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卑职没有死,是人不是鬼。”江寒酥面色阴冷地盯着陆云琛,着实令人有些胆寒。
“你要干什么?来人、来人……”陆云琛有些惊慌地喊道。
江寒酥向他走去,“卑职有些问题想向六殿下请教。”
陆云琛感觉面前之人有种恐怖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他抖着嗓子道:“什么问题?你别过来,就站在那儿说。”
“卑职奉旨办案,有些事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还请您配合。”江寒酥停下脚步。
“奉旨办案?”陆云琛有些不解,他目光飘忽间猛地看见了江寒酥腰间的令牌,心间一震,“你……”
“你办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儿没有案子给你办,你上别处去吧。”陆云琛心知不太妙,稳了稳心神,道。
“跟您没关系吗?其实卑职并不介意有没有其他人在,那卑职就直说了。”江寒酥拿出一张信纸,展开,正面对着陆云琛,“六殿下觉得眼熟吗?”
即使并没有看清上面的字,但陆云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封信,那就是他用来诬陷陆云朝的信,那封信,他之前看过很多遍,再加上他做贼心虚,江寒酥一把信拿出来,他就想到了。
“这信怎么会在你手上?”陆云琛警惕地问道。
“据卑职所知,这封信……”
“等等。”陆云琛阻止道,这封信事关重大,他这时也觉得还是不要有其他人在场比较安全。
他遣退了房间里的妃子、婢女,才让江寒酥继续说下去。
“这封信是叛臣姜博海写给你的。”江寒酥斩钉截铁道。
“他以皇位诱惑你,让你跟他一起谋反。”
“你……你胡说什么?这信分明是姜博海写给陆云朝的,不关我的事。”陆云琛神色慌张,如此反应,已经印证了江寒酥所言非虚。
“殿下与姜博海并无交情,况且,殿下贵为储君,姜博海根本不敢写这样一封信给殿下,那样做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你不同。”江寒酥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陆云琛,眼中的锋芒仿佛能洞穿人心,“姜博海是你的舅舅,你母妃又在不久前被处死了,如此处境的你,在姜博海看来是一个很合适的合作对象。”
“你怎么知道姜博海在想什么?他已经死了,这不过是你的胡乱猜测罢了,我知道了,是陆云朝让你来嫁祸我的,这个卑鄙小人,是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在狱中还不肯罢休吗?我要见父皇,来人、来人……”
陆云琛一边喊一边贴在墙边往外跑,他如惊弓之鸟一样看着江寒酥,从他喊人没有回应开始,他就感觉到今晚有些不同寻常了,他有意抬出皇帝,就是希望能对江寒酥起到威慑作用。
江寒酥一把抓住陆云琛,将他按在椅子上,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抽出匕首抵到他嘴里,冷声道:“还敢胡说。”
陆云琛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他张大嘴巴往后躲,两只手拼命推拒江寒酥握住匕首的那只手,可根本撼动不了一点。
他仰着头看见江寒酥面色阴沉,一副对他深恶痛绝的神情,在他眼中,此刻的江寒酥比地狱里索命的恶鬼还恐怖。
陆云琛畏惧地看着他,嘴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
江寒酥松了手上的力道,陆云琛狼狈地滚落到地上,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江寒酥。
“你这狗奴才,竟敢这样对我,我要告诉父皇,让父皇把你凌迟处死,把你的舌头、眼睛全都挖出来。”陆云琛色厉内茬地吼叫起来。
江寒酥靠近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瘫坐在地上的他,问道:“你看我怕死吗?”
陆云琛胆战心惊地看着江寒酥,内心犹豫起来,这疯子谁知道他怕不怕死?
江寒酥继续道:“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第一,不准再乱叫,第二,把你怎么得到这封信的,以及怎么嫁祸给殿下的,全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写下来,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先斩后奏,我死不足惜,你敢吗?”
“别,等等,你让我想想……”陆云琛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绞尽脑汁地想想出有什么能稳住江寒酥的办法。
“不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呀?陆云朝已经没机会了,你不如投靠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陆云琛仰头紧张地看着江寒酥,引诱道:“实话告诉你,就是我陷害陆云朝的,他那么蠢,你跟着他根本没有前途。”
江寒酥一脚踹在他胸口,当即就让他喷出一口血来。
“噗……咳咳……”陆云琛撞在墙上,他捂住胸口猛咳起来。
江寒酥走过去,拽起他,将他拖拽到桌旁,按坐在椅子上,再走到挂衣服的架子旁边,从那堆衣服里撕下一块浅色的布,铺开在桌子上,厉声道:“就用你的血写。”
陆云琛吐了口血,被吓得不轻,只好战战兢兢地妥协。
江寒酥在旁边看着他写的字,眉头紧锁。
是陆云朝告诉他,皇帝若对那封信起疑,必然会让怀青去调查。
于是,从陆云朝那里离开后,他就去找了怀青,怀青并没有为难他,不仅将那封信给了他,还告诉他,那封信确确实实是姜博海亲笔所写。
在江寒酥看来,这足以证明信是姜博海写给陆云琛的,但皇帝却认为证据不足,仍要怀疑陆云朝,那他就只好让皇帝看看这血书够不够分量作证据。
陆云琛所写,就如江寒酥猜的那样。
陆云琛在收到那封信后,心中摇摆不定,他的确心动了,但有他母妃谋反被诛在前,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不敢。
小安子见他非常不甘心,就帮他想出了这个嫁祸的招数,还教他大义灭亲地向皇帝检举姜博海的其他种种罪行,这样,既能除掉陆云朝,又能稳固他自己的地位,册封储君也指日可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害陆云朝吗?”陆云琛心中满是怨气,他一边写一边想着要如何将江寒酥碎尸万段,他打定主意,等江寒酥放过他,他就去将这件事告诉皇帝,他要告诉皇帝,陆云朝指使江寒酥私刑逼迫他认下他根本没做过的事。
“其实,这都要怪你自作聪明,小安子都告诉我了,福泽的供词根本就是假的,你竟敢骗我说我不是父皇的孩子,这笔账,我当然要算在陆云朝头上,你既然对他那么忠心,是不是应该以死谢罪啊。”陆云琛恶狠狠地说道。
江寒酥没说话,那件事,他心里确实一直很矛盾,每当想起陆云朝知道他看了他编造的谎言后痛苦的样子,他都万分懊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在往后尽他最大努力用心地对待陆云朝。
小安子是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真假的,大概是为了安慰陆云琛才那样说的,江寒酥没有戳穿这件事,反正小安子也算是歪打正着,的确是说出了真相。
江寒酥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快点写。”
“催什么催?流的又不是你的血,哎呦,这么多血,我不会死吧。”陆云琛猛然发觉已经写了一大片血字,看得他一阵眼晕。
“放心,这才多少血,离死还远着呢。”江寒酥冷漠地说道。
他眼前是陆云朝流的血和泪,这远远不够。
“好了,赶紧滚,去给我传太医。”
“陛下驾到!”外面传来太监的传呼声。
是守在外面的侍卫听里面声音不太对劲,怕出了什么事,自己小命难保,就跑去向皇帝汇报了。
“父……”陆云琛听见声音,急忙大喊,被江寒酥从身后捂住了嘴。
陆云琛拼命挣扎,皇帝来了,他瞬间觉得自己底气足多了,也不颤抖了。
江寒酥眼底闪过一抹狠绝的冷光,他握住方才那把匕首,在陆云琛颈间的大动脉上狠狠一划。
血喷溅一地,陆云琛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他当场毙命。
这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从他听说陆云朝被贬入狱、从他看见陆云朝自残之时,他就发誓要让陷害者用鲜血来偿还。
无论是谁,他都要亲手杀掉,非如此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尸体和匕首一起被丢在地上。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地狼藉和垂首站在一旁的江寒酥。
“六、六殿下!”他身后一位宫人惊呼一声。
连他也有些震惊到回不过神来,尽管他见过很多比这更惨烈的画面,但这一次,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了无生息的人是他的儿子。
“陛下,六殿下已畏罪自尽,这是他留下的,请陛下过目。”江寒酥双手递上那张血书,十分平静地说道。
怀青接过那封血书,呈送给皇帝,皇帝看着一个个血字,久久未语。
对于这个儿子,皇帝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对他的脾性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皇帝知道这血书绝不是他自愿写的。
“陛下命卑职十日之内查清此事,现已真相大白,请陛下昭告天下,还殿下清白。”
在这个血色的夜晚,他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这就是他要做的事。
以这样直白到残酷,浓烈地宣泄着情绪的方式,迅速地达到他的目的。
陆云朝没有想到,江寒酥来见他的当天夜里,他就被释放了。
如约定的那样,江寒酥带着圣旨让他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殿下,属下来接您了。”
“好。”
陆云朝看着江寒酥挺拔的身姿,还有他见到自己时,冷厉凶悍的气势瞬间化作的春水一般的温柔,他心中盈满了酸酸涩涩的东西。
好像这就是茫茫天地间最该依靠的那个人了。
第76章 敢赴生死慰衷心(二十一)
江寒酥沐浴梳洗了一番, 将杀人时沾染的污秽洗净后,便直奔陆云朝的寝殿。
他进去的时候,悬铃正在陆云朝床前伺候, 看样子是刚喝过药。
悬铃端着药碗,起身对江寒酥说道:“阿七, 没想到你真能做到。”她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 眼睛里是星星点点喜悦的神采,“那你陪着殿下吧。”说完,她就出去了。
江寒酥走到陆云朝床前, 低头看着他。
“阿七,辛苦你了, 听悬铃说,你一回来就忙着救我, 现在,天还没亮,你也去休息吧,不用陪我。”陆云朝仰头温柔地说道。
江寒酥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目光热切。
“那……就坐下。”陆云朝伸手拍了拍床边沿。
这回, 江寒酥听话地坐下了。
陆云朝笑了笑, “阿七, 一个人在琉琼还好吗?”
江寒酥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好。”
陆云朝微微一怔, 他以为以江寒酥的性情,无论好不好, 都只会说好。
“殿下,属下很想您,见不到您的每一天都在想,属下很讨厌琉琼的人和事,只希望事情能快点解决,这样属下就能回到您身边了。”江寒酥有些焦急地说道。
陆云朝对上他灼热的视线,有些退缩,其实他也经常想念江寒酥,但这样的话,他还说不出口。
“属下走之前,您除了喂血的时候,好几天都没和属下说话,因为属下惹您生气了。”江寒酥小心翼翼地说道,表情有些受伤,他祈求般地问道:“您现在还生气吗?”
陆云朝不知道面前这个强大的男人怎么就忽然让他觉得有些可怜,让他内心充满愧疚,至于他说的生气,陆云朝此刻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内心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回忆那种情绪,他连忙说道:“没有,我不生气了。”
江寒酥的眼睛亮了一下,开心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地暴露在陆云朝眼前。
陆云朝见了,也跟着安心了一些。
片刻之后,江寒酥小声抱怨道:“您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陆云朝心里瞬间又七上八下起来,不是说完了吗?还要说什么?平时也没见他有多爱说话,可是这时候自己如果不与他说点什么,就好像有罪过一样,陆云朝犹豫道:“我……”
江寒酥见他一副不知所措,很为难的样子,便自己说了起来,“您应该问属下,怎么敢杀了六殿下?”
陆云朝的表情有了些变化,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事,不过,事情发生之后,他心里是感动的,他知道江寒酥是为了救他。
他没有说话,想听江寒酥说下去。
“那样,属下就会说,因为属下无法忍受任何人伤害您,看到您那么痛苦,属下恨不能在他们伤害您之前就将他们全都杀了,因为在属下心中,您是这世上属下唯一心爱之人。”
陆云朝在他的言语之中、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猛烈的情感。
理智崩坏,他深沉的目光中好像涌动着岩浆一般灼烧、毁灭一切的疯狂。
最后,又生生克制住,烈焰止息,只余细雨般绵密的柔情。
“何为心爱之人?”陆云朝问道,眼中带着些许困惑,他并非全然不知,但他想听一听面前这个声称自己是他心爱之人的人是如何定义这个词汇的。
江寒酥心中一阵欣喜,“就是在他表达爱意之时,那个人没有直接拒绝他,他就会感到十分欣喜。”
“你……这算什么?”陆云朝有些羞恼,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在江寒酥眼中,他这反应实在很可爱。
“就是因他的喜悦而喜悦,因他的悲伤而悲伤,他的一切都令人魂牵梦萦,偶然间看到东方既白之时,初升人间的第一缕朝阳在曲水亭廊上洒下流金一般的光辉,便想让他也来看一看这壮美之色,一切所见、所拥有的美好都想与他分享,若能与他朝朝暮暮厮守一生,便死生无憾了。”
陆云朝怔怔地看着他,被他的描述所吸引,他从未听过如此温柔动情之言。
他不自觉地按住左边的胸口,心脏的跳动是如此剧烈,心跳声回荡在他耳边,让他浑身燥热。
“殿下的心跳好快。”江寒酥毫不掩饰地直视着陆云朝心脏的位置,轻声道。
陆云朝一惊,放下手,慌乱地拽过锦被盖过胸口。
可是这样实在太过欲盖弥彰,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更明显了,好像整间屋子里全都是他的心跳声,脸上也持续地发烫,他低着头不敢看江寒酥,被逼得眼睛都红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陆云朝羞耻地小声问道,这种遮不住的身体反应暴露在人前的感觉让他非常羞愤难当。
“说明殿下也喜欢属下。”江寒酥眼中含笑。
陆云朝心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他抬头问道:“你说什么?”他眼中带着惊怒与羞怯。
“属下去琉琼前,您就对属下说,您见到属下时心跳得很快,您知不知道在属下听来那就相当于您在说您喜欢属下。”江寒酥温柔地解释道。
“只是那时前路未卜,属下不敢不回应。”他眼中的光有些暗淡,似回忆起了不太美妙的事,“属下不会再离开您了。”他又坚定地承诺道。
陆云朝想起自己那时说过的话,小声地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江寒酥不再为难他,他说不是就不是吧。
“那现在呢?现在您还舍得让属下离开您吗?”
陆云朝想了想,他知道自己大可以说舍得,大可以斥责对方的冒犯,但最终他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您喜欢属下吗?”江寒酥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期待地看着陆云朝。
陆云朝下意识地还是有些抗拒他的直白。
他的内心纷乱躁动,有很多他不曾体验过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流涌,江寒酥方才的话像温热的潮水一样包裹着他,他确实向往江寒酥所描述的彼此惦念的一生。
陆云朝点了点头。
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落入江寒酥的眼中,却觉得分外动人,让他心中盈满了超越此前一切喜悦的喜悦。
他得寸进尺道:“殿下就不能说出来吗?”
他的雀跃之情,陆云朝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忍破坏,便忍着羞涩,小声道:“我……也喜欢你。”
这美妙之言令江寒酥心荡神驰,他冲动地靠近陆云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他看见陆云朝惊慌地闭上眼睛,他秀美如画的脸上一片绯色,眉心微蹙,眼睫轻颤,令人心生怜爱。
江寒酥握住他稍显瘦弱的肩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陆云朝浑身一震,那轻柔、灼烧的触感似深深烙印进身体里。
他不自觉地伸手攀上江寒酥的脖颈,他血肉里的经脉在他手下快速地跳动着,原来他的身体也如自己一样滚烫。
原本浅尝辄止的一吻,在陆云朝伸手回应的那一刻化作燎原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江寒酥顺着陆云朝的眉心、鼻梁一路吻下去。
他在耳边清晰、甜腻的呼吸声中亲吻上怀中之人丰润柔软的双唇。
他们一同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欢愉,整个身心都好像交付到对方手中,令人无比感动、心安。
是陆云朝先挣扎起来,他失力地推拒着对方,脸偏向一侧。
江寒酥感觉到他的难受,不舍地放开他。
他看到陆云朝脸色涨红,低着头深深地喘息,他轻笑了一声,这生涩的反应实在可爱。
陆云朝听见了他的笑声,羞恼地抬头,那一眼,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个人,但他觉得他们仿佛忽然之间熟悉了许多,是那种不分彼此的熟悉,好像生来就如此亲近。
他怔愣片刻后,将未说出口的话缓缓说了出来,“你敢取笑我?”
江寒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猝不及防地被按倒在床上。
他背后的伤一下被压住,他皱眉、挣扎着想起来,却在下一刻忽然安静下来。
陆云朝主动吻了他。
陆云朝伸手搂住江寒酥的腰,将他的背稍稍抬起来一些。
他细细地亲吻江寒酥的唇,凭着本能,凭着新生的情意,温柔地撩拨着心爱之人。
他悄悄停下一吻,睁眼看着江寒酥,只见他面色潮红,平日冷厉的面容变得柔软脆弱,他还沉沦在那一吻之中,闭着眼睛喘息着。
这样的他,让陆云朝感到新奇,感到被深深吸引,好想将他占为己有,只有自己能看到。
陆云朝再次吻住他,以更激烈的方式掠夺他的呼吸。
江寒酥的反应也变得更加强烈,他搂住他的肩膀,回应他的所有动作。
陆云朝忽然捏住了他的鼻子,本就可怜的生存空间被挤占地只能依靠唇齿间断断续续的分合来汲取一点点空气。
时间久了,江寒酥有些许挣扎,但并没有正真地推拒他。
等到陆云朝放开他时,只见他剧烈地呼吸着,眼角下的泪痕一路流进头发里。
陆云朝看着他如此温顺、予取予夺的模样,心中的爱欲更加高涨。
他想起这晚最初他对江寒酥的问话,以及他的回答。
他又问道:“现在感觉还好吗?”
“好……特别好。”
第77章 敢赴生死慰衷心(二十二)
“依陛下之言, 怀止前辈与静和公主两情相悦,他们很期待你的降生,你是被家人爱着的。”
江寒酥在原主坟前说道, 此时,天将蒙蒙亮, 他趁着练武的时间来这里告诉原主他的身世。
江寒酥神色有些黯然, 他想到,或许他的父母也曾爱过他,但他们不能接受他的残缺。
“这次的事, 多亏了你的身份,否则, 恐怕我也没办法救他。”
想到陆云朝,他脑海中浮现起那晚陆云朝亲吻他时温柔青涩的模样, 那回忆简直如做梦一般,仅仅是想想就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云端一样,轻盈又安心。
他忽有所感,转头向身后看去。
一袭锦衣拽地、身姿秀逸的人站在满地凋零的枯叶之上, 远远地看着他。
见到陆云朝他就不自觉地感到开心,晨曦在他眼中投射下温暖明亮的光。
不过, 陆云朝怎么会在这里?这么远的距离, 他应该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吧?这样想着, 江寒酥神态自若地朝陆云朝走去。
“阿七, 那是谁的墓?”陆云朝见他走过来,随口问道,他方才见江寒酥在那墓前站了许久。
“一位前辈。”
“前辈?”如此模糊的回答, “我好像从未听你提起过?”陆云朝有些怀疑地看向远处的墓碑,那简陋的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
江寒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告诉陆云朝真相的。
但是,他才刚和陆云朝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告诉陆云朝那么荒诞诡异的事,他不知道陆云朝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他,这未知之数让他害怕。
他假装轻松地调笑道:“殿下对别的暗卫又不感兴趣,属下自然不会说。”
这不同寻常的回答令陆云朝神色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味,他忍不住羞赧地低头小声斥责道:“我在说正经的。”他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瞬间被扰乱了。
片刻之后,他没听到江寒酥回应,才又整理了心情问道:“他也是暗卫?”
“是。”
“他……是怎么死的?”陆云朝犹豫着问道,他看向江寒酥,见他此刻神情还算平静。
江寒酥微微叹了口气,道:“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过,他的任务完成了。”
“他……”
“殿下。”
陆云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寒酥打断了。
江寒酥伸手将陆云朝揽进怀里,委屈道:“殿下为何一直在探究别人?天这么冷,我们回去吧。”
陆云朝侧脸枕在江寒酥肩膀上,回抱住他,眼中暗含忧虑。
江寒酥感受到腰上收紧的力道,以及他的沉默,耐心地解释道:“东宫暗卫上百人,皆以代号称之,死后便会有新的暗卫填补进来,新旧更迭,有的人,您恐怕都没见过,属下只知道这位前辈是为您尽忠而死的。”
“是吗?”陆云朝心中并没有生出多少波澜,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争端并非因他们而起,但他们往往是冲在硝烟最前方的人,而最安全的人是自己。
“阿七,我死之前你不能死。”
江寒酥听他低声呢喃,觉得颇有几分可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道:“殿下,属下不会让您死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不行。”陆云朝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怒视着他,“你必须答应我,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明不明白?”
他偏执的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
但他知道,他绝不能失去江寒酥,若江寒酥从未出现在他面前也就罢了,但事实是他与自己朝夕相处日夜为伴,处处对自己尽心尽力,他们还互诉爱意、亲吻,在这之后,若失去他,绝对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他不想承受。
江寒酥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激动,眼含歉意地安抚道:“属下明白了,属下答应您,您别生气了。”
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陆云朝在心中想到,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会如此担忧,还不是因为江寒酥太奇怪了吗?至今,他都不明白江寒酥蛊毒发作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皇帝告诉他的死婴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预知未来?死而复生?何等荒谬,却都为人亲眼所见,都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
你为何要说我会死?
你好像很久之前就对我有不一般的感情。
直接这样质问他吗?陆云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很不妥,谁知道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会发生什么?
“对了,你刚才说代号,他的代号是什么?”既然这坟墓下的人让他遮遮掩掩的,那还是从这里入手吧。
江寒酥对陆云朝的追问感到奇怪,他觉得自己从未暴露过什么,陆云朝不可能知道他的秘密的,他迟疑着答道:“……047。”
陆云朝眼底闪过惊异之色,随即又平静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哦,原来你说的前辈是这个意思。”
之后,他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又一日。
陆云朝无所事事地躺在塌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江寒酥无意间看到封皮上的书名时,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可惜陆云朝没看到。
只因那书名是《探花郎风月轶事》。
陆云朝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
这显然是本爱情小说,江寒酥不禁在心中猜测,这书中所写的究竟是男女爱情呢?还是男男爱情呢?
思索片刻,他忽然有了些危机感,这书名……这不会是np文吧?
看着陆云朝脸上春心萌动的表情,江寒酥下定决心要找机会看看这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陆云朝突然将书一合,脸色绯红地躺在那里静了许久。
江寒酥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会是看到那种情节了吧……
大概是他的视线存在感太强了,陆云朝朝他看了过来,视线相接,他看见陆云朝从脸到脖子一下全都涨红了,他神色慌张地用书挡住了脸。
江寒酥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伸手握住他举书的那只手,轻轻移开,难得揶揄道:“殿下在看什么书?”
陆云朝看着他,呼吸不定,目光潮湿,眼中似有迷恋。
陆云朝这样的美人露出这番情态,真叫他挪不开一丝目光,深深被吸引着。
“他们都不如你好。”陆云朝轻言细语道。
“谁?”江寒酥警觉道。
陆云朝笑而不语。
半晌,江寒酥迟疑着问道:“书里的人?”
“不然呢?”陆云朝快乐地笑起来。
他的笑渐渐停歇下来。
“父皇说,过几日要去宁州巡查,命我监国。”陆云朝想到皇帝召见他时,完全没有提及恢复他身份的事,大概还在生气吧,不由叹道:“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在这东宫住着好别扭。”
“宁州?”
“是啊,好远。”陆云朝对此也有些不理解,“不过,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或许,父皇也想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