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阁的相府嫡女生娃了by谢竹琅
谢竹琅  发于:2024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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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沐言痛苦的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逼自己面对现实。
好几天了,确实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绿蕉,你现在就出府,有人问就说替我买糕点,然后去离醉巷的梨园看看,看那两个小孩怎么样了。”
姜沐言有气无力的吩咐完,又猛地挺直纤瘦单薄的脊背,沉声提醒道:“偷偷地去!一定要记得避开人!”
绿蕉一脸凝重的点头:“大小姐放心,我会避开人的。”
绿蕉这一走,直至姜沐言要用午膳时,她才拎着糕点回来。
姜沐言将其他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只留绿蕉在房内伺候她用膳。
“怎么样了?你可曾见到那两个孩子?”
姜沐言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菜肴再精致可口,她也没有了进食的兴致,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绿蕉。
绿蕉先往门外看了眼,确定门外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大小姐,我见着他们了,还有萧家那位大公子也见着了,他也在梨园。”
萧南瑜也在梨园?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姜沐言问。
“他问我是不是要留在梨园,我摇头,他还问大小姐什么时候去梨园,我又摇头,他就没跟我说别的了。”
绿蕉一五一十的如实回答着。
姜沐言挺直端庄的瘦削肩膀,缓缓耷拉了下去。
她知道,萧南瑜定然是失望了。
对她失望了。
她答应过他,她要留一个婢女在梨园,她还没做到。
她也答应过他,她会去梨园看望两个小孩,她也还没去。
绿蕉见姜沐言沉默不语,小声说着萧以舟和萧以星的情况。
“萧大公子的长随说,两个小孩挺乖的,只是日日都会念叨想见娘亲,我去的时候,他们见到我可高兴了,缠着我问大小姐怎么没去,还问我怎么没给他们带好喝的羊乳。”
绿蕉今日在梨园,陪着两个小孩玩了会,还挺喜欢他们的。
两个小孩聪明伶俐,也很乖很懂事,而且对她很亲切,很喜欢她的样子。
姜沐言凝眉,羊乳,她又一次听到了羊乳这个词。
两个小孩似对羊乳念念不忘。
可她真的不会做羊乳,她幼时喝的羊乳全都是乳母做的。
若有所思的姜沐言,午膳后去小憩。
她睡醒又叹了口气,让人唤来自己的乳母赵嬷嬷。
“嬷嬷,今日我突然想喝嬷嬷做的羊乳了。”
姜沐言坐在院子海棠树下,浅笑吟吟的对赵嬷嬷道。
赵嬷嬷当即笑开,慈爱道:“大小姐想喝羊乳,嬷嬷这就去做。”
姜沐言适时起身,浅笑道:
“闲来无事,我去看看嬷嬷是如何做的羊乳,正好我也可以学一学。”
赵嬷嬷闻言连连推拒道:
“不可不可!大小姐学这个作甚?大小姐想喝,嬷嬷随时都给你做,哪里就用得着大小姐亲自下厨做羊乳了?”

姜沐言嘴角的浅笑微微一僵,旋即又恢复自然,道:
“不作甚,闲得慌罢了,随便学学,嬷嬷不必紧张。”
“大小姐千金之躯如何能进厨房?且大小姐的一双玉手万万不可干这等粗活。”
赵嬷嬷频频摇头,她不紧张,她是在替自家小姐紧张。
大小姐是她自幼照料长大的,在她眼里,他们家大小姐就是九重宫上的漂亮仙女,生来就该金尊玉贵的养着。
“……我去看看,不学,嬷嬷就当我是散心,随便走走看看。”
姜沐言担心自己一味坚持会显得太过异常,遂改了口。
绿蕉自然知晓姜沐言想学做羊乳的原因,上前搀扶着赵嬷嬷的手,一同劝解道:
“嬷嬷,大小姐就是一时兴起,好奇而已,兴许大小姐进去看两眼觉得无趣,自然也就走了。”
红桃站在姜沐言的身旁未语,反倒是好奇的看了眼姜沐言。
以前,大小姐从未对厨房之事产生过好奇心。
最终,赵嬷嬷虽不解且觉得不妥的情况下,终还是让姜沐言进了厨房。
扶摇阁是姜沐言的院子,院中有小厨房。
姜沐言入了小厨房,便给绿蕉使了个眼色,绿蕉心领神会的主动给赵嬷嬷打下手,不懂就问,专心致志的学着做羊乳。
姜沐言没动手,却在一旁看着学习,记住了每一个步骤以及注意事项。
羊乳做出来,喝着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姜沐言坐在上房的临窗软榻前,垂眸凝着白色琉璃盏中乳白的羊乳,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两个小孩惦念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红桃。”姜沐言忽而抬头,唤着屏风外干活的红桃。
红桃放下手中活计,绕过屏风进来,恭敬躬身道:“大小姐。”
“你去跟我娘说一声,我要出府买胭脂。”端坐于榻上的姜沐言,如常吩咐道。
“是。”红桃应声出去,心里却有些奇怪。
大小姐半月前买的胭脂还未用完,怎的又要去买胭脂了?
红桃前脚刚走,屏风外干活的小丫鬟没多久也离开了。
绿蕉走到姜沐言身旁,低声询问道:“大小姐,是要去梨园吗?”
“嗯。”姜沐言心神不宁却坚定的点头,转而问道,“羊乳你可学会如何做了?”
绿蕉点头:“学是学会了,可奴婢不知做出来味道如何。”
姜沐言垂眸又看了眼琉璃盏中的羊乳,道:
“你去小厨房,将嬷嬷做的羊乳盛两份放于食盒中,我们带去梨园给他们尝尝。”
“是。”
绿蕉应声要走,姜沐言却又唤住她。
“等等。”姜沐言美眸微闪,声音压得低低地,“小心些避着人。”
姜沐言第一次这般偷偷摸摸的做事,心下连连叹气。
她向来厌恶见不得光的事,没想到有一日她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奴婢晓得。”绿蕉郑重其事的点头。
绿蕉很快提着一个食盒回到上房,就见姜沐言望着窗外院子叹气。
姜沐言见她回来,瞥了眼黑漆描金的食盒,问:
“绿蕉,梨园离城南的出水芙蓉胭脂铺,远不远?”
绿蕉放下食盒,眉头紧锁道:“奴婢方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正想与大小姐说,挺远的,大小姐怕是不好走过去。”
从出水芙蓉胭脂铺走到离醉巷的巷头,距离倒也还好,勉强能走上一走。
但梨园在离醉巷的巷子深处,走进去就远了。
且姜沐言是相府嫡女,衣裙华美,首饰名贵,千金大小姐出行皆坐马车,她若步行于巷子,太过惹眼反倒不合适。
“若坐马车去梨园,如何能瞒得过府中马夫。”姜沐言也蹙起了眉头。
距离远,她便不能走过去,坐马车又势必会被马夫知晓。
即便不让马夫进梨园,可她无缘无故去城南,还进了一座民宅院子。
马夫势必会觉得异常,指不定回府就告知于她爹丞相,亦或者是她娘相府夫人。
姜沐言闭了闭眼,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府中的马夫没有一个是她心腹,不能节外生枝。
“大小姐。”绿蕉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让我大侄子当马夫带我们去梨园,你觉着如何?”
绿蕉一家都是家生子,父母兄嫂皆是相府的奴仆。
她是老来子,自家大哥的大儿子比她还大一岁。
她的大侄子打小就老成,做事麻利又稳重,关键还是个少言寡语之人,嘴严能保守得住秘密。
“你是说刘泉?”姜沐言眉心一动道。
“嗯。”绿蕉点头,“我娘说夫人有意培养他,他现在跟着张管事学习,等将来大小姐出嫁,他会陪嫁过去替大小姐打理铺子。”
此事绿蕉一家都知晓,刘泉本人更是心里清楚,他未来的主子是姜沐言。
所以绿蕉认为,刘泉应该会替姜沐言保守秘密,不会背叛自己未来的主子。
姜沐言凝眉思索。
她身为相府嫡女,出嫁之时嫁妆定然丰厚。
相府夫人对她疼爱有加,早在有意与舅家表哥定亲来与她商量时,便顺道着说了一些嫁妆以及出嫁之后的事。
绿蕉的娘是相府夫人的乳母,也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刘泉是自己乳母的大孙子,相府夫人对他也是信任的。
是以相府夫人想让刘泉陪嫁到陆府之事,姜沐言是知道的。
刘泉此人,姜沐言也见过几次,样貌普通,但性子确实比同龄人沉稳,话也少。
“绿蕉,你大侄子可在府中?”姜沐言下了决心,抬眸询问绿蕉。
“应是在的,大小姐与表小姐在亭中闲谈时,我还远远看见了他。”绿蕉道。
“你去将他唤来。”姜沐言道。
“奴婢这就去。”绿蕉应声出去。
她回来的倒是很快,比红桃回来的还快。
扶摇阁上房内,姜沐言端坐于榻上。
刘泉进门后头垂得低低地,目光落于地面不敢往上挪,在绿蕉的带领下,他站定后看着姜沐言的祥云纹绣鞋,恭敬行礼:
“小人见过大小姐。”
姜沐言打量着躬身行礼,未敢直起腰来的刘泉。
瞧着是个老实本分,守规矩的。
“刘泉。”她唤他名字。
“小人在。”刘泉腰身弯得更低了。
“听闻你在学习管理铺子之事。”姜沐言端起案几上的清茶,姿态优雅的轻抿了一口。
“是。”刘泉回答肯定。
“我娘有意让你当我的陪嫁,此事你可知?”
姜沐言缓缓放下茶杯,言行举止高贵端庄,扫向刘泉的眼眸却淡然沉静。
“小人知晓。”刘泉不知姜沐言唤他来有何事,又问他这些作甚,他闻言后头垂得更低了。
“日后待我出嫁,我便是你唯一的主子。”
姜沐言瓷白如玉的双手,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帕,一双杏眸却直直盯着刘泉。
“今日若我吩咐你做一件事,且要你保密,绝不能透露给第二个人知晓,你……能否做到?”
姜沐言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也不轻不重。
可刘泉却莫名的,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威圧感。
他不由得抬眸,冷不丁对上了姜沐言威严慑人的漆黑瞳眸。
刘泉心神一个激灵,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语气郑重的磕头道:
“小人自今日起,唯大小姐之命是从,不论何事,定当守口如瓶,打死也不告知第二人。”
姜沐言见刘泉如此上道,稍稍松了口气。
不久后。
马车自相府大门口缓缓离开,刘泉驾着马车去往城南。
在要拐进离醉巷之前,绿蕉从马车内出来,将马车上悬挂的‘姜’字牌子取了下来。
“阿泉。”绿蕉手上捂着牌子,低声对刘泉道,“离醉巷深处有个叫梨园的宅院,在那里停下。”
一开始只知道要去离醉巷的刘泉,郑重其事的点头:“好,小姑。”
绿蕉复又进入马车。
不久后,马车停在了梨园门口。
刘泉看了眼普普通通,牌匾上写着‘梨园’二字的民宅,回头冲马车内低声道:
“大小姐,到了。”
绿蕉提着黑漆描金的食盒出来,她先去敲响了梨园的门。
来开门的婢女认得绿蕉,绿蕉将食盒递给她,这才又回到马车前。
她四下看了看,巷子里并无其他人,这才对马车里的姜沐言道:
“大小姐,无人。”
姜沐言今日穿着一身嫩黄色衣裙,还披了一件火红色的披风。
端坐于马车内的她有些紧张,抬起素手先戴好披风兜帽,这才低着头走出马车。
绿蕉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被兜帽遮住了绝美容颜的姜沐言,心虚的低垂着小脑袋,眼睛除了脚下的路那里都不敢看,步伐匆匆的踏进了梨园。
一起进入梨园的绿蕉,动作麻利的关门。
院门彻底关上前,她冲马车上望着她的刘泉使了个眼色。
刘泉颔首,赶着马车又离开了。
姜沐言听到身后院门关上的声音,紧绷的小身子这才敢放松下来。
她在院中停下脚步,缓缓抬头。
结果这一抬头,便与正前方廊下清隽傲骨的少年对上了眼。
“……”姜沐言微微怔住。
萧南瑜穿着白色直缀,负手而立的身姿修长挺拔,矜贵又内敛,被他那双清冷的眼眸看着,姜沐言莫名地就有一种,做贼被人当场抓包的错觉。
姜沐言看着他,一时无言。
萧南瑜定定望着她,淡淡开口:“你来了。”
“嗯。”姜沐言垂眸,取下兜帽。
她站立于院中,四下打量。
这是一个一进院落,不大,但也不算小,收拾的很干净,也很雅致清幽。
院子一角还有一棵银杏树,树下有石桌石凳,待秋季银杏叶子变黄,满地金黄落叶定然很好看。
姜沐言打量完院子,没看到两个小孩,抬步朝萧南瑜走去。
“萧大公子,小孩呢?怎么没见到?”她边走边问。

萧南瑜眉骨英挺的剑眉微微一蹙,垂眸细细打量姜沐言。
她衣裙外还罩着披风,脖子以下的小身子全笼罩在披风里无法窥见。
披风亮眼的火红色衬得她瓷白肌肤越发娇嫩,犹如清晨枝头沾着露珠欲绽不绽的花骨朵儿,美得晃眼又诱人,诱得人视线难以移开半分。
姜沐言京城第一美的名号,萧南瑜听闻过,但以前听了也无甚感想。
无非就是漂亮罢了。
但眼下近距离打量之下,他终是明白了,书中所谓冰肌玉骨的美人儿,究竟是何模样。
萧南瑜凝着小姑娘尚带一丝稚气,白嫩细腻仅巴掌大的绝美小脸蛋,如入定了般定定凝视着不挪眼。
姜沐言走到廊前,要拾阶而上之际,却见萧南瑜眸色深幽的望着她。
他只看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姜沐言脚步一顿,眉头也跟着蹙起:“萧大公子?”
他为何用这般眼神看她?
莫非是两个孩子出了事?
姜沐言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才逼着自己堪堪接受现实的她,纵然希望突然出现的萧以舟和萧以星,有一天也会突然消失。
但她希望两个小孩消失,免去她心头大患,却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幼儿无辜。
萧南瑜眸光微闪,瞬间回神。
见姜沐言睁着澄澈黑亮的杏眸定定看他,他心虚的匆忙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他本打算匆匆扫一眼看她是否受伤,结果竟看迷了眼?
萧南瑜负在身后的手暗暗握拳,复又松开,声线清冷道:“两个孩子在书房。”
姜沐言闻言朝萧南瑜身后看去,亦抬脚越过他上了台阶。
两人站在廊下,算是并肩而立,却是一个面朝正房,一个面朝院门。
姜沐言往整洁的正房内望了望,似乎没人。
她又左右看了看,不知哪间是书房,也没听到小孩的声音。
“大小姐,书房在这边。”
绿蕉提着食盒也上了台阶,伸手对姜沐言指了指右侧。
姜沐言抬脚便往右侧书房而去,没再去管萧南瑜。
她步伐缓慢又稳当,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
姜沐言走到书房门口并未急着进去。
她站在门槛外,率先看到一张又矮又长的幼童书案,两个小小的人儿并排坐在双人书案后,小小的手握着毛笔在写写画画。
安静温馨的气氛中,姜沐言看着书房里的这一幕,心尖微软却也有些发酸。
她没做梦,两个小孩还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小女娃那张脸还是那般像她。
当姜沐言出现在书房门口后,坐在幼童书案后写写画画的萧以星,率先抬起了头。
“哥哥,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埋头苦画的萧以星边说边抬头,眼睛还没落在身旁认真写字的萧以舟脸上,余光先瞥到了门外的火红身影。
萧以星定睛一看,兴奋的一把甩开毛笔。
“娘亲!”
她小小的身影蹭一下站起身,迈开小短腿就像个展翅而飞的蝴蝶,一脸欣喜又激动地扑向姜沐言。
萧以舟闻声抬头,看到姜沐言的一瞬也立马放下毛笔起身,快步朝门口跑去:“娘!”
萧以星率先扑上姜沐言,一把抱住她大腿,小奶音软绵绵的撒娇:
“娘,星星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啊?”
“娘。”萧以舟也一把抱住姜沐言,高高仰着英俊小脸,“我也好想娘亲。”
姜沐言看着如此依赖喜爱她的两个小孩,一颗酸涩不已的心柔软了些许。
她蹲下身子,抚了抚两个小孩的小脑袋,又摸了摸他们嫩滑的小脸蛋儿,在他们满目喜悦的目光中,嘴角也忍不住牵扯一抹浅笑。
姜沐言真切的感受到,被两个娃娃心心念念的记挂想念着。
就像一抹暖阳笼罩下来,暖了人的周身,还深深照射进人的心底深处,让人无法不动容。
“我……”张口欲回答萧以星的姜沐言,看着两娃娃纯澈干净的四只眼睛,忽而温柔一笑道,“我也挺想你们的。”
确实是想,不管是怎么想的,她这些天在相府,日日夜夜就没停止过想他们,连梦里都还在想。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来看他们,自然是心里无法接受,也没做好准备,不敢来。
“娘,我给你画了一张画像,很像你哦,我去拿给你看!”
萧以星洋溢着笑脸说完,转身就哒哒哒的跑回书案。
她一跑开,姜沐言身前就只剩萧以舟一人了。
“娘亲……娘你不会走了对不对?”
萧以舟抬起小手一搂,一人独霸的搂上姜沐言脖子,小身子跟着扑进她怀里,小脸儿也自然而然的埋进了她颈窝。
姜沐言眼睁睁看着,萧以舟和萧南瑜如出一辙的小脸,一头扎进她怀里。
这个冲击力太大了。
就好像萧南瑜扑进她怀里撒娇一样,她被刺激得浑身僵住,两手悬在萧以舟的身侧,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娘,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萧以舟埋首在姜沐言颈窝,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气息,语带悲伤的半撒娇半哀求着。
姜沐言粉润饱满的唇瓣一下紧抿。
小孩紧紧搂住她脖子,怕她跑掉一样,闷声闷气的让她不要走。
可怜到令人心疼。
姜沐言浓密如扇的羽睫缓缓垂下,在心里跟自己说,此刻抱她的人不是萧南瑜。
不是萧南瑜,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长得再像,他也不是萧南瑜。
姜沐言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瓷白细嫩的玉手轻轻落于萧以舟小小的脊背。
她轻拍着小男孩背部,无声的安抚着他,却不敢承诺一字半句。
走,她今日定是要走的。
留下会出大事,她无法承担的大事。
也是萧南瑜无法承担的。
萧南瑜矜贵不凡的修长身影,清清冷冷独自在廊下站了片刻,听到书房门口的动静,这才转身也朝书房而去。
跑去拿画的萧以星,拿着一张画稿‘哒哒哒’跑回姜沐言面前。
“娘,这是我画的你,你看像不像?”
萧以星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笑容满面,献宝似的高举着自己刚画好的稿纸。
走到书房第一眼就看到画的萧南瑜:“……”
他不太想承认,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娃,在画画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
姜沐言看着萧以星的画稿,眉心忍不住抽了抽。
画的是、是她?
雪白的纸张上,墨汁浓黑,寥寥几笔,潦草不已,别说像不像她,鬼画符一样连个人都不像。
可在萧以星两眼发亮,满心期待夸奖的可爱笑脸中,姜沐言不忍心打击她。
“画、画的不错……”她违心夸赞着,伸手拿过画稿,看了第二眼实在不想再看第三眼,继续夸道,“假以时日,定能画得更好。”
“娘最好了,星星也觉得自己画得不错。”
萧以星开心的也扑进姜沐言怀里。
和萧以舟一起抱着又香又软的娘亲,萧以星一扭头看到萧以舟,突然噘了下小嘴儿,不满道:
“哥哥没眼光,哥哥说星星画得不好。”
萧以舟从姜沐言颈窝抬起小脑袋,朝姜沐言手中的画稿看去。
画得还是和以前一样,连火柴人都不像,哪里就不错了?
萧以舟转眸去看姜沐言,正好姜沐言也在看他。
一大一小两人的目光一对上,萧以舟当下就释然一笑。
娘是哄妹妹的,他看出来了。
萧南瑜站在姜沐言身后,看着在门口就抱成一团的一大两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进屋吧。”
萧南瑜低沉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姜沐言身后响起。
她惊得猛一下回头,却没看到萧南瑜英俊不凡的脸庞,反而看到了一条白玉腰带,以及男子劲瘦的腰身。
姜沐言神色微怔,视线立马上移,却见萧南瑜微低着头,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睛正定定凝着她。
被他居高临下这般看着,姜沐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还蹲在地上。
下一瞬,姜沐言在脑子发出下一道指令之前,身体先一步自作主张,刷的一下就站起身。
她起得又快又猛,可谓是毫无预警。
还半抱着依赖在她怀里的萧以舟、萧以星,失去重心站不稳,两个小人儿瞬间跟个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了起来。
萧以舟踉跄了两步,堪堪稳住了身形。
萧以星则急急连退两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姜沐言:“……”
她不是故意的。
杏眸微睁看着这意外一幕的姜沐言,顷刻间复又蹲下了身。
她在萧以星哭出来之前,伸手将她抱起,歉疚又温柔的关心道:“星星,你没事吧?”
萧以星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地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摔倒了。
一抬眼见姜沐言抱她,她就又开心地扑进她怀里,小脑袋在她颈窝蹭来蹭去的撒娇:
“娘亲,娘多抱抱星星,星星想要娘抱抱。”
姜沐言被蹭得脖子发痒,鼻子却又有些酸涩。
这么小的奶娃娃,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抱抱而已,抱一下她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嗯,抱抱。”
姜沐言浅笑温柔,直接抱着萧以星站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萧以舟,见娘亲抱起了妹妹,他长着小奶瞟的俊脸微转,漆黑瑞凤眼看向了萧南瑜,可怜兮兮的小声道:
“爹爹,我也想要娘亲抱抱。”

姜沐言抱着萧以星往里走。
刚才不小心害得小娃娃摔倒,她担心萧以星会哭,一门心思都放在哄她开心之上了。
再加上萧以舟说得小声,她没听到他也想要她抱的声音。
萧南瑜眼看着姜沐言跨入门槛,头也不回的走进书房,清冷目光自她火红背影收回,看向孤零零被落下的萧以舟。
他沉默着上前两步,一把抱起小小的萧以舟,也迈入了书房。
在书房门外一直没敢出声的绿蕉,也默默跟了进去。
她拎着食盒,看看姜沐言和她怀里的萧以星,又看向萧南瑜和他怀里的萧以舟,忍不住又轻叹一气。
这一大一小,两大两小,越看越像,无论看多少次,都非常像。
任谁看了,都会斩钉截铁的认定,他们是一家四口。
姜沐言抱着萧以星在榻上坐下,转眸看到绿蕉手中的食盒,道:
“给你们带了羊乳,要不要尝尝?”
“要要要!”萧以星眼眸瞬间放亮,连声喊着要,还不忘顺嘴又告一状。
“娘你不知道,爹爹突然变得好没用,连我和哥哥喜欢的羊乳他都弄不来,你不知道我和哥哥这些天喝的羊乳有多难喝。”
被嫌弃没用的萧南瑜:“……”
他脚步微顿,朝抹黑他的小奶娃看去,却见对方睁着纯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又委屈,比被抹黑的他还委屈。
还未成婚就开始养娃的萧南瑜,心里的苦无人知。
他天资聪颖,从小到大都是佼佼者,向来被人赞不绝口,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嫌弃没用。
还是被一个小小奶娃娃嫌弃没用。
姜沐言的视线跟着萧以星一起,落在了萧南瑜的身上。
被萧以星嫌弃,萧南瑜勉强能接受,但当姜沐言澄澈的杏眸看过来时,他忍不住解释道:
“他们一天要喝三顿羊乳,我将京城各个店铺的羊乳都买了几份回来,结果他们没一个是喜欢的。”
他们的小舌头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除了味道比较膻的一些羊乳,绝大部分买回来的羊乳,萧南瑜尝过感觉都一样。
结果这两个小娃娃,能一个一个给他点评出来,为什么不好喝,且每个不好喝的原因还全都不一样。
就这几天,全京城卖羊乳的地方,都快被萧南瑜搜罗遍了,也没找到一种符合他们口味的。
“全都不好喝嘛。”萧以星噘着粉嫩嫩的小嘴儿,辩解道,“跟以前府里喝的味道都不一样,爹爹,不信你问哥哥,星星没撒谎哦,那些羊乳都有种怪味,真的不好喝。”
萧南瑜当然知道她没撒谎,他只是对他们敏感又挑剔的味觉头疼。
“爹爹,放我下来,我要喝羊乳。”
萧以舟见绿蕉从食盒里端出羊乳,便在萧南瑜怀里甩了甩小短腿想下去。
萧南瑜倒是想看看,姜沐言带来的羊乳,两个小家伙敢不敢嫌弃,他俯身将萧以舟放在了地上。
萧以星也从姜沐言腿上滑了下去,一溜烟跑到了绿蕉面前。
绿蕉看着伸长了小脖子,甚至垫起脚尖,眼巴巴想喝羊乳的两个小孩,一双眼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她先端一碗给离她近的萧以星,紧接着又端起一碗给萧以舟。
萧以星馋的都咽口水了,两只小手捧着碗就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口。
“嗯嗯!”上嘴唇被羊乳染白了半圈的萧以星,双眸发亮的回头对姜沐言道,“娘!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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