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前的这些个老人们并未远离他,康衢烟尽他们自是也瞧出一庙的“不对头”,暗自也有调查呢,这个稍后再表。如今,一庙执意和小出离婚,康衢烟尽他们更知道不对劲,却也清醒地意识到要帮一庙“守住小出”!
加上,小出与一庙渐渐疏远,可万离不开玩乐,更是“美竹”的常客,所以,这些时,康衢烟尽他们和小出反倒越走越近……
柔加可能具体还不知晓一庙从前这些庞大幕后产业,但,他是晓得小出和美竹这些人玩得近,所以,搞来几个手牌算什么……见男人东西送来也并未立即离开,在一旁随便拉个椅子坐下,笑望着,瞧热闹一样。出处也由他。
余下,继续她的表演。
3个人齐整叫她跟前来,
小出亲自起身,抓起袋子,边从里头掏手牌,边笑着、还带点小羞涩说,“大家辛苦了,这是杨老板送给大家的一点心意,跨年夜去美竹玩儿吧。”
啧啧,她会“借花献佛”啊,杨老板,就是这个酒吧“闻溪”的老板杨历,这样说,即安抚了杨历的心,我们来查账不是来找茬儿啊;又帮杨历讨了员工的欢心。
柔加一手捧着半边脸咬唇笑,他的出出其实蛮小聪明的,十年了,他越来越离不开她,难道不就是这无数个点点滴滴强有力地彻底霸占了他的心神……
诶,重点来了!
正兴高采烈分发着,发的人开心,接过的人更开心……忽然,门口撞进来两人,一人高声喊,“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咳,你看小出哟……忽如其来这一茬,她好像更开心!
小出墨镜都摘了,看似是受了惊,其实——柔加是本来还带笑的眼又沉了下去的——出出回头多么欣喜地是望了那个给她挽外套的男孩儿一眼,眼里好像都在说,“真有猫腻!!”
柔加心里极不爽,他的小出对那个男孩儿表现出来的“不疑有他”的信赖啊……而事实是,根本不用“旁观者清”,任何一个妖孽若仔细观察都能看出来,什么查账,这就是一出戏,这些个男孩儿陪她玩的一个“专为讨她开心”的剧本杀!
这人闯进来就“愤愤不平”喊,愣像直接就往她的枪口上撞咯!
小出起了身,拎着墨镜的手稍抬抬,扭脸问杨历,“他叫什么。”
杨历不敢隐瞒,“侯旭。”
这个叫侯旭的见杨历开口更嚣张,“姐夫!开福利怎么不喊我……”
杨历似“恼羞成怒”“闭嘴!”
而这边她的“忠仆”屿漾已经一手翻了翻月结名册,然后望向她,轻轻一点头。
出出哟,更得意。她看一眼冯云,冯云似笑非笑,也不吭声,垂眸手指轻轻点桌面。
什么意思?小出有些恼怒,他们这是真撒手不管,全赖上我拿主意了?你看看出出,她着实也在兴头上,愿意跟他们闹就是,
出出直视杨历,“你刚才说所有员工都在这本通讯录上,我还问过你有没有遗漏,你再三肯定没有。”
杨历欲言又止“我……”
“这里面没他名字,可月结名册上他可是每月没落工资。你或许有难言之隐,但不是跟我说,我是他找来查账的。”她才直截了当,一指冯云,一脚直接把皮球踢回去!
冯云单手插裤兜儿里,再扬起脸陪笑,球接住了又捧给她,“小出,你现在是老大,既然有猫腻,处置呗。”
出出瞪他,坏犊子!这她又接不住了,还是回头望屿漾——她最依赖的忠仆呗,哦,主意还是得他拿。也就是她这太急切看屿漾了,是没见现场这些太多“群演”的微表情咯,冯云瞧着屿漾眼里都是笑,包括杨历眉眼有笑意,更过分,还有那个“来闹”的侯旭都憋不住样儿……
屿漾到沉静如一,就是清淡看一眼那边枕着下巴瞧热闹的烟尽。烟尽难道就没瞄出来些猫腻?不过晓得小出的世界永远不缺热闹罢了,捅破就没意思了。这屿漾看过来一眼,他也不着慌,静待接招。
就是小出这越来越不藏对屿漾的依赖,实在叫暗处的柔加受不了啊!因为有“似曾相识”不是,十年里,他对小出使的这些小手段少了?虽说目前这一幕实属他“芸芸手段”中最小儿科的,但是,他难道不就是从这些“小儿科”中逐渐成迷,最终真陷进去了?
更抓心挠肺的是,看来这位已经与她的默契养成,看,他瞅一眼烟尽,出出竟然立即会意!
小出头跟拨浪鼓一样立即调向烟尽,赌气似得问,“你店里有人吃空饷怎么办。”
没错,屿漾好军师,就会教她怎么找下家呢!
烟尽双手一环胸,都是老妖孽,玩儿不是,那就玩狠点!
“吐出来呗,心呀肝儿呀都吐出来。”
这“心呀肝儿呀”表意可广又歹毒,可以是字面上的“肉体上的心呀肝儿”,也可以人最心爱最珍贵最不愿示人的“心呀肝儿”,总之,不死也没个多好的活路。
小出眉心一蹙,她又不是听不懂,可万不得这样不是。烟尽不当正经答,她也烦了,不看他了,自己再正经想办法。烟尽却笑着起了身,肯定晓得不能真惹她不痛快,走近扯了扯她胳膊肘袖子拉一旁准备正经教的,忽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烟尽低笑说“等会儿,”拿出来一看,竟是康衢,这肯定更得接,
哪晓得这接起一听说,烟尽本来扯着她袖子一下子都变成牢牢捉着她胳膊肘了!
康衢问,“你在河边上?我看见你车了。我和一庙也在这边……”
乖乖,今儿是巧气大集合吗,都撞一块儿了!
第510章 178
一庙现在是不大管他从前这些野产业了,今儿和康衢也是有事聊、顺道来河边上自己的一个餐厅吃饭。
康衢一听烟尽说小出也在,瞧了眼对面一庙,轻声开口,“小出也在。”
一庙眉心一蹙,“这个点儿她不该在上课吗,”
“烟尽说她在一个酒吧查账。”
一庙听了明显有些烦躁,手里的餐巾往桌上一丢,“胡闹。”
对小出,一庙现在只觉是个麻烦,父亲娶不娶她、顾不顾明家的脸面都在其次了,只要他能顺利娶到寿安……一庙急切想娶寿安肯定也无任何情爱色彩,一切都为“权力”,他现在完全就像一头“权力怪兽”,一心一意只有这两个字……康衢心里也揪急啊,他们暗地里也在查,这是中了邪术!但是和静训一样个想法,摆明的不对劲,为什么明相不采取行动呢?康衢他们更不敢贸然行动了……
一庙视线过来看向他,康衢立即正色、掩了忧色,一庙沉声说“她在哪儿,去看看。”是呀,没与寿安成婚一日,都不能让任何不安定因素干扰,现在,小出就是个“不安定因素”。
康衢对电话那头烟尽说了句,“一庙过来了。”
烟尽挂了电话,就捏着小出胳膊在她耳旁说,“一庙来了。”
小出这一听还得了,她怕他呀!变了性子的一庙本来就阴森森的,何况眼下她在干嘛,一庙现在是她的校长,她不好好上学,跑这来鬼闹啥!
小出被他拽着走着急得“我不想见他!”烟尽用力一捏她胳膊,“现在你不能惹怒他,我们都知道他不……”正常这两个字,烟尽没说,“小出,暂时顺着点他,他吼你两句你就听着,起码把今天要平安度过去吧。”小出嘟着嘴,“他老不正常了……”烟尽都变成环抱住她了,低声安抚,“我们知道,我们知道,都忍忍。”
“小出!”见此,冯云肯定上前拦呀,
烟尽且变了模样,眸子冷戾,那就是遇佛杀佛的意味。
冯云才不怕,“你带她去哪儿,”
还是出出下了命令,“我出去一会儿,你们都别跟来!”出出还不是好意,来的谁呀,防大校长呀!这里头,连她起码四个防大生,往枪口上撞呀!
烟尽遂抱着她继续往外走,冯云还不挪步,那也是狠冷瞧着,
是把出出搞烦了,“今儿非要闹出大事才好是吧!”
冯云冷着脸往旁边走了一步,他们走出去了。
所以,这时候柔加算清清楚楚看明白这几个小兔崽子谁才是真正的头儿咯——就是到现在都不放她外套,手腕上搭着的这个!因为,烟尽带着小出一离开,拦着的这位立即看向他,这伪装得好的小狼崽子只是淡淡一点头,转身走向窗口,她的外套依旧不放下……
而这时候柔加自己这边也出状况了,
“小主子!”
柔加看过去,寿安这时候竟然也起了身往外走,子灼追出去,边拿起了手机,柔加立即接起,子灼说“外头玩滑板龙灯,她非要出去看!”柔加镇定,“让她看,小出也出去了。”子灼明白柔加这时候是没一点心思顾这头的,“好,这边你放心,我盯着她……”哎呀,这边“放心”才落音呢,意外就发生了!
柔加听见子灼那头,“云滴?!”是谁这么喊寿安?柔加立即走向这头窗边,正好望见!……眼前一幕发生的太快了!柔加都翻窗跳出去了!!
如果放缓镜头,咱们来有序梳理一下:
寿安确实被外头河边上正在玩滑板龙灯的吸引,拢去看,
这时,一庙康衢正好走来,
想想一庙在这个地儿望见寿安——该何等的震惊!“云滴?!”喊着跑去,也是,这里也只有他敢喊寿安的名字了。
就这么巧,他一心跑去,突然横叉一个少年滑着电动滑板车高速过来,
这边小出早看见一庙了,根本也没听清他喊什么,就看见电动滑板车要撞着他了,“小出!!”烟尽都没捉住她,小出已经奋不顾身冲扑过去要救一庙!……
“咚!!”
千钧一发,小出扑着一庙躲过了电动滑板车,却双双落入了护城河!
柔加跳窗而去,就是望见了这惊吓一幕!
一庙却大睁着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怔愣,
小出也睁着眼,惊茫得望着他,却也带着忧虑,隐隐的悲悯……一庙心口兀得就似聚集一团黑雾,堵得他都要发狂了!脑海在爆炸,从前一幕一幕强烈闪现,穿着嫁衣的小出,坐在父亲怀里的小出,戴着宽大墨镜的小出,防大交易玉九鼎的小出,夜店恣意快活的小出,奶妈葬礼上他牢牢牵着她手的小出,见到自己为了她终究还是站起来高兴的小出,床边两人靠一处嘀哩咕噜商讨的小出,他性情大变不耐烦牵着她翘气的小出,面对他执意离婚迷茫的小出,从前,他一口一个“老婆”的小出啊……
“呼”,又一阵落水,眼前的出出被一人抱着冲了上去,望着远去的出出,一庙竟急切抬起了一只手想抓住……随后,他也被人抱住往上而去……
“柔加!”子灼都不顾上惊在那儿的寿安了,伸手去拉抱着小出冲出游过来的柔加,后面还有三个男孩子也游过来。那头,烟尽康衢也把一庙救起。
“小出!”上来后,那几个男孩子湿漉漉也不顾就要过来抢出出,子灼凶恶拦着“滚他妈蛋!”男孩子们一点不示弱,上来就要动手!这时只听小出剧烈咳嗽几声,又都担忧望过去……
柔加一手环抱着她头像宝宝轻轻拍,一手抚着她胸口,“乖,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好了,”出出听见他的声音了,渐渐转醒,眯眯开一点眼,望见柔加了,那就是大哭,“柔加……”一手紧紧勾抱住他脖子,那就是再也不分开!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咩……
柔加紧紧抱着她站起来,不住亲她,真像哄宝宝的,边走边摇“好了好了,我的出出,你好棒哦,你怎么这么勇敢……”
男孩们这才愣站那儿,屿漾的神色尤为沉冷……子灼时刻防备着这几匹小狼的同时,迅速打了个电话,眼还机警赶忙地望去寿安,喊了声“小主子!你过来!”寿安痴望着柔加,子灼一把把她拽过来拉到身后,手也松不得!
“一庙!一庙!”康衢和烟尽也俱是湿淋淋,焦急按压着一庙胸口……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一庙水性好得很,这样的落水简直小儿科,可,他现在不不正常吗,一庙脸色惨白的吓人,太让人揪心了!
寿安听见“一庙”,又立即望过去,“一庙……”要跑过去,虽说她与一庙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毕竟这里他是唯一的熟人了,又这个样子,肯定要过去看看!但是,子灼牢牢捉着她手腕,她一动,子灼露本性一样黑着脸“别动!”寿安吓一跳,也不敢动了。
“兹呜,”一辆川崎摩托急速而来,停稳在柔加跟前,骑手一身黑酷劲装,戴着黝黑的个性头盔,斜挎一个好大的包儿,从后座拿起一块毛毯跑来,也不摘头盔,先将毛毯包裹住柔加怀里小出,而后熟练地从包儿里拿出来保温杯,倒出来温水递给柔加,
柔加毛毯给出出包好,接过水喂给小出,“乖,漱漱口,”
出出也稍安神下来了,就好奇望着骑手,也听话,叫漱口就漱口,咕噜咕噜几口,吐掉。
骑手再拿出来几个小分装盒,是药,倒在柔加手心,柔加又喂她喝,边哄“这都是安神清肺的,乖,喝完就喝蜂蜜牛奶,”
小出不愿意了,头扭过去“我没事儿了,”柔加手就随着她头动“乖,喝一点,让我安心……”小出非不,发脾气了“我没事儿!”柔加“好好不喝不喝,”又把药还给骑手,骑手迅速放回,又从包里掏出另一个保温杯,带吸管的,柔加看都不看接过来,吸管儿嘴塞小出嘴里,而骑手已经双手拿出来一条干净毛巾,哎,他那个大包儿好像宝藏袋,咋啥都有,不过都是关于她的……
小出喝着牛奶就一直盯着骑手,“你把头盔拿下来。”
骑手一直一声都不做,像个机器人,变成一手举着干净毛巾了,另一手又在宝藏袋里捞,一把她爱吃的巧克力摊手心里,小出还湿漉漉却终于笑起来,一手抱着柔加头,偏扭头小声嘀咕“他是个哑巴还是长得丑,就不把头盔拿下来……”柔加也坏笑,“嗯,是个哑巴,也丑得吓人。”
子灼听了真想翻白眼,想,头盔里的十望只怕已经翻白眼了。
这时,只听一阵儿咳嗽,“一庙!”看来人也醒了。小出一听,在柔加怀里扭要过去,柔加已经往那边走“过去看就是,你别动!”抱着小出走过去,蹲下来,
“一庙……”小出忧急喊他,
一庙听着这声儿,若眼皮千斤重却也要强睁开眼,手还顺着声儿艰难抬起……着实不该这样啊,你看小出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一庙却像死过一回!……出出立即伸出一手去握住他手,一庙忽然大睁开眼,反手牢牢捉住小出的手,“呕!”生生呕出来一口黑血!
触目惊心!
“一庙!!”多少人心魂惊惧喊,
一庙呼吸急促,仿若强挣扎着醒来就为说出这句,“东宫害我!”倒下去了,牢牢握着小出的手却没松开……
老百姓看这就是个普通的夜晚,外头车水马龙,家家户户热乎饭上桌,烟火气如常。
殊不知,权峰的顶端有多剑拔弩张!
“一庙还好嚒,”饭桌旁,明相还是如常与小出一起吃饭,小出倒忧心得很。
明相亲手给她剥虾,剥好放她碗里,“还好,你吃你的。”
出出今儿也算不老实,逃课跑外头玩惹了这些事儿,她也怕他生气,此时格外听话,叫吃就吃。
见她乖巧吃饭,明相好像也更安心,剥完一个又剥一个。小出像个做错事的小兔子,胆小又心虚地啁啾瞄他,“你也吃。”
明相不看她,“你吃。”反正就是少和她说话。出出噘嘴,晓得他还是生气了,可又不敢啫,毕竟一庙还晕迷着。
外头传来声儿,柏青出去了。不多会儿,又进来,走至明相身旁弯腰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千醒点头,剥完手上的虾放她碗里,接过柏青递来的手帕擦手。
出出筷子也停了,就望着他,好担心好啫。明相没办法地叹口气,摸摸她脑袋,“没大事,一庙也不会有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小出拉着他衣角,“我这几天哪也不去,就跟着你。”明相弯腰挨了挨她额顶,“嗯。”小出这才安心样儿。
出来,明相的神色可彻底换了样儿。肃冷却也成竹在胸。
向嘉乐堂去。还记得不,这里从前是他家老奶妈的居所。
此时,这边沿途都用明黄的万字幔帐遮掩,铺天盖地!
愈往里去,愈听得清喇嘛诵经声,好听至极,犹如置身梵音天堂。
内堂门口,静训顾初等站在阶下。
明相过来,静训上前为他掀开了最后一层幔帘,里头,一庙平静地躺在床上,由两个小喇嘛悉心照看着。
“嘉木仁波切,”明相先双手合十尊敬向床边立着的这位活佛行礼,
高僧手持五股杵,头戴高高的红色鸡冠帽,身披漫长的披肩,轻一躬身有礼回礼。
余下他们交流说的藏语,静训听不懂,但从明相逐渐更宽心的神态来看,一庙状态没有那么糟糕,尽管迟迟不见苏醒……
眼前一切,刚一见到,静训内心绝对不平静!这边好似早有准备,活佛是立即就请来了的,说明明相肯定清楚儿子被魇的事实!叫静训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就在这里:既然早有准备,也有实力解一庙的咒,为何明相迟迟不动手呢?……
明相也没在里面呆许久,与活佛交谈完,走至儿子身旁躬身像刚儿摸摸小出脑袋一样也轻抚了抚儿子的头,眼里都是慈爱……出来了。
“静训,”喊了声儿他,静训不敢怠慢,肃整神色稳重跟上。
明相两手背后,长廊月影下慢慢走,静训跟其侧。
“刚才叫你带寿安来这边看了看,如何。”
是呀,这是静训心上不平静其二:他竟然叫他领着寿安来到这漫天梵音、万字铺天的向乐堂走了一遭!明显,小姑娘吓坏了!
“她好像特别怕这个场景,不敢往里走。”静训如实答。
明相轻弯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静训是真的担忧,大胆问了句,“明相,就算东宫使坏也是少君使然,您,您不会也魇了寿安吧,她还是个孩子……”
明相回头望向他,
立在月下的千醒竟是一种高洁洒脱,神眸磊落,
“你说得对,她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动她?”继续回头往前走,“孩子,得亏她是个单纯的孩子,也还是个心里有善的孩子,所以她见到这些会怕,那也定是东宫隐秘行这些邪坏之事时也曾吓到过她。”千醒朗朗往前行,眸神逐步尖锐,“我不会去伤害他人的孩子,冤有头债有主,谁使坏,谁才会付出代价。”
此时,静训依旧还是疑惑的,
只待夜半,
当那浩瀚的大紫阳宫传来惊悚急闻:少君薨!!……据说,是寿安公主回宫后与父王哭诉一席话后,少君心脏病发作……听说,人倒下时,双眼惊惧大睁……
静训终于明白,也再次领受明千醒的狠辣毒绝,
他确实“不伤害他人的孩子”,他只不过将“他人的孩子当成了利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寿安回去定将这相府佛事告知父王,少君心中本就有鬼,他也知道事情败露,明千醒会疯狂报复……可笑的是,他哪里是明千醒的对手,他不过是个本就身弱体虚的小人,女儿转述一吓,竟然当场吓死了!
外头天巨变,可是,关小出什么事呢?她的小日子照过。
说这几天不乱跑就不乱跑,防大也请了假,天天老实待家里。
阳光好好,出出坐在廊下栏杆上,两腿撑直脚踝交叠,还晃啊晃的,边嗑瓜子儿边看吉利小猪到处拱,那细小还打弯儿的尾巴随着它跑动直颤动,好玩极了。
“出出!”柏青也没走进来,站在门口喊她,朝她招招手。
“诶,来了!”小出放下瓜子儿,跑去先抱吉利,吉利还跑,小出一把抓住“叫你跑!”又去拍它拱得肥爪爪上的泥土。柏青朝里头内侍抬起手,“毛巾拿来,”赶紧地帕子奉上。出出拿着边给吉利擦,柏青扶着她胳膊往外走去。
“一庙醒了?”出出抱着吉利摸它肥耳朵,边走问,
柏青接过她擦完的帕子,“没有,不过今儿你可以去看看他了。”微笑说,不过细瞧,眼里还是有忧色啊。
一庙的情况,明相每天都跟她说说,不过一直没叫她过去瞧,出出只晓得说能恢复,就是得段时间。
走进嘉乐堂,那掀天入地的佛事梵音早已撤了,只有好闻的佛香环绕,沁人心脾。
柏青掀帘,小出进来,望见明相坐在一庙床边,静训顾初都在一旁站着,看着两个小喇嘛在服侍着一庙擦身子吧。
见她来了,明相抬起一手,出出走来,明相环着她坐在他身前。小出也就抱着小猪也专心望着他们伺候一庙更衣。
出出仰起头回头,“他怎么还不醒,”
明相一手抱着她,头挨着她额角“会醒的,就是今儿他好像格外不安稳,你看,他眉心都蹙着在。”喃喃说,只有怀里这个才能分享他对儿子的忧虑一样。
出出也看过去,着实,旁人看着他好像就是静静睡着,只有真正关心了解他的,才看得出来一庙眉心有愁容……
小出探身一手摸过去,抚他眉心,很专注很小心,连吉利从她怀里跳出去,又跑去床边拱那纱帘她都没管,
明相抱着她的嚒,本来随着她探身、一路也轻弓下身的,这时直起了腰,一手还扶着小出腰身,
“静训,”喊了声,也没看他,
静训稳稳应,“在。”
“你去一庙边儿上跟他说说,他和小出的复婚手续已经办好了,出出永远是他媳妇儿,谁也夺不走,爸爸那会儿同意他们离婚也是权宜之计。”
你晓得,这句看似简单的吩咐,对静训……有多大的伤害吗!
如果说某种时刻需要下定决心,这句,无疑就是最致命的“最后那根稻草”!
静训得付出多大的冷静自制才强压得下此时胸口燃起熊熊怒火!明千醒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凌迟他的心!
他们结婚手续,是他办,
离婚,他办,
现在,不仅复婚接着要他办,还,叫他亲口以此来安抚他“睡不安稳”的儿子!
出出永远是他媳妇儿,谁也夺不走……静训看似平稳走向一庙身旁,躬下身,靠近他耳旁,实际,静训的五脏六腑早已被烧得痛彻心扉!
更,残忍,
小出就在他呼吸咫尺之间,
他甚至余光能望见出出那啁啾胆怯又心疼的眼神,
小傻子,你还知道心疼我吗!!求求你了,在你眼里只有明千醒的时候,看看我,看看一心一意爱你的静训啊……
“一庙,你和小出的复婚手续已经办好,她永远是你媳妇儿,”说到此,静训看似有一顿,一个如常断句,其实,你晓得,这个男人已经心恸的……“谁也夺不走,”这五个字,静训知道有种“恨”已然生根,拔不出来了。
天着实变了。
少君这暴毙,果然沉重打击了帝,帝的身子骨也眼见着不行了,可他这份大业还能留给谁呢,寿安是不能做指望了,这回,帝也终看清他这小孙女的决心:她的父亲死后,寿安竟以死相逼坚决离宫!帝就算心里疑着这背后定是有人撑着她的胆呢,但如今这个局面……罢了,唯一的骨血了,又是这样弱小个孩子,难道真忍心见她也牺牲在这权力的洪流中?放她一条生路,就是放自己这一脉一条生路啊……帝也是彻底灰了心,决定将大位传给自己的亲弟,岳亲王九耀罗。不错,就是静莲的父亲。
于是乎,可想岳王府如今这灼灼耀眼的关注度!岳亲王一双儿女,静宪静莲,静莲还好,他本来就神秘,又阴狠,谁敢多“关注”他一眼?静宪就不同了,职业原因,她本来就受关注度高,这立即就要成嫡长公主了,更是不得了!安保成了最迫切问题。
赵安寺的红叶是最美的,猎猎翩翩,一片飞来,似碧罗袖尾滴猩红。
柔加随静莲一同下坡,他亲自送柔加出来,尤见现在静莲更重看柔加。
“你大哥那案子的女人这么看着都能跑,愈发说明对方水不浅。”静莲说,
是呀,他大哥杏未临死亡现场出现的那个女人,竟然可以在如此严密监控下脱了踪影?柔加也蛮意外,但这只会更狠辣柔加的心,很好,对方越狡诈,柔加越来劲儿!
不过,面上还是谦忧,柔加眉心稍蹙,垂下了眸,“是难搞。”
静莲望着他,“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
柔加抬眼看他,眉心舒展,“谢谢,有需要我会说的。你也放心,长阳郡主的安保我会尽心。”
是的,这次他们见面主要还是谈静宪的安保问题。
静莲一手放在他肩头拍拍,“明儿,明相会来王府赴宴,也邀请了你父亲和李东俞。”
柔加一点头,“我知道,总长与我提起过。”哎,外头,柔加还是不称杏当廷是他父亲,即使杏未临之死,柔加与父亲、与哥哥们关系有缓和。
静莲手未放下,“可你知道明天这桌宴会为了什么,”静莲顿了顿,接着说,“明相的意思,杏家和李家破了一桩婚,要修补最好的法子就是,再续一桩婚。”
柔加又垂下了眸,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他清楚父亲不敢打主意到自己头上。
静莲这会儿告诉他其实也是好意,“不过你放心,你家还有两个未婚的儿子呢。”只不过,这个“好意”……嗯,之后柔加晓得了静莲的“真心思”,可不恨毒了他!
柔加上车,子灼即开了车。
子灼见他沉冷着眸子望着窗外,说“他还真是宝贝他这个姐姐呢,为了静宪的安保,还特别把咱们又喊来说一趟。”
柔加啊柔加,这真是个九窍玲珑的人儿,柔加就是直觉静莲今儿特别跟自己提起“杏李两家的婚事”言外之意不会涉及自己,绝不是因为他晓得自己和出出的亲密……他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