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娘的衣裳都是内造的,没有能出宫的常服啊。”
“首饰倒是无所谓呢,就是衣裳...”
青容和雁微两个面露为难。
看皇上这样子,就是要悄悄隐藏身份,带娘娘出宫,那穿了宫里的衣裳岂不是暴露身份。
正当这时,裴曜才不急不缓的从外头进来,笑着道。
“好了,朕都已经给你准备了,洪正,拿进来。”
一声吩咐,洪正便带着一小宫女,恭恭敬敬捧上来一个红托盘,上头摆着一套崭新的衣裙,样式是京中最流行的,布料也是极好。
“朕特意命人赶制的,你试试,尺寸应当没错。”
瞧着那衣裳,方玧美眸中也染上笑意。
末了,故意对着裴曜盈盈欠身,道了句。
“臣妾谢皇上赏衣~”
“顽皮!”
裴曜失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两人笑闹着分开,各自去换上了常服。
等皇后这里得消息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宫门。
“皇上带着昭贵妃出宫了?”皇后微微蹙眉,确认消息。
严礼低着头,“是,马车刚出了宫门,听说是小叶大人带着侍卫陪护在侧。”
杨承喻死了以后,他的位置暂时还没人顶上,裴曜让叶云骁暂时管着。
所以现在叶云骁也干京都卫的活儿。
“过去微服私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皇上这回是单独陪昭贵妃出宫去玩乐,未免有些失了规矩了。”添墨低声道。
皇上出宫那是大事,必定要周全仔细的安排了才好。
毕竟这要是在外头出了什么岔子,谁能担当的起?
皇后捧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确实是不合规矩了。”
“那娘娘预备怎么办呢,咱们要不要告诉丞相大人,或者,等皇上回来了,娘娘去同皇上说一说。”
敏思咬了咬唇,试探着问道。
这事儿吧,还真是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身为皇后,劝谏皇上是必要的职责,尤其裴曜这悄默声的带嫔妃出宫游玩,确实不合皇室规矩,但退一步讲,皇上心情大好,你这会子去说,不是惹人不快么。
显然,皇后也是在思量这个。
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
“罢了,宫里的规矩还不都是皇上定的,只要不太出格,本宫也不必去招皇上不悦,父亲之前都请辞过一回了,本宫知道他的意思,眼下不是摆架子约束皇上的时候。”
刚除掉了一个南宁候府,皇上心里正高兴,难得放肆一两回,也没太逾矩,你就上赶着去规劝,那就不是规劝,是约束。
皇上能喜欢被旁人约束吗?
“娘娘心里想清楚就好,奴婢也觉得,这回只当不知道的好。”添墨低声道。
敏思也点了点头。
虽然都觉得裴曜带方玧出宫,不合规矩,但也晓得,为了这点事,灭皇上的兴致,没什么好处。
皇后颔首,“行了,把五皇子抱来给本宫瞧瞧,另外,其他地方就不要让这消息再传了。”
“是。”
两个丫鬟应声,退了出去。
而彼时的宫外,裴曜和方玧已经到了京都最热闹的玄武街。
马车上,听着外头小贩吆喝,艺人卖唱,方玧忍不住撩开了窗帘往外看。
裴曜坐在她旁边,便瞧见帘子外头透进来的光影全都映入了女子那双眸中,灿烂闪烁。
“想不想下去走走?”
“啊?”
方玧转头瞧他。
“朕说,想不想下去走走。”裴曜重复。
“可以吗?”方玧面上露出几分期冀,可想到外头人山人海,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里人多嘈杂,皇上下车不安全,咱们还是直接去酒楼吧。”
万一出了事情,她哪里担待的起。
不过裴曜看出了她的心思,只轻笑一声,旋即高声对着外头吩咐。
“洪正,停车!”
“皇上...”
“走吧,朕也想感受感受这京都的烟火气。”
裴曜挑眉一笑,拉着方玧的手,便跳下了马车。
原本心里还有些犹豫,可下车后,真的站到了这灯火阑珊之中,那点犹豫不安就尽数被新奇喜悦之感冲散了。
比刚才从车窗里往外看,置身其中,更叫人心里向往。
“老爷,夫人。”叶云骁走过来,拱了拱手。
他今日是做寻常富贵人家侍卫的打扮。
裴曜摆摆手,“无妨,朕...我和夫人逛一逛再上车。”
闻言,叶云骁看了方玧一眼,才颔首,退到旁边,默默跟着。
而这边,裴曜自在的牵了方玧的手,已经慢悠悠的在各个小摊间逛起来了。
比起方玧来,他更想念这外头的集市。
毕竟从前还在东宫的时候,晚上回的迟了,常常要从这玄武街上过,这条街上热闹和喧嚣,陪着他过了不少年头呢。
而方玧从前闺中时候过的苦,后来入了东宫,就基本没出过门了,别提后来入了皇宫,更是再没离开过那四方院落。
所以对方玧来说,这体验更多还是新鲜,但对裴曜来说,就是有几分过往怀念了。
“夫君瞧,这个像不像茸茸?”
女子轻快的声音传来,拉回了裴曜的思绪。
这一声夫君,叫的他微微发愣,但看见面前人儿如花般的笑颜后,唇边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
“是挺像的,这手艺倒是巧。”
看着方玧指向的那盏狐狸灯笼,裴曜点头应了一句。
摆摊的小贩也是眼力价好,一看这穿着就知道是贵客,赶忙招呼。
“二位贵人别瞧这灯笼简单,小人这做灯笼啊,也是祖传的手艺呢,保证小人摊上的,别处买不到一样的,这狐狸灯,兔子灯,老虎灯,向来是卖的最好的,今儿这狐狸灯啊,都只剩一个了,夫人好眼力!”
“夫人喜欢,那就一样买一个吧。”
裴曜豪气道。
俨然是阔绰模样。
而当那小贩正高高兴兴从洪正手里接了银子,要把灯取下来递过去时,忽的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阁下稍等!”女子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欠身行礼,“实在抱歉,请问阁下,能否割爱,将这狐狸灯让与小女子。”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东篱馆
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子,护卫在侧的叶云骁立马不动声色的往裴曜和方玧身边靠拢了些,面上提防。
那女子算是动礼数的,并未靠的太近,在几步远处就停下来了。
这会子又柔声做解释。
“二位恕罪,小女子实在唐突,不过这狐狸灯是家中小妹央求多日的,平素出门少,今儿难得有机会出来,所以想买了带回去送与妹妹。”
边说,边命身旁侍女拿上来两包点心。
“夺人所爱,是小女子失礼,这两包点心是京都墨玉楼里最有名的含春雪和半敛秋,若夫人愿意将这狐狸灯让给小女子,这两包点心,算是小女的赔罪。”
语罢,又郑重的行了一礼。
在她说话的空档里,方玧已经将面前女子上下打量了个遍。
首先,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了,非富即贵。
光是身上这套衣裙首饰便都是价值不菲的,举止谈吐也很有规矩,显然是家里仔细请人教导过的。
年纪么,看着十六七的样子,姿容不俗。
柳眉凤眸,琼鼻朱唇,肤若凝脂,身形玲珑,倒是个拔尖的美人儿。
正当方玧想开口应对的时候,不料裴曜却先出了声儿。
“实在抱歉,这灯是我家夫人一眼相中的,我夫人也甚少出门,往后怕也难有机会,实在不能让与姑娘。”
说话时,裴曜伸手从愣住的小摊老板手里,将狐狸灯拿了过来,并利落的牵起了方玧的手,柔声道。
“走吧,夫人。”
方玧微怔了怔,才点头应声,由着他牵着离开了。
走了两步后,才轻笑一声道。
“一个灯笼罢了,夫君还和小孩子抢,让与她,也不算什么事。”
“为何要让?凭她年岁小些么?”裴曜垂眸看她,眉眼温柔,“我的昭昭不也是小孩子么。”
这话出口,登时叫方玧面上一红,羞恼的捏了捏他的手。
“霁儿都多大了,夫君也不知羞。”
她这般害羞模样也是看的裴曜心情大好,笑而不语,只越发把人牵的紧了些。
而在他们走远后,刚刚想要狐狸灯的那个少女却还依旧停留在卖灯的摊位前。
“这位姑娘,如果您真想要这狐狸灯,小人家里还有,只是今儿没都带出来,您可留了地址,稍晚些,或是明日,小人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看得出面前少女家境殷实,小摊贩也是想做生意。
不过那少女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
语罢,便带着丫鬟转头离去。
“姑娘可确定吗,刚刚那人真的是皇上?”丫鬟低声问道。
少女面色笃定,“不会错的,我入宫次数虽极少,但天子容貌也曾得见两回,虽是换了常服,但我依旧认得出,且若我没记错,刚刚皇上身边那位,应当就是宫里最得宠爱的昭贵妃了。”
“那...那皇上这是私自微服带嫔妃出宫啊,这不合规矩吧?”
丫鬟说着,正要回头再看一眼,却被少女制止。
“别看,说不得有人盯着呢,不合规矩又怎么样,只要皇上宠爱,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便是这如今宠冠六宫的昭贵妃,也不过是从前京都方家最不受宠的庶女罢了,那方家可都因为夺嫡之争覆灭了,昭贵妃不就是因为得宠,所以才一直好好的么。”
说到这里,少女美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有这一面之缘,便胜过其他秀女无数了,今日倒是老天爷赏我的机会,来日入宫,我也必当与昭贵妃一样,成为天子宠妃。”
“姑娘才艺出众,姿容过人,又是最心思灵巧的,一定能心想事成!”
丫鬟嘴甜的拍了个马屁。
少女勾唇一笑,挺了挺脊背,施施然走远。
而另一边,某贵妃娘娘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谁谁谁的榜样,这会子逛完了集市,已经又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东篱馆。
“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这酒楼的名字倒是雅致呢。”
方玧看到那牌匾,赞了一句。
“我也是听说这东篱馆清静雅致,菜式又精巧脱俗,才想着带你到此处来。”裴曜道。
这地方还是刘勤给找的呢。
京中的什么祥云居,醉菊楼的,虽然都颇负盛名,但裴曜觉得太吵,所以特意让人找僻静位置。
带方玧出宫,也不便让太多外人知晓,所以才将这重任交给了刘勤,并选了叶云骁随侍。
等到了这东篱馆,裴曜也是觉得极好。
说是酒楼,不如说是一处园子。
里头是一栋一栋沿湖而建的双层楼阁。
说沿湖还不算太准确,准确说,应该是建在靠岸的湖面上,由栈道和陆地连接。
每栋楼之间隔着约百米,独立清静,互不打扰。
这一路走来,四下届时草坪,小路不宽,仅仅够三人并行,皆由青石板铺就,路两边是石头雕刻的灯台,一盏盏蹴鞠大小的灯笼摆在上头,泛着橙黄色的暖光,雅致又不失可爱。
两人携手漫步于这样的小路上,光是这么走一走,便叫人心醉于这美好的夜色了。
等走到一处楼阁近前时,方玧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熟悉身影。
“刘勤?”
“下官刘勤,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这会子,刘勤已经利落的拱手行礼。
裴曜摆手,“免了,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的话,已经预备好了,今日东篱馆内不会有旁的客人。”刘勤颔首。
待得他们说完了话,方玧才无奈笑道。
“皇上竟还叫了他来。”
“他是你弟弟,这样的事情,朕自然是叫他来准备了。”裴曜侧眸看她,唇角亦是带着弧度,“好了,进去瞧瞧吧,朕也对这东篱馆的菜式,好奇的紧呢。”
语罢,牵着方玧的手,率先进了楼内。
此小楼名为揽月,今儿恰好是十三,虽然月亮还不及十五那么圆,但也已经圆润饱满。
站在二楼抬眸望去,月光映照在湖面,夜空与水光连在一起,颇有水天一色,月入镜湖之感。
为了不打搅二人,其他人都在一楼等候,这会子便只有两人独处。
方玧沉醉于月色美景,而裴曜的眼里,则尽是佳人。
皎皎银光洒在女子脸上,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让女子俏媚精致的容颜添了几分清冷出尘,美眸中倒映着圆月星辰,更比明珠璀璨。
眉眼间舒展温柔,唇边是清浅弧度,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恍若精灵仙子。
“玧儿,朕有东西给你。”
“嗯?”
方玧转身,眸中满是疑惑。
而在她微愣的时候,裴曜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巧锦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打开瞧瞧。”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体同心
看着裴曜故作神秘的样子,方玧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嘴角也跟着浅浅勾了起来。
伸手接过裴曜手中的锦盒,打开后,便见里头是一枚做工精致的血玉玉佩。
中间实心的部分雕刻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而其余部分则是镂空了,其纹路宛若祥云波纹。
“玉佩?”方玧眸光亮了亮,“血玉难得,这块玉佩质地细腻,通透纯粹,可见是一整块上好的血玉雕刻而成的,更难得工艺精巧,这样式纹路,都是臣妾从前未曾见过的。”
“喜欢吗?”
裴曜眉眼带笑,伸手从盒子里将玉佩拿起。
“这还是一枚同心玉佩。”
说着,手上微动了动,那玉佩竟就化为了两块。
一块是中间整个雕成的椭圆,另一块则是外边镂空云纹的部分,单拿下来了,也是样式简洁别致。
“这个叫玫瑰同心佩,朕与你一人一块,你这块是为心,朕这一块是为护你的,两块放在一起,才为完整一体。”
裴曜边说,边从盒子里拿了彩绳,将那玉佩穿好,亲手为方玧系在了腰间。
“朕知道奇珍异宝你已多见,所以不想拿那些来送你,这块玉佩虽不价值连城,但朕命人做了它,是想告诉你,朕愿与你,一体同心,永远视你为心中珍宝,珍之重之,爱之。”
这表白来的有些突然,方玧着实没有料到。
看着眼前男子深邃的眼眸,那期间的温柔诚挚没有一丝做伪,只一眼,便叫人心底的柔软不由自主的被触动。
一体同心,永为珍宝。
这样的动人的话,又是这样一位富有天下的年轻帝王,轻执起你的手,真诚而温柔的,一字一句的说与你听。
谁又能不心动呢?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方玧红了眸子,眼底一瞬便盈满了泪光,夜风拂过,鬓边散落了一缕青丝随风而起,似乎在显示着女子心里的悸动。
“裴曜。”
“嗯?”
“你怎么这么好啊,叫我怎么办才好。”
方玧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面前男子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动容。
而彼时裴曜的眼中,只见皎若月光的女子,笑眼含泪,眼角眉梢皆是缱绻温柔。
“怎么哭了,大喜的日子。”
裴曜抬手拭去方玧眼角的泪珠,将人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日后无人的时候,就这么叫朕。”
“嗯。”
方玧低低应声,也回应着环住了他的腰,又唤了他的名字。
于旁人而言,直呼名讳或是不敬,但对于裴曜而言,被喜欢的人以名相唤,这是他身为帝王不可多得的,能感受到的,寻常人家的温馨。
此次出宫,终也是叫二人心里都念了一辈子。
而回到眼下,待得用完了晚膳,裴曜便叫了刘勤和叶云骁上来说话。
“你和曲家姑娘的婚事,如今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婚期刚定下来,如今正安排着过三书六礼。”
刘勤答话时,虽面上显得镇定,但耳尖的微红却没逃过方玧的眼睛。
于是便听得方玧笑道。
“看你这样子,是和曲家姑娘情意相投的了,曲家姑娘可好?”
“娘娘别打趣微臣了。”刘勤脸也红起来,顿了顿,支支吾吾道,“璟若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能得皇上赐婚,是臣的福气。”
听得他这么一说,裴曜和方玧便都笑起来。
“瞧瞧,朕还是会做媒的,这婚事啊,看来是指对了。”
裴曜说着,转头看向叶云骁。
“说起来你的年岁比刘勤还大一两岁呢,你的婚事可有着落了?先前是种种事情耽搁着,如今可要抓紧了啊。”
被点了名,叶云骁赶忙拱手。
“谢皇上关心,微臣并无心儿女情长,家中长辈倒是有所相看,但都不合适,微臣是个粗人,也怕辜负女方重托,所以眼下,还并未定亲,不过微臣也不着急,都说这,缘分天定嘛。”
他说完,方玧便在旁边打趣了起来。
“小叶大人还说自己是粗人呢,这缘分天定的话都知道,可见其实是个极雅致,懂情趣的,怕是得要找到合心意的姑娘,才肯成婚呢。”
“让娘娘笑话了。”
叶云骁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
其实他的心思还真是被方玧说中了。
因为他爹娘就是情投意合,相守至今的,家里都没有妾室通房,所以叶云骁也希望自己能和爹娘一样,找到一个能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女子。
妻妾成群什么的,他还真不想要。
这些年混迹京都的权贵圈子,看了太多高门大户的宅斗阴私,叶云骁这类习武人,实在是太反感那些勾心斗角了。
一夫一妻,家门简单,和和气气的,多好。
“本宫许久不曾问过叔叔和婶婶的近况了,他们二老身体可还好?博儿如今读书可还好?”
与叶云骁打趣了几句,方玧才又转头来同刘勤说话。
感情总得联络嘛。
刘勤颔首,“娘娘放心,爹娘身体都很好,爹爹闲不住,还在府里辟出了一块空地,种起菜来,忙的不亦乐乎,博儿长大了,到也不似从前那么顽皮,如今读书还算上进,不过夫子说他志不在文,习武或许更好,微臣也正想着给他找个合适的师傅呢。”
说起家中事情来,刘勤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也好,你们兄弟两个一文一武,也是互补。”方玧笑着点头,转而又对裴曜道,“霁儿身体不好,依臣妾看,也要习武强体好呢。”
裴曜勾唇,“听你的。”
看着两人互动,刘勤和叶云骁也是默默地,没再吭声。
又坐了一会子,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两人才动身回宫里。
回到玉璋宫,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
裴曜和方玧去看过了,才回正殿沐浴躺下。
这时候,留守宫里的元和才与两人禀报。
“皇上和娘娘不在的时候,永安宫那边闹起来,说是何令仪病的晕倒了,颇是折腾了一会儿,皇后娘娘还派人去看了看,似乎情况不大好。”
“白日里宴席上就瞧着是心口疼的毛病,晚上怎的愈发严重了。”方玧蹙眉,“这心口疼,可不是小毛病。”
裴曜的眉头也是微皱了皱,最后沉声道。
“先歇着吧,明日朕抽空去看一看。”
第四百五十五章 狭心症
原是打算好了,明儿抽空再去瞧何令仪的,不过到次日蔺琮,永安宫里又闹了起来。
说是何令仪心口疼,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得请太医。
这会子里裴曜起身上朝的时候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昨儿因为出宫玩了一趟,回来的又晚,所以被叫起来的时候,裴曜有些起床气。
“昨儿晚上就闹,今早又闹,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白天宴席上发病,就没瞧出来病因?”
“皇上别生气,这人食五谷,谁能没有个病痛呢,何令仪若不是病的实在难受狠了,想来也不会这时候要看太医的,依臣妾看,不如现在去瞧瞧吧。”
方玧坐起身来,轻抚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好歹何家如今在朝中还替皇上办着事情呢,何令仪伺候皇上也久了,这前不久刚出了杨氏的事情,皇上再对旧人疏忽了,怕会引人非议,觉得皇上不念旧情。”
这都是说的大实话。
由己及人,朝中大臣见皇上对待后宫女子,喜新厌旧,丝毫不念过往情分,多少也会想到自己。
所以说,塑造形象很重要。
俗称立人设嘛。
方玧知道这个,裴曜自然也知道。
沉沉叹了口气后,才点头。
“也罢,朕现在去瞧瞧。”
他松了口,方玧便起身亲自伺候着他更衣。
“说起来也不知道如今是谁专职在伺候何令仪,似乎是没有安排专人呢,也难怪一点小病拖成这样,臣妾和四皇子这些年都由曾太医照料,他的医术极好,不如就安排他来给何令仪看看吧,郭院判年纪大了,平时又要照顾皇上和皇后娘娘,怕是走不开身。”
裴曜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也好,如今太医院里头除了郭妙春,便就是他医术最好了,就让他去瞧瞧吧,何氏这个病,是得仔细查查缘故。”
“好,那臣妾这会子就让人去请曾太医,咱们一起去看看,皇上亲自去一趟,别的太医瞧见了,日后伺候何令仪也更尽心些。”
方玧柔声答话。
这番体贴,让裴曜心里很是熨帖。
不多时,两人就一起到了何令仪的永安宫。
“何令仪怎么样了?”裴曜走近屋里,沉声问道。
外间的小宫女正要回话,屋里头的半夏就快步出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半夏欠身行礼,“令仪这会子还难受呢,吃了止疼的丸子,约么还没起效用。”
裴曜蹙眉,“白天就看过一回,晚上又一回,怎么太医都没查出病因吗,这会子疼起来,又是只能吃止疼的药。”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令仪这病是要长久治疗的,一时没有短暂管用的法子,疼起来了,只能吃止疼药,治病的药,素日都要按时吃。”半夏答道。
听她这么说,裴曜没再问话。
恰好这会子曾太医已经被元和带过来了,上前行了礼。
方玧便顺势道,“曾大人,劳烦您去给何令仪看一看吧,这心口疼的毛病,可大可小,一日发病三回,怕是严重呢。”
“是,微臣遵命。”曾太医拱手。
而当一行人进了屋里后,何令仪见曾太医要来给自己看诊,就立即捂着唇咳嗽了几声。
虽然已有这动作掩饰,但方玧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何令仪面上的一丝抗拒。
有病请名医来给她治疗,抗拒什么呢?
除非这病里头有蹊跷。
果然,等何令仪给裴曜方玧行过礼后,便道。
“怎好劳烦曾太医为臣妾看诊,臣妾的病,今儿白天是请了另一位刘太医瞧的,已经开了药方子了。”
“无妨,多一个人瞧瞧总是好的。”裴曜沉声道。
方玧也点头,“是啊,你这病起来也吓人,多一个太医看看,或有什么利于病情的新发现,也对你身子好些。”
面对裴曜的关心,何令仪还挺受用,不过听着方玧的话,就蹙了蹙眉。
但这会子不是她敢怼人的时候,只得捏着鼻子点头。
“多谢皇上和贵妃娘娘关心,那就有劳曾太医了。”
语罢,由半夏扶着坐好,让曾太医把了脉。
片刻后,曾太医收手。
“情况如何?”裴曜问道。
“回皇上,何令仪这病是狭心症,应当是疏于不稳定的一类,发病不可预测,一旦发病,疼起来或有一炷香的时间,确实是要用药慢慢疗养,没有即刻能治好的。”
曾太医沉声回答。
这说法和之前的太医一样,裴曜蹙了蹙眉,也就没在多问了。
方玧见状,也是没有跟着说什么。
又等裴曜说了几句安慰的场面话后,才一道离开。
折腾这么一趟,马上就要到起身上朝的时间了。
裴曜便直接回了景乾宫,用了早膳好去上朝,方玧这边么,时间就还早,回去了还能休息一个时辰才到去请安的点儿呢。
所以便借着请曾太医给四皇子把平安脉的由头,直接带着曾太医一起回了玉璋宫。
进了屋里,方玧也是开门见山。
“大人当知道本宫今日为何派人去请大人去永安宫看诊,何令仪的脉象,当真没有问题?”
“娘娘英明,何令仪的脉象,确实有些异常。”
曾太医拱手道。
方玧顿时来了些精神,“大人且说。”
“是。”曾太医颔首,“按理,这狭心症多是中老年人患病,年轻如何令仪的,极少,且祖上有同样病症的人,患病的多,或是多爱甜食、荤腥油腻的人,但何令仪对以上几条,都不大符合,而且臣观她脉象,似乎是有用要改变脉象的痕迹。”
“用药改变脉象?”方玧眯了眯眸子,“大人的意思是说,何令仪的狭心症,可能是用要营造出来的假象?”
“不无这个可能。”曾太医正色道,“实不相瞒,臣的叔父年事已高,就是患有狭心症的,臣闲暇时会给叔父诊脉,所以对此病的脉象较为熟悉。”
听到这里,方玧心里已经有数了。
端起手边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才低声道。
“本宫知道了,今日的事情,还望曾太医依旧守口如瓶。”
“娘娘放心。”
曾太医闻言,立即恭敬行礼。
见状,方玧才让青容安排曾太医去给四皇子把脉,末了将人好生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玧也不打算再坐观其变,决定主动出手,探一探何令仪的虚实,以及蔺婵和这件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