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方渭而言,别看他小小年纪却是最会看大人?脸色行事。
这不,关于收礼不收礼,东方渭也得爹娘点头同意了。
宋蓁蓁来到淮阳郡城。
这等消息衙门里当?差的东方暻一下差,他就从小厮口中知道。
待回府后,东方暻还参加了妻子?给外甥女举办的欢迎小宴。说是小宴,也不过自?家人?一起吃一回席面。热闹热闹,把?场面闹得隆重?一些。
待夕食罢。
又?是消消食的时候,东方暻关心?一回外甥女。宋蓁蓁性子?不错,她坦然的说了来南边的用意。
“姑母的叮嘱,长辈们皆同意。我便是南下一行,这不,前来投奔了舅舅和?舅母。”宋蓁蓁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东方暻这一位舅舅。
“既然来了舅舅家就当?自?己家。你想住多久,那就住多久。”东方暻对于外甥女前来当?然是热忱的态度。
“对,就依你舅舅所言。蓁蓁,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舅舅家当?自?己家。”谷秀娘跟夫君是一样的态度。
淮阳郡治下,墩城侯府。
刘演在跟授予学识的先生谈话。这一位谭师傅是侯府太夫人?花大价钱,花大人?情请来的。
对于谭师傅,刘演很尊重?。在其?面前,刘演不会隐瞒。
“侯爷之意,您是相救了长水校尉府的女郎。这一位女郎的姑母是赫赫有名的宋贵妃。”谭师傅问道。
“算不得相救。纯粹是巧合的解围一回。”刘演大概讲了事情经过。
宋蓁蓁一行南下时遇上水匪。刘演正巧带着护卫遇上。
帮衬一二就是理所应当?。至于说这水匪的背后还跟墩城侯府有干系?这等事情刘演就不会讲。
或者说堂堂天家宗亲跟水匪扯上关系,这好说不好听还是一码子?事情。
让人?误会墩城侯府的野望过大,肖想甚多。那就容易引起麻烦了。
世道难。宗亲难。对于墩城侯府而言,暗中有些力量,养一些死?士,这真的不叫事情。
只是这等事情士族做的,宗亲做的。那也是在台面下的潜流。不上秤没二两重?,真端到台面一旦上了秤是千斤万钧,反正就是重?的能压死?很多人?。
“……”谭师傅沉默片刻后,他问道:“侯爷,您尚未订下婚约。这一位宋家女郎甚好,堪为良配。侯爷不妨试上一试。若能抱得美人?归,岂不是天赐姻缘。”
谭师傅给刘演出?了不算太馊的馊主意。
“不成。”刘演一口拒绝。
谭师傅愣在当?场。他问道:“侯爷,莫不成这一位宋家女郎貌丑?”
少年慕爱,谭师傅想来少年郎君一定是喜欢漂亮貌美的小娘子?。若真丑陋,也确实有一点为难了天家宗亲出?身的墩城侯。
“不,这一位宋家女郎天资出?众,貌美可人?。”刘演实话实说。他不是爱泼脏水的小人?。
“既然貌美,侯爷又?为何拒绝?”谭师傅不理解。
“若是促成此事,姻缘婚约,干系重?大。侯爷,您迎娶的就不止是宋家女郎。还有宋家女郎背后代?表的一切。”谭师傅仔细的提点一回。
点一回宋家女郎的背景。宋氏一族的支持,宋贵妃的支持,琉璃翁主和?她背后的宦官一系的支持。
在谭师傅眼中,墩城侯想在淮阳郡里娶着比这更势大的女郎。难,难如登天。
“……”谭师傅把?宋家女郎的背景说一个通透。苦口婆心?,再三相劝。
“师傅,您不必劝了。”刘演摆摆手,他道:“我心?意已定,我非是趁危小人?,挟恩相报。”
“宋家女郎虽好,我不中意。”刘演说的斩钉切铁。谭师傅不好再劝,只能一声叹息。
墩城侯府,前院书房的一番小谈。这事情瞒了谁?也瞒不住墩城侯府的太夫人?。这一位可宝贝着儿子?。
对于墩城侯的一举一动,太夫人?董氏不说了如指掌。也可谓是做到了心?头有数。
“嬷嬷,我就不解,谭师傅替演儿考虑周到啊。”太夫人?董氏说道:“演儿为何不同意这一桩婚事?”
“莫不成他的心?里有人?。”董家太夫人?问一句。
陪嫁小心?回道:“太夫人?,谭师傅一片美意,处处替侯爷筹谋。至于侯爷为何不同意,奴婢愚笨,实是不知。”
秋日?尾巴上。趁着好时节,谷秀娘准备陪着外甥女去道观上香散心?,也算添一些户外的小活动。
道观上香一行尚在规划时。谷秀娘接到贴子?。
“墩城侯府。”谷秀娘惊讶一回。
跟这等宗亲人?物的来往,谷秀娘只是点头之交。在旁人?的聚会上遇见过。
要说交情,真就没有。这一位墩城侯府的太夫人?突然下贴子?,还挺让谷秀娘惊讶。
“太唐突了。”谷秀娘感慨一回。
宋蓁蓁在旁边瞧过贴子?,也知道是谁家送的。她开口说道:“舅母,许是跟我有干系。”
“哦。”谷秀娘轻轻颔首,她道:“蓁蓁,你且说说。”
宋蓁蓁不隐瞒,把?南行之时遇上水匪一事讲一回。
谷秀娘听得皱眉。她说道:“外面世道如此不净了吗?”
匪患横生,在谷秀娘的心?头就觉得多半是百姓无?衣食才?会去干这等掉脑袋的买卖。
在这一个世道生活十七年,谷秀娘见过民间疾苦,食过人?间烟火气。就因为如此,谷秀娘更怕太平日?子?没了光景。
“蓁蓁,这等利害之事,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告知我和?你舅舅的。”谷秀娘关切起外甥女的遭遇。
“那些仆妇们太失职,我问过话,她们还敢隐瞒。”谷秀娘不高兴。她前头问过外甥女南下的一应情况。结果仆妇们都不禀报一二。
“不过小事,我叮嘱过丫鬟仆妇们不要多嘴的。再说已经平安渡过。我想着也无?碍。”宋蓁蓁回道。
有宋蓁蓁的话,谷秀娘不好再追究。
“既然是你的恩人?家,墩城侯府的贴子?我便收了。也当?回贴,还要亲自?登门拜谢才?成。”谷秀娘说道。
“舅母,当?初墩城侯相救解围,我已经赠过谢礼。”宋蓁蓁对于挟恩之人?,她自?然没有好印象。
明明当?初见着墩城侯时,那一位少年郎君锦衣玉服,俊美清冷。他说话处事,非是挟恩态度。还是给人?一幅君子?淡如水的感觉。
现在墩城侯府又?送贴子?,倒是让宋蓁蓁觉得态度就像是两极转换。也跟舅母说的一样,太唐突了。
虽然当?初宋蓁蓁回礼了,刘演收下,又?当?场赐予仆从。他自?个没收好处,却让宋蓁蓁得到仆从护卫们的感恩。
那时有多少的好感,这会儿也是消散了多少。
晚间,夫妻夜话。
谷秀娘把?这事情跟夫君东方暻提一嘴。东方暻也提及当?年他救过墩城侯刘演。
“这一饮一琢,真是缘分呐。”谷秀娘听过夫君的话后,她感慨一回。
“确实是缘分。”东方暻也感慨一回,他道:“我倒庆幸了,还好当?初救下墩城侯,这一遭蓁蓁南下也幸好无?事。”
对于外甥女东方暻是真关心?。他说道:“既然妹妹要去墩城侯府做客,不妨礼数重?些,当?是我们做长辈的替蓁蓁赠予酬谢之礼。财货不足道,倒是人?情债消了才?算讨得一个清静。”
“玄高哥哥放心?,我不是那等守财奴。”谷秀娘笑道:“必让墩城侯府满意,我家可不会落下话柄。”
“妹妹谨慎,也不必过于小心?,这点小事不会落什么?把?柄。”东方暻有底气。对于破落户一样的墩城侯府是一点不心?虚。
渭河县,董宅。
董何氏在跟侄女说话。董何氏替董大户生了一个儿子?。奈何儿子?没留住,倒是后来的小女儿活下来。
如今董大户年纪大了,倒底还当?家。董何氏的日?子?还成。
“囡囡,你的婚事,你爹娘想托给姑母。姑母就想问问你的主意?”董何氏跟侄女关切的问话道。
“……”何佩玉低头不讲话。
“……”董何氏挥挥手,让侍候的嬷嬷退下去。
待屋中没旁人?,董何氏跟侄女小声问道:“囡囡,你有意中人??”
这些天跟侄女左右打探,侄女就咬牙不松口。这态度多明显。董何氏也是过来人?。
“囡囡,你跟姑母说实话。你有心?上人?,他是哪家郎君,为何不登门提亲?还让你左右为难。”董何氏再三追问。
何佩玉抬头,她望着姑母。她小声说道:“他未曾求得母亲同意。婚姻大事,不敢擅专。”
“是谁?”董何氏再问。
“表哥。”何佩玉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偏偏董何氏听清楚了,她呢喃道:“谁啊?”
董何氏再一瞧何佩玉的漂亮容颜,再瞧一瞧她腰间的美玉。
“墩城侯府,刘家表哥?”董何氏小心?的说道。
“嗯。”何佩玉低头轻轻应一声。这一声就像是敲在董何氏的心?房上,那如铜钟撞上来一样,让董何氏肝疼。
“这如何是好。”董何氏有一点乱了分寸。
在董宅里,董何氏小心?做人?,虽然在外人?眼中过着富贵日?子?。可她自?己最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
董大户老了,哪知道有几年好活?待董大户一去,董何氏和?女儿都会在继子?手下讨生活。
因着儿子?夭亡,董何氏更想巴结着娘家。就想着娘家能替她做主。
同时,还是为着女儿,也盼着女儿不止有同父异母的兄长撑腰,还有舅舅家可以撑腰。多一分力总归更好。
哪料想,董何氏眼中的懂事小侄女。这一闹,就闹出?来一个惊天大雷。
与人为善, 与己为善。
谷秀娘来?到淮阳郡城后还是交上新的朋友,便是墩城侯府的太夫人?董氏。这一位太夫人?能说会道?,端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对于?谷秀娘而言, 董太夫人?是能说会道?, 对于?宋蓁蓁,董太夫人?亦是一位和善的长辈。
秋末, 在道?观里谷秀娘和宋蓁蓁遇上董太夫人。等着?社火节时, 谷秀娘和?宋蓁蓁又遇上董太夫人?。
多番相?遇, 不管是不是偶然。碰面多了,人?情往来?,关系自是慢慢亲近些。
墩城侯府。
太夫人?在跟陪嫁嬷嬷吩咐话?,她说道?:“年节下,费邑侯府的节礼要重两分。”
“太夫人?放心, 奴婢谨记。”陪嫁嬷嬷应道?。
“不止费邑侯府的节礼不能省,给宋家女郎的礼物,嬷嬷,也用心些。”董太夫人?又吩咐道?。
陪嫁嬷嬷忙应承话?。
董太夫人?这一边跟陪嫁嬷嬷叮嘱一二。
尔后,待儿?子刘演来?请安时。董太夫人?关心一回儿?子。又谈及刘演的父亲。
“我儿?长大了。”董太夫人?的眼?神里全是追忆。
“若是乃父还在,那会多好。乃父瞧着?我儿?文武双全,必然欣慰。”董太夫人?提及亡夫。
一听着?亲娘提及早逝的父亲。墩城侯刘演也是沉默下来?。
幼年丧父,刘演被亲娘拉扯长大。对于?母亲,他自然孝顺有嘉。
若非如此,刘演早提了自己的心上人?是谁?
刘演想迎娶表妹何佩玉。架不住何氏一族的门第?太低。刘演不敢提。他怕母亲不接受。
刘演如今能做的就是拖。他在暗中支持何氏一族, 就想着?让何氏一族兴旺起来?。
到时候再请舅母和?舅舅家的表兄们?多提一提何氏一族的好话?。
只要能说通了母亲,刘演立马就能登门去提亲。
“演儿?, 你是一府之主。家族重担,系于?一身。”董太夫人?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如今你也到婚配的年纪。娘就想问问, 我儿?的意中人?得是什?么模样?”董太夫人?笑?的温柔,她一幅慈母心,就想给儿?子匹配一位名?门贵女。
“……”刘演还在沉默。
意中人?,刘演有。就是目前这时候不能提,不可提。一旦提了,那才会惹恼了母亲。
“儿?还年少,目前尚不急婚配一事。”刘演继续拖字诀。
“你这年岁,应该急一急。”董太夫人?笑?道?:“墩城侯这一支世代子嗣不旺。演儿?,你可得重视了子嗣一事。”
话?至止,董太夫人?停顿一下,她似乎思索一下后,又道?:“为娘确实想早些抱上长孙。但是,为娘也是心疼你。演儿?,你早些成婚,墩城侯府后继有人?。乃父在九泉之下亦会欣慰的。”
董太夫人?又拿着?亡夫说一说子嗣一事。这堵了刘演的嘴。
子嗣一事,关系重大。这些刘演也懂。毕竟墩城侯这一支有爵位,后继无人?,那怎么能行?
没有子嗣,天家收回爵位。祖宗们?在地下还有香火供奉吗?
对于?这一个世道?的人?而言,无子嗣奉香火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刘演也相?信这一等事,他也怕无嗣而终,愧对祖先。
“娘,儿?将来?会娶新妇孝顺您。也一定会多生儿?郎继承家业。”刘演保证一番话?。
“奈何如今儿?还年少,儿?还想文武两途,各有进步。墩城侯府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也太多年。儿?想学?一些真本事,将来?能去神京城为陛下效力。”刘演诚恳的说道?。
身为宗室,刘演对于?天下的情况也瞧在眼?中。或许瞧不见天下十八州是什?么情况。
可淮阳郡就在耳目之间,刘演瞧得见。
天家好,宗亲才会更好。这是一根藤上的瓜。
更直白一点的说法便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儿?有主意。”董太夫人?也是识趣人?。她瞧着?儿?子都保证话?语。就不再强求。
一日不成,那就缓缓。慢慢谈,在董太夫人?想来?,她总能谈出来?一个结果。
淮阳郡。除郡城外,还治十余县之地。
这一日,东方暻去巡察地方。谷秀娘领着?儿?子东方渭没有同行,却也一样出了郡城。
与谷秀娘母子一道?的还有宋蓁蓁。
“郡城颇是热闹。一旦离开,还不太适应呢。”宋蓁蓁跟舅母说道?。
“外面确实荒凉些。”谷秀娘对外甥女回道?。
这等荒凉不是缺少人?烟。在谷秀娘瞧来?,县城与乡下,哪怕是村子里亦是多有人?烟。
这等荒凉是穷困,是普通黎庶不得饱食。
“舅母,我以为您会留在郡城呢。”宋蓁蓁笑?道?:“我瞧着?您跟墩城侯府的太夫人?颇是聊得来?。你们?的交情瞧着?真好。”
“……”谷秀娘捂嘴笑?了。
“蓁蓁,你这便是瞧错了。”谷秀娘轻轻摇头。
“舅母,还请您指点。”宋蓁蓁虚心问道?。
“蓁蓁,舅母跟墩城侯府的太夫人?要说有交情,倒真有。至于?说多好?”谷秀娘想了想,又道?:“不过是太夫人?有心,我亦有意。”
“蓁蓁,你不觉得太夫人?与我来?往时太和?善可亲吗?”谷秀娘问道?。
“这不好吗?”宋蓁蓁问道?。
“人?与人?的禀性不同,念头不同。便是自个的牙齿与舌头还有碰着?的时候。何况墩城侯府的太夫人?也是尊贵体面的宗亲女眷。我是什?么身份?”谷秀娘指着?自个说道?。
“宦官出身,这可不怎么中听的。”谷秀娘认得清楚自己的身份与根脚。还没自大呢。
“舅母,您岂能诋毁自个。”宋蓁蓁不认同。
“舅母乃是费邑侯府的世子夫人?,您是勋贵女眷。”宋蓁蓁的心头,显然她家舅母有另外一重身份。
“勋贵与勋贵亦是不同。都是爵位传家,立身根本亦不同。在士族眼?中,费邑侯府的根脚还是落在宦官。”谷秀娘可不会自欺欺人?。
“……”宋蓁蓁沉默了。
“蓁蓁,你瞧着?太夫人?与舅母好,那是太夫人?在迁就舅母。”谷秀娘感慨一回,实话?实说。
“迁就?”宋蓁蓁不相?信。
“蓁蓁,舅母岂会骗你。”谷秀娘笑?道?。
在神京城时,都没人?能像墩城侯府的太夫人?一样,哪一句都说到谷秀娘的心坎上。
这等和?善的背后是什?么用意?
谷秀娘曾经猜测过。后来?把目光落在外甥女身上。在瞧过墩城侯府的太夫人?几回送礼态度后。她全懂了。
“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完这一句话?,谷秀娘指着?外甥女。
“舅母是说,太夫人?的醉翁之意在我吗?”宋蓁蓁指着?自个。
“墩城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这一位尚未婚配呢。”谷秀娘摸透太夫人?的用意后,也拐弯儿?的问过一二。
然后,谷秀娘就确定自己没猜测错。墩城侯府的太夫人?确实是瞧上自己家的外甥女,一心想攀了亲戚关系。
奈何外甥女的婚事,谷秀娘做不得主。外甥女有爹娘,姻缘大事轮不到谷秀娘一个舅母做主。
应该表的态度,谷秀娘给了。后绪会如何?
这得看大姑姐夫妻的想法。
“关于?墩城侯,他人?挺好的。”宋蓁蓁说一句真心话?。
“……”谷秀娘多瞧一回外甥女,哪怕她不说话?,只瞧着?,也把外甥女瞧得不好意思。宋蓁蓁当?场闹一个脸红。
阳泉县。
东方暻是上差,他一来?,自然有官吏迎接。
对于?这些人?的恭敬,东方暻视为小事。官大一阶,地位不同。
东方暻前来?除了清扫一些蛀虫外。也真有事情。简而言之,东方暻就是公器公器的同时,也准备公器借用一下。
做为上差,做为费邑侯府的世子,他此来?,没空手来?,而是领着?大队的护卫前来?。
一来?,东方暻凭着?一力降十会,也没打算给一些人?脸面。反正一些人?也吃得太饱。就像这阳泉县的县令。
小小县令背后的没靠山。在东方暻的打探下。这一位就是空壳子。
不,更准备的说法,这一位曾经有靠山。
就是东方暻补缺的前一任。奈何前一任是掉了脑袋,失了官帽。
这一位阳泉县的县令目前尚未攀附上任何有能力的靠山。
对此,东方暻瞧不上对方的身家,东方暻却瞧上了对方的性命。
也是准备在淮阳郡杀杀一些人?的威风。拿了官老爷的脑袋办事,这威风立的嘛,也算是勉强还成。
“大人?,衙门库房已经封了,各房帐目已经收拢。”护卫头目恭敬禀话?道?。
“那就去会一会县令大人?。”东方暻提步而走,准备去一趟阳泉县的衙门大堂。
这一杆子的官吏们?被上差愰点儿?。东方暻一来?先客客气气。等着?一众人?迎了东方暻进衙门后,他才变脸只在一瞬间。
官吏们?留在大堂。东方暻去瞧一瞧衙门的库房与帐目。
眼?下嘛,东方暻重回衙门大堂。他来?此地就干两件事。
杀人?,抄家。
杀阳泉县的县令。抄其家资。至于?这等家资,东方暻不打算贪没,而是给各处分润。
杀人?的名?声,他担了。好处被一众同僚拿了。
东方暻表现了他的办事方法。他就是来?镀镀金。如果有过份的地方,也会有人?懂得通融一二。
不通融?东方暻也不虚着?。
“大人?,可是下官等人?哪处不恭敬,让大人?误会了。”东方暻再回衙门大堂。他就瞧着?县令等人?又是作礼,县令还是恭敬的寻问道?。
在东方暻的背后,一个少年瞧着?这一幕,他的眼?睛变红了。
这不是眼?睛会变色,而是情绪太激动,他的眼?角溢出了血丝来?。这才会衬着?异样一点。
少年姓屈,小门小户,普通人?家。若说少年祖宗倒有几分本事,挣得几分家业。奈何到了少年父亲时,家业开始败落。
搁这,也便是世道?常情。
屈姓少年身上不寻常的事情,便是他有一个美貌的姐姐。
阳泉县的县令家有一个幼年被烧坏脑子的大郎。
这一位县令家的大公子傻归傻,可瞧着?美貌小娘子时,也是挪不到步子。其身边又不缺狗腿子。
尔后,屈姓少年的姐姐被强行的纳入县令府上。
要说能攀上县令家,屈姓少年的父亲也是乐意的。
攀龙附凤,强权之下,这也是人?之常情。
奈何县令家的门风不好。那一位大公子是一位傻子是真,却也是一位暴徒。
屈姓少年的姐姐被纳进大公子的后宅不过半旬时间。屈家就接到其姐病逝的消息。
屈姓少年不相?信,他幼年丧母,姐姐抚养他长大。他的心中,长姐如母。
温柔的长姐突然病逝?屈姓少年不相?信。
凭着?几分家资,屈姓少年买通了县令宅子里的家下人?。
从家下人?的口中,屈姓少年知道?真相?。姐姐压根儿?不是病逝。她是被人?活生生的殴打而亡。
谁下得如此狠手?还是对一位美貌的少女。
自然是县令家的长公子,那一个傻子。
这等事情让屈姓少年怒从胆边生,仇恨在心头滋养。
还没有等到屈姓少年报仇,这事情就漏了马脚。屈姓少年查真相?,县令府里也有人?知道?消息儿?。
再往后,屈姓少年就见识了一回什?么叫破家的县令。
他爹被人?告发了,说是强买田宅。天可怜见,屈姓少年家中哪有家资,哪有底气去强买田宅。
不过是县令想拿人?,让人?胡诌的一个借口。官字两张口,说你清白,不清白也清白。
说你浊污,不是浊污,也是污秽。
衙门拿出所谓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少年的爹被打了板子,他家的家财成了赔偿。
再接下来?,从小门温饱到一无所有。屈姓少年的爹在挨过衙门板子后遭受不住,不久就一命呜呼。
这一个屈姓少年也被卖了,被宗族的族亲卖给了人?牙子。
世间事就是如此稀奇。买下少年的主家就是费邑侯府。
东方暻认为他是好主家,他乐得给人?复仇的机会。毕竟屈姓少年,或者说被东方暻赐名?的屈忠,这一个少年有一点本事。
这一点本事就是东方暻最看重的。便是屈忠会造船。
屈忠更是献上了他家的祖传本事,祖宗当?年发家靠的就是吃水上饭。
这里的水不是河,而且海。
东方暻可记得谷家妹妹的话?。万事总归想一条退路。有得退,总比没得退的好。
海上,海外小岛。不是为着?什?么退路。而是东方暻从谷家妹妹口中知道?一种制盐法。
成不成,试一试。万一能成呢?
盐啊,东方暻对于?多攒家业很乐意。可对于?安危一事,他更在意。
士族底蕴,从来?是几代人?至几十代人?的努力。
东方家,这一个新的家族,从他爹起步到东方暻才第?二代。区区两代人?的积累,哪里比得不过旁人?几十代人?的积累。
东方暻也不是瞎子,他也瞧出来?世道?不净。
想多挣一点家业,想给小辈们?多留一点家底。东方暻不觉得哪里有错。何况他只是顺道?里再做一点善事。
国库,什?么朝堂的盐铁专营?
这话?开国之时可能有用。现在嘛?士族的势大,这私盐还叫私盐吗?
在士族的地盘上就是堂堂正正的官盐。
东方暻就想给普通黎庶一点温暖,好歹给一口便宜一点的盐吃吃。
人?不吃盐,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普通黎庶如何活?
要知道?黎庶不管是做工,还是做农,这都是力气活。
想一想黎庶的苦,再想一想当?家在刘家时吃的苦,遭得罪。
东方暻再瞧一瞧衙门内,满堂官吏们?的肥头大耳。他笑?道?:“你等岂敢怠慢本官。”
东方暻对于?这些人?不蔑视。他就是平平淡淡的讲一句。
“下官不敢。”不止县令恭敬回话?,便是主薄、县尉等人?亦然。
瞧一瞧衙门内,那些侍立的护卫们?就不是好惹的架式。
“罢,本官也不隐瞒,今天来?的用意就是做一回青天大老爷。”东方暻不演了。
来?一趟阳泉县,东方暻也要开堂问案一回。
等着?谷秀娘一行人?来?到阳泉县时。她就听一回热闹。
此时,东方暻换下官服,穿着?常服来?迎接的妻儿?与外甥女。
东方暻还领着?家人?们?去酒楼吃饭。顺道?听了一下寻常人?的八卦。
“你可去衙门瞧了开堂。”
“去了,去了。那郡城来?的大官真威风。瞧瞧,徐县令一家被抄了。啧啧……”
“还叫徐县令,不过一个贪官,遇着?青天大老爷叫他活该。”
“……”
谷秀娘听一回。她不在意。
等着?当?日安顿好,在阳泉县的送子娘娘观的客房落住后。
谷秀娘从外甥女的口中再听一回新版本的消息。其时真正的情况,谷秀娘早已经知道?。
夫君前来?,用意为何?
谷秀娘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揽手下忠心,只是其一。
阳泉县的这一位县令嘛,他占着?茅坑了。
这一个县令的位置让人?瞧上,谷秀娘的夫君东方暻想安插了夹袋里的人?。这一位徐县令既然是贪官,宰了也便宰了。
挡路的,还不是什?么好官。留着?等过年吗?
“舅舅真利害。”宋蓁蓁夸道?。
“你这话?得当?着?你舅舅说,你讲了,他一定受用。”谷秀娘笑?道?。
“我先跟舅母说说。”宋蓁蓁也笑?着?回道?。
承平十七年,宋蓁蓁在南边度过新年。
承平十八年,春。神京城,皇城,宫廷内苑,瑶仙宫。
宋婉儿?听着?宋姑姑禀话?。她听的仔细。待听罢后,她说道?:“本宫都要脸了。提前求陛下让蓁蓁免选,还避让着?去了南边。”
“哪料想皇后娘娘揭下脸皮。这一回真点选了亲侄女进宫。”宋婉儿?忍不住摇摇头。
“娘娘,皇后姑侄一心。您看……”宋姑姑的脸上全是担忧。
“姑姑,你说错了。”宋婉儿?打断宋姑姑的话?,她说道?:“在宫廷之中想姑侄一心,还是一起争了陛下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