动物的尿骚味。”
桃夭不满意这个称呼,弱弱反驳:“大祭司大人,我叫桃夭,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
容祈淡淡地“哦”了声,“我知道了,桃花妖。”
桃夭叹了口气,大祭司大人怎么还有点叛逆在身上?
突然,她抱着脑袋就地打滚,“好疼,好痛啊,啊啊!”
木时赶紧抱起桃夭,“怎么了?”
桃夭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许多冷汗,身上又开出一朵朵小桃花。
不过这一次,桃花盛开到一半,立马枯萎了。
木时轻点她的额头,给她输送了点灵气。
桃夭好了许多,抱着木时的脖子喘气,“仙女姐姐,我的本体……有人在挖我的本体。”
“哪边?!”木时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桃夭丢出一朵小桃花,靠在她耳边轻轻说:“跟着小桃桃走。”
“你们在这里等我。”木时抱着她,飞快消失不见。
贺西辞和木原对视一眼,决定在这里等她回来。
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的脚步,就不去给她拖后腿。
容祈犹豫了一秒,立刻动身跟了上去,同样说了一句,“我去追师父,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啊喂,三师侄哥哥……”木原伸手呐喊,可惜容祈的身影早已消失。
贺西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往草丛上一坐,“小师叔,我们安静等吧,咳咳……”
木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五师侄哥哥,你没事吧?”
贺西辞微微摇头,“没事,我咳嗽这件事别告诉师父。”
“咳咳咳咳……”他重重咳了起来,“咳咳咳……老毛病了……咳咳咳……”
木原深深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某处,井田野拿了个大铲子疯狂挖土。
他旁边是一棵倒掉的桃花树,露出空心的树杆,里面黑乎乎一片,像极了一块焦炭。
莫轻寂和红嫣蹲在草丛中,无聊地喂蚊子,“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不回家,非要跑到这里刨土?”
红嫣一巴掌随机拍死五只蚊子,顺手把蚊子的尸体丢给蜘蛛,“我哪知道小矮子发什么疯?”
她打量莫轻寂,“苍蝇,是不是你让他这么干?”
按莫轻寂的精神状态才干的出这种事,井田野这段时间十分听他的话,简直成了他的小跟班。
莫轻寂发话,井田野确实会不顾形象去刨土。
“哈!关我屁事?”莫轻寂揪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立马吐出来,“呸呸呸!这里的狗尾巴苦死了。”
“不行,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小矮子,你一个人慢慢挖,我们先走了。”
“等等,马上就好。”井田野从土堆里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树干,小心翼翼用布包了三层,“好了,我们走吧。”
莫轻寂瞄了眼,“这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
井田野如实回答:“千年雷击木,镇宅辟邪。”
“啊?”莫轻寂不可思议道,“你没搞错吧?”
他忍不住吐槽:“这玩意有个屁用!我们才是邪,你拿着千年雷击木,对付自己人还差不多。”
红嫣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苍蝇,哪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
莫轻寂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组织干的都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事。我们不是邪,难道还是个大大滴好人?”
红嫣冷笑,“苍蝇,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论杀人谁能比得过你啊。”
“嘿嘿,过奖了。”莫轻寂丝毫不在意她的话,骄傲地挺起胸膛。
他狐疑地打量井田野,“小矮子,怎么突然想起挖这种东西?我们好像用不到,你不是真打算对付自己人吧?”
井田野憨憨一笑,“苍蝇桑,我没想这么多,千年雷击木可遇不可求,我实在很喜欢。”
“你放心,我井田野对天发誓,一定不会用千年雷击木对付自己人。”他信誓旦旦道,“特别是你,苍蝇桑,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莫轻寂十分欣慰点点头,“没错,我们是拉过勾的好朋友。”
“来,再来拉一下。”
“嗯嗯。”井田野照做,热泪盈眶望着他,“苍蝇桑,我太感动了,能认识你是我一生之幸。”
红嫣简直没眼看,默默吐槽:“两个神经病!真打起来,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她加快脚步,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迎面碰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岳,他脸色极其阴沉,怒吼一嗓子,“你们跑那去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
红嫣看到他,跑的飞快。
张岳是他们之中最阴险的那个人。
虽然他嘴上说艾德琳不幸被木时弄死了,但红嫣一直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她与木时打过几次交道。
木时实力强大,尽管她平时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但不会轻易去杀死一个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艾德琳的死与张岳脱不了干系。
张岳从这么多界护法中活到现在,能是什么好人?
红嫣想起自己的妈妈,就是和张岳搭档出任务中身亡。
她对张岳一点好感都没有。
红嫣丢下其他三个人,飞奔下山。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张岳冷冷瞥了眼红嫣,转头斥责莫轻寂和井田野,“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这段时间守在这里,注意749局的人,不要乱跑!你们的耳朵聋了啊!”
莫轻寂和井田野手拉手站在一块,对他视而不见。
莫轻寂冷哼一声,“小矮子,我们走。”
井田野乖乖点头,“好的,苍蝇桑。”
张岳看到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大惊失色,“你们真是……伤风败俗!道德沦丧!!”
莫轻寂直接怼回去,“我和小矮子只是好朋友。张老头,你的心是脏的,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
“小矮子,我们走,别搭理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老头。”他牵着井田野飞快追上红嫣,“红蜘蛛,别丢下我们,一起回家啊。”
张岳肺都气炸了。
一个一个的存心来气他。
这样对比起来,还是艾德琳好。
可惜,她死了。
啧!没关系,手下不听话,换一批就好了。
这三人也一并去死,成为他宝贝的养料。
张岳黑着脸,转头看到抱着桃夭的木时。
“卧槽!”
他吓了一大跳,急忙寻找莫轻寂和井田野的身影。
但这两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早已消失不见。
张岳怒骂一声,“莫轻寂,我草你大爷的!”
他赶紧后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内心疯狂祈祷,千万不要让这个女煞神发现。
这个任务不能失败,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目的。
木时抱着桃夭一路狂奔,看到倒掉的桃树,瞬间怒了。
她快速打量四周一圈,一下子就发现蹲在草里的张岳。
木时放下桃夭,做好打架的姿势,“死老头,又是你搞的鬼!”
桃夭伸出“尔康手”,弱弱地喊道:“仙女姐姐,等等……”
话还没说完,木时已经提着桃木剑冲了上去。
张岳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剑。
凌厉的剑风如利刃一般,削掉了他头顶一大块毛发。
张岳下意识摸了摸脑袋,摸到一手的头油。
他愤怒极了,“可恶!我精心养护的头发!”
冷静冷静。
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和这个小丫头打起来,一切以任务为重。
不过,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肯定是莫轻寂和井田野做了什么,才把她引到这里。
妈的!这两个叛徒!
张岳冷静不了一点,面色沉沉盯着木时,恨不得立马砍下她的脑袋。
他怒道:“小丫头片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让你的鲜血给我的头发陪葬!”
木时再次冲了上去,“我到要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活?”
张岳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面黑色的令旗,露出骇人的微笑,“小丫头片子,见过此旗的人都死了,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木时面不改色凌空一跃,直接冲了上去。
“你去死吧!”张岳甩开手上的令旗。
上一秒,他还在放狠话。
下一秒,他没有一丝丝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张岳的心在滴血,每次碰到这个女人都要损失一大堆法宝。
上次没了几只厉鬼,这次没了一面令旗。
这是圣主大人觉得他任务完成的非常好,特意奖励给他的,一面拥有神奇阴气的令旗。
他本人也不知这面令旗具体有什么作用,但不妨碍心痛。
令牌飞到空中,爆发出一阵强大的阴气,一下子包围木时。
黑蓝色的阴气不断涌入她的身体,带着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
木时精神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瞬间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海洋,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水。
她仿佛被困在一个水牢里。
深渊,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阴气非常纯粹,像极了贺东暮身上的阴气,但有有点不同。
木时摒弃凝神,挥出几剑击散这些阴气。
但很快,阴气又重新围住她,并且气息越来越强大。
木时再挥出几剑,还是一样的情况。
这些阴气似水一样,砍不断,劈不开。
“水……”她顿时想到五行相生相克,“土克水。”
正好,这里是山上,满地都是土。
木时一剑劈向地面,四处飞溅的泥土凌空而起,以她为中心飞入阴气之中。
她划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画符,在普通的泥土上附着层层灵力。
同时,双手快速掐诀。
泥土仿佛有了生命,张开大嘴巴,将一大团阴气吞进去。
所有泥土块合为一体,变得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
木时赶紧掏出黄纸画九道封锁符,然后将新鲜出炉的符箓打入泥土之中,阻止它膨胀。
阴气和泥土在较量,慢慢消失殆尽,泥土团子掉在地上。
砰——!
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张岳怔了怔,下意识回头往后一看。
我靠!令旗没了!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拼了命地往前跑。
这个距离,她追不上来。
自己撞上来,那么就怪不得他。
这个人灵魂的品质,似乎看起来很不错,正好抽出他的灵魂炼成厉鬼。
他失去的那几只厉鬼,需要有强韧的灵魂补充。
碰巧,这就遇到一个。
杀一个人,不过一秒中的事。
张岳自信十足,边跑边丢出几只恶鬼,“杀了他!抓住他的灵魂给我炼成鬼奴!”
几只恶鬼不断流口水傻笑,听到他的命令,迅速飞向容祈,直取他的人头。
容祈不躲不避,迎面而上冲向张岳。
张岳啧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未落,容祈一手一个,当着他的面手撕恶鬼。
咔嚓一下。
他面无表情,拧断了所有恶鬼的脖子。
“啊啊!!”五只恶鬼不过一秒,全挂了。
张岳大惊,忍不住爆粗口,“卧槽!这又是什么怪物?”
前有容祈,后有木时,左有悬崖,张岳只能往右退。
一眨眼的功夫,容祈瞬间闪身到他面前,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张岳急忙往后仰,疯狂掏兜里的东西。
容祈的手转了个弯,死死按住张岳的胳膊,薄唇吐出三个字,“你该死!”
他的语气如同机器人一般,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起伏。
张岳不由得毛骨悚然。
今天倒了血霉,遇到个女煞神,又碰到一个男杀器。
天要亡我!
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胜利者?
张岳眯了眯眼,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出大宝贝,与之一战。
还有那三个叛徒,全部给我死!!
他正准备动手,忽然,一大群蜥蜴冲了出来包围了他们,“嘶嘶嘶……”
容祈不动如山,右手死死抓住张岳的右手,左手去掐他的脖子。
一只巨大的蜥蜴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往下一咬。
“唔……啊啊啊!!”
张岳大惊失色,整条手臂都被蜥蜴咬断了。
不过因为这样,他逃离了容祈的掌控,急忙后退数十步。
容祈微微愣一瞬,这什么招数?
大蜥蜴不是来对付他的吗?
怎么咬自己人?
他回过神来,立刻冲上去。
大蜥蜴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撞。
容祈丝毫不惧,直接徒手撕蜥蜴,手指鲜血淋漓,他根本不在乎。
伤了师父的人,都该死!
蜥蜴该死!那个男人更该死!!
趁着这个空挡,张岳捂住不断流血的断臂,稍微喘了口气。
这些蜥蜴是莫轻寂的宠物,不咬敌人,竟然咬他!
可恶,莫轻寂绝对是叛徒!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张岳的血,容祈的血,蜥蜴的血全部混合在一起。
地面上血流成河,张岳眼睁睁看着蜥蜴尸体越来越多,他害怕极了。
这个人简直不是人类!
他妈的!哪个人类皮厚的连蜥蜴都咬不动?
甚至,他还能徒手敲断蜥蜴的牙齿。
张岳有一丝后悔,今天不该出门。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余光瞄到木时飞奔而来的身影,虎躯一震。
那个女人来了!!
他心如死灰,咬牙抹了一把自己的鲜血,“吾奉阴山老祖之命……”
话还没说完,一阵灰色的光亮浮现,张岳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剩下的大蜥蜴们疯狂扭动身躯,四处逃窜。
容祈看着满地的血,恍惚了一下。
没有蜥蜴攻击他,他就站在原地发呆。
木时看到一地的血,没管消失的张岳,径直跑到容祈身边,“三徒弟,你怎么样?”
容祈慢慢转过头看向她,“师师父……”
他举着两只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咦?我怎么流血了?”
木时捂脸,看来他又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
三徒弟这个会变身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木时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容祈把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师父,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故意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