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南风—— by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4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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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着试验和论文,今天才请了?假过来陪陪老人家,自从回?到北京,姥姥经常叫她过去吃饭,她与老人家的感情跟萧美桦没半毛钱关系。
六年?过去,只?要她回?家,家里照样鸡飞狗跳。
爸爸说她明明对所有同?门都有耐心,怎么一到家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跟尚粲然八字犯克,她这么对爸爸说。
姥姥住的单间,门一打开,她愣了?下?。
“爸爸妈妈。”太久没见?,眼眶不禁一热。
“凝微?”
许向邑与何?宜安皆是一怔,差点不敢认,样子没变,气质变化非常大,眼前?的养女高马尾,简单的T恤牛仔裤,几乎素颜。
沉稳是从前?不属于她的稀缺东西,如今也有了?。
再也不是六年?前?任性的模样。
许凝微上前?抱了?抱何?宜安,养母的怀抱变得陌生?,连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再是以前?那款。
任何?感情,哪怕是亲情,也经不住时间和距离的淡化。
这几年?间偶尔也会?问候,但仅限于问候。
何?宜安笑笑:“这回?是真的长大了?。”
打过招呼,许凝微却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发现一张口全是客套话,六年?的空白让曾经的亲昵也变得陌生?。
“你们快坐。”她把姥姥推到病床前?。
姥姥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你们那么忙,怎么又?来。我还专门叮嘱知意,让她告诉你们,我好了?,这孩子八成?忘记了?。”
何?宜安浅笑:“没那么忙。”
她搭把手,把姥姥扶床上。
术后两周,老太太的指标才基本平稳。
这一个多月基本都是知意陪护,她不放心别人。
许凝微给养父母倒了?两杯茶,“爸爸,你们来出差?”
许向邑:“算是。”
出差是顺带,主要是来看女儿,今天的相亲饭,不知道她吃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关心了?句:“最近实验论文什么的,都顺利吗?”
许凝微:“挺顺利。”
可能?蒋司寻说得对,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忙是真的忙,累也确实累,但不痛苦。
看着养女这几年?肉眼可见?的变化,何?宜安格外欣慰,当着姥姥的面,她也不好多问养女,与萧美桦相处得怎么样。
“晚上还用再回?实验室吗?”
许凝微:“不用,今晚我陪护。”
请了?护工,她们在这主要是陪姥姥说话解闷。
正聊着,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许知意和蒋司寻一前?一后进来。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她同?样惊讶。
何?宜安温柔笑说:“你爸不放心。”
许凝微以为是不放心姥姥的身体状况,只?有许知意懂什么意思。
她们两人至今面对面无交流,姥姥从住院至今,她们半句话没说过,家里人都见?怪不怪,从不勉强她们。
蒋司寻把买的鲜花放好,转脸看向许凝微。
许凝微懂这个眼神:“司寻哥,我正好有个事想问问你。”
两人借口去了?病房外面,留他们一家三口陪姥姥聊天。
许凝微把走道的窗户开大,凉风阵阵扑面。
她转脸对身后的人道:“沈清风找了?我两次,想挖我过去,还暗中挑拨离间。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
早在几年?前?,养父就告诉她,是沈清风换了?她和许知意,并再三叮嘱,沈清风深耕3D打印,而她又?是这个研究方?向,以沈清风的性子,早晚会?找到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沈清风在前?段时间联系上自己。
她见?过沈清风的照片,但照片上的美貌不及本人的十分之?一,难怪年?轻时能?让路剑波动了?情,四十多岁时还能?把路家搅得鸡犬不宁。
关键是,沈清风不是空有美貌。
蒋司寻:“还算聪明,知道她暗中挑唆你跟知意的关系。”
许凝微:“…你真以为我蠢。”
“好好搞你的科研,其他不用理。”
“知道。”她望着窗外出神一瞬,“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特别突然,我都没做好准备,我以为我们能?结婚。”
蒋司寻宽慰道:“挺好,总比拖你几年?强。”
“……”许凝微忽而苦笑,“也对。”
蒋司寻看她,“怎么,要放弃你的科研?”
“怎么会?。虽然是他给我的动力,但我真要放弃,我怎么对得起我爸,也对不起你。”许凝微迫使自己不想去以前?,“今晚和明晚我陪护。”这话是让他转达给许知意。
从医院出来,蒋司寻回?了?自己住处,许知意与父母回?别墅。
最近太累,她在车上靠在何?宜安肩头睡了?一觉,快到家时才醒。谁都没提许凝微,确切说是她不想提。
何?宜安摸摸女儿的脸颊:“怎么瘦了?。”
许知意趴在妈妈怀里:“相亲相瘦的。”
许向邑气笑,对妻子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孩会?拐着弯抹着角往我身上赖,这回?你可看见?了?吧。”
许知意矢口否认:“就是相亲才瘦的,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瘦?”
言归正传,许向邑问女儿:“跟爸爸说说,商韫怎么样?”
何?宜安给女儿一个范围:“满分十分的话,你打几分?”
许知意认真想了?想,客观道:“八分吧。”
出乎何?宜安的意料:“那么高。”
欣喜不已,她不再多问,让两个孩子自己处。
回?到家,何?宜安还有个视频会?,去了?楼上书房。
许知意还是感觉困,靠在沙发里打盹。
许向邑示意女儿:“靠着爸爸眯一会?儿。”
许知意习惯性拒绝:“不用。爸爸你忙。”她抱个抱枕在怀里,侧陷在宽大的沙发里。
许向邑失落稍许,沙发上有妻子的披肩,他展开来搭在女儿身上。
回?家六年?,女儿对他始终不像对妻子那样依赖。
他总以为时间能?让他们父女关系更亲密,但没有。
蒋司寻从医院直接回?了?公寓,家里有不速之?客。
齐正琛中午被对方?从车里放下?来,在路边打车直接来这里,家里有阿姨,给他开了?门。
一个下?午,他喝了?数不清几杯咖啡,后来阿姨直接送白水来。
没地可去,没人可说,每次蒋司寻从国外回?来,他就来待上几个钟头。
人回?来,他冲着门口道:“你回?曼哈顿有十天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没有。”蒋司寻只?回?应了?他第一个问题,后面的自动忽略,“你在我家待了?一下?午?”
“嗯。”齐正琛下?巴对着茶几上两对崭新的咖啡杯碟一努,“你什么时候爱好收集咖啡杯了??”
是六年?前?九月十二号下?午买的,都是仲夏夜之?梦系列,其中有一对还是一百周年?纪念版。这些?年?一直束之?高阁,这趟回?去,没忍住又?拿了?出来。
早上从机场到家,他拿出来检查是否完好,出门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包装好放回?去,特意交代了?阿姨别乱动。
没想到齐正琛下?午会?过来。
蒋司寻道:“送人的。”没送出去。
“商韫怎么会?听家里的安排去相亲?”他看向齐正琛。
齐正琛嘬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白水,商韫这人与蒋司寻一样,逆反出了?名?,居然愿意相亲也令他大跌眼镜。
“因为知意漂亮。不然还能?为什么?我下?午打了?电话给许珩,一问才知道,商韫是许伯母亲自挑选的女婿。”

第二十九章
蒋司寻把咖啡杯碟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上次打开这个盒子还是六年前的十月二十五号,知意生日的前一天。
那晚他把杯碟摆在?面前,就那么安静看了大概有两个小时。
在挣扎一整晚后,把杯子收了起来。
知意生日那天,他送了她一条项链,她说:这个礼物不特别。
“我说许伯母亲自挑选的女婿,你怎么不吭声??”齐正琛打量沉默半天的人。
蒋司寻反问:“不是在?听你说?”
齐正琛一杯水喝完,自己又去加一杯。
“知意也?不喜欢相亲,但她今天居然去了。”盯着水杯凝神良久,“她跟商韫,或许真能成?。”
蒋司寻把绘有仲夏夜之?梦彩绘的盒子往茶几里面推了推,没再?收到柜子里,他接了句:“成?不了。”
齐正琛心不在?焉,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蒋司寻望向他:“你应该庆幸你跟我从小一起玩到大。”
齐正琛忽而一笑,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庆幸的?喝你几杯白水?”
这时阿姨过来问他们想吃点?什么,聊天中断。
“阿姨您只做他一人的饭就行。”齐正琛放下水杯,打算告辞。
蒋司寻:“还有应酬?”看那颓废样子也?不像。
“没应酬。”
“要去心理医生那?”
“嗯,去聊两个钟头,搁你这你净给我添堵。”
“别去了。看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齐正琛站起来穿西装,“我这个也?不是病,能有什么效果?,心里不舒坦了就去排遣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想听劝,心理医生不会劝我。”
蒋司寻下巴微扬:“你坐,以后我给你治疗。”
齐正琛:“……你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我跟你开玩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给你脱敏疗法,不劝你。”蒋司寻把衬衫衣袖朝上卷了两道,去酒柜开红酒。
齐正琛见?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又脱下西装坐回去,“什么脱敏疗法?”
蒋司寻倒了两杯红酒过来,递给他一杯,“这个疗法后劲很大。”
齐正琛忽然心里没底:“你到底行不行,别瞎搞。”
蒋司寻在?他正对面坐下:“你想没想过,知意总有天会恋爱结婚。”
怎么可能没想过。
就是因?为越想,越走不出来。
“如果?她结婚,你希望她能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必须得说,别绕弯子。”
齐正琛闷一口红酒,“一个无条件偏爱她的人。”
蒋司寻捏着高?脚杯,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因?紧绷而异常清晰,他缓声?道:“我一直无条件偏爱她。圈子里也?有不少偏爱她的人。”
齐正琛嘴里没酒,因?心脏骤缩被呛到。
他忙摆手,惴惴不安道:“得得得,你这个脱敏疗法能把人直接给脱死。”
蒋司寻:“我还没开始给你脱敏呢。”
齐正琛:“……”
“以前知意小,我爸没动过联姻的心思,现在?知意大了,就不好说了。知意跟别人结婚,你心里头是插刀,如果?哪天她跟我在?一起,你心里头顶多插两刀,一刀两刀也?差不多疼。”
齐正琛的心跳已经不在?胸腔里,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去来压惊,他反手摸摸后背,出汗了。
是冷汗。
“你这不叫脱敏疗法,这叫要我命疗法!还好你不婚。”他不敢深想。
蒋司寻把整杯红酒一饮而尽,想说一句,自己不婚早已动摇,又担心脱敏过度,把齐正琛一下给脱死。
总要给他个接受过度的时间。
“我回去了,在?你这再?待下去,我都不一定活得过今晚。”他拿起西装,“对了,你……”齐正琛想要说的话在?舌尖那么一犹豫,又咽回去。
他原本想问蒋司寻,你知不知道蒋阿姨也?常去找心理医生聊天。
说来也?巧,那天他去心理医生那里,聊完他在?车里接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接就是半小时,然后就看到了蒋阿姨的车缓缓开过来。
那是位于别墅区的一栋独栋别墅,来这里除了看心理医生,总不会看这栋房子。
从蒋司寻公寓出来,齐正琛在?风口站了一会儿,后背的汗才慢慢晾干,他打电话给蒋月如,对方在?家。
“阿姨,去您那里蹭晚饭。”
“来吧,我也?刚到家,还没吃呢。”
齐正琛在?路上买了一束花带过去,花束淡雅,清新精致,他叫不上名字,就告诉店老?板送给家里长辈。
蒋月如这两年几次入院,如今饮食清淡,接到齐正琛的电话后,特地让阿姨又加了几个菜。
齐正琛到的时候,餐桌已经在?院子里摆好,菜品丰盛。
打过招呼,他把花交给家里阿姨,洗过手就在?餐桌前坐下,在?这吃饭的次数多了,不拿自己当外人,抄起筷子与蒋月如边吃边聊。
“阿姨,您去那边去多久了?”
心照不宣指的是去哪里。
蒋月如:“不少年头了,工作太?累我就去那里待两个小时,毕竟是专业的疗愈室,比在?我这院子里还放松。”
齐正琛笑笑说:“我还以为您去咨询感情问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有从上一段婚姻里走出来。
所以当时在?工作室外碰到,也?没敢多问。
蒋月如也?笑笑:“我的感情问题有什么可咨询的,无非就是我当年还爱着路剑波时,他爱上了别人。”
她声?音很轻:“早过去了。”
顿了下。
“倒是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你就把证给领了。”
齐正琛低头味同?嚼蜡般吃着菜,“我妈快被我气死了吧。”
闪婚后,他只回过家一次,那天母亲没见?他,让刘姨转告他,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蒋月如只能在?心里叹气,他心里难过到需要找心理医生疏通排遣,总不好再?数落他,“哪天回家看看你妈妈。既然领证了,那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我和?钟妍月,我们就没打算好好过日子。”
“……你是真想气死你妈妈。”蒋月如想不通,“那你领证到底图什么?”
齐正琛沉默。
蒋月如以前觉得齐正琛比她家逆子省心,现在?看来,没一个省心的。
齐正琛把盘子里的菜都吃了才开口:“我不想让知意再?内疚,结婚就是让她知道,我已经走出来,现在?过得挺好。”
蒋月如既无语又心疼,什么都没说,给齐正琛夹菜。
她庆幸逆子坚决不婚,不会被感情给困扰。而她也?不会像齐正琛妈妈那样,某天被儿子突然领证给气得心脏疼。
“知意今天去相亲了。”
“你听谁说的?”
“我在?饭店遇到了她和?商韫。”
蒋月如恍然,难怪今天到她这里吃饭,是苦闷无处诉。
蒋司寻一个人吃了晚饭,高?脚杯里的酒见?底,克制住没再?喝第三杯,瓶塞塞回,把红酒放入冷藏柜。
手机响了,表弟蒋盛和?的电话,蒋盛和?是远维的另一个股东,曾经也?是许知意的带教。
蒋盛和?开门见?山,问他看没看许知意的邮件,“她辞去在?曼哈顿的所有职务,还又不计较职级来北京这边,应该是不打算长留远维。”
蒋司寻当然知道,她没走的唯一原因?,所有跟沈清风有关的项目,都是她一手负责。
蒋盛和?:“知意如果?执意要辞掉原来的职务,那你就批了,重新任命,以后远维资本交给她负责。”
她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业务能力怎样他最清楚,不过年纪轻的原因?,管理经验尚欠缺。
“要不你在?远维再?多留两年,业务上她不需要你,管理上你再?帮她掌掌舵。路家那边你该进行还是进行,远维不会牵扯你太?多精力。”
蒋司寻道:“行,路家那边不急这一时。”他对路家实在?没兴趣,但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
挂了电话,他也?没登录邮箱查看邮件,打电话给司机,让其十分钟后在?地库等自己。
司机去过许知意在?北京的住处,轻车熟路,连导航都没需要开。
天晴月朗,从天窗能看到一两颗星。
汽车在?别墅大门外停下,许向邑的安保人员认识他的车牌,直接放行。
蒋司寻拿着两个文件袋下车,以项目为由找人。
客厅里只有许伯伯和?许伯母,不见?许知意。
“司寻,坐。”许向邑像以往那样热情招呼,见?他手里拿着文件,“找知意聊工作?”
“嗯,项目上的事。”
何宜安正在?给女儿剥荔枝,拿毛巾擦擦手,“我上楼看看知意在?干什么。”女儿吃过饭就上楼说要洗澡,一个多小时过去还没下来。
卧室在?二楼,敲了敲房门,没人应。
门没有反锁,她轻推开一条门缝,“知意?”
浴室也?没有水流的动静,何宜安往沙发上一看,人靠在?沙发里睡着了,头发也?没吹干。
许知意正做梦,梦里是球馆,不过搭档换成?了许珩,对家是二哥和?蒋司寻,二哥还没跟她表白,说以后会一直陪她打球,那一瞬,她蹲在?球场失声?痛哭。
只是还没来得及喊声?二哥,忽然惊醒。
一睁眼,原来是场梦。
这两年她再?也?没打过羽毛球,约客户打球只打高?尔夫。
“妈妈。”她看清楚来人,扯了扯肩头快滑下来的毛巾。
何宜安心疼道:“这段时间在?医院陪护累坏了吧。”
她不是因?为在?医院陪护才累,就是突然间没有了一股可以支撑自己不知疲倦下去的力量。
何宜安去浴室拿吹风机,“司寻来了,说是找你聊项目。”
许知意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听到他的名字首先是坐直:“他在?楼下?”
“嗯。”何宜安拿了吹风机过来,“你爸在?楼下,让他们先聊着,妈妈把你头发吹干。”
楼下客厅,许向邑问蒋司寻,要不要去抽支烟。
上次两人一块抽烟还是六年前,一晃便过去,如白驹过隙般。
蒋司寻:“我不抽,陪您抽一支。”
“怎么,戒烟了?”
“戒了。”
“不抽烟好,知意也?不准我多抽,她闻不得烟味。”许向邑拿上烟和?打火机,两人去了院子里。
点?燃了烟,许向邑问了问女儿工作的近况。
蒋司寻:“最近知意接手的项目,还是跟沈清风有关。”
许向邑点?点?头,始终没找到当年沈清风换孩子的直接证据,但可以确定是她。知意要自己解决,不让旁人插手。
六年过去,沈清风早已放下所有防备。这几年的岁月静好,任谁都不会再?有当初的戒备心。
如今沈清风为KEVE科技的每一步精心打算,其实都在?替知意赚钱。
这个解决方式看似温和?,等釜底抽薪那天,最要沈清风的命,他便随了女儿的愿,期间也?插了点?手,但不多。
许向邑掐灭烟,又聊起女儿今天中午的相亲,“你觉得商韫怎么样?”
“不怎么样。”
“……”
许向邑是第二次被噎,笑骂道:“你跟许珩,真不是东西。”
两人的回答居然一模一样,怀疑他们俩商量好的。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商韫这人可深交。”
蒋司寻:“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两码事。如果?现在?有机会合作,我照样跟商韫合作。”
回答得滴水不漏。
许向邑追问:“你说说,商韫跟知意怎么就不合适了。”
蒋司寻:“你问许珩吧。”
“司寻。”何宜安这时在?楼上喊他,“你跟知意来楼上书?房聊吧。”
“好的伯母。”
从小到大在?许向邑与何宜安那里积攒的人品,让他们对他的来意毫不怀疑。
蒋司寻拿着文件袋上楼,在?二楼走道,正好碰见?从卧室出来的许知意,她换上了职业套装。
没有任何外人在?,她还是毕恭毕敬称呼了一句:“蒋总。”
蒋司寻把文件袋给她,里面是项目上的重要资料,但他没打算今晚聊工作。
许知意接过,推开书?房的门,“到书?房里说。”
蒋司寻:“我过来不是聊工作。”
“我知道。”
下午在?公司他都不谈工作,不至于晚上到家里加班。
楼上书?房只有直饮水,给他倒了一杯,“将就吧。”她没有力气再?去楼下给他泡茶。
蒋司寻把那杯水给了她,“姥姥身体已经平稳,你休个长假,我陪你去看场演唱会,就我们两个人。”
之?前的两次演唱会,不是有许珩就是有宁允和?宁寅其。
“怎么突然想起来陪我去看演唱会?”
“没单独陪你看过。”
许知意从眼睛酸到心里,可她的遗憾太?多了,根本弥补不完,不想再?聊这些难过的,“蒋总,我发的邮件你看了吗?”
蒋司寻:“没。休假回来我们再?聊你的去向。”
许知意笑笑:“现在?聊跟休完假聊,都一样。”
“一不一样,等回来再?下定论,好吗?”蒋司寻事先澄清,“休假陪你出去跟商韫没关系,在?知道你相亲前就有打算。”
许知意决定去看演唱会,就当和?过去告个别,回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看着他,“我再?去一次那家爵士酒吧。”
蒋司寻回看她:“可以。”

第三十章
蒋司寻没有多?待,在批了?她?的?长假后离开,假期足够长,除了?看演唱会,他说还要再去其他地方。
至于去哪里,他没说。
这趟弥补之旅,于她?,算是遗憾中的圆满了吧。
许知意把人送到院子里,两人在车前相对而立,“蒋总你呢?有什么不圆满是跟我有关的?吗?工作上,或是其他的。”能补救的她尽力而为。
蒋司寻已?经?拉开车门,又反手关上:“把我微信置顶。”
“……”
这是攀比心作祟?
许知意还是答应了?:“演唱会那天,我置顶一天。”
“就一天?”
许知意不吱声。
“那就先一天,等以后你高兴的?时?候再多?置顶几天。”
“天天上班,哪有高兴的?时?候。”
蒋司寻笑了?,哄她?:“那把假期延长,我再陪你多?玩几天。”
“不用。”她?对他的?温柔实?在难以抵抗。
许知意挥挥手,“蒋总再见?。”转身往别墅走。
“知意,回来。”他还有话没说完。
许知意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两周假期足够。”
蒋司寻对着她?的?背影:“三周,你多?带一点行李。”
许知意快到别墅门口,驻足转身:“如?果我想三个月呢?”
两人遥遥相望,她?近视,看不清他表情。
蒋司寻颔首:“可以。”
许知意:“三年。”
蒋司寻望着背光里的?面庞:“多?久都行。”
这时?许向邑从客厅出来,听到‘三个月’,又听到‘三年’,冲蒋司寻道:“你别无底线了?,沈清风的?那些项目你们赶紧收尾,别再拖。”
许知意:“……”
蒋司寻:“……”
许知意推着爸爸进门,“爸爸,我心里有数。”
许向邑不再多?言,拍拍女?儿的?脑袋,“洗手过来吃荔枝。”他又坐回沙发前接着剥荔枝,每剥好一颗就放在冰镇杨梅里浸着。
女?儿最喜欢这种酸甜口味的?冰饮。
许知意洗过手回来,左右找了?一圈,不见?何宜安,“妈妈呢?”
“去你蒋阿姨那里聊天看电影去了?。”许向邑指指茶几上的?玻璃碗,“冰好了?,尝尝。”
许知意盘腿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上,拿勺子舀了?一小块荔枝肉和一大块冰。
许向邑在女?儿放嘴里前阻止,“冰块不吃。”
许知意做样子抖了?下勺子,冰块没掉,“我抖不掉。”
许向邑笑:“你再抖一下绝对掉。”
许知意一口吃进嘴里,嚼三两下便吞下去。
许向邑拿女?儿是一点办法没有,把手里剥好的?荔枝去核,也不放进冰块里浸着了?,直接递给女?儿。
“谢谢爸爸,我自己剥,你也吃点。”许知意囫囵一句,又舀一颗杨梅放嘴里,酸酸甜甜。
许向邑瞅着女?儿的?侧脸,回家的?第六个年头,女?儿很多?时?候也愿意与他亲近开玩笑,但父女?间始终有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知意。”
“嗯?”许知意在想蒋司寻那番话,反应慢了?半拍。
许向邑:“还在考虑项目?”
却只能“嗯”一声,她?又舀一勺杨梅,底下埋了?不少碎冰,偷偷放嘴里,“爸爸,什么事,你说。”
许向邑深思之后:“咱们父女?俩交一次心好不好?有问必答。爸爸老了?,有时?候可能猜不透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许知意听着难受:“你不老。看上去才四十。”
许向邑笑,“你说四十就四十。”
“爸爸你想问我什么?”
中间有两秒的?安静。
“我这个当爸的?,这几年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直接指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知意摇头:“没有啊。”
许向邑剥荔枝的?动作明显慢了?,抬头瞅向女?儿:“以前呢?”
许知意缓慢摇了?下头,“也没有。”
她?瞬间的?迟疑,许向邑怎会捕捉不到。
“知意,不管有什么话都可以跟爸爸说,你高兴的?,不高兴的?,委屈的?,哪怕你自己觉得?是自私的?想法。在外人眼?里,你大了?,能独立决策项目,可在爸爸这里,我一直把你当成五六岁的?孩子,希望自己还能替你遮风挡雨。”
“我……”许知意哽咽了?一下。
许向邑:“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
许知意欲言又止,低头吃杨梅。
直到最近这一两年,她?才习惯许向邑身上凛然?的?气场,每次见?到他时?的?第一反应才不是首富,不是许董,而是自己的?爸爸。
“我是你爸,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这回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许知意抬头:“六年前在病房,其实?你不需要解释那么详细,说凝微现?在情绪波动有点大,你不放心她?,得?委屈我先留在养父母这边。我知道你和妈妈那个时?候放不下她?,舍不得?她?,不然?妈妈也不会那么远飞过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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