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4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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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人口和粮食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李林甫恐怕不好对付。”沈初道,“李林甫是?个聪明?人,圣人想弄钱如今还离不开他。”
现在朝堂上下官员对李林甫避之不及生怕被他盯上,李长安却让他主动去招惹李林甫,让沈初有些想不通。
“吉温又不等于?李林甫。”李长安指了指名册上的吉温二字。
沈初提醒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若是?有私怨在先呢?”李长安笑了笑,提醒沈初,“老师忘了吗,几年?前,吉温还做着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的美?梦。”
吉温正是?当初要强抢裴素裴芸姐妹为妻妾的那个官宦二代子弟,后来李长安出手护下了裴家姐妹,吉温也知道什么人他不该惹,再没敢招惹过裴家姐妹。
沈初感慨:“我倒是?只想着他是?李林甫门下走狗,天?宝年?间有名的酷吏了,险些忘了先前还有私怨。”
如此?便从公事到了私怨,纵然是?李林甫也说不出来什么,人家针对的只是?吉温这个人又不是?他李林甫,何况吉温得罪沈初也不是?为李林甫办事才得罪的沈初,要怪也只能怪吉温人品不好呗。
翻开第二页,又是?一个熟悉的人,依然和他有私怨。
“崔惠童……”沈初品了一下,“参李林甫的党羽一次,再参太子的党羽一次,两方都得罪就等于?谁也没得罪?”
唯一的问题就是?
“监察御史的职责应当是?监察百官。按照你给的这个名单,我岂不是?成了公报私仇之人?”
沈初总觉得跟李长安混在一起,他的清臣梦想离他越来越远了,倒是?佞臣的名头,已经结结实实扣在了他头上。
李长安理直气壮:“当年?吉温是?新丰县丞,却仗着自己的权势想要强娶民女,这是?不是?应该参他一本?崔惠童更是?仗着自己是?驸马就欺负无辜举子,还试图操纵科举舞弊,身为监察御史,参他也是?理所应当吧。”
“他们若是?自己没做亏心事,难道还怕御史参他们吗?”李长安振振有词。
沈初忽然觉得李长安说得很有道理。
反正这些人都不是?好官,御史的职责就是?参这些混蛋东西?,虽说知道自己参了也无用,可给这些欺男霸女的家伙添点麻烦也甚好。
三月初。
礼部南院东墙下早早就围满了人,少部分才是?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不远处的酒楼二楼,有许多貌美?女郎扶着栏杆往这边看,时不时还和身边的姐妹窃窃私语几声。
年?年?放榜前都是?如此?热闹,只是?今年?略有些不同。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礼部贡院门上,而是?放在了街上站着的那一串“迎亲队伍”上。
用迎亲队伍来做形容词形容这数十?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见这一行人个个身穿大红胡服,手中拿着各类乐器,身上还戴着大红花,还有十?几人手中拿着舞狮的玩意儿。
今日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连舞狮的艺人都出来了?
众人心里嘀咕着。
终于?挨到了吉时,礼部贡院大门哗啦一下打开,一个官吏带着几个小吏鱼贯而出,目不斜视走到东墙下将乌压压一片的人群略微驱散开。
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进士只取三十?人,一张榜就能放下。
“我中了!”
人群中有看榜的士子看到自己的名字,虽说早有预料却仍旧忍不住激动地小声欢呼。
李长安仗着自己年?纪小身体柔软灵活,早已经扎进了人群最里面?,一眼?就看到了高居榜首的“沈初”二字。
我的老师考了状元!
李长安狠狠一挥拳,心想真不愧是?她选的亲导师,果然没有给她丢人。
“快点快点,敲锣打鼓啊!还有舞狮队,跳起来啊!”
看到李长安手势的李白也面?露激动,直接开始指挥了起来。
这段时间李白已经见到了玉真公主,玉真公主也答应在圣人面?前引荐李白。放下了心事的李白在长安到处鬼混,在贺知章的引荐下又交了一堆新朋友,今日是?特意推开了所有邀约来为好友沈初祝贺来了。
身为大唐社?交恐怖分子的李白最爱这种庆祝活动,他听?说了李长安准备的庆祝活动后,当即就和李长安两人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顿时街上就热闹了起来,敲锣打鼓声瞬间盖过了人声,李白还嫌不痛快,直接抢过身边人手中的大红花,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沈初的身影。
“恭喜沈兄高中状元……咦,沈兄呢?”李白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沈初。
干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沈兄”“沈兄你出来啊”。
敲锣打鼓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去,露出了躲在人群最深处的沈初。
沈初看着自己的偶像李白以及他手里拿着的大红花,脸上下意识露出微笑。
“太白兄……”沈初只觉得周围人的视线像箭一样将自己整个人扎成了刺猬,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大唐第一社?交恐怖分子李诗仙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沈初身边把?大红花往他脖子上一挂,然后拉着沈初把?他从人群里带了出去。
“我家的状元郎为何如此?羞涩?”李白大声道,推了把?沈初,示意他上马。
李白是?当真替沈初高兴,他自己碍于?出身,无法参加科举考试,只能到处奔走求官,如今见到好友高中状元,能够凭借文采入仕,李白比沈初本人都要高兴。
沈初骑在马上,看着情绪激动的李长安和李白,无奈摇了摇头。
也不知今日状元是?姓沈,还是?姓李,这二人倒更像高中状元了一般。
李长安已经和李白混作了一处,二人敲锣打鼓带着舞狮队伍绕着长安城转圈。
“嘟嘟嘟嘟嘟嘟!咚咚!”
《百鸟朝凤》提前问世,喇叭声混杂着唢呐声,喜气洋洋。
听?到乐曲过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唐舞乐盛行,甚至已经有女郎开始在人群中跟着和声。
“这是?哪家的郎君娶妻,竟这样大的排场?”
“不是?娶妻,今日是?放榜之日……听?说这位郎君高中状元。”
“哎呀,这是?比成亲更大的喜事啊。”
“咦,这可是?沈郎君?”
“是?沈郎君……”
沈初面?无表情骑在马上,对周遭人的眼?神已经习以为常了。
更可悲的是?,沈初渐渐发现他居然习惯了起来,已经能对着周遭的敲锣打鼓声无动无衷了,看到人群中有人对他挥手打招呼,沈初还能笑着跟对方挥挥手。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干脆加入没错,我就是?沈郎君,新科状元就是?我,沈初!
心中一这么想,沈初顿觉天?地宽。
其?实状元游街的感觉比他想象得更好一些,沈初眯了眯眼?,春风拂面?,金榜题名。
骑在马上百无聊赖,沈初居然回?想起了状元游街的知识点,唐朝还没有状元游街这个习俗,一直到宋朝才开始有状元骑马游街,到了明?清时候则逐渐发展成了惯例。
不过如今看来,这个习俗应当会在唐朝就出现了。算起来自己也是?这个习俗的开端了,沈初哂笑,抬手摸了摸自己身下这匹神骏大马的马头。
上元节的时候,帝王可以从花萼相辉楼最上一层俯瞰大半个长安城,勤政楼同花萼相辉楼一般高,李隆基平日处理政务累了,便喜欢临窗往下看。
从这可以直接看到长安坊市街道。
“那是?什么动静?”李隆基半眯着眼?,远远指着数里外?的一串红点,“今日是?哪家成亲吗?”
高力士闻言便打发小宦官去探消息。
没过多久小宦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启禀陛下,这是?新科状元,听?说是?新科状元的家里人专门为新科状元庆祝专门请了打锣鼓的乐师和舞狮的艺人沿街庆贺。”
李隆基来了兴致:“朕记得沈初家中已经没有旁人了?”
他的记性很好,哪怕只是?匆匆扫过一遍今科进士的籍贯,李隆基也记下来了一些情况,更何况李隆基还特意看过一遍沈初的籍贯信息。
“正是?。奴听?说,是?寿安公主府请的舞狮队。”小宦官自然是?都打听?清楚了才敢来向李隆基回?话。
李隆基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他侧头对高力士道:“朕前两日还说这个沈初是?个安分的主,今日一看倒是?朕看岔了眼?。”
“也是?,能和寿安那个丫头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老实沉稳之人呢。”李隆基笑笑,干脆吩咐小宦官。
“朕倒是?好奇寿安能弄出什么动静,你去告诉寿安公主,让她沿着兴庆宫外?墙走一圈。”
这样从勤政楼上就能看清楚宫外?的热闹了。

倒是?不意外。
李隆基可太爱热闹了,平日喜欢亲自带着梨园弟子奏乐歌舞,如今看到这边有新奇事想要凑近了看热闹再正?常不过。
于是李长安又让吹唢呐打鼓的乐师更加卖力地吹起来,舞狮的也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
哄好了老头,老头赏赐少不了。
这下离得便近了,李隆基负手?站在窗前,侧耳听着乐声。
竟然忍不住跟着哼起了调子。
“这曲实在是?俗。”李隆基笑?了笑?,“不过倒也有些大俗即大雅的意味。”
李隆基的音律造诣极高,听着外面这唢呐声混合着鼓声演奏的《百鸟朝凤》曲,见猎心?喜。
便吩咐内侍将他平日用的鼓搬上来,拢了袖子,手?中持着鼓槌,跟着节律敲了起来。
一曲罢,李隆基将鼓槌随意一抛,已经有婢女施好了帕子盛在一旁等候,李隆基拿起帕子随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神清气爽。
“好曲调,乍一听大俗,细品却是?大雅。让寿安公主和?新?科状元上来,朕要问一问这是?何人做的曲。”
李隆基看了一眼桌案上还未批完的奏折,便觉得厌烦,索性不去看了,转而?全新?沉浸在新?得的乐曲中。
左右不过是?些哪个官员犯了错,哪地粮食歉收这样的小事,年年月月日日都是?这些小事,无趣极了。
李长安和?沈初很?快便被内侍带了上来,李隆基定睛一看,指着李长安手?中抱着的小狮子头哈哈大笑?。
“朕说那舞狮群中怎么有一个舞得那样丑,原来是?你钻进去浑水摸鱼了。”
他没有斥责李长安不务正?业,毕竟李隆基自己兴致起来也喜欢和?梨园弟子混作一处奏乐歌舞。
“阿爷竟然笑?儿,哪有自家大人笑?自家女儿的道理?”李长安脸瞬间就鼓了起来,像包子一样。
李隆基爽朗大笑?:“你舞得不好,还不许旁人说了不成?”
李长安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隆基又看向沈初:“好你个状元郎,当日殿试朕还向高将军夸你沉稳,却不承想?你那日的沉稳竟是?装出来的。”
“金榜题名日,人生大喜时。臣高中状元,喜不自胜,难免失态。”沈初不卑不亢道。
李隆基这才意外多看了沈初两眼,不过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
一个八品的小监察御史,芝麻粒儿大小的小官,还不值得李隆基记住他。
或许在许多年后?他要是?有本事爬到正?四品的御史中丞,李隆基才会?愿意分一点视线给他。
“你这曲子是?何人所谱?”李隆基又看向李长安。
李长安想?了想?:“是?儿在外修道时听到乡民所奏,便找他们记下了调子,这些百姓也只说是?他们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喜乐,至于作曲者谁,早已无从寻觅了。”
李隆基也只能作罢,转而?指着大鼓道:“朕亲奏一回,你听听可有错。”
说着话?,李隆基已经又拿起了鼓槌,开始按照他方?才记下的曲调敲了起来。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记性很?好,只是?听过了一遍,李隆基就将曲调记住了。
一曲罢,李隆基微微喘息,头上已经出了汗,他将鼓槌扔给宦官,扭头看向李长安。
“如何?”
李长安嘴巴微张,像是?被震惊到了一般。
“哇,阿爷竟然只听了一遍便能奏出。”李长安面带崇拜看着李隆基。
“而?且阿爷一口气就能将整首曲子都敲完!那么重的鼓槌那么大的力气!”
李长安羡慕道:“我找的乐师,才三十岁,敲完一曲后?都要歇着换人敲鼓。”
高力士也凑趣道:“圣人春秋鼎盛,这一场鼓,换了老奴是?敲不下来。”
李隆基哈哈大笑?:“你二人倒是?会?奉承。”
心?里却颇为受用。
李隆基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哪怕是?保养得再好,可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并不会?因为他是?帝王就饶过他,李隆基十分忌讳老,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春秋鼎盛的圣人天子。
李长安正?色道:“如何能说奉承?邹忌曾言: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儿与高将军为阿爷说好话?,儿赞美自己的父亲,高将军赞美自己的君主,这不能算奉承。更何况我与高将军都是?老实人,实话?实说罢了。”
这一番话?可是?说进了李隆基心?里。
既点明父女之情,又点出“实话?实说”,让李隆基龙颜大悦。
在场唯一的老实人沈初:……
那个敲鼓的乐师这一路上在我耳朵边上敲了有二十多遍了,头上一滴汗都没出,到你李长安嘴里就成了敲一遍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还有高力士,你记不记得你为何被称作“力士”,就是?因为身材高大魁梧,力气过人,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倒像是?老弱病残一样连鼓都敲不下来了?
沈初本来还恐怕自己成了佞臣,今日一瞧,佞臣根本轮不到他去做,他根本就没有做佞臣的本事。
一场聊天下来,宾客尽欢。
李隆基心?满意足得到了情绪满足,李长安也心?满意足带着一堆赏赐下了勤政楼。
“拿出五十贯送到雷乐师府上。”李长安回到寿安公主府后?便吩咐仆人将赏赐中的一部分分出来送给雷海青。
这首曲子李长安只提供了一个粗略版,雷海青给了许多参谋,二人一起带着乐师将这首曲子打磨成了李长安记忆中的成曲。
“这倒是?意外之喜。”李长安直接没有形象的往椅子上一瘫,看着沈初。
“老师如今已经在圣人心?里有了姓名,仕途应当会?走得更快一些。”
想?要在朝堂上往上爬,最?要紧的事不是?手?中的职务完成得有多好,而?是?得让皇帝记住自己的名字。
事情做得再好,皇帝不知道名字也白搭;能力差一点,可能让皇帝记住名字,那便能官运亨通。
想?要身居高位,那就得先让皇帝喜欢。
沈初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把白日被扯得皱巴巴的衣服整平。
一会?还有宴席。
王缙也顺利考上了进士,加上几个考上明经的士子,沈初干脆就在他的家中设了宴。
李长安也换了身普通胡服,跟着沈初一同?赴宴,到底是?结党营私的事,不适合在寿安公主府大操大办。
沈初在自己家中聚会?还能说是?同?年庆祝,若是?在寿安公主府举办那就不好找理由了。
宴会?上无非就是?觥筹交错,大家畅想?一下未来,联系一下感情。
最?重要的是?认一认人。
李长安本以为顶多有五六个人,结果到了沈府一看,新?科士子人数竟然多达十五,加上李白王维这些家属,两桌都盛不下。
李长安看向沈初,目露疑惑。
沈初轻描淡写?:“我擅交友。”
毕竟过来一个裴芸是?他的好友,再过来一个陈国生还是?他的好友……沈初也只是?把自己擅长交友的本事带到了唐朝罢了。
只是?和?李白勾肩搭背动不动就一起喝酒类型的好友不同?,沈初交友,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老师当真适合做结党营私之事。”李长安竖起了大拇指。
在场之人也个个面带喜色,他们的身份都不高,若是?没有人脉只等着吏部分配官位,且不说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们,分到的官位也不会?是?什么好位置。
如今便不同?了,有了靠山,而?且按照寿安公主的说法他们的归宿应当是?河南道一片的上中县县令。
河南道是?中原腹地,好地方?啊。
甚至临离开之前,他们还收到了李长安给他们的参考书。
前宰相张九龄亲编的《三年进士,五年宰相》!
你还在为初次为官而?烦恼吗?你还在面对着辖区内的水涝灾害愁眉苦脸吗?你还不知道要怎样提高百姓的种田积极性吗?
如何修路、如何开渠、如何收税,如何和?县中的官吏打交道,只要你有这些疑问,那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三年进士,五年宰相》,由前宰相张九龄主编,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县令!
温馨提示,如果学完了这一本并且能够融会?贯通,还可到寿安公主李长安处领取进阶版教材《基层管理手?册》,提高政绩的不二之选!
这是?李长安结合环境因素和?这些新?科进士的个人水平给他们的方?案。
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将自己治下变成漳县,大部分大唐士人没那个本事改革发展生产力。
李长安对他们的希望就是?能做到像年轻的张九龄那样就可以了。
先做好大唐标准的好官,再学习更先进的改革办法。
只有王缙,拿着《基层管理手?册》欲哭无泪。
为什么别人都只要老老实实做个好县令就行,他却要在自己的治下改革啊?
跟着李长安奔波了一年,王缙对漳县的变化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样做的好处。
问题是?,别人老老实实治理地方?,一天也就干三个时辰的活,可他要想?在治下按照李长安的意思改革,那一天至少要干六个时辰的活,还要冒着被当地豪强刺杀的危险。
李长安还义正?言辞告诉他作为试点地区的县令,他责任重大,大唐的未来就看他的了。
王缙的表情苦大仇深,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到他点着蜡烛拼命加班的未来了。
这么想?着,王缙又看了一眼自家兄长王维。
不过好在还有兄长陪着他,阿兄待在长安,离寿安公主这么近,天资又比他更聪慧,近来还又升了官,肯定也要被寿安公主狠狠压榨。
这么想?着,王缙觉得自己心?里平衡多了。
等回家后?,他可以问一问阿兄,兄弟二人互相诉苦一番一起分担工作压力。
王缙苦中作乐想?。

王维宅院。
二人赶在了宵禁之前回到了府中,只是王缙想要再回他的府邸,时间已经不够了,正好兄弟二人可以抵足而眠。
王维也少见地喝了些许酒,他平日并?不爱饮酒,只是今日看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中了进士还能被分到上县担任一县之长,前途肉眼可见的比自己要强许多,心中欣喜,才小酌怡情,喝了几杯酒。
“夏卿到了临水县后,一定要好好治理地方?,如今为兄在吏部也有了好前途,你我兄弟二人,一内一外相互扶持……”
夏卿是王缙及冠时王维为他取的字。
对王缙来说,王维不仅是兄长,更?像是父亲。长兄如父,他们的父亲又早亡,王维作为长兄,一直承担着?最重的担子,抚养弟妹,还要以身?作则教?养他们。
王缙心中对王维是有愧疚的,兄长若不是需要俸禄养育他们弟妹几个,也不会以状元之身?担任一个毫无前途的太乐丞,以至于蹉跎这么多年。
在王缙注意到的时候,他这位曾写下“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长兄,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少年意气,只剩下半官半隐的平淡。
如今王缙聆听着?长兄的叮嘱,只觉眼眶发热。
兄长在吏部担任员外郎,平日事务缠身?,还要应对人情世故,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寿安公主也必定会给兄长安排许多事物?占满他的沐休……可兄长心中只记着?他,丝毫不顾自己劳累。
只要一想到兄长在焦头烂额之际,还要惦记着?远在河南道的自己,王缙心里便觉得暖洋洋的。
王缙忍不住拉住了王维的衣袖,就如同年幼时一样:“阿兄也要保重身?体,如今寿安公主手下人手不足,便需要我等?多多分担事务,只是前途固然重要,可身?体更?加重要,阿兄武功不如我……”
“无碍,我的事务并?不算多。”王维温声道,“有二十九娘为我撑腰,朝堂上的人情世故也不像前些年那般难做。”
王维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我在吏部,也就是这月要给新科进士铨选官职略忙碌一些,平日大多时间,我只需坐在吏部衙门喝茶。”
“喝茶?”王缙的音调都变了,他直接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直瞪瞪看着?王维,“兄长只需在吏部衙门喝茶?”
王维十分自然点头,理所应当道:“我如今只负责一部分下品官员调动,官员又不是日日都需要调动职位,平日事务不多,我又不爱应酬,闲暇无事,只能读书喝茶打发时间。”
“寿安公主难道没?有安排阿兄去?做其他事情吗?”王缙只觉得他心都要碎了。
不是这凭什么啊?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忙?
王维笑笑:“倒也有。”
王缙吸吸鼻子,这才觉得心里勉强平衡了一点。
果然阿兄不可能那么清闲。
“隔三差五,二十九娘便要拉着?我一同或踏青或赏乐,恰好我略通音律,闲暇时便会与她一同弹琴吹箫。偶尔,也会一起品评我新作的诗文。”王维温声道。
不过?这显然没?有被王维划分进“应酬”中,而是被王维放在了与好友小聚的范畴内。
简而言之,属于娱乐而非工作。
王缙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自家阿兄的面容在他眼前与那个整天钓鱼种?花的孟浩然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凭什么啊?王缙在内心疯狂大喊,孟浩然也就罢了,王缙还能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家伙能力不够只能在那坐着?当吉祥物?。
他阿兄可是状元,文采更?是胜他百倍,还是年少出名的少年天才,多好的拉壮丁人选啊,寿安公主怎么能容忍得了他阿兄这么清闲呢?
王缙左思右想,愣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和阿兄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长相都有七分相似,为何阿兄却可以悠闲度日自己却要忙得脚不沾地。
王缙飞快思考着?李长安对王维孟浩然还有李白三人如此宽容,却对自己这般冷酷无情的原因。
莫不是因为他们诗写得好?王缙似乎察觉出了真相,他开口询问?王维:“阿兄可曾为寿安公主写过?诗?”
王维轻笑:“既是好友,如何能不赠诗呢?”
王缙面无表情,把自己摔回了床上,翻身?,蒙被,一气呵成。
三月的长安城,真是冷得让人寒心啊。
只是王缙没?想到第?二日李长安便将他找了过?去?。
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王缙有些局促地站在李长安面前。
桌案上摆着?几本?书籍,其中一本?王缙曾在自家的藏书中看到过?,是他不知道哪一代祖先留下来的书,那一位他的曾曾曾祖父曾担任过?水利官员,将他的毕生经验都留给了后人。
只可惜往后数代里他们这一脉都没?有再出过?掌管水利工程的官员。
王缙心中忍不住产生疑惑,寿安公主为何还要看这些书?据他所知,漳县那边的排水渠和堤坝都已经修缮完了啊。
不过?王缙相当识趣,他只用了几息就将这个疑惑压在了心里。
他只负责完成李长安交给他的任务,过?多的好奇心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
李长安让王缙坐下,又让婢女沏茶,做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你知道为何你与旁人要做的事情不同吗?”李长安直接开门见山。
王缙正色道:“臣虽不知为何却知公主如此安排臣其中必有深意。”
交给他的事情他做好,不该问?的东西他不要问?。
尽管王缙才初入仕途,却已经无师自通了这个道理。
最后能爬上宰相之位的人,没?有一个蠢货。
李长安笑了笑,问?他:“你也跟在我身?边有几年了,在漳县也算历练过?。我问?你,你觉得租庸调如何?”
王缙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方?才缓缓道:“人多地少,租庸调税赋沉重,百姓多不能负担,有许多百姓为逃避租庸调宁愿做流民也不愿在官府登记户籍。”
他说得已经很保留了,实际上在王缙看来,租庸调早晚得崩溃。
王缙是真真切切跟漳县百姓打了一年多交道,百姓对租庸调的怨言王缙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百姓不愿意交纳租庸调,他们没?有分到田地,连自己都养不活,却要缴纳沉重的税赋,有许多人为了逃避税赋,甚至直接抛弃田地隐姓埋名逃到他乡。
租庸调实际上就是一个交易。朝廷给百姓分地,百姓向朝廷缴纳税赋,单拎出来看十分合情合理。可问?题是现在朝廷没?有地可以分,百姓却依然要缴纳沉重税赋,自己都要饿死?了还得缴纳税赋,百姓自然不会乐意。
他们现在没?有本?事反抗朝廷,可他们反抗不了还跑不了吗,流民的数量已经占据了天下人口的三分之一,可以预见的是往后数年只会越来越多。流民多了,百姓就少了,百姓就需要缴纳更?多的税赋,怨气就会更?大……
只是这话王缙现在不敢说出来罢了。
天底下的聪明人数不胜数,一个制度的崩溃也不会是忽然崩溃,聪明人难道看不出这个制度已经不合适了吗?只是他们都选择缄默不言罢了。
“府兵制与募兵制的优劣你可知晓?”李长安又抛出一个问?题。
王缙并?没?有领过?兵,对于军事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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