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初云之初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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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乔翎和梁氏夫人这样的美人,在这里是很?少见的。
走江湖的人往往都有?眼力,看不清楚乔翎的根底,倒是能?察觉梁氏夫人出身非凡,养尊处优,谨慎些的便将头顶兜帽往下一拉,张狂些的反而要紧盯着她们,目光上下在两位娇客身上打转。
还?有?人不怀好?意的吹了声口?哨。
乔翎并不在意大堂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眼光,协同梁氏夫人一处到了柜台伙计那儿:“要一间客房。”
伙计视线飞速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儿,歉然笑道:“娘子容禀,我?们家?倒是还?有?地方,只是这价钱嘛……”
他搓了搓手指。
梁氏夫人用手帕掩住鼻子,稍有?些嫌弃的打量着周遭:“有?钱还?怕没地方住?我?出双倍的价钱!”
说着,将一锭银拍在柜台上。
四下里投来的目光由是愈发密集起来。
那伙计眼睛微微一亮,麻利的去摸那锭银,同时口?中清脆叫道:“地字号房一间——”
他摸了个空。
因为那锭银子先一步叫乔翎摸走了。
伙计脸上笑意顿住,转目去看乔翎,倒还?是好?声好?气的:“这位娘子,您这可不像是来住店的呀……”
乔翎从袖子里取出那张杭佐的帝国最高级别通缉令拍在柜台上,板着脸,硬邦邦的问:“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看我?朋友的面子,能?便宜点不能??!”
伙计垂下眼睑来瞄了一眼,后?背冷汗涔涔,马上换了一副热情洋溢的脸孔出来:“天字号房一间,贵客两位!”
压根没说钱的事儿。
旋即便有?伙计近前来,弓着腰,领着她们上楼去寻客房。
虽说是天字号客房,可落到梁氏夫人眼里,也是毫无异议的陋室。
进门去瞧了一眼,她眉毛就蹙起来了,很?娇气地同乔翎抱怨:“看起来好?脏,干不干净呀?!”
乔翎说:“先将就着住吧。”
又丢了块碎银子给伙计:“沏壶茶,再送点吃的过来。”
伙计满脸堆笑的应了,冲两人行?个礼,背对房门退了出去,这才将门合上。
他前边一走,后?边梁氏夫人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下去,怕叫人听见,只悄悄问乔翎:“怎么样,会?有?人上钩吗?”
乔翎忍俊不禁道:“要是我?一个人在嘛,未必会?有?人信,但再加上婆婆你……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想来宰一刀的!”
江湖人有?侠义肝胆之辈,也有?鸡鸣狗盗之徒。
乔翎一看就不好?惹。
她脸没那么白,身量结识,手上薄薄的包着一层茧子,很?懂江湖黑话。
但梁氏夫人不一样。
看那挥金如土的气魄,看那娇生惯养的习性,谁不知道这是头肥羊?
总会?有?人饿急了眼,想来啃一口?的。
乔翎不是神都这方水土之下孕育出来的人,也不识得本地的三教九流,只是她不认识,总有?别人认识嘛!
伙计很?快送了茶和几样简单的饭食过来,梁氏夫人敬谢不敏,并不肯用,只坐在旁边削铅笔,乔翎低头嗅了嗅,倒是吃了一些。
如是一路到了晚间,二人吹灯歇下。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张玉映不觉轻松,一颗心反倒提的更高了。
因为这说明,她马上就要直面新的敌人,亦或者更直接的面对他们对于自己的处理了。
车帘掀开,出现?在她面前的仍旧是先前那个杀掉车夫,继而钻进车厢的苍白女人。
她手持一把锋利短刀,面无表情地将张玉映脚腕上的绳索割开,继而毫不留情的将她从车上推了下去。
张玉映两腿被束缚了一路,血脉不通,早已经酸软发麻,哪里还?站得住?
如是被推一把,结结实实落在地上,手掌蹭在地上,为砂石所伤,当时便破了一层皮,流出血来。
那苍白女人浑不在意,很?不耐烦的踢了她一脚:“起来,往里走!敢逃跑,我?马上杀了你!”
张玉映并不反抗,艰难地站起身来,活动酸软的两腿,手扶着路边那排树,不露痕迹地蹭了几蹭,默不作声地走进了面前的那家?客栈。
没有?人知道,因为方才那一摔,先前她手上自己划破的那个伤口?,也随之被泯灭掉了。
那苍白女人瞟了一眼,见树干上没有?留下血迹,也不在意,在后?边推着她一路向前,直奔后?院,到某一堵墙前请按一下,墙面翻转,继而又将她推了进去。
里边有?几个男人把守,领头的上下扫了张玉映一眼,将目光落在了她还?在流血的手上,神色为之一凛。
他脸色凝重起来,警惕地问那苍白女人:“怎么回事?仔细落了痕迹!”
苍白女人冷笑了一下:“方才下车的时候摔的,不打紧。”
男人微松口?气,但还?是说:“叫个人出去,把她蹭到地上的血铲了。”
旁边人说:“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男人冷冷觑他一眼:“小心无大错!”
那苍白女人倒是没说什么,转而押着人往囚牢去了。
客栈那边,前半夜倒是风平浪静。
临近子时,人最困倦的时候,窗外却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如若此时有?人身在客栈之外,正对着二人住宿的那间屋子,此时必然是要吓一跳的。
一个身量矮小短促的男人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屋檐上,夜色之中,模糊成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破窗纸,取出一条细竹管将其探入屋里,暗吸口?气,就要去吹。
也是在这时候,屋里边乔翎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那个竹孔……
那矮子猝不及防,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吸了几口?进肚!
他暗叫不好?,心知自己这回怕是要栽,意识昏迷之前,他强行?凝聚起最后?一点精神,便要吹一声口?哨,向同伙儿求救。
只是那迷药效力本来就强,即便他是原主人,也不例外。
眼前隐隐发黑,恰在这时,乔翎一拳自屋内击出,生生将那扇本就不算结实的窗户打碎,同时拎住他前襟,极其粗暴的将人提了进来!
那矮子不惊反喜!
做这种勾当的,往往都是几人合伙儿,他虽失了手,却还?有?同伴在,只两个女人罢了,没由得对付不了!
窗户被打破的动静何其之大,还?怕同伙们不晓得事情有?变不成?
那矮子几乎是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乔翎随手将他丢到地上,看也不看那破开的窗户,取出火折子来点了蜡烛,而后?向梁氏夫人道:“婆婆,画吧。不必有?多?精细,能?分辨出是他就成。”
先前在越国公府的时候,乔翎便知道梁氏夫人会?画画,且画的还?不错,尤其擅长建筑绘图,这回再出门的时候,便提醒她带了纸张和炭笔,此时正是得用。
铅笔早在白天就已经削好?了,梁氏夫人坐在凳子上,画板却铺在两膝之间,在那矮子脸上寻了几个要紧的特征,提笔迅速勾勒起来。
铅笔落在纸上,刷刷作响。
窗外夜风瑟瑟,间歇传来树叶的摩擦声。
乔翎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把蚕豆,嘎嘣嘎嘣的咀嚼起来。
也就在这夜晚的几重奏当中,一条影子宛若游魂一般浮起,直奔那扇洞开的窗扉而来——
乔翎看也不看,脚尖勾起来一把凳子,途径过洞开的窗户,径直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重响,旋即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乔翎一手托着所剩无几的那几颗蚕豆,另一只手扶住窗框,敏捷如猫一般从窗台处跃了下去。
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却是个瘦高个儿。
乔翎伸腿踢了踢他,见没什么反应,便单手将他后?脖领子提住,提溜着往正客栈门处去了。
虽是午夜时分,客栈的大堂里却还?零星的散布着几个人。
守夜的柜台伙计,还?有?几个聚在一起喝酒的客人。
乔翎一脚把门踹开,单手提着那瘦高个儿,另一只手还?不忘往嘴巴里送颗蚕豆,嘎嘣作响的同时,旁若无人的拖着那瘦高个儿往楼上房间里走。
木质的楼梯虽然年代?久远,倒还?坚硬,那瘦高个儿被拖拽成很?长一截,咣当咣当,不间断的撞击着。
厅内鸦雀无言。
那伙计低头打着瞌睡,好?像什么都没瞧见似的。
几个客人一路注视着乔翎将瘦高个儿拖上楼去,也不做声。
梁氏夫人已经迅速将那矮子的画像绘制出来,见她又拖了个人回来,无需言语,便会?意地抽了张新纸出来,对着瘦高个儿端详几眼,重又开始勾画。
乔翎盘算着寻个什么东西将那矮子弄醒,视线落在梁氏夫人发间的金钗上停留几秒,又觉得实在不该这么糟践好?东西。
屋里边点着两支蜡烛。
她想了想,吹灭了一支,将其从烛台上拔下来,单手拎着那烛台,半蹲下身去,刺穿了那矮子的大腿!
鲜血当时就涌出来了!
那矮子一声痛呼,猛地坐直了身体,捂着大腿哀嚎不止。
梁氏夫人有?点不满:“赶紧再给我?点上,太暗了,看不清!”
乔翎赶忙说了句“不好?意思”,继而拉开门朝楼下伙计道:“再给我?拿个烛台过来!”
伙计殷勤地应了声。
乔翎没急着关门,手里边拎着那支烛台在那矮子面前晃了晃,笑道:“我?问,你答,不说,或者骗我?,那就死,明白吗?”
那矮子醒过来之后?,见自己仍旧在屋里,且还?多?了个同伙作伴,就知道这回的确是踢到铁板了。
三教九流最会?看人脸色,当下不敢迟疑,抽着冷气道:“谨遵小娘子之令……”
乔翎便问他:“最近神都城内外,有?哪些灰色人物活动的格外频繁?”
矮子微觉诧异——他以为对方会?问什么很?棘手的问题,没成想却问的很?浅显。
难道是他乡来客,初来乍到,不明情形?
短暂的迟疑之后?,他先后?数了数个人名出来。
乔翎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问:“说一说他们长什么样子。”
矮子为之色变:“这……”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不由得停了口?。
乔翎侧目去看,却是先前守在大堂里的伙计上来送烛台了。
他低眉顺眼,极为客气:“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娘子,该打,该打!”
乔翎接过那只烛台,将先前被抽出的那只拉住插上,重又用火折子点了起来,同时笑道:“好?说,好?说!”
那伙计瞧了一眼屋内场景,仍旧是低眉顺眼道:“鲍猴子几人技不如人,输在娘子手上,吃些苦头也是应该,只是小人觉得,江湖事,江湖了,最好?还?是不要闹到官府面前去,娘子以为如何呢?”
那矮子听得心神一颤,感激不已,目露一点希冀,转而去看乔翎二人。
梁氏夫人置若罔闻,仍旧自顾自描画那瘦高个儿的面容。
乔翎毫不客气道:“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她先指那矮子:“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又说那伙计:“你也别闲着,没事的话再去拿一碟蚕豆过来,先前那碟子被我?吃完了!”
矮子:“……”
那伙计有?些讶异于她的强势,倒真的没再说什么,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反手将门给带上了。
乔翎转目去看那矮子。
后?者再不敢迟疑,搜肠刮肚思索起来,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灰色人物一一描述出来。
他且说,梁氏夫人且画,如是直到那矮子说的口?干舌燥之后?,梁氏夫人才算是停了笔。
乔翎遂又将他打晕,转而将那瘦高个儿扎醒,如法炮制,询问起来。
如是反复两回,第二场审讯结束之后?,梁氏夫人手里边已经多?了十七八张底部标注着名姓亦或者是绰号的人像。
乔翎接到手里翻阅一遍,啧啧称奇:“婆婆,你好?厉害,真是帮大忙了!”
这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长笑,过而门扉无人去推,却自行?打开。
一个着锦袍、两颊圆润的中年男子笑吟吟的来到门前,见了婆媳二人,先行?作揖:“两位娘子安好??”
乔翎说了声:“好?。”
梁氏夫人没作声,只坐在一边喝茶。
锦袍男子见状,也不变色,只继续笑道:“底下人告诉我?来了贵客,我?忙不迭就过来了,招待不周,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乔翎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这两个人我?要带走,送去见官。你要是想打的话,那就来打一下,不过他们总归是要被带去见官的。”
锦袍男子脸上笑意微僵:“这可不是江湖上的规矩……”
乔翎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我?是乡下人。”
锦袍男子略略一顿,又说:“鲍猴子能?在神都附近游窜多?年,总归是有?些官府关系的,娘子即便真的送了他去,怕也未必能?关的住他……”
乔翎马上转头去问那矮子:“你在官府里还?有?靠山?是谁?一并交待出来,我?去把他干掉!”
锦袍男子:“……”
矮子:“……”
你怎么还?迎难直上啊!
锦袍男子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悚然的猜想来:“娘子叫他二人描述,画了那许多?的画像出来……”
乔翎很?肯定地看着他,说:“你想的很?对——我?要把他们全?都给抓起来!”
既然不知道掳走玉映的是谁,那就想办法一网打尽!
如曾元直所说,同时被掳走的还?有?诸多?显贵子女,能?做下这种案子的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多?抓几个有?名的人到手,还?怕寻不到玉映的踪迹吗?
就算这些人同玉映无关,抓起来送官也是好?事,少一个坏人,无形之中就是救了许多?好?人,如何不值得呢!
锦袍男子倒抽一口?冷气,又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娘子是否知道,这里边的许多?人背后?,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着神都城内高官显贵们的影子?”
乔翎冷笑一声,屈指一弹那厚厚的一沓画纸:“爱谁谁!敢犯到我?头上来,天王老?子也得死!”
锦袍男子目瞪口?呆,不由自主道:“……好?癫!”
转而一想,却如同醍醐灌顶、龙场悟道,霎时间大惊失色:“尊驾可是越国公夫人?!!!”
乔翎:“……”
梁氏夫人猝不及防,一口?水喷了出来!
锦袍男子面如土色,两股战战,汗流浃背,如坐针毡:“对不住,打扰了!告辞!!!”

乔翎:“……”
乔霸天郁闷了,这郁闷当中还夹杂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委屈,她小小的郁卒了一下。
梁氏夫人干咳一声,问她:“那人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乔翎摇了摇头:“他?不敢。”
客栈就?在这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自己难道还猜不出是谁说的?
保准要去找他?麻烦的。
他?不蠢,想得通其?中关窍,当然也就?不敢出去胡言乱语了。
乔翎将那矮子和瘦高个?儿一起打晕,出去要了根绳子捆起来,转而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取了最上边的那张画像垫着,继而开始卜卦。
梁氏夫人在旁瞧着,心里并不十分明白?,只是见她有正事在做,也不打扰。
再见她将那几?枚铜钱收回手中,提笔在画像底下写了什么,这才问:“你卜了什么?”
乔翎如实告知?:“我算了算此?人现下在哪儿,晚点就?去抓他?!”
梁氏夫人大为惊诧:“这也能算到?!”
旋即又?道:“你为什么不算算张玉映现下在哪儿?!”
乔翎眉头微蹙,告诉她:“越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事情,就?越是算不明白?,我自己算不到,找老师替我算,也一样算不到。”
转而觑了眼案上那张画像,复又?释然几?分:“不过这种与我非亲非故的人,算起来就?很简单了。”
梁氏夫人颇觉惊奇:“原来如此?。”
乔翎接连卜了数卦,又?一一将卜算到的地址标注明白?,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东方天际已然隐隐放出晨光。
梁氏夫人将那数十张画像收起,乔翎则取了张未用过画纸来,短短的撕下手掌长短的一张窄纸条,提笔在上头写了句话,收进香囊之?中。
而后便?将那二人打醒,用绳子牵着,一道往楼下去了。
江湖中人吐纳养息,往往早起,今次二人再行下楼,虽然为时尚早,然而见到的却要比昨日午夜见到的多的多了。
伙计大概早就?得了叮嘱,眼见那二人牵着鲍猴子与瘦高个?儿下来,竟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他?不言语,乔翎也不废话,搁下一点碎银充当房钱,便?待牵着人离开。
正待出门之?前,冷不防一声冷哼传入耳中,扭头去看,却是个?光头和尚。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如今有人骑到了诸位头上,竟还不肯作声吗?”
半刻钟后。
乔翎牵着鲍猴子跟他?的同伙,并一个?鼻青脸肿的光头和尚出了门。
神都城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乔翎与梁氏夫人无意久留,便?走?了官道,上前一看,却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先前因无极夺马一事而闹了一场时遇上的那位校尉也在此?处,今次又?见到她们?婆媳二人,倒觉亲切,转而一想近来神都城内甚嚣尘上的诸多传位,不由得惊骇起来。
怎么总是有人跟婆婆乔装打扮,背着丈夫和公公(?)悄悄出游啊越国公夫人……
这是什么play!
再一瞧,又?见越国公夫人手里边拉了条绳子,绳子上又?栓了三个?人……
夭寿啊,这又?是什么play!
乔翎与梁氏夫人在那校尉情感相当复杂的注视当中离开了。
乔翎心下还不解呢:“婆婆,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梁氏夫人心里边滴着血,脸上面无表情:“少?管闲事!”
乔翎稍觉郁闷,倒是没多说什么,从香囊里取出先前书就?的那张纸条,并一片薄薄的透明物什,一并递到梁氏夫人手里:“婆婆,我们?分头行动,晚点在广济坊门前会合——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到东边城墙下,先将这香片点了,再去烧这纸条,等它烧完,就?可以去广济坊找我了!”
梁氏夫人上下翻动着打量那薄薄的一片东西,心觉稀奇:“这是什么?”
乔翎想了想,说:“应该算是一张拜帖?”
梁氏夫人冷冷一嗤:“云里雾里说话的人都是王八蛋!”
转而催马离去。
乔翎:“……”
乔翎扶额苦笑:“我婆婆也真是的!”
梁氏夫人催马到了东边城墙下,勒马停住,到底好?奇。
先取了那香片出来,低头轻嗅,却觉其?上弥漫着淡淡的一层冷香,又?好?像隐约之?间夹杂着一点腥气。
猜不到这是什么东西。
既如此?,她也就?不去过多纠结,想了想,又?打开那张纸条来瞧。
上边写的却是一行小字:
请三太子助我一臂之?力!
梁氏夫人心里纳闷儿:三太子又?是谁?
不解归不解,行动上倒是没有迟疑。
她从怀里取了火折子出来,将那香片点了——起初她还忧心那东西不易燃,点不上,毕竟那材质瞧着古怪,倒有些?像是金属亦或者是骨骼之?类的东西。
不曾想略一沾火,竟立时便?燃了起来,梁氏夫人离得近了,但觉异香扑鼻,一时目眩,脑内轰鸣,隐约之?间仿佛听见一声龙吟,再回神时,却见那香片已经消失无踪,连同早先那阵异香也早已淡去,好?像浑然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梁氏夫人心下惊诧,赶忙将那张纸条也点了,瞧着它在火光中颤抖几?下,最终化为灰烬,才站起身。
什么都没发生。
乔霸天叫自己做这些?,却是什么意思?
梁氏夫人不明所以,索性不去纠结,翻身上马,如先前约定一般,往广济坊去了。
在她身后,天色依旧阴沉,太阳隐在云后。
唯有镶嵌在城墙之?上的两面嘲风镜,默不作声的注视着这一切。
国子学?的门外,来了一个?年轻的客人。
那是个?神色恹恹,稍显忧郁的青年。
他?到门前去停下,抬起头来,注视着门上悬挂着的那块牌匾,良久之?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是高皇帝的手书啊。
真是时移世易,岁月匆匆。
白?应进了国子学?,叫人引着,经由一条青石小路,往存放机密卷宗的书室去了。
路上偶尔也会遇见身着国子学?服制的男女学?生,亦或者是有老师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进行授课。
大抵是到了下课的时候,钟声在远处高塔响起,一群鸽子震动翅膀,向着另一片绿荫飞去。
白?应一路到了国子学?里被列为禁地的书室——说是禁地,里边其?实并没有存放什么禁忌的东西,多半是国子学?历代保存下来的珍稀典籍、机要文书等物。
除此?之?外,此?地还有另一个?很要紧的职能。
这里存放着还未启用的国子学?的考试试题。
领路人将白?应带到书室门外,便?自行停住,不再上前。
白?应朝他?道一声谢,推门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浓紫。
是位紫衣学?士。
白?应目光随意的在室内一扫,忽的在那紫衣学?士的脚边顿住了,他?惊讶地“啊!”了一声,少?见的变了神色。
那紫衣学?士脚边匍匐着一只红狐狸。
那只红狐狸四肢修长,毛发蓬松油亮,脸颊丰润,红褐色的眼珠包含朝气,不安又?不忿的转动着,看看面前的紫衣学?士,再狐疑的看看白?应这位不速之?客。
白?应快步上前,蹲下身去,神情关切,小心的查看这只红狐狸的情状。
红狐狸起初有些?警惕,下意识往后缩一缩脖颈,等到白?应真的到了近前,它却愣住了,鼻子向前嗅了嗅,尾巴随即晃动起来。
它很温顺的将毛茸茸的脸搭在他?的掌心里。
白?应又?是高兴,又?是惊奇:“湮灭纪之?后,居然还有同类能修出灵性来!”
他?看着那紫衣学?士,由衷道:“多谢学?士手下留情,没有伤她!这回的事情,我欠学?士一个?人情!”
那紫衣学?士道:“太太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乔翎这边同梁氏夫人分别?后,便?直奔京兆府,将那三人交付过去,掉头就?往大理?寺去寻曾元直了。
“我这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只是对于神都城内各处不甚熟悉,恐怕难寻疑犯踪迹,劳烦曾少?卿寻几?个?老差役襄助,才好?办事!”
曾元直彼时还没多想,使人去点了几?个?经年的差役出来,同时随口?问了一句:“乔太太发现了什么线索?”
乔翎遂将手里边厚厚的一摞画像递到他?面前去了:“这些?人,通通都有嫌疑,等我把他?们?抓起来细问!”
曾元直:“……”
曾元直向来都是使人吃惊的那个?人,今次却是颠倒过来,瞠目结舌:“这?!”
他?心说:从双方联系起来准备合作,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夜功夫,撑死了再饶上昨天下午,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越国公夫人居然找到了这么多线索?
人像已经极难得了——这些?人的栖身之?处,又?是从何得知?的?!
曾元直见猎心喜,着实起了结交之?意,加之?那几?个?差役未到,不由得快问一句:“乔太太真乃神人也,曾元直远远不及!您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寻到了这么多线索?”
乔翎:“……”
乔翎很冷酷、很大佬的说:“别?管!”
曾元直:“……”
那边几?个?差役到了,乔翎带上人,道一句再见,风风火火往金吾卫所去寻金吾卫长史赵桥去了。
先前因为无极意欲劫走?柳直之?母柳老夫人的缘故,两方曾经打过交道。
乔翎并不过多啰嗦,将曾元直交付给自己的文书与赵桥看过,便?开口?向他?借调金吾卫率一百人。
赵桥自无不应:“旁人必然不可,但乔太太上门,怎么能说不可?”
他?道:“我给您两百人!”
乔翎觉得这位赵长史很有意思,再三谢了,带上金吾卫,骑马往广济坊去拿人。
她卜算出来的,其?实只是大略上的方位,并不十分精细,但是大理?寺那些?经年的老吏却不一样,娴熟此?道,眼光毒辣。
而金吾卫负责卫戍京师,更擅长缉拿贼匪。
再有容貌画像往前一放,嘲风镜在后协同,决计没可能失手!
乔翎带着人抵达广济坊的时候,梁氏夫人已经到了。
那只狸花猫先前明明被丢在了温泉别?庄,这会儿不知?怎么,竟也寻来了,正坐在马脖子上,喵喵叫着大声指责梁氏夫人不讲义气,抛下它自己跑了。
梁氏夫人臭着脸不做声。
这会儿见儿媳妇来了,赶忙提溜着它的脖颈,叫它回头:“看,是乔霸天!”
乔翎:“……”
狸花猫先愤怒的回头去骂了梁氏夫人一句,然后便?转过头来,朝着乔翎开始喵喵喵!
乔翎只觉不痛不痒,嘟着嘴:“嘬嘬嘬,小猫咪~”
梁氏夫人护着自己的猫:“你别?把它给气出个?好?歹来!”
那边金吾卫已经开始发力。
乔翎要抓的人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同金吾卫发生纷争——向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江湖人士?
更不必说金吾卫本就?地位超然,中郎将是中山侯世子庾言,庾言的胞弟,正是大公主的驸马!
庾言之?上,则是国舅朱正柳,要说关系,甚至于比庾言还硬!
江湖人士,即便?背后有个?恩主,有所依仗,也不敢得罪真正的高门显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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