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
“既然你觉得这件事简单,那就这么定了”
说着递过来一份契约玉简。
中年男人还有些迟疑。
拿拜帖多数还是为了总建侍从的位置。
不过羲和仙城确实是大陆仙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型仙城,它南城大型传送阵的重建,每年获利得到的分成就是一大笔数额。
而且对于一些末流组织而言,能培养出一个有这种传送阵建造经历的阵师,未来对组织行列的提升亦然是一项重要依仗。
说不准,那个阵师还是个伶俐的,把人家掌门女儿讨好了,整个组织也就高升了。
扫了一眼契约内容,没有什么问题,一边刻印神识一边道,
“拜帖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怎么担保一出门就会将我们从这个纷争中摘出来?”
辛夕解释,
“我这一出去,就会直接给外面一批人每人一笔灵石”
“那些人自然而然地就会以为这些是我从你这里坑的,且只多不少,后面你们的人就往这个态势顺势装一装”
“与另外那两个真正在我手上亏损的势力同仇敌忾,他们找你商议是剩下那两家的人在作祟你就跟着说没错,认为另有其人也跟着符合就是了”
“其实不管我到底属于哪方势力,那两家反正会不平,明里暗里总会从另两家讨回一部分这损失,你们只管跟着他们做事就是了”
“就是注意一定要代入你们也被坑害的位置”
中年男人颇为满意,
“你们这事真的是做得十分熨帖,连我们家这后路都给铺好了”
辛夕也拱手作揖,
“所以如若可以,还望尊驾在仙尊面前美言几句,毕竟拿了拜帖也不等于这位置十拿九稳”
中年男人捋着长长的胡须,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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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乔辛夕,咱们商量商量,以后陪我出去,就专门放浪形骸恣意潇洒一天,咱不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好吗?”
距离上次极乐仙城各家赌坊之事已然过去了五个月,两人才在山门广场再次碰面。
当时辛夕从从仙衢庄出来时,在门外候着的那些修士已然走了不少。
也正和了辛夕的意,好说歹说,她的灵石总归能够少付出些。
她安抚完在场修士,然后就向每位修士发放灵石。
深知那地四面八方早就埋伏了人,估摸着还有传送限制。
她也早就暗中用了破界符。
传送通道一打开,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夜瑜英,她当场顺利走人。
“后续你那边还好吧?”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毕竟也不关背后那批势力的生死存亡。
说小也不小,特别是端玉坊,损失的那大把灵石,是他们经营五六年的成本,数额也堪比手下人进五六次机缘点的所得。
进一次机缘点,至少就要损失七八十条人命,严重点说,辛夕侵占的利益,是他们几百条人命换回来的。
所以追踪调查最基本的还是会的。
当时夜瑜英全程在她身边,但夜家旗下主要营生是酒楼,而且通常而言,没有哪方势力夺取对方利益时,大剌剌地将自己暴露出来。
但还是有一定的可操纵空间。
辛夕当时就是这么和夜瑜英传音的。
“倘若夜家待你尚可,你完全可以说是在路边认识我的,相谈甚欢就跟着我走了这么一遭,诚恳道歉说没想到事态影响这么大,从而将自己和夜家完全摘出来”
“假使这些年夜家对你的所作所为让你不能释怀,你大可借此出一口恶气”
当时夜瑜英催促着她赶紧走,管好自己,这些事情她能够处理。
现在夜瑜英也是很不屑的样子,
“就那点小事情,能让我不好?”
“乔小夕,你前辈我呢,好歹比你多活了几百年,生存环境还比你复杂得多”
然后她又问起了当初辛夕是怎么判断原石品质的。
这个疑问困扰她很久了,后来她自己也去昆仑的灵矿山询问了不少鉴石师他们鉴石的办法。
这些门道繁琐不说,而且她压根听不懂。
且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花费的时间像辛夕这么少。
辛夕笑笑,
“关于鉴石,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专业过硬的本事,当时能够断定出来只不过是因为楼上的那些鉴石师心态放松而已”
夜瑜英疑惑,心态放松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辛夕很快给出解释。
“我身上有一门魂修衍生类功法,当人放松戒备之时,可以侵入他们的记忆”
“那些原石都是鉴石师琢磨过很多次的,对于能出极品和上品的,记忆更是深刻些”
“我照着这些信息挑选出来,岂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夜瑜英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之后,又当即戒备起来。
“那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不会也知道吧?”
辛夕摇头,
“这你放心好了,每动用一次,对我的魂力都是巨大消耗,我不会闲着没事,随随便便轻易就对着一个人去用”
“而且那些人又不是你,身上各色法宝看护着,我对你动用这术法,你会没感觉吗?”
夜瑜英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真可惜是魂修衍生类功法,不然我绝对也要软磨硬泡把你那功法磨过来”
“这简直太逆天了,别人脑海里想什么,自己都知道诶”
旋即她好奇,
“那你最终从仙衢庄拿到的东西是什么?这应该就是你一开始瞄准的东西吧?”
“你这人我了解,这么大费周章,绝对有所图谋”
辛夕索性代入当时情景,从这个念头的起始,从她的角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我对未来事情发展的把控已经能够做到这么好了,虽然中间有点偏差,但大体上都顺着我的计划在进行”
后续去极乐仙城有关组织经过考察拿到十阶阵师认证,找上重台仙尊展现自己实力。
最后成功拿下四年后羲和仙城南城,大型传送阵重建,总建侍从的位置。
一切也顺利地那么理所当然。
夜瑜英听着她的思路连连咂舌,
“照你这么说,一走到端玉坊的门前,脑海里这些事情就过了一遍?”
“你没有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然后玩弄权术真是可惜了”
“感觉你就是天生的阴谋家,跟我这种被迫从生存环境里面锻炼出来的还真不一样”
后续两人又天南海北地,扯东扯西地说了半天话,直至后来天色暗沉,才各自回了洞府。
修仙时代,岁月无边,纪年以万起始。
濯光三千六百四十九年,在羲和仙城碑文拓片之上,又新多出了十几行小字,记录着羲和仙城南城,又一次大型传送阵的重建。
四位总建的名号道号领首,一百三十二位总建侍从名字在后,位列其上。
从与另外各城主的交涉,郊外传送限制的拔除,阵纹地精准计算等,整个传送阵的重建,共历时整整五年。
三月初七,时值仲春,在这样一个草长莺飞,风和日丽的日子,城主府大摆庆功宴席。
由羲和城主引路,辛夕跟着一行人受邀前往城主府。
途中这次合作的一百多位修士,尚且不及交换传讯符的彼此交换着传讯符。
毕竟宴席散后,诸位就要各奔前程。
城主府外,是一线盔甲明亮,腰悬宝刀的侍卫,多达上百之数,没有任何一人修为在元婴之下。
到底是整个大陆名列前茅的仙城。
宴会大厅宽敞明亮,干净雅致,一旁还有候着专门的婢子小厮,个个穿着清爽整洁,长相也是清秀清俊,颇为赏心悦目。
精美的宴席统共数十桌,但唯有一桌最为热闹。
此桌正是崆峒掌门女儿的那桌。
整个宴会,只见得她被众星捧月着,全场下来,夸奖的话就没停过。
这位崆峒掌门女儿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如果与她说话的是位长辈,她态度恭敬,礼数样样不落,平辈或者修为阵艺不如她的晚辈,她也毫不怠慢,客气以待。
听到重复夸奖的话也没有不耐烦,回礼周全,如若话题涉及有所求,她就歉疚地表达自己的爱莫能助。
这么多人接触下来,实际没有一位和她成功交换传讯符。
这副场景落在辛夕眼里,感慨就只有一点,掌门女儿真不好当,太辛苦了。
但在有些人眼里则不是如此。
在隔壁一桌角落的周惠心则有些恨恨。
自己堂堂九阶阵师,花费大代价本着学习的态度进来,结果最终只做些边角活,还被这个轻视那个不屑的。
在外面,她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而有些人,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爹,明明水平还到不了参与这种级别阵法的建造,很多常识都没有了结,却还当得起那么多的褒义之词。
越想她越是愤恨,心生一计。
就是缺了个当枪使的。
目光开始在整个大殿里逡巡,直至游移到某穿着一身黑,脸上有疤,毫不起眼的女修。
这人动作优雅地品尝着桌上的佳肴,静默无声,同样是在角落,却格外让人容易忽视。
看着这张脸,这副打扮,她有些困惑,这次总建侍从里面有这个人吗?
一百多号人压根不算多,修士又头脑清明,她怎么会朝夕相伴的有谁都不记得了?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能用就行。
这么想着,谁料那女修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过来,肃冷的眼神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里面警告的意味昭然。
她只觉得心窝被刺了一下,当即瞥过头去。
再往那边看过去时,那女修开始施施然擦嘴,带上面巾,拿出玉简开始研读,始终连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她。
经过这么一出,她也再也没有了别的什么心思。
先前那些不平也消逝了。
她决定还是安分点,虽然还是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但是,在场也有不少能人,他们都没叫屈,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成为总建侍从的总共也就三类,完全凭关系,或者完全凭实力,或者两者都沾点。
场上最热络最欢腾的是最好区别开的,大多都是完全凭关系进来挣名声,结交巴结人的。
周惠心还是有些怨怼。
她觉得,修仙界整体环境还是太糟糕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做到专门的以实力为尊。
整场宴席下来,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开始有修士相携走到府外,彼此道过珍重分别。
城主在极力挽留,说是可以参观参观城主府再走。
辛夕也没急着走,她看着络绎不绝还在进城主府,然后去崆峒掌门女儿面前打照面的一些修士。
这种情形从开宴起就没停过。
她也很乐意知道并记住这些人的姓名身份,万一以后恰逢适宜的情境,她可以利用这些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准备什么时候走?”
耳侧传来声音,她习惯性回头。
男人长身玉立,仪态端方,就是头发微微有些乱,应该是刚赶到这里。
辛夕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也是要去那边结交一二?”
易展途摇摇头,
“我有事路过此处,感知到你在这里,便闯进来找你了”
“找我?找我做什么?”
“不准备做什么就不能找你了吗?”
易展途淡淡开口,
“任何一种情谊是需要经营的,我们已然十余年没有见面,再填上十几个十余年,情谊也就淡了”
说着他又悄悄用了一次清洁术,当时路过的时候他一身血,那次清洁术用得太仓促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了没有。
辛夕噢了一声,倏然道,
“你出窍后期了?怎么进阶的比我还快?除却建造阵法的那五年,我几乎全在兢兢业业修炼的!”
闻言易展途无甚稀奇,
“这有什么好比的,我磕丹药上来的,你若是愿意,随便上化神中期都没问题”
“稍等”
说到一半,短暂停顿后,他又递过来一块黑黝黝的不规则形状的石块。
“这是迴旋燧石,就是那种,可以吸收雷霆之力转化成火属性能量储存,并随时可以释放的一种神奇物什”
“之前我一直不知晓它这种用途,直至上次雷劫我无意将其从袖口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它有这种作用”
“你都出窍大圆满了,恰好你到时候进阶有雷劫的时候,多余的,不用来锤炼肉身强度的那些雷属性能量,就可以吸纳储存到这里面”
“多了这份能量,关键时刻我也多了一份保障”
辛夕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既然易展途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这种用处。
而且,雷灵根本就是由火灵根变异而来,自然界出现能够将雷属性转换成火属性的物质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解释也太牵强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
“不会是你的雷劫也特别凶悍,上次你判断错了强度,身上所有的防御灵宝全用掉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将这东西激发的吧?”
易展途闻言有些无奈。
这人怎么就这么机警,还喜欢刨根问底呢。
“你猜对了,只不过不是上次,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早年我杀孽太重,又自视甚高,不认为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尽管我本人就是器师,身上也没备着几件护身法宝”
“然后就那次在雷劫上吃了教训,顺带发现了这物什的用途,然后给它取了名字”
辛夕点头,将迴旋燧石收入了储物吊坠。
“这样啊,那行,等我进阶完化神,修为稳固下来了,就把这东西还给你”
“还有,这东西怎么用啊?”
“后面的雷劫你不想再扛的时候,直接将它拿出来放远点就是,它会自动把雷劫引过去并吸纳雷能的”
辛夕点头,还准备说些什么,耳边却捕捉到下方刘家长老和重台仙尊的交谈。
是在邀请重台仙尊这边的总建侍从去刘家给擂台布置隔绝阵,价钱好说。
由头就是刘家两日游正要举行族内大比,族内阵师不够。
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刘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会阵师不够?
重台仙尊和崆峒掌门女儿一个眼神交换,应承下来。
易展途显然也是听到了,问,
“你也要去?”
辛夕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会去的”
“那重台仙尊能答应,无非就是想着这正好也是一次阵术磨砺机会,阵法布置绝对还是刘家那批阵师为主,我们是过去学习受指点的”
“当然重心还是在那位身上,不过至少也要装装样子指点我们”
“有大把灵石白捡,又多多少少还能收获一点阵法知识,为什么不去?”
易展途表示明白了,又递过来一个储物袋。
辛夕疑惑看向他。
“炼制不满意的废品罢了,本来打算随便扔个珍宝阁的,现在送给你炸着玩”
易展途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
“在刘家你还是谨慎些,在那边过夜晚上可以多弄几个隔绝阵”
辛夕马上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
“怎么?刘家有问题”
“这些比较大的世家,哪个家里没几桩腌臜缺德事?”
易展途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
“不过,也没必要在乎这些,你就放心大胆随心行事”
“我会一直在你这边,出了什么严重后果,就算没办法帮你妥善解决,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承担”
因为易展途有事在身,是中途抽身过来的,后续两人简单交流了两句,他又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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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过渡章,有些无聊,感觉阅读体验不怎么好。
想直接写女主在世家刘的经历的,但又怕转场太仓促了,很多女主身上的东西,以及她的能力出现的莫名其妙,或者迫使让读者去根据细节猜。
几番纠结,还是这么写了。
看样子我还是要多看看干货帖,向大佬学习,看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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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远处天边黛黑色的山峦像巨鲸的大口,一点一点将落日吞食。
演武台擂台区,目前只剩下两位阵师。
辛夕填上最后一道阵纹,对同伴道,
“完成了,你被安排住在哪边?都是客人,我们应该距离不远,可以一起回去”
身边这位点头。
她是这次跟自己分配到同组,对擂台进行最外层十阶隔绝阵防御阵布置的队友。
是位化神女修,全名白芷,十阶阵师,长着鹅蛋短宽脸,个头不高,看起来很好相处,事实上确实很好相处。
就是和自己一样,运气不怎么好。
本来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十阶阵师,对方更是入选上一次南淮仙城那边,最高认证的四艺大比中阵法宗师的候选人,虽然最终被刷下来了,但实力不逊。
于是两人飞快完成了今天四个擂台的任务,准备走人。
结果被刘家相关人员逮着,客气地以能者多劳的说辞将两人又带到了一个刚完成八阶阵法布置的擂台前。
辛夕倒是无可无不可,毕竟和大佬一起共事,学到的真的很多。
因为他们的心得体会多,一些阵法架构,阵纹删繁就简,阵眼其实放在另外一个位置阵法能量更多等,这些诀窍没有时间的沉淀,是很难发现的。
谁想,这擂台的那组阵师迅速交接,立马走人,两人对那阵法仔细打量过后才发现,这两位阵师简直是糊弄于事。
擂台的防御阵隔绝阵,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体的,毕竟是层层套嵌,内部有一个能量不稳,很容易全部坍塌。
仔细商议过后,两人决定进行拆完重建,八阶阵法后是九阶阵法,九阶阵法后又是十阶阵法。
然后因为阵师各有偏好特色,前面一些隔绝阵防御阵也是出自各家,两人还要商讨着,最后三层阵法,用哪些特色的最佳。
还有,三层阵法不是只有三个阵法,八阶那一层,可能嵌套了五六个。
一番下来,两人倒成了最后走的。
兴许是前面阵法争议讨论说话太多,脑力体力都消耗过多,这一路,两人都格外沉默。
就连抄近路的时候,两人都是默契无言,一致踏上了稍微有些偏僻的荒路,只想早点回去躺下休息。
走着走着,队友白芷突然发声,
“不对,现在我回想咱俩最后那个擂台的阵法,怎么想都不对”
辛夕侧头,
“怎么?”
“它是两个八阶阵师的组合布置的是吧?”
得到辛夕的肯定后,白芷继续道,
“我严重怀疑,那里面,一个八阶阵师那水平是假的,掺杂了很多水分,一个能力卓绝,而那阵法,是那位能力卓绝阵师刻意为之的结果”
“整个阵法主场应该都被能力卓绝的那个把控,她应该把前面的阵法都拆过,特意选一些又偏又怪的阵法组合”
“另外一位阵师,水平不行兼之又内心心虚,也就由着同伴行事”
辛夕对这一看法很是赞同,并追问,
“是不是还有种直觉,阵法上更有造诣的那位身穿湖蓝色缠枝半袖,下着同色系百褶裙的那位?”
白芷当即不住点头,话也不说,开始用传音,
“对,就是她,我虽然面上看不出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给我一种状态很不好的感觉”
“特别是看到那八阶阵法上几处特别潦草的阵纹,感觉好像就是看见我们被带过来的时候,迅速完成要交接给我俩的”
辛夕也陷入沉思。
这位阵师她当时也有留意,还知道她全名是周慧心,曾经还对自己动过一些念头。
她倒是没有同队友一样敏锐,一眼就看出她状态如何,但正是因为这人有过对自己起恶念的经历,她下意识尝试在她身上用了一次神魂功法记忆窥视。
结果失败了。
而且什么信息都看不到,就连一些修士平日里正常的修炼,出门,与人寒暄,这些最为琐碎最为无用对修士本身而言也最为放松的记忆也看不到。
那只能证明,这人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那道八阶阵法再度浮现在眼前,除却最为潦草的那几道阵纹,其余还有不少阵纹,时轻时重,昭示着布阵之人的内心不平静。
正凝神思索时,身边人凑近,传音道,
“其实我对那位阵师的察觉也不全是直觉”
“我脑海里还有一幕场景,对我冲击一直很大”
“我看见那位阵师和刘家府上有一女修对视,那刻这位阵师身子明显是颤抖了两下,动了几步是要追过去,但最后还是没有过去”
“应该是那边过来了传音”
“现在回想起来,那边那位女修,貌似还和这位阵师有几分相似”
说着她拽上辛夕胳膊,
“我们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就是突然不踏实起来”
“就算上面是我的胡言乱语,不过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辛夕也很顺从地要跟着她的力道转身。
谁想,远方变故突起,一个黑影从草丛里面一跃而出。
两人调转灵力戒备着,结果那边一阵能量波动,一群黑影遽然出现在最初从草丛跃出的黑影面前,拦截了他的去路。
一开始逃出来的那个黑影被踹到在地,辛夕二人看出是个女修。
湖蓝色百褶裙血迹斑斑,满脸污垢,散乱的乌发被后面追过来的修士拖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让你跑!回去再收拾你”
后面追出来的那位修士恶狠狠地对被拖走的人放完话,身上气度一变,有些讨好地要向辛夕这边两人过来。
“前面的道友不好意思,家奴犯事不肯受罚,让你两受惊了”
然而辛夕和队友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彼此眼里的一个字,跑!
步法运转,两人兵分两路,选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奔逃。
威压兜头而下,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锁定了,无论出现在哪里,那群人下一秒都可以从那边,一举窜到自己前方进行拦截。
就跟一开始周慧心那般遭遇一样。
辛夕脑袋飞速运转,这种情况如何破解。
就在这时,之前她逃出来的位置发生巨大爆炸,带来一阵地动山摇。
耳边还伴随着一道传音。
“命...拖住...,北...荒院下边...救我姐”
因为周慧心的自爆,给了辛夕一段时间的喘息,她身法步法运转到极致,当即消失在这里。
夜幕降临,明镜般的月亮悬挂于天,洒下光辉,冷漠映照着整座府邸。
然而整座府邸特别混乱,各处修士脚步错乱,喧嚷叫骂声沸反盈天。
辛夕没有走远。
多亏周慧心一番好算计,她被牵扯进刘家的家族秘辛里。
如果那边白芷也顺利逃脱,刘家绝不会放过她们二人。
周慧心就算用命让两人暂且活着,但最终结局,要么她们两人死,要么刘家死一批人,然后彻底没落。
不过,周慧心找她们两个作甚,有本事牵扯上崆峒掌门女儿。
这么一想,她就有了主意。
就这么落荒而逃是不可能的,与其今后总是提心吊胆地戒备着,不如主动出击。
而且,这时候刘家的人一定认为两人逃远了,很多精力放在外边追捕,对府内有所松懈,再借由崆峒掌门女儿的安危制造混乱。
那简直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行事时刻了。
她知道府内还潜藏着几位刺客。
只不过崆峒掌门女儿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身边暗处潜藏着好几位高阶暗卫保护,很难下手。
她知道府外蹲着几批刺客。
府内也潜藏着几位。
只不过崆峒掌门女儿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碍于身边暗处潜藏着好几位高阶暗卫保护,很难下手。
辛夕丝毫不介意为他们创造机会。
笼罩整座刘府的高阶防御隔绝阵被她破开一个口子。
然后她埋下一批法器引爆,造成巨大动静,将一群人引到这边。
其中自然包括那些刺客,那几批刺客都会以为是别的势力的刺客破开的,个个心安理得地进来了。
这消息自然会传到崆峒掌门女儿那边,他们会更为警戒。
并斥责刘家的防护薄弱,让不轨之人对他们有了可趁之机,同时,以此让他们对府内进行封锁,一遍又一遍地搜查不明身份之人,揪出背后那些刺客。
这让刘府内的诸位人心惶惶。
不到两个时辰,发生这么的变故,爆炸都发生了好几回。
特别是那些被邀请来做客的人,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无妄之灾。
在人数搜查的时候发现辛夕几位客人的失踪,更是引起他们极大的恐慌。
他们暴乱过一次,纷纷要求着要从刘府出去。
外边另外的世家,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本来还眼红,此事之后,崆峒掌门也算是欠他们半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要求,刘家也好开口得多。
这下,不仅没讨到好,还给其余势力很不好的映象。
府上这种防卫,以后过去做客,还要好好掂量商议的事情一天之内能否拍板。
这些辛夕都不管,只要知道刘府的精力又被分出去一部分就可以了。
夜深,她一路隐蔽着身形,从阴森的树影中穿过,直至尽头。
那里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宅,油漆斑驳,围墙半塌,透过破旧的门窗,隐约看见寥寥几件仅存的残缺家具,以及满屋的灰尘。
一线过去杂草夹道,青砖的裂缝里还滋生出了潮湿的青苔。
辛夕没有急着过去,神识先在整座院落各处感知了一番,最终睁眼,视线落在了宅院中心,长出来的那棵枝叶繁茂,上了年纪的老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