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敲敲桌面,赵林继续道:“我离开太子府,会去山谷里?住上半月,如果在白时这段时间离开,你记得派人送她回山谷。”
心神正处在微妙的震颤当中,晋弘桑被强行拉回注意,不悦道:“怎么,你还想带她一起走?”
“有这种?想法,不过还是要看她自己,她高兴最重要。”
“知道了。”
山谷木屋前,赵林看常一川浑身带血地冲过来,直起蒲扇精准抵住他肩膀,让他借力稳稳站在原地,然后出手快速点过几处穴位,控制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收回蒲扇,抛出一瓶丸药,问道:“怎么回事?”
接住玉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常一川感觉身上疼痛稍缓,回道:“今早我奉殿下之命护送白姑娘离开,途径云翠山时,被二十几人持刀拦住,我没能?打?过。”
“白时被他们掳走,带去山上了?”
常一川点头,“是的,我看到他们往山上跑。”
时间紧迫,赵林转身道:“苏洛,我去接白时,去去就回。”
匆匆跑出来,看常一川满身刀伤,鲜血都?快把?衣服浸透,就知对方人多势众,苏洛担心她有去无回,“你们两人去太危险,先通知太子,增派人手再过去。”
“好。”
前脚欣然答应,后脚就当耳旁风。
出山谷,远瘴气?,赵林看到山脚的马,带着常一川飞掠而上,直奔云翠山。
赶路途中,赵林不断猜测谁有可能?掳走白时,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仇人,还带刀,那就更不可能?,必然是晋弘桑招惹的敌人,抓不住他就拿白时出气?。
想到此,她有些烦躁,“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护送?”
行进速度太快,常一川又被赵林塞在前面挡风,张嘴就灌风,根本说不了话?,只能?侧低着头道:“殿下想多派人手,但白姑娘不让,两人商量许久,最后由我单独驾车护送。”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赵林嗤道:“他这么听话?,还抢什么皇位,等他老?子给啊!真是一家子废物,老?的压不住臣子,小的按不死对手,蠢货!”
忽略掉大逆不道的话?,常一川艰难维护主子,“也未必是殿下的原因?。”
“白时只是乡野大夫,结仇对象仅限于贫民百姓,就是找麻烦也顶多扛着锄头,谁会拿刀砍你,是活腻味了?”
无话?可说,常一川选择闭嘴。
云翠山和金仙山相聚不远,赵林以最快速度前进,在半路看到被常一川卸掉的马车,车身上有许多刀痕,其深度和角度一看就是专业选手,绝不是寻常人拿刀乱砍。
勒马停下,赵林跳下马,“你回安阳城通知晋弘桑,我去云翠山找人。”
抓住缰绳坐稳,常一川有些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不可以,你何必先找我?”
确实是知道她的实力才找过来,常一川将自己的佩刀摘下给她,“我知你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你赤手空拳必然会吃亏。”
抬手扭住腰间银扣,赵林缓缓抽出把?软剑,这是她花大价钱,找安阳城最好的铸剑师按要求特质,练废近百把?才出来一把?还算满意,说一句削铁如泥都?不过分。
看剑刃光泽,常一川默默收回自己的刀,“我会尽快赶回,你千万小心。”
两人就此分别,赵林将轻功运转到极致,比起之前骑马的速度还要快,看得远远回望的常一川心中震撼。
赵姑娘的武功,到底达到何种?恐怖程度……
云翠山山脚下,车马往来不断,行人络绎不绝。
赵林凑近上山的百姓,听他们随口闲聊,才知这山上有座法昭寺,求子特别灵验。不仅寻常人家会来烧香拜佛,城内贵人也常来,为表心诚,他们还会在寺内小住。
“法昭寺,贵人?”不出意外,白时应该就在这法昭寺内,就是不知具体在哪。
脱离大部?队,她踩着沿途大树,几个飞跃消失不见。
法昭寺,居士小院。
二十三名带刀守卫站在院中,个个面容整肃,身强体壮,行动间进退有度,眼神警惕,时刻注意周围环境,以免意外发生,显然是行伍出身。
小张走动间碰了碰老?大肩膀,眼神往正堂方向瞟,“咱们这回伤的可是太子府的侍卫,真不要紧?”
挪开距离,守卫长道:“要不要紧不是我们说了算,你看好门。”
站回自己位置,小张不懈撇嘴,“这院子可是太尉府常年包下,大家绕着走还来不及,谁敢上来触霉头。”
守卫长还想教训他几句,就听正堂内传来一声惊叫,“你干什么!”
被紧紧绑在凳子上,手脚不能?动弹,白时浑身被冷水浇透,止不住地哆嗦,看对面端坐的慕青墨,眼底既惊又怒,“你打?伤太子府的侍从,就不怕太子追责吗?”
怡然自得地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慕青墨笑?道:“一条狗而已,太子不会与我计较。”
“你为什么抓我?”
“你敢选那贱人不选我,就该想到有今天,我慕青墨和慕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白时蹙眉,“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我们只有宴会上的几面之缘而已。”
“不许提宴会!”握紧鞭子狠狠一甩,直接抽在白时脸上,留下血淋淋的一道伤痕。
“和你这样的贱民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根本就是折磨,而我不仅要忍受折磨,还要陪你吃喝,与你玩乐,对你微笑?,精心准备礼物。”
“我已经?这么努力,你为什么不选我,却?选根本不理你的云闻溪!”
说到愤恨出,慕青墨反手又是一鞭子,白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水还是血,只觉得又冷又痛。
终于知道原因?,她忍痛解释道:“太子妃是皇后选定,与我无关。”
握紧鞭子,慕青墨嗤笑?,“果然是贱民,谎话?连篇。”
“宁安公主已经?与我说过,若非你中意云闻溪,太子妃之位本该是我的,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更中意我慕家,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失去这个位置!”
“宁安,公主?”喃喃自语,白时心中发冷,争辩道:“宁安公主本就不喜欢我,自然什么都?往我头上扣。”
“荒谬!”
抬起鞭子继续抽打?,看白时痛得面容扭曲,眼眶湿润,慕青墨心里?痛快许多,“谁人不知太子心悦与你,甚至为你和宁安公主吵架,还要皇后娘娘从中调和。“
“若你不愿,云闻溪怎么可能?坐上太子妃,我又怎会沦为侧妃!”
想到从今往后,那贱人会永远高自己一头,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看白时就格外不爽,边打?边泄愤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忍着忍着,白时也觉愤懑,厉声喊道:“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那个权利!”
看她泪流满面,慕青墨觉得时机差不多,停下鞭子,缓缓揉着手腕道:“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同殿下说,让我来当太子妃,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不想哭,但眼泪根本止不住,白时咬牙,“我若有那样的能?力,为何自己不当太子妃,反要把?机会让给你!”
“自然是你家世不够,无法得到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认可。”
重重喘息着,白时嘲讽笑?笑?,“你不是说我备受晋狗宠爱,既如此,他为何不能?忤逆娘娘和陛下,誓死不从!”
“你你你,你竟敢辱骂殿下,不知死活!”
噼里?啪啦的鞭子声落下,白时拼命忍着,她不想在这种?人面前求饶,却?还是控制不住嘴边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错的明明不是她,受罪的却?偏偏是她?
就因?她平民出身,没有背景,就活该被当棋子,忍受这样的屈辱吗?
凭什么!
死死压抑着喉间的哭声,白时艰难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无声祈祷,摆脱,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啊!
从屋顶抄近路,赵林站在法昭寺正中的天王宝殿,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在门口专收香火钱的小沙弥眼前飘过,问道:“小和尚,这里?面可有专供贵人借住的地方?”
视线追随着银票移动,小沙弥眼睛放光,双手合十,慢声细语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带她从侧殿小道转向后方,小沙弥边走边介绍寺内的居士寮房,有单间,有小院,所需香火钱各不相同,但都?有免费素斋可以提供。
有别于前面熙熙攘攘的热闹,后面没有香客,只偶尔有僧人路过,整个空间显得宽阔又寂静,声音也传得更远。
隐隐的,赵林听到白时的声音,忽大忽小,但没有断过。绑人竟然不堵嘴,看来是有话?要问,那就说明没有性命之忧。
按住小沙弥的肩膀,她抽出一张银票塞进他怀里?,“小和尚,多谢。”
看着手中银票,小和尚想问你住哪,抬头就看她飞上屋顶,转身往小院那边去,那边可是高门贵族家的夫人们长租的院子,容不得有人善闯。
不能?让她过去,小和尚追在后面焦急喊道:“施主,你等等。”
第138章 第 138 章
接连翻过几个?院墙, 赵林就快找到目标小院,风却将声音吹散,再没有动静。
蹙眉远眺, 她等待几秒,转而?沿着屋顶跑,直到?看见某个院子里的二十几个?带刀护卫,那身板,那行动,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 也绝对杀过人。
“找到?了。”
脚尖点?着墙壁, 赵林一跃落入院墙内, 冷眼瞧着护卫们?, 正想开口问?一句, 就听正前方的屋子内传来愤怒的质问?, “你到底要怎样!”
护卫们看她突然出现, 原本紧张地全?部拔刀, 严阵以待, 可发现她只有一人,又随手将刀放回去,微抬着下巴不屑道:“这里是太尉府的地盘, 识相点?就赶紧走。”
太尉府,慕家, 慕青墨,向?来与?云闻溪不和,是争取太子?妃之位的热门人选。
抽出腰间软剑, 赵林抬脚踢起一块石头,直接将正堂大门砸开, 看到?里面的情形。
白时手脚被牢牢绑在椅子?上,脑袋微微低垂,身上脸上全?是被鞭子?抽出的血,湿哒哒的衣服已成血色,血水将顺着衣衫低落在地,椅子?周围满是血红。
握紧软剑,赵林勾唇一笑,眼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原本她只想带人离开,现在,全?都去死吧。
杀人术,招式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精准、快速。
在护卫们?还被身后的动静吸引,忍不住回头查看时,赵林已经行动,一招一式都是地狱的勾魂索,一剑一命。
接二连三倒下的人,将剩余护卫的注意拉回,立刻拔刀对战,可惜速度太慢,在赵林眼中犹如慢镜头播放,处处都是破绽。
几分钟后,赵林所过之处,护卫们?全?是脖子?一抹红线,不敢置信地捂着脖子?倒地。
最后几人发现情况不对,对手太强,根本打?不过,转身就想跑,却眨眼就被追上,软剑绕颈一周,血色飞溅,护卫再少一人。
眼看打?不过,又逃不走,护卫队长立马跪下,“我,我可是太尉府的人,你不能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保证……”
话没说话,他边捂着脖子?缓缓到?底,生命的最后,看到?赵林走过自己时冷漠的视线,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好像杀掉他只是踩死一只蚂蚁般,轻飘飘的。
原来被杀死,是这种感觉。
只在门被撞开时回头看过一眼,发现闯入者只有赵林一人,慕青墨就把事情全?部丢给院内护卫,自己则继续看着倔强的白时。
“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注意点?说话态度。还有,我不是早说过,只要你肯向?殿下表明我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退掉云闻溪那贱人,我就放过你。”
“凭你的宠爱,多简单,你为何非要逞强,为那贱人忍受皮肉之苦。我保证,只要你能换掉她,等我当上太子?妃,绝对罩着你,好不好?”
又冷又痛,白时的意识混混沌沌,眼前也一片花白,她不知道慕青墨为什么?就那么?肯定自己可以,就因宁安公主一句话?
她自己没有脑子?吗?不会?思考吗?
真是蠢啊,难怪只是颗棋子?,就和自己一样。
见白时又不说话,慕青墨冷笑着抬起鞭子?,威胁道:“装死是吧?那我现在就让你去死,里(一),食(死)。”
脖颈一凉,她感觉喉咙好似在漏风,咕噜噜的,说话特?别费劲,还说不清楚。
很快,身体的力气被抽离,鞭子?从手中滑落,她软到?在地,慢慢喘不上气,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双黑色布靴从身后走出,碾着自己的右手走过,最终站在白时身前。
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慕青墨艰难说道:“力(你),时(是),舍(谁)?”
用剑割断绳子?,赵林抬手点?过白时身上穴位,止住汩汩涌动的鲜血,又从怀里掏出药丸让她咽下去。
闻到?熟悉的味道,白时缓缓抬起头,却看不清赵林的脸,颤抖着嘴唇想说自己没事,可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还没,走啊?”
“嗯,等你来,一起走。”淡淡说道,赵林脱下外袍给她披上,轻轻抱进怀里。
脑袋靠着赵林肩膀,白时哽咽道:“林林,我真的没有决定权,云闻溪是皇后定下,我只是帮忙传话给晋弘桑。”
已经听到?方才的对话,赵林知道这是她在严厉拷问?后心神动荡,难免执着,便抱着她蹲在慕青墨面前,“早在太子?还没失踪前,太子?妃人选就已定好。”
“皇后不想慕家与?太子?有嫌隙,也不想你为此心生怨念,才会?推脱是白时的想法?。之前的数次宴会?,也只是想让白时和你们?这些小姐产生隔阂,知难而?退。”
失血过多,慕青墨看不清面前到?底是谁,也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只知道有人在说话,努力发出呼救的声音,“酒(救),酒(救)。”
白时泪眼朦胧,“她,她说什么??”
站起身,赵林再次碾过慕青墨拿着鞭子?的手,回道:“她说就是,相信你了。”
“是吗?”
赵林点?头,岔开话题,“我现在带你回山谷,你累的话就睡一会?。”
药丸开始起作用,身上疼痛慢慢缓解,白时听着赵林的声音,觉得心里很踏实,靠着她肩膀轻声道:“好,那咱们?走吧。”
“嗯。”
抱着白时出门,赵林飞上屋檐,看到?不远处原地打?转,不知该敲哪家院门的小沙弥,抬脚踢出一块瓦片砸在对方头上,直将他砸晕过去。
站在原地思索几秒,杀,不杀,会?不会?暴露身份,最后决定留给晋弘桑处理。
以这个?力度和打?击的穴位,小沙弥至少会?昏迷两?个?时辰,到?时晋弘桑带人赶来,看到?现场痕迹,再看到?小沙弥,只要有脑子?,就知道怎么?做。
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也不用想着未来当皇帝,洗干净脖子?等死才是最好选择。
山谷,苏洛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就等赵林带人回来好启程。此刻正和兰丫头并排坐在屋檐下,一人抱着一碟果干慢慢吃。
兰丫头看天色渐暗,乌云慢慢汇聚,担忧道:“赵姐姐今天还能赶回来吗?”
内心忐忑,苏洛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回想常一川身上的伤,忍不住心跳加速,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肯定可以,太子?府侍卫那么?多,他们?带人调查,绝不会?有问?题。”
兰丫头高兴起来,追问?道:“那我中午和晚上还能吃到?赵姐姐做的饭?”
瞬间被噎住,苏洛表情纠结地看着她,“你就担心自己吃饭?”
兰丫头疑惑,“不然呢?赵姐姐武功那么?高,危险都是别人的,用不着担心。”
拿起果干塞进她嘴里,苏洛无奈,“吃你的零食吧,少说话。”
不想被影响,苏洛站起来准备进屋,突然感觉身侧有风略过,眼角余光看到?人影一闪而?过,屋内桌上就多出一个?包袱,白大夫二楼的卧房门也被打?开。
意识到?赵林回来,她跑上楼,进屋就看到?皮开肉绽的白时,有些衣服甚至嵌进肉里,看得她头皮发麻,“这是怎么?回事,白大夫怎么?伤成这样?”
点?穴止痛止血,并强制白时陷入深度睡眠,赵林小心帮她脱掉衣服,头也不回道:“去打?热水过来,顺便让兰丫头将药房左边第三排第二格的玉瓶和药膏拿过来。”
转身去拿,三人协作,两?刻钟后,白时被收拾干净,所有伤口全?部上药包扎。
重新抱起白时,赵林下楼,拿起桌上包袱,那是她回来路上再次经过那辆马车时,特?意找出的行囊,里面都是白时最宝贝的医书和行医记录。
“走,现在就启程离开。”
跟在她身后,苏洛诧异道:“这么?着急,不等白姑娘先养伤吗?”
“不等,都是皮肉伤,不伤骨头,也没伤肺腑,路上可以养。等白时睡醒起来,她会?给自己开药,比我们?都强。”
让兰丫头把兰将军叫出来,她们?拿上最后一点?包袱,紧赶慢赶离开山谷,牵着马走到?山脚下后,驾车离开。
马车买的昂贵,内部空间不小,赵林专门改装过,减震效果也好。
行走在宽阔的官道,路面尚算平整,白时身下又垫着厚厚的褥子?,只能感到?轻微摇晃,没有任何不适。
看她睡得安稳,苏洛推开门,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缓慢嚼着果脯充饥,赵林听出她的紧张,没说谎,但也没说全?,“不用担心,晋弘桑会?好好收尾,我们?赶紧离开不是避祸,只是避免给他拖后腿。”
毕竟他不追究,却需要给慕家交代。
不过白时此次的事情也是机会?,她没记错的话,太尉慕家可是把持军政大权,颇有些不受管教的意思,若他够聪明,借机扣出点?兵权不成问?题。
看她表情自然,语气随意,苏洛放心许多,想了想,把心中压着的话说出来,“林林,如果哪天我们?成为你活下去的累赘,请走快些,不要回头。”
攥紧马鞭,赵林微笑,“不会?有那一天的。”
一个?时辰后,法?昭寺,晋弘桑带人赶到?,满身低沉的气压叫人不敢直视。
士兵全?部下马,直接封住寺庙,常一川带人挨个?院子?进行搜查,有人配合,也有人自持身份反抗,然后被就地制服,踹开院门后强制搜查。
等士兵们?来到?绑架的小院,敲门三秒后无人应答,士兵破门而?入,院内惨烈的画面映入眼帘,满地尸首,鲜血遍地,最前面的正堂内还有位身着云锦绸缎的贵女。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可能是黑吃黑,士兵立刻通知晋弘桑。
匆匆跑到?院内,无视掉死不瞑目的护卫们?,晋弘桑大步走到?正堂,直勾勾盯着散落一地的绳子?,视线扫过沾满鲜血的椅子?,浸透血色的绳子?,目眦欲裂。
“好,很好,慕家是吧,私调精兵,强掳民女,还以下犯上,砍伤我太子?府的侍卫长,真是目无王法?,犯上作乱,好样的!”
常一川看向?地上死透的慕青墨,问?道:“殿下,那慕小姐?”
转身就走,晋弘桑冷声嗤笑,“派人通知大理寺,让他们?去查。”
这就是不管了,常一川命令下去,太子?府的人手全?部撤离,走的时候顺便清扫掉赵林来过的痕迹,带走还处于昏迷当中的小沙弥。
至于赵林,他们?不知道,也不认识。
第二天午后,临霜城,福来客栈。
睡得踏实,白时被饿醒,睁开眼便看到?素净的帷幔,身上只有凉凉的麻痒,没有火辣辣的疼,就知道伤口已经被正确处理过。
转头看,有人正坐在桌边缝衣服,看背影,“兰娘?”
听到?暗哑的声音,兰娘转头,见她醒来,立刻放下手中针线,走过去扶她坐起,还用软枕靠在她背后,“等一等,我去给你倒杯茶。”
用掌心感受茶杯温度,确定温度适宜才递给白时。
睡了一天一夜,白时又饿又渴,接过茶杯后几口喝完,“这是在哪,苏姐姐和林林呢?”
看她喝得快,兰娘转身又倒一杯给她,回道:“在临霜城,阿洛妹妹去集市采买东西,准备路上用,林林说有事,所以出城去,可能需要等两?三天才回来。”
握紧茶杯,白时有些紧张,“是因为我的事吗?我是不是给大家惹麻烦了?”
轻抚她的发顶,兰娘柔声安抚,“林林说去去就回,肯定不麻烦,你若觉得歉疚,就赶快好起来,她看到?你身上的伤,可是气坏了。”
不敢回想之前的场景,白时点?头,“嗯,我会?多多努力。”
安阳城,公主府,赵林隐藏在花园假山后,眼神盯着凉亭下正在和驸马一起用餐的宁安公主,捏紧指尖随手摘的松针,找准时机,运足内力扔出去,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风拂面而?过,带来淡淡花香,也带来慌乱的惊声尖叫。
“啊!快来人啊!殿下!殿下!”
“宁安!快去叫大夫!”
“有刺客,有刺客!”
“……”
混乱无序中,赵林原路返回,悄然离开公主府,本打?算尽快离开安阳城,但出府后的脚步有它自己的想法?,转而?走到?皇城脚下。
站在路边,她静静望着皇宫,仿佛在遥望皇宫内端坐高位的人。
想进去,想杀掉始作俑者,想让对方亲自品尝被棋子?反杀的滋味。只要想想白时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她的手指就蠢蠢欲动。
刚从皇宫汇报完消息出来,晋弘桑一眼就看到?路边的赵林,连忙让马车停在她旁边,撩开窗帘,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白时,她还好吗?”
凛然杀意还未消退,赵林抬眼看他,语气冷得能掉冰渣,“托你的福,没死。”
眼眶微红,晋弘桑无话可说,深呼吸控制住眼中泪意,恳切道:“以后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寄信。谢谢你,赵林,下次不必专门为我再回来,现在情况未定,很危险。”
并没有解释自己的真正来意,赵林压住心中彭拜的杀意,伸手指向?常一川坐下的马,冷冷道:“马给我。”
二话不说跳下来,常一川把手中缰绳递给她,“路上小心。”
翻身上马,赵林最后忘了一眼皇宫方向?,骑马离开。
身后,常一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藏住里面诧异又震惊的情绪。
就在刚才,赵林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锋锐冰冷,杀机四溢,连带着周围气息都变得凝结和粘稠,好似随时会?发起致命攻击,让他瞬间回想起那晚狼狈的逃亡。
像,太像了,会?是她吗?
一天一夜的赶路,赵林在第三天清晨回到?福来客栈,发丝上还沾着露水,嘴唇也被秋风吹得干裂,看起来风尘仆仆,很是疲惫。
早起换药,白时收拾好准备下楼吃早饭,刚开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赵林,还是如此风餐露宿的苍白脸色,瞬间红了眼眶。
相识相处到?今日,除那天伤重,赵林就没见她哭过,担忧地凑上前,“伤口很疼吗?有什么?效用好的药现在没有,我去给你采。”
本来还能忍忍,白时闻言嘴角下撇,猛地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
脚步踉跄一下后站稳,赵林有些措手不及,抬头看向?随后从隔壁出来的苏洛和兰娘,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苏洛迷茫回望,她不知道,这两?天白时情绪挺稳定,还把自己养得很好,伤口已经全?部结痂,都开始调配之后的祛疤药膏。
兰娘心思更细,看得明白,微笑着抬手按在心口,无声开口道:压抑太久,怕你出事。
小心环住白时肩膀,赵林明白过来,伸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笑着发出邀请,“我姐妹三人准备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正好缺个?随行大夫,医仙大人要不要一起。”
“呜,呜呜呜!哇哇哇!”
哭得更厉害,白时埋在她怀里连连点?头,抽抽噎噎道:“要,要的。”
猜到?赵林可能的身份,常一川越回想越觉得有可能,在反反复复许多日夜后,终于抽出时间告知晋弘桑,那时他已经登基为帝,闻言只是露出了然神色。
常一川诧异,“陛下知道?”
放下奏章,晋弘桑平静道:“皇姐死后,猜到?的。”
安阳城的高手有谁,他心里有数,能杀死皇姐后全?身而?退的,更是少之又少。
赵林几乎没有避讳过她的武功,甚至数次展示,身中奇毒,年轻有为,再对应齐王的死亡时间,以及他背后偷偷弄出来的那些肮脏手段。
捋一捋,排除某些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常一川有些好奇,“陛下,没想过?”
知道他的未尽之意,晋弘桑笑而?不语,他其实并不记恨赵林,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只剩下浓浓的感激。有她跟在白时身边,他很放心。
第139章 第 139 章
深夜, 无星无月,无人?旷野上,赵林满身鲜血, 边跑边凌空画阵,发动短距离传送,往西?南面的遗忘之森靠近。
那里密林重?重?,玄兽众多,天然阵法?环环相扣,是非常好的避难所。
此次开局异常凶险, 原主被?铁链捆住手脚压在一处平整宽阔的石台, 石台本身散发着莹莹金光, 汇聚成逆向运转的八门归流阵。
此阵是为?突破境界时使用, 帮助梳理体内玄气, 保护玄府稳定。现在逆向运转, 就是加快玄气流速, 奔着冲破玄府而去。
阵法?中央, 磅礴汹涌的玄气一波波冲进原主体内, 从经脉横冲而过,碾碎无数血肉,不断冲击玄府, 将玄府冲得支离破碎。
玄府碎裂,玄气溢散, 原主犹如从血海中捞出来,浑身鲜血淋漓,躺在石台上不甘地望着端坐高台的长老, 接连吐出血水和?破裂的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