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魔力比我高啊?”苏灯心指着千里,“他明明看的是我!所以我比你高是肯定的。”
岁遮:“你是半魔半妖啊!你别看我这样,我是纯种魔,我妈虽然赶我出门,但那是因为我家传的魅术不行。我魔力一直就挺高的啊!反正比你们混血的强!”
“那你也要看混什么血吧!”苏灯心怒道。
千里神色更迷茫了,怎么还吵起来了。
苏灯心也撩起衣袖,把胳膊递了过去。
“一决胜负!”她说。
“谁怕谁!”岁遮应战。
两条胳膊送到嘴边。
千里:“……”
千里唇边冒出个小牙尖,但他看向两条胳膊的目光,从迷茫渐渐转变为了无奈。
他不想喝了。
这么菜的血,喝了有何用?
这一刻,他似乎是恢复了点理智。
千里抬起头,说道:“五十步笑百步。”
千里拍开两个人的胳膊,闭眼挥了挥手,坐下了。
“傻子。”千里声音渴哑了,但仍然坚持把这俩字清晰吐出来说给俩人听。
是够傻的,放下胳膊后,苏灯心一惊。
自己怎么敢做出这种举动!欠考虑了!
苏灯心看了眼身边的岁遮,大彻大悟。
岁遮这个魅魔,原来魅在这里!他能把跟他一起玩的人,不知不觉带到和他一样傻。
岁遮放下衣袖,说道:“千里,真可以吗?那你……再忍一忍,我俩去找哭哭啼啼的家伙,把真相推出来,结束这个本!”
千里舔了手腕上的血,润了润嗓子,提示道:“城里是幻身魔,这里镇压的是妖。”
岁遮:“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丝线,吸收了许多过路的妖魔和有魔力的人,从那些丝线里,能看到一些过往碎片。”
“综合现在知道的信息……”苏灯心说道,“好像越来越乱了,城主说,塔这边镇压的是百年来的女儿们。”
“城主说的话能信几分?”岁遮问道。
苏灯心蹲在地上,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
“思维导图。”她说,“我们一样样来。”
幻身魔,是指一种低等魔,最接近古人类的魔,没多少魔力。于是,他们只能像毛虫一样,寄生在人的躯体里,破茧后,夺舍人类。
“至少,我感觉他在防备塔是真的,他说塔这里是他妹妹,也是真的。”苏灯心说道。
“那怨鬼是谁造成的?”岁遮问。
“谁造成的不清楚,但怨鬼是塔这边的妹妹在驱使。”苏灯心说,“因为咱们都知道,怨鬼是被妖术驱动的。”
“妹妹怎么变成的妖?”岁遮又问。
“你这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苏灯心烦躁地挠了挠头。
就要找到突破口了,她能感觉到,有接近真相的东西,已经在她这张思维导图中了。
到底是什么呢?
“幻身魔……镇塔的妖……怨鬼……禁魔阵……”
“所以说到底,是妖魔大战?”岁遮疑惑道。
“不奇怪,现在也还有隔阂。”苏灯心分了神,顺着他的问话回答,“南北东西财团内外妖魔精怪一直都有矛盾……辟邪花!”
她思维也跳跃,还是跑酷大跳跃。
“我就说,血流出来长出辟邪花,听起来就玄。这座城的先祖是幻身魔,而那个给他生下孩子的,是只妖!”
“血能辟邪,是朱雀一脉吧。”岁遮道。
“那肯定,总不能是只凤凰落难,委身低等魔吧。”
“也有这个可能。”千里沙哑着嗓音轻声说道。
他一开口,岁遮和苏灯心顺畅的推导断开了。
岁遮:“怎么可能!”
而苏灯心想到了冰之魔女,怔神。
这本子……不会是魔灵要点他俩吧?
她抬头,正巧对上千里那双眼。
这一刻的碰触,千言万语。
“走。”苏灯心抹掉地上的思维导图印记,“直接去找她,见了就知道她是什么妖了。”
“那我跟灯心儿去了啊,你在这里等我们。”岁遮叮嘱千里。
脚下是阵,浮动的文字符号,都是苏灯心不认识的。
她观察了,塔底四周有几十道门,需要从阵里找出开锁的关键字,将它们映照在这些门上,让这些门同时打开,才能完全解开这个锁妖塔。
岁遮蒙了几个开门咒,仍然无法让门全部开启。
苏灯心正在埋头推算,身边的岁遮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你有感觉到吗?”
苏灯心点了点头。
千里的气息逼近了,慢悠悠停在他们身后。
岁遮说:“……咱们装作不知道,继续?”
千里渴到很想把这世界上所有流动的血都喝干,跟自己的意志力拉扯斗争,本就烦,又听见这俩在一个个试错,他更烦。
千里的双瞳血亮,透过染血的发丝缝隙,死死盯着两个背朝自己的同学。
岁遮小声道:“好恐怖。”
他能感觉出千里的视线,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咽喉的可怕感觉。
怪不得千里会说血族是血蛮。以岁遮对千里的了解,他确实会不喜欢原始冲动外泄的野蛮样子。
岁遮:“要是白及在就好了。”
脚下的阵,亮起来的古文字,这都是白及的专长。
“千里是来干什么的?”苏灯心悄声问道。
岁遮:“你别管,你忽略他。他肯定是渴了,馋咱俩的血馋到忍不住了,现在靠同学之间的脸面撑着。”
千里的声音从她头顶幽幽飘来,嘶哑至极。
“不,我是来告诉你们,怨鬼来了。”
怨鬼们似赶集,静悄悄晃着走来。
苏灯心亮剑,却看到最先进来的几个怨鬼分别站在一些阵文上不动了。
“他们……不会是在提示我们,正确答案吧?”
“也不是不可能。”岁遮说,“魔镇妖,妖驱鬼,鬼袭击魔,他们是这种生态链。现在我们算是来救妖的,妖驱鬼来送提示,很对。”
“同意。”苏灯心收起剑,“就按他们的提示解阵吧。”
文字照在对应的门上,数十道门齐齐解锁。
苏灯心听到了“嗒”的锁扣声。
脚下的光阵碎裂,身体失重了短短一瞬,还未等她张翅膀,脚就重新碰到了地面。
塔阵露出了本真的模样。
不见天日的地底牢狱,堆积的白骨碎片,黏腻发潮的地面,和被数条锁链穿透身体,锁住咽喉四肢,钉死躯干,已淡如魂影的红衣女人。
她的脸上,只有一张嘴。
而在那影影绰绰要消散的魂影中,时不时能看到枯萎的鹿冠重影。
“神鹿……吗?”苏灯心震惊。
不是凤凰,不是朱雀。
是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刚刚进入妖魔纪元时,还有好多像凤凰那样,祥瑞辟邪的神兽大妖在。
神鹿就是其中之一。
“你……还能说话吗?”苏灯心轻声问她,“告诉我们真相吧。”
魂影的嘴巴咧开了个微笑的弧度。
社团活动室。
白及在做离开前的收尾工作,封南抹着桌子,忽然舞起了抹布。
“唰!”他给自己配着音,把抹布当鞭子甩。
“白及,咱俩来玩太极拧抹布吧?”封南说。
白及:“你刚用它抹过桌子,洗一洗再玩吧……”
“又不脏,这桌子每天都擦的。”封南蘸了水,抹布一头甩给了白及。
白及抓住,配合他拧了两圈,桌子上的册子动了起来。
白及松开手,激动道:“它有反应了!”
封南转头,和飞出来的岁遮撞了个满怀。
岁遮也顾不上道歉,迅速爬起,亢奋道:“成功!虽然杀了他都是便宜他!”
接着,千里和苏灯心也被册子甩了出来,躺在地上急促呼吸。
千里手臂遮着眼睛,好半晌平复了呼吸,坐起身,说道:“我要回宿舍一趟。”
看他冒了牙尖,白及懂了,他是想回宿舍取血袋补充体力。
“哦……你有拿钥匙吧。”
千里点了点头,和苏灯心对上眼神。
他把苏灯心拉起来,道:“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苏灯心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神色认真,说了句好,跟着千里离开了。
全室鸦雀无声。
封南手指使劲捅岁遮:“什么情况?!”
岁遮:“嗯?”
封南:“他俩什么情况?!”
岁遮:“没情况啊,你什么情况?”
封南眼睛都要烧起火了,掐着岁遮的肩膀吼:“这俩明显有情况!”
岁遮哼笑一声,自信道:
“没可能,千里可能性还没我大。跟你们讲,灯心儿遇到危险时,把千里扔了,选择保护我。”
封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菜。”
白及使劲点头。
岁遮一排小尖牙磨着,气道:“都说了,他俩没情况!”
封南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
“不过确实有点事,我听不懂,但他俩知道,我们带着神鹿反攻回去的时候,千里跟灯心儿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应该是跟他身世有关。”
“什么故事啊?你们都经历了什么,”封南好奇,“给你们喂魔法了吗?”
白及捧起册子,见那册子封皮上慢慢浮现了印刷模糊的字。
“神鹿恩仇传……根据古人类神话传说九色鹿
以及西南幽谷东观镇地方志改编,第三次剧本……”
白及愣道:“剧本?”
封南:“剧本?”
岁遮也跟着:“啊,剧本?”
他要拿来看,封南一招擒拿手,按住岁遮。
“你先别动!先告诉我们是什么故事!”
“就是……”
白及默默看起了小册子上显示出来的故事内容。
他刚看到女鬼站桥头唱歌,怨鬼袭击路人,就听岁遮说:
“大妖神鹿养大了个低等魔,这魔趁神鹿换角虚弱,把鹿烹吃了,魂魄绑了人身,强迫结合,神鹿作鬼百年,最终在我们仨帮助下复仇,大概这个样子……”
白及惊恐道:“别剧透啊!”
封南把岁遮按到桌子上,威胁道:“不许概括!给我从头讲!”
岁遮无辜:“我讲故事不行的啊!你们是知道的!灯心儿行!让灯心儿讲!!”
白及啊了一声,“这是什么?”
他被剧透后,翻着册子想提前看结局,结果看到了一张阵图。
“九世镇妖图……”他念出上面的古文字。
“你再翻,应该有万用开门的口诀。”岁遮兴奋道,“先说好,那是我的!灯心儿都答应把这个给我了!我要发文章!我要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一作里,惊艳我爸我妈我姐我妹们!!”
千里没有乘电梯。
他打开七楼的安全门,侧身请苏灯心进去,默默关上了门。
感应灯亮起。
苏灯心把手递了过去。
千里单膝跪下,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吻手礼后,咬下。
手指传递来的不是疼痛,而是奇异的酥,有些痒,之后才是绵绵的疼。
苏灯心低头看着他,他的头发遮住了脸。
感应灯熄灭。
自己的手背湿了一片,是眼泪,有些凉的泪水。
“确认了吧。”苏灯心出声。
他多年的猜测和怀疑,从苏灯心血液中,得到了答案。
这是他们两个的心照不宣。
岁遮没有虚言, 千里果然是个腹黑。
还在书中时,他们破了阵,发现了被锁在塔下的神鹿, 了解完故事全貌后, 千里开口第一句话,是问苏灯心:“你是胎生还是卵生?”
苏灯心回:“卵生。”
岁遮无心接了句:“灯心儿,原来你妈妈是妖啊, 我怎么总有种, 你父亲是妖的错觉……”
岁遮的话点醒了苏灯心,她明白千里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了。
她与千里说过, 妈妈是魔。如此?, 按照繁衍的规律, 她应是胎生?。
这是隐晦的,只有他二人心知肚明的暗号。
辟邪的血,闪烁着光芒的翅膀, 父亲生?产。
他在暗示她,他猜出了她的身份。
得到?卵生?的回答后,千里没有再追问什么。
帮助神鹿回城复仇的途中,千里靠近她,轻轻说道:“血族能从血里获知很多,如果你有不便不能亲口承认, 还有一种更沉默安全的方?法。”
“你认为你母亲,也是这样吗?”苏灯心问。
“至少这书告诉我, 再强大的妖魔,也会因一时不察, 落入囹圄,被最低微的魔物践踏百年。”千里语气异常平静, “还生?下孩子。”
苏灯心:“……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而且可能我说了我妈的事,也帮不了你。”
“我只想确认她是谁,我想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岁遮投来狐疑又有些受伤的眼神。
“出去?再说。”苏灯心道。
神鹿恩仇记这书,故事说复杂挺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的。
幻身魔魔力低微,与普通的古人类差不多。虚弱的幻身魔被人类捕获,神鹿救了他。
从此?幻身魔跟随神鹿学习生?活技能,钻研妖法阵法,增强自身实力。
再后来,神鹿与他分?开修行了一阵时日。
流年不利,神鹿修行之时偶然遭遇重重陷阱,又恰逢换角期,修为低迷身体?染恙,到?此?处歇息时,又遇幻身魔。
幻身魔说要报恩,日日照料神鹿,周到?细致,神鹿毫不设防。
毫无?征兆的,弑杀恩师之日来临。
神鹿妖身被烹,鹿皮作袄,魂魄被剥,修为被夺。
神鹿人形实在美丽,幻身魔留在身边,让其浑浑噩噩懵懂无?知做了自己?两年的人间?妻,还生?下了儿?子。
直到?一次,儿?子玩耍,挖出了槐树下封印着神鹿魂魄的坛子。
神鹿恢复神智,第一次复仇。
那次复仇,因自己?修为残缺,妖身被毁,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降下了禁魔阵,想要规训幻身魔,让他不再作恶。
不料幻身魔阴狠毒辣,以半城人命作蛊,用阴鬼之法打败了她。
失败后,神鹿结胎退化?为婴孩形态。神血流干,结为不屈之花。
——我一定会回来,报此?血仇!
幻身魔害怕她的誓言,建造镇妖塔,亲手将神鹿压在塔下,这之后,又以神鹿血脉,代代加强镇妖塔的煞性。
他与神鹿的儿?子,流淌着一半神鹿血的孩子,在壮年时被他夺舍。
就这样,每一代的女儿?以血肉祭阵加固塔底的锁,每一代的儿?子,会成为他下一个血肉之躯。
但禁魔阵不灭,他每一次夺舍都不容易,为了有足够的魔力能完成每一代的夺舍任务,幻身魔会杀掉所有经过此?地,有修为或魔力的过客,为自己?储存力量。有时为了夺舍稳妥,他还会制造人祸,屠灭村中百姓,掠夺力量。
经过九世夺舍,他为自己?攒够了足够的本钱,就差一点火候,他就能挣脱禁魔阵,成为割据一方?的大魔。
过程中也有一些小?阻碍,比如说上一个身躯,儿?子出生?多年后,才又得了个女儿?。老妻疼爱,不愿拿去?祭阵,贴身看守抚养,片刻不离手。他自己?又有年少成名,百姓中威望甚高的长子盯着,不能露出半丝破绽。
直到?夺了长子的身体?,勒死老妻,他才有机会血祭了那早已长大的少女。
还是晚了些,这么多年无?血祭阵,竟然让神鹿寻得空隙,驱动死灵怨鬼攻城。
无?事,倒也翻不了天。
直到?那日,来了三个身手不凡的路人。
他们放出了神鹿的残魂,解开了禁魔阵。
幻身魔攒了九世的魔力,在禁魔阵破碎的瞬间?,完成百年夙愿,成为了大魔——然后被三个路人,一招轰没了。
烟消云散前,他的表情还定格在狂喜转为惊愕的刹那。
忙了百年,用尽肮脏手段,辛辛苦苦攒了九辈子,数万的魔力值,原来不堪一击。
鬼雾散开,云开月朗。
神鹿含笑离开。
这本子,苏灯心毛骨悚然,出了本子,心跳的还不安稳。
正如千里所言,这本子仿佛是在警示他们,再强大再崇高的妖魔,也有被小?人算计到?跌入深渊的可能。
回过神,千里的嘴唇轻轻了她的手指,咬痕淡了许多。
苏灯心收回手,问他:“你什么时候猜到?我妈是星之魔女的?”
“能感?觉到?,不是吗?”千里浅笑。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档案袋铺在台阶上,请苏灯心坐下。
“那我换个问法,你一直有怀疑你妈妈是冰之魔女吗?”
千里:“这是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但我一直找不到?印证的办法。”
他的第六感?,从小?就很强。
以他对父亲以及那位夫人的了解,自己?的母亲绝不可能出身寒微。
而且父亲看他的眼神,与看其他孩子不同。与其说,那是透过他去?怀念他母亲的美貌,不如说,那是一种骄傲。
骄傲自己?抱住了从天而降的大奖,何等幸运。
那种眼神,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此?外,最明显的是,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体?里另一半血液的特殊之处。
血族能够从血中获知一切,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翻涌着的力量,他无?法忽视。
那是母亲的赐予,亦是母亲强大的证明。
“我怀疑过很多。”
雪女、冰魔,一切强大的,独特的,与冰雪有关的魔物。
他们都像,也都不是他的母亲。
他仰起头,看到?了这些魔物顶端的拥有者和创造者。
三大魔女之一的冰之魔女。
已经陨落的女神,已经消失的传说。
他知道,他母亲,应该是她了。
唯一难以说服自己?的,就是逻辑。
强大的冰之魔女,会被血族捕获,诞下血脉吗?
可能性有很多,比如冰之魔女爱上了他父亲,是自愿的。比如她被骗了,在骗局中生?下的他。也有可能,她就像其他血祭品,毫无?尊严,非自愿的有了他这个儿?子。
从那一刻起,他克制了自己?的情感?,将自己?从血族中剥离。
那地方?,本来也不是家。
在弄清楚真相前,父亲有可能是父亲,更有可能,是卑劣的血兽,掠夺冰之魔女力量的谋划者。
“图书馆遇到?你时,我很高兴。”
不,坦白说,他从未那么兴奋过。
“身体?里的血,从未像那天那么热闹。找到?了,就是这个感?觉。”
那之后,他开始观察苏灯心。
她说话时的用词,她的穿着打扮,她的行为习惯。
“三大魔女中,只有星之魔女还在。虽然知道星之魔女也有可能和很普通的小?妖魔生?下女儿?。”千里说,“但确认你是南国小?殿下后,你母亲是星之魔女的可能性更高了。”
是了,星之魔女爱上凤主,完全符合逻辑。
凤主丹启,名副其实的大妖,八百岁的老家伙,六边形战士,配星之魔女,天造地设。
“在餐厅吃饭那天,我就已经确认,你是凤主的女儿?了。”
“我是怎么暴露的?”苏灯心问他。
她衣服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过百,连电动三轮都骑上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除了亮出双剑和翅膀,别的也没暴露什么吧?
“很好猜。”千里说,“你和我刚来上大学时一样,一直在观察模仿周围的学生?。”
观察他们拿筷子的姿势,模仿他们吃饭时随意讲话的样子。
还有,生?活常识差,思维不同频,有些话可能其他人不在意,但他能听出来是刻意的伪装。
坐下和起身时的小?细节,尽管散漫随意,但她还会习惯性做到?无?声无?息。
讲话时能不自觉控场,让白及从主讲变成报告,她聆听时的姿态,他甚至能看到?她平时在栖梧宫听下属汇报的样子。
最好玩的,是她把身世跟伪装的方?法,当?谈资开玩笑般的讲出来,发现没被拆穿后,那得意的小?表情。
“……你果然很腹黑。”苏灯心道。
但除了他,应该没有其他人看出来了。
“所以,你其实也知道我的那双剑吧。”苏灯心眼神热切。
“你父亲的名字在剑柄上刻着。”
他一眼就看到?了,是绝好的兵器。
“是吗?啊……送我之前,一直是我爸的收藏品。”苏灯心摇头感?叹道,“怪不得你当?时没反应,只问我开刃了没。”
原来早就知道她是谁。
看来只有岁遮一个笨蛋。
苏灯心想起从他身上剥走的吊坠和耳饰,摸口袋要还他。
“你在找这个?”千里从领口勾出了那根吊坠。
“出本后,东西就自动归位了吗?”
是这个道理,书中是另一个世界,与他们所在的真实互不影响。
“这应该是我母亲的东西。”他握住这个吊坠,闭上眼睛感?受了熟悉的波动。
“她留给?你的?”
“不,是我在那位夫人脖子上看到?的。”千里说,“有次新年聚会,她一反常态,穿得很素雅,佩戴着它。”
那天莫名的,他很想亲近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微微笑着,捂胸口弯腰,摸他脑袋的时候,他明白了那份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从何而来。
聚餐结束后,他去?和那位夫人道晚安。
“这是我母亲的吗?”
从那位夫人惊慌又尴尬的表情中,他得到?了答案。于是他伸出手,礼貌道:
“能把它给?我吗?如果它是的话。”
与其让他不体?面的偷,这种直白的讨要更适合他。
苏灯心回想了之前摸到?这根挂坠的感?觉。
“我好像没什么感?应。”
“那是在书里。”千里微微倾身,吊坠悬在她眼前,示意她再摸摸看。
苏灯心捏住了这枚吊坠。
一种奇特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同博物馆中的气味,很难说清理由,但空气似乎要重一些,仿佛当?真在这空气中,悬浮着许多看不见的,名为过往的不可名状之物。
她的脑海里,印入了一抹浅淡的身影。
她站在世界一角,哼着古老的曲调,银发沾雪,银色的碎光浮动着。
活动室内,岁遮东一拳西一脚的讲完了神鹿恩仇录的故事,和封南白及一起回宿舍。
“你真的,你写文章和讲话完全是两个水平。”封南又贬又夸。
“我就说我不适合讲故事,我讲故事太?散了。”岁遮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但他不在意,和白及抱着书跟在封南后面。
封南按了电梯,没有反应。
三个男生?淡定极了。
岁遮:“不是吧……又检修。”
“定期检修也是负责的表现。”白及提议,“步行下楼吧。”
三个男生?走向安全门。
岁遮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真建议你们让灯心儿?讲,她瞧着就像能把故事讲特精彩的天才。哦,对了,你们有灯心儿?的电话吗?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要电话号码。”
白及:“我有。”
他毕竟是社长。
“我也有。”封南笑道,“抱歉了岁遮,我呢,学生?会。”
他是迎新会那天,路上碰到?苏灯心,以“有什么事就问我,我学生?会的”名义,交换了电话号码。
“也就我跟千里没她手机号了?”岁遮道。
封南笑道:“不一定。”
千里的执行力,主打一个默不作声,雷厉风行。
指不定全社团只有岁遮,进?了两次本,但始终没要到?苏灯心的手机号。
封南推开了安全门,感?应灯亮起。
台阶上坐着两个人,是千里和苏灯心。
他们挨得很近,千里的领口敞着,而苏灯心好似拉着他的衣领,闭着眼睛。
乍一看,以为两人即将亲热。
“哟,干什么呢?”封南调侃。
身旁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书本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台阶上那俩看了过来,苏灯心的表情从怔愣变成惊讶。
封南扭脸一看,白及抱着书,一脸不可思议和难过,眼泪哗哗往下掉,书本上全是掉落的盐晶。
封南也愣:“……白及,你哭什么?!”
岁遮感?同身受道:“我也有点想哭了。”
他们又回到了社团活动?室, 封南洗了条毛巾递给白及,岁遮拧开了瓶水给他。
白及手扇着风给自己降温。
而她,以及千里, 坐在他们三个的对面, 像犯了错误等待批评。
所以白及为什么哭?
好奇怪啊,光荣榜上的照片,明明意气风发看起?来很不好惹。
她怎么也无法把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不好惹的学长和面前这个掉泪珠的哭包联系起?来。
“我差不多好了。”白及平复了情绪。
可抬起?头?, 再看一眼苏灯心, 她和千里并排坐在一起?,又委屈了。
“千里, 你坐过来!”岁遮发现了华点。
怎么看都不对劲, 搞得他跟苏灯心像小两口, 而他们想?那什么棒打鸳鸯的棒槌。
千里心情无限好,袅袅婷婷回对面落座。
苏灯心更加孤立无援。
好家伙,现在变成专审她的了。
不过也对, 她从进这个社团开始,就是坐这个位置的。
“学长你为?什么哭呢?”苏灯心还是问出来了。
白及补充好水分?,长吁口气,抚了抚胸口。
“苏同?学和他们都亲近了,只有我掉队了。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捂住了脸。
苏灯心一头?雾水。
就这吗?
这也能?哭吗?他掉那么多泪!
水做的男人是吧!
您不愧是东海的!
盐水过于丰富了吧?!
“学长……挺细腻的。”苏灯心干巴巴道,“很纤细。”
白及放下手, 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抛夫弃子的负心女。
“那下次……我跟学长一起?进去修本子。”苏灯心没来由就没了底气,打补丁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