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三尺,跟着阿芍紫荷与明火,明火很不情愿来这样女子的居所,但看他母亲执意,他也只好随着来了。
梨花对着身后的明火说:“这里的器物都保存的很好呢,咱们要小心地走,不要触碰上了才合适。”
明火无语,这里很旧也很压抑,要不是她们几个女人,他才懒得跟着上来呢。
“这儿真的很细致,让我想起来我的亲娘。”梨花是不停地遐想着,非要说出来她的念想不可,就是要说给王大娘听的,但这位大娘也太是心肠硬了。她跟着一手抚摸织布机:“明火,你看,深闺中的女子大多如此简单过日子呢,之于国的好不好?都是自个知道。”
紫荷是对织布绣花这些事儿一窍不通的,她听了梨花的自语,不免微笑看她一眼,这里是人家深闺中女儿的绣楼,进来就最好少说话呗。
梨花是对紫荷还不熟悉也没辙了,王大娘不显示心绪,也不多说话,她只好对这织布机和纺纱机双掌合十道:“我,我也希望我能有一双巧手,到了我出家的时候,也能亲手纺纱织布绣嫁衣。我那尊贵的少将军大哥,他这会儿没准就在西屋笑着我的想法呢,我这就是进来这里取经的,取得贤惠的经书!”
隔壁西屋里的裴英韶,碰巧忍不住上面二楼尘封已久的气味,鼻子过敏打了个大声的喷嚏。
这边北屋二楼,梨花说了这么多,王大娘雷打不动地沉默着,她便拽过明火:“明火,你说我取得贤惠经书应该是不错的喔,是不是啊?”
阿芍是觉得她再这样人前自语下去,会被人笑的更厉害的。她只好出生安慰她:“梨花你能的,你那么机智!要学会贤惠,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多谢阿芍的鼓励!咱们姐妹,互相勉励喔。”梨花是真心地夸赞阿芍,这小家伙真心地学得快,也算是聪明了很多。
明火白了她们二人各一眼,紧跟着他母亲紫荷,紫荷含笑不语,他便对阿芍低声说:“你少跟着梨花起哄了!”
阿芍被明火的眼神吓到了,转身就走下楼去,很快就到了西屋找裴英韶和盛无心,她觉得待在梨花和明火身边不够安心。
明火是真心的讨厌这北边屋子里的氛围,这是非常压抑的死人气味,但为了他母亲紫荷,他还是跟着了。
梨花暗地里笑明火,就算是很讨厌这里,他不也继续跟着了吗?
“你怎么不跟着去西屋呢?”梨花问明火。
“嗯,我也只跟随你进来说是心上人家的绣活和女红的。”明火是很无奈,但又不愿意说是为了她的母亲紫荷,他母亲紫荷的脚步朝着哪里,他便也跟着到哪里。
梨花就不明白了,但也无所谓他的态度这般不明确。
“喂!我说你看够了没有?够了咱就过去那边的西屋。”明火轻声地靠近紫荷,挽着胳膊,就打算先离开了,这里可是为了迁就她梨花才进来的呢。
“先别走,我还在看呢,我要找到类似我亲娘的氛围!”梨花依然面上带着笑意,对王大娘有期待,不如说是对绣楼这里有期待感。
这里真的就是亲娘王素春的卧室,还有起居室,她是不能说话的人,能和岁月相对的就是不停地做女红,日子在被动中寻得主动掌握自身宿命的机会,最后哪怕是遇上人妖隔阂这么大的俗世藩篱,她依然坚定地去奔赴她的选择。
梨花走着走着,忍不住抚摸起一面纺织布料。
明火见状就说:“你呀,差不多这里的布料都被你摸了一遍了吧?”
“嗯,这里很像我娘纺纱以后混着织的布料,我觉得相似感是绝对的。”
梨花似乎说的像是真的,还抚摸着布料贴近她的面庞,特意长开布料的一面给紫荷看,也给明火看着。
这会儿,窗外楼台的斜阳明朗透过纱窗照进来,这里的桌椅,睡榻,地垫上,织布机上,墙上挂满的梭子上都是焦黄的金色。
这道光芒让梨花睁不开眼睛,忽略了身边还有这么些人的存在,她双手合十弓腰作揖:“仙女在上,我不是多么聪慧的女子,也是很喜爱这里的陈设,如果冥冥之中是我亲密的人,我期待能给予我以后的顺遂,能和我想的人携手共行,也让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得以安心。”
斜阳璀璨又夺目,梨花说完这些话,不经意地往大娘哪个方向看一眼,却看到了明火的讶异目光。
梨花顿是面上羞涩,立即对他表示:“我是对我往生的爹娘说的祝福的话,别误会啊!”
明火轻声:“额!”一下,又看着王大娘似乎不耐烦地冷漠。他催促她:“你看够了,咱们就下楼去西屋,你师父和裴大哥都等着咱们呢!”
梨花似乎故意的,脱口而出:“我师父本来就不存在的,你说的盛无心,他是我未来定亲的人。”
明火当下一怔,不多说话,但又不想让紫荷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微微摇头再也不说了,就跟着。
这边西屋,王老爹带着无心裴英韶从楼上下来,就等在了这正北屋的楼下门外,人家王老爹往生女儿的昔日绣楼,是他们成年男子该止步的所在。
“无心!裴大哥!”梨花已经看过她母亲生前的居所了,下了楼就奔了出来,她看到的不能立刻说出来,但是很兴奋就对了。
她脖子上的点翠璎珞,比她还要兴奋地颤抖在她的锁骨上。
明火听见她这样喊着外面那二位,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加上身上所中的蛊毒隐隐地疼,这种古怪到发涩的感觉很难熬,比刚在着绣楼内的沉闷妖难受到气血涌动。
若不是母亲紫荷在场,他会忍不住靠近了问一下梨花的意思,其实也不能多问,感觉此刻人家心里的想法让他摸不透了。
梨花弓腰对着身后的王大娘致谢:“大娘,多谢您允许我参观令爱的绣楼!”
王大娘嘴角带动牵强的薄笑,不说话。看着盛无心好一会儿才说:“我说呢,原来你是和她定亲的。”
梨花面色顿时麻木,她和盛无心订亲事随口说出来的,为了掏出大娘的心事但没结果,现在当着盛无心的面这一问,被盛无心知道她的极度渴望是多么丢人哪!
无心,我不是有意这么爱炫耀你我的恋,这是我太渴望知道我父母的事儿了!
既然这样,梨花只好谄媚这问王大娘:“大娘是很早就认识他?他是很厉害的仙道子弟呢,就是平日习惯了穷讲究,爱穿整齐的衣裳爱捯饬个头脸。”
她说出这些话时候,连她自个也感到错愕,这儿她明知所有的情况,都是盛无心比她先知道。
王大娘脸上不为所动,很牵强地嘴角扯了扯:“嗯,无心是顶厉害的仙道者,我们相识十七年多了,到了这个月正好就是第十八年。”
梨花脸上难堪,裴英韶看着很不好受,就对王大娘王老爹说:“盛无心看来是藏着掖着他的本事啊!既然和掌柜的一家是老相识,那么也就别让梨花这会儿睹物思人,看错了。”
梨花的少女矜持,使得她不敢多说话了,她刚才就算是睹物思人,也已经造作的足够了。
她拽过来阿芍,蹭着她比她矮上半个头的脸庞,又瞥一眼紫荷。
那神情略有撒癔症的味儿:“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着宿一晚上,希望我爹和我娘,能给我夜里托梦,还让我倾诉这思念的滋味。”
阿芍疼爱地抚摸着她的手,把头挨着梨花:“梨花,你怎地就想起你爹娘了呢?我很少听你说起过你的爹娘呢!”
“啊!”明火难忍气血涌动到抽搐浑身的疼,他支撑不住倒地了。
第74章 梨花无心【12】
明火这是蛊毒发作了,同时的紫荷也两腿战栗,面门焦黑,她即可用头纱遮掩住了伏地唤她儿子。
盛无心蹲下身两指捏诀,封住他们母子的心脉,不让这蛊毒伤及最深,紫荷疼痛难忍到双目赤红,恳求无心为他们找个必经的所在止住这毒。
王老爹也着急,这些人都到了这内院深处了,那就索性让他们在这西屋吧,王大娘找来清扫的家什洒水,扫顶梁,又给烧了一个小铁炉子,才让室内恢复了安稳。
这蛊毒的前期是腹胀,梨花在过去的书里研学过,但这次面门焦黑算是特殊的,明火先前就是鼻子上乌黑不退,现在那团乌黑都让他成了鼻子以上像个烧炭的,而他母亲紫荷则是脸像烧炭的,双眸是狐狸精的本体特征。
这次行好有无心在这里,若是只有梨花就很难收拾场面了,她见盛无心捏诀完了,又对着他们母子运气做法逼出蛊毒。
他仙道术比她强上很多倍,又十分的机智,根据梦里的指示以及部分信息,梨花知道很早时候对付梨浮尘,盛无心也是除了最多的坏点子,那是站在针对的角度上。
原本,他的师兄妹们说是妖将梨花的爹焚烧成树桩子,还是他数出梨浮尘的很多仁义之处,盛无心那掌门师妹才决定封闭梨树湾的山溪小岛,让梨花的爹娘的一再人间度过最美好的时光,也才有了梨花的诞生。
梨花现在不想那么清楚明白,她只要想到这是她和无心的缘分,这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的。
看他涔涔汗水两鬓角,这般舍己助人的姿态,这才叫一个帅气正义。
“明火,你母亲和你都一样的面门发烫,口气腥臭啊!”梨花就是观望着,惊讶之下说了出来:“无心,那我们该怎么彻底解决这毒?是要换血吧。”
“不能换血。”盛无心也是用尽了法力,没能彻底将蛊毒逼出明火身体,尤其是他母亲紫荷似乎本来就身上有蛊毒。他运气恢复了自个的精力:“我只能维持住明火的心神,我看就是九尾狐的伎俩。”
梨花看着紫荷的赤红眸恢复了原先的褐色,人都虚弱伏在地毯上,她忙将她扶住,明火感激看她一眼,并没有在意她刚大嘴巴说他口内腥臭,刚才他疼的意识快没有了,顾不上别的。
盛无心带着她到了心安镇,这感觉还真的不一样啊,这个院子里就是亲娘生前的深闺居所,现在这屋子二楼也是她当年启蒙的所在。
如果换做是她,刚才不可能那么帅就把他们母子的心神护住,况且场面上人一多,氛围复杂也就震慑力不足。
阿芍是见都没见过这种情况,就望着裴英韶,裴英韶就坐在二楼的窗边,虽然是个凡人,他也主动担负起室内三人的护法。
眼瞧着这对母子身边团花地毯上,几撮毛的颜色非常雪白,梨花问紫荷:“这些毛,和你无关吧?我记得明火每次和我一道捉妖,他偶尔会施一个一撮毛的法子。”
“嗯,不是。”紫荷脸上还是余有焦黑分布在两鬓,蔓延上颧骨显得她妖娆。明火用的是她传授的独门,这里当然不能说了。她谄笑:“梨花姑娘,火儿他今日遭逢这个都是因为我。”
裴英韶是最见不得女人难过的人,九尾狐是个啥?就是过气的老魔头而已,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她。
明火呼吸有些急促,感受到初次的脆弱,这就是对于他的母亲他还知道的不够多,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是知道裴英韶的天缘,也知道他的能耐和盛无心的能耐。
他对裴英韶恭敬地说:“裴将军,我想请阁下为我们母子想个辙子,我母亲是善良的妇人,误入歧途都是为人利用,我这做儿子的不能眼看着,她这等善类被那九尾狐一再操控住心智。”
盛无心表示他理解,点头对明火说:“很庆幸你能认识到这点,你母亲身上的蛊毒本来就种下去的,这是九尾狐为了控制住身边聚集的妖,企图一心为她效力,而且你母亲一直被她暗中所知一切。”
梨花感到惊愕,这九尾狐的妖力四千年果然不弱,竟有这等妖异能力。她低头看着锁骨,她那点翠璎珞上的翠色忽闪了一下,她讶异地挽住紫荷:“那你们做什么,她就都知道的明白又清楚,包括明火和我说的话?”
盛无心又不得不在此给梨花递去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不长眼,他不在时候还能谨慎又矜持的,这会儿人一多就成人来疯了。
裴英韶在想,他该不该给天界朋友传个消息,或者让人给心星狐带个话上去,让她将她那颗棋子九尾狐给收拾一顿。她摆下这魔后的妖物阵营,仅仅是为了应付她在人间的后代登基,其实她不至于这样做的。人间的局面早就有人部署过,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天意,未来是李隆基当皇,世间人们众望所归的,不能因为你心星狐的主观想法,就能把天意扭转。
阿芍这会儿看着室内所有人都在沉思,她到前院找王大娘去了,过了会儿从王大娘那里要了一盘子粥和四个小菜,还有烤白薯一大盘。
这梨花似乎是对她的师父情有独钟了,她那师傅也太年轻了,比之前初次看到时候还有亲和力,也更青春朝气,很般配嘛!那么她就该跟着紫荷阿姨,她觉得紫荷身上有她母亲的影子,就凭她对待明火那个恶劣的家伙那样。就能看出来,她,应该对她这样乖巧可爱的的小丫头也不排斥的。
看着他们母子对他投来感谢的笑意,忽然她又想起来明火是弄死她娘的人,哼!这种人,疼着活该。
她渐渐地走着,奔到楼梯拐角伤心地嘤嘤嘤去了,明火有妈,梨花有师父还变成了恋人,就那眉眼中带出来的亲密感,她是看出来的。
倒是她,亲生的娘到临死前还惦记着利用她呢。
这种时候了,梨花感到不解的是,小怪物阿芍居然像青春期的少女那样闹别扭,她下来拽着她上来二楼了,她认为很快就会等到盛无心的决定。
盛无心也没心情在乎阿芍的别扭,他对梨花说:“你要看好裴少将军和明火母子,还有你和阿芍,不要离开这里半步,我去泰山返回仙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裴英韶拔下他的玉指环,打算让无心带着当盘缠,盛无心笑对他道:“放心,这里是我的老相识了,暂时让你们住着一个月都足够的,再说了,我可是不会很慢的脚程呢。”
“好,那我也寻觅我在此处的朋友!”
盛无心当然也知道裴英韶的朋友,都是在心安镇的城隍,或者地神之类的那些需要焚香祷告才能请出来显灵。
裴英韶想到他们总共用了不到两日就抵达千里,这要不是他那法宝‘风雨帐的燃气火力,他们没那样简单就来到这心安镇的。
虽说这西屋上下共有四间房,梨花他们这一夜在盛无心乘坐‘风雨帐’离去之后各自在地毯上围着火炉而眠。
初次抵达异地的疲惫,机上身中蛊毒,明火母子就靠在地毯上和衣而眠,裴英韶在内室打坐完就睡下了。
梨花和阿芍在火炉边的小床上躺着了,垫子很松软,很好入睡。
初冬的夜里风声低吼,寒鸦伴随猫头鹰类似斑鸠的单音叫声,街上更夫敲着梆子带着沉重的哈欠:“荒鸡!”
这声的打更过了一刻钟,王家宅子上空星辰隐入云层,雪白莹亮如纸鸢样的身影领衔着一群,各色衣衫的妖物飞行而来。
到了王家宅子上空,徐徐降落在内院房顶上,雪白莹亮的身影乃是四千年老妖魔九尾狐玉妲,一想到十七年前的断尾之恨,那个梨树精不愧为黎山老母的身边物,她的那条尾巴养了十七年都没回复元气呢。
现在虽然梨妖已经殒命,那么他欠下的,就该让他女儿和那仙门小子来背负,那小子狡猾多端,她现在一脚才在屋檐上犹豫着,暂时不下去室内。
她目前座前最能依附的是,终南山隐居了千年的纸偶女妖美如画,于是她总是指派她最主要的事儿。
“美如画,你说的天神转凡胎的那人就交给你了,至于紫荷那个窝囊货,我看她躲到哪里去!”
美如画声音如娃娃:“嗯,我就看着能不能夺了他的脏器,壮大我的魄力。”
“娘娘殿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我们的!”那些蝙蝠精蝎子精摇动绝门武器冲锋在前,螳螂精持着螳螂刀带着尾巴钩呐喊着:“我们就为了娘娘殿下出一口恶气,把这里铲平!”
这些妖魔鬼怪一出现在这内院里,就分两派冲西屋和北屋,这时候,那北屋楼下门忽然洞开,里面几盆子狗血鸡血从门头上跌落,泼洒着迎接这些先锋妖怪们。
惹得他们哇啦哇啦地怪叫着,毕竟这些物的修为粗算不到一百年,被民间的克制物这样一应对,伤痕累累到节节败退,人形也脱成半相,有些妖物半身是女人的腰肢,下肢就成了昆虫的毛腿。
阿芍藏在门后面,初次看到这么多的妖怪,她一点都没有害怕,又缓缓地把门关严实了,北屋门外狗血鸡血的,这些妖物暂时不敢进去。
西屋楼下大门,梨花抽出双剑,她到今日才知道,她手里这把剑名叫莫邪干将,这是拥有神力的武器。
随着脚上一串珍珠大的铃铛声,美如画的娃娃音就挑衅她:“梨花你出来,我知道你藏着紫荷那紫狐狸个窝囊废,她儿子这会儿也中毒了,她要是没看好,儿子就会杀她的。”
第75章 梨花无心【13】
梨花在西屋一人守住仨,紫荷明火,她原本想分开他们母子的,但一想到这蛊毒的名称是连心二字,心里思忖过,就还是单独让阿芍在北屋埋伏下来。
美如画的到来是梨花预料到的,阿芍为她争取了准备的机会,她在那些螳螂精蝎子精嚎叫的时候,就已经和裴英韶一搭一唱模仿起天界的仙人。
美如画的娃娃音对着灯火朦胧的西屋二楼,没有预想的那种胆颤气氛,反而是高大天将护驾身侧的一尊女仙的百花髻映在窗扇上。
难道是那年轻仙道门弟子,他真的请了天神在此?
是月宫里的那位狐仙?不可能,他与梨花一个半妖少女没那本事和能耐的。
就在美如画疑惑的当下,微光中传来的声音竟然是个罡气十足的女人声:“终南纸拓画妖你且闪开,传那玉妲近前说话!”继而是身侧天将浑厚的男性嗓音阵阵咳嗽,那咳嗽声威武带着杀气。这女声又道:“紫狐狸被你等左右心智,要挟她尽心追随,这是同门之间最不仁义之举!”
那天将浑厚嗓音跟着威武呵斥:“终南纸妖,速速让那九尾狐玉妲近前,惹恼女帝不会让你等这般逍遥!”
美如画这次是全然相信了,退后一丈,听得风中她对九尾狐的细语:“魔后娘娘,这里他们把月宫的女帝都请了来呢,还是请娘娘您前去应对吧!小的没被传唤!”
九尾狐玉妲这次,从幽暗封闭的虚空里侥幸溜出来,她就惧怕天界的仙人,特别是心星狐这位同类小辈,也不是能力不对等,而是她无法估量天界先人们的心思。
对待紫狐狸这般,她也是因为想哄抬美如画,认定了紫荷无处可去又倚重妖族这些残众,中上这连心蛊,当然也是等解读之后让紫狐狸记得她的好,永世追随与她。
现在今夜趁着盛无心那个泰山总盟的弟子不在,她必须把梨树妖的女儿拿下,梨浮尘当年与她的断尾之仇今夜必须做个了断。
玉妲想到这里,微犹豫,前行了两步,转而从手心里吹向西屋一撮狐狸毛,她对西屋二楼应了声:“屋内可是心星狐女帝?玉妲这就来!”话是这么说了,可她一动也未动任凭雪白裙摆飞扬在风中:“我这也是来看看而已,未曾想你就到了!”
她用这法子试探屋内的动静,那撮毛悄声无息漂到了西屋二楼,但明显是被对她有二心的紫荷给团在手心里了,于是,她通过这撮属于她的毛,直接对紫荷加强了蛊毒。
室内坐在窗边的梨花是没发觉异样,还是扮演着心星狐,她正愁着九尾狐为何不上前来?就见地毯上昏睡的明火忽然跃起身,扑倒在紫荷身上双拳轮流击打要害。
紫荷手心里握着玉妲的狐狸毛,不敢松开,她抿唇沉下呼吸不抵抗,怎奈腹内蛊毒发作扰乱她心智。刚才清楚记得梨花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她忽地从侧边的百叶窗出去院子里。
她手心里的九尾狐那撮毛被松开了,美如画就要冲过来制服,被九尾狐挥手制止了,她款款而来相距西屋二楼两丈。
裴英韶又要开口,被梨花阻止了,是时候该她出手了,他让裴英韶看住整个脸都乌黑的明火,她抽出双剑抚摸着束灵环。
干脆不装了,也不扮演心星狐了,对着窗外底下院子里喊。
“九尾狐,你果然勾结天神心星狐,你们妄图祸乱人间!看我不拿下你。”她手里的千年双剑阴阳两道光芒环绕着她,让她身体处于这种两道气的保护中。索性完全放下裴英韶刚才的忠告,她骂起来:“我要是你个老妖婆子,我就在虚空里藏着永世不出来,出来干啥!出来让身边的小人们糊弄心智吗?你心智有四千年呢,你就被身边这些千年不足的辱你蒙你呢!哼。”
裴英韶在里面本来还担心呢,此时听见了暗笑她骂的好,骂的爽,骂的对。
梨花此刻心里没别的而退路了,无心不在,她空有胆识只有野蛮地应对了,比法术,她那些功夫就算是亲爹活着也未必单独是对手了。
九尾狐狸玉妲嘴角两边翘起,心里道,有意思,她纵横三界几千年了,真正敢骂她的晚辈很少,甭说晚辈紫狐狸和美如画了,就算是心星狐本身也是用哄和骗的对待她。
九尾狐是自带千年的娇媚,纤细身影婀娜多姿,声音没像美如画那样,反而像个母亲的温柔:“我今晚,就是针对你一人而来的,算上这紫荷的蛊毒也都是为了你,你看看她这样子,修为堪堪,这次蛊毒解开了也是废去半身修为,真是可怜可叹为了你呀!”
九尾狐这花一语点醒了紫荷,紫荷猛烈施妖术攻向梨花,她闪躲着梨花的双剑,口出恶劣措辞:“本以为你会成为我火儿的媳妇,但你们有缘无分,就算是你那死去的娘也是短命不配梨树妖!”
紫荷狐狸眼睛原本是浅紫色带着褐色的,这会儿赤红涌出泪花,明显妖力不支,本来妖娆精致的面庞上布满红色斑点。
一旁的美如画嘲笑着看她的狼狈,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施出妖力让内室的明火也蛊毒发作了,野兽一样挣脱开裴英韶,从二楼窗内翻下去。
梨花眼看着要照顾的两个都在院子里了,她无奈也不得不越出窗子。
明火彻底丧失神志,白眼翻动着抄起宝剑就砍向紫荷,紫荷攻击梨花已经体力真气都支撑不住,被儿子从后背一砍,猛然一转身眼中婆娑。
“火儿,你再动了肝脏之气,你就蛊毒渗入不得生还啊!”
“我不管你说的什么,你和爹一样都是害我的,害死我就了事了,你们心里一安乐还管我是谁生的呀!我本就是没人照看的苦孩子,我在家里连奶娘都打我骂我啊!”
梨花一看这不行啊,她立刻跳到中间斥责明火:“她是你亲娘,你甭管过去如何孤独缺少爱护,你总归有个娘在你身旁的。”
紫荷神志尚在,看着儿子那亮金红石宝剑又要攻过来,她干脆就将玉妲的那撮毛从手心抛给他,明火乌黑面庞上眼睛怒火熊熊,他倒地打滚之后反复撞击这北屋与西屋之间的门柱,
期初紫荷还愣着,却见儿子血流鼻腔外,鬓角鲜血渗着暗黑色淌着,单手撑着宝剑稳住身子甚是难过。
她也顾不上太多,踉跄过去扶他,用手擦着血,她的泪从赤红目眶中洒落,儿子眼中愧意难当挣脱开她,竟再次翻滚着撞墙,又撞柱子。
“火儿!你不能在如此自残哪,让为娘的去死,也别要你这般地折磨啊!”紫狐狸紫荷顾不得那么多,从紫色麂皮长靴中掏出匕首就要割破她胸膛。
“当啷”一声,梨花撇下对九尾狐的防备,不顾一切地打落紫荷的自尽,这对母子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着自残。她强行拉住紫荷,对她背部运气让她保持住神志:“你是他的所有,明火他也不能没有你,你们必须互相珍惜!”
明火被他娘的手心一撮毛,那属于九尾狐的毛对打到了,心肺忽然就不那么疼了,但也不敢动。
九尾狐封闭在虚空里那么久的年月,看着这对母子这样情景,还感到稀奇地看了个乐呵,美如画几次想提醒她,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中下连心蛊的是她,说是为了对付梨花的,现在是对付的人毫发无伤呢。
她跟随九尾狐这几年手痒,跳出来就打算偷袭梨花,被梨花抛出束灵环给打伤了,收入那纸片一样的外壳。
九尾狐玉妲忽然觉得场面不好玩了,衣袖甩了甩指示紫荷:“好你个互相珍惜,那我也让你们互相珍惜,来!跟我走,来!”
她张口轻轻一吐就突出一个毛茸茸蒲公英样的团子,张开来,网一样地带走了紫荷明火。
梨花举着剑在院子里喊着:“把他们母子放下来!九尾狐,你带走了他们想干什么?”
喊着喊着,越起身子站到房顶上,却怎么也看不到被掳走的人影,这九尾狐带走人也太迅速了吧!要到哪里去找紫荷明火啊?
他们都身中蛊毒呢,明火刚才那样子好可怕啊,他娘更可怕,又有一种没拿她自个修为当回事的狠劲。
一想起刚才束灵环里还收纳了个妖精,那个娃娃音的美如画,梨花还是觉得没占便宜也不算吃亏。
北屋外面,那些躺在鸡血狗血中挣扎的半人半妖的蝎子精螳螂精,梨花没学明火那套开膛掏玄珠的方式。
她将它们打回了原形,驱赶出去了,那些妖物垂头丧气,烟雾一般消逝出院子,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梨花从北屋拉了阿芍出来,回到西屋二楼烧热了炉子,换了张床单和阿芍睡下了,这一晚困又疲乏整整两个时辰都在与妖怪周旋。
清晨日头照到天窗顶上,王老爹王大娘让人端着吃的上来他们二老不知为何,似乎很不愿意面对这种妖精刚离去的场面。
裴英韶就坐在窗边喝着茶,巳时正,盛无心带着一个女的来到这里,那女的名叫东皇云熙,看着梨花的态度不冷也不热,还非要她打开束灵环提出来美如画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