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暻提一话道。
“渭儿前去南边吗?”谷秀娘的眉头微微皱起。
“妹妹,你可是也要去渭河县?”东方暻问道。
谷秀娘咬咬牙,她说道:“玄高哥哥,你当差,你身有爵位,非得让令,不可出神京城。我……”
“我也不想?你为难。何况,我若亲自南边,这会?不会?让爹多想??”谷秀娘更担忧了她爹谷大顺。
人?的心,肉长的。这些年里她爹谷大顺待她和儿女如何?
谷秀娘瞧在眼中?。
既然已过继,她回渭河县,她是过了心头的一关。可她爹谷大顺呢?
有些时候,人?总会?左右为难的。
手心手背的肉,打哪儿,哪儿疼。谷秀娘心头,她爹谷大顺份量总要重一些。
毕竟当年她爹谷大顺给四伯父、四伯母赠的田产,给承德兄长,承义弟弟赠的家财,这一笔一笔的谷秀娘全?记在心中?。
有些时候,她爹谷大顺付出了,她总不能?真当白眼儿狼。
“既然妹妹顾虑了爹的想?法,那便?不去渭河县。由着渭儿替你去办。”东方暻劝话道。
“我再想?想?。”谷秀娘回道。
瞧着枕边人?的左右为难。这事情东方暻私下寻了岳父大人?。把妻子的想?法跟岳父大人?讲了。
尔后,谷大顺寻了闺女谈话。
“我们父女之间,哪有什么不能?说的。闺女,你想?回渭河县,那就去一趟。莫留遗憾。”谷大顺劝话道。
瞧着她爹的大度,谷秀娘的心中?天秤再一次偏转。
“不了。”谷秀娘拿定主意。
“爹,我不去,由着渭儿替我去吧。”谷秀娘一咬牙,她说道:“我是爹的闺女,我总要守您身边。我还盼着渭儿娶妻生子,也让爹抱上大外?孙。”
“待将来,还有淮儿娶妻,清清出嫁。爹,我是您的闺女,我总应该事事想?着孝顺您。”
谷秀娘在心中?拿定主意。因为她爹劝她,何尝不是爹在意她。
在意了,才会?处处替她考量。那么,她也当同理?心。
只是虽然由着长子去南边一趟。谷秀娘暗中?又给长子塞一笔钱财。
“娘,这是何意?”东方渭瞧着亲娘塞的私房。
“儿不缺钱财。”东方渭在南边主持大局多年。手中?流水何其多。
“这不是给你的,是让你给承德舅舅、承义舅舅两家贴补用着。”谷秀娘人?不去,钱财总要给足。
想?着这般钱财多些,承德长兄,承义弟弟的将来也能?宽省一些。
这算是做姐妹的帮衬。反正于谷秀娘而言,她帮衬了,她便?是心安了。
听着亲娘的话,这一回东方渭没有拒绝。毕竟他?总不能?替舅舅们做决断。
对于亲娘这态度,东方渭当然就是沉默着,打算替亲娘把事情办了。
“此去南边,渭儿,你也要多注意。娘让府医准备的药丸子,你也当备上。”这府医搓的药丸子,那都是防了病情的。
这一回东方渭不拒绝,他?一一应承下来。
此去南边,东方渭可不是专门?为奔丧一事。
对于东方渭而言,他?还关心着旁的事情。
东方渭得着最新的消息,北边出事儿。
哪北边?
当然是东海之北,在前朝之前,那儿被称为翰海地界。
这里的翰海不是指大海,而是树海。
翰海,在燕州之东北。那儿是胡人?、蛮人?之地。
前朝之时,有一个翰海国?跟前朝斗得不亦乐乎。胡人?、蛮子之地,倒也属于野蛮。
至于到本朝之时,翰海国?早没了。那地方如今稀碎。各部落之间还没有一个领头羊。还是打做一团乱麻。
这当然落在东方渭的心中?。他?可是惦记上。
谁让东方渭有外?挂,从梦里,从后世的记载来看。
还得等十来年,翰海那地方才会?决断出胜负。
尔后,等着司马仁的孙儿建立大怂后,那里会?建立起北朝。北朝南来,还是占了中?原一块。
司马仁孙儿建的大怂,说是一统中?原,实则更像一个南朝。
一个被胡人?、蛮人?,最后打得稀碎的南朝。
这些年里,东方渭做的事情不多。就是移民,还是移民。
大岛之上,土地多了,移民多了。粮食多了,钢铁多了,武器甲胄多了。那么当然是武力更利害。
对于东方渭而言,跟翰海做生意,不止为着利益。
还是为着牛马羊,为着交易。为着大岛的利益。
卖过一些武器给翰海的部落,当然这暗中?更是挑事儿。
东方渭从来是扶弱灭强,他?是巴不得翰海的土地上越打越利害,越打越红火。
不止为着利益,还为着更大的利益。
如今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有些果子已经成熟,那可以摘了。
在这等时刻,对于东方渭而言,他?当然要亲自去坐镇摘果子。
护卫司,东方渭是分成二卫,铁林卫、神策卫。
如今神策卫嘛,东方渭去东海之上后,当然还留在大岛之上,这要守了大本营。
可铁林卫,这一卫里,还有一只有练过骑射的队伍。有步卒,有骑卒。
对于东方渭而言,有成熟的果子,当然是领着铁林卫去摘果子。
想?一想?,东方渭的心情很激动。只是这一份激动他?掩藏在心底。
跟亲人?们告别。
东方渭乘船南去。去一趟谷承德、谷承义的家宅。
去给亲娘的生身父母,他?的“外?祖父”“外?祖母”拜别身后事。
对于东方渭而言,他?亲自,送上重礼。伤心一回,替亲娘伤心。
要论跟这四外?祖父、四外?祖母的感情。东方渭只有淡淡的情份。毕竟没怎么相处过。
若不相处,若不经营,又何来太多的感情?
至于东方渭赠的厚礼,谷承德收了,谷承义也收了。
两家女眷还是想?多留客,留了东方渭小住一些日子。
不过东方渭拒绝了。
还是谷承德发话,只道家中?守孝,也不能?一意留客。
这客,当然是指东方渭。
东方渭来一趟渭河县,留下一些影响。让人?议论了谷家的贵客。
尔后,东方渭便?是乘大船离开?。只是这一回,东方渭的身边随了宋安。还有宋安带着的长辈们的骨灰盒与牌位。
此去南边,宋安也是有心立家立业。从新开?始。
大海之上,宋安晕船。
待大岛之上立足时,宋安还是晕陆地。一直等着安顿好后,宋安依然收不了惊讶。
他?从来不敢想?像了,表舅舅有这般大的基业。
待下面人?替宋安家的长辈们选了新的坟墓地。
东方渭来瞧过宋安一回。也是给姑母丁芍药上香。
“安儿,你往后便?是用心学□□归要学一身本事。”东方渭对于宋安的安排就是读书习武。
宋安的年少,他?的前程如何?总得看真本事。
“嗯。”宋安重重的点头。
来了大岛,宋安对于未来更有期待。他?虽然不说,可他?也想?学本事,他?还想?进神策卫,又或铁林卫。他?想?做表舅舅身边的侍卫。他?有一份建功的想?法。
甭管宋安多少想?法,他?太年少。他?当然是留在岛之上。
这时候,东方渭却是要往上。往北而去,去了翰海之地,去摘了估摸成熟的果子。
翰海,在东方渭的眼中?,那儿才是王霸基业。
因为大岛在东海之上,这里可以是后方。
可论了王霸基业,还得是翰海。因为那里有工业化时代需要的一切。那里更有黑土地,肥沃的大平原。
除了冷一点,一年只能?种?一季的粮食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那儿的大平原还可以种?水稻。是的,哪怕冷一点儿,确实是真的能?种?水稻。
何况不止能?收获粮食,那里更有养马地。
在这一个世道里,哪怕往后几百年,上千年,骑兵为王。
骑兵,没有战马,那哪来的骑兵?
可翰海地就能?养马,养许多许多的马。
一个能?工业化,有矿的地方。还能?种?了粮食,有大平原的辽阔土地。又能?养马。
最主要还是胡人?、蛮子的人?数不多。只要东方渭起心思多移民,再教化。可谓是天时有,地利有,人?和亦会?有。
要知道东方渭在梦里,在后世瞧过,最后一个封建皇朝的起家就是那翰海之地啊。
或者说,做到大一统的封建皇朝,那就是最后一个封建皇朝。
可事实上呢,那儿起势的北朝也是特?多。
兴安十一年,冬,一场小雪后,又见天晴。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谷秀娘刚从丽锦公主府归来。
谷秀娘去丽锦公主府做客,也不过是因着未来的儿媳举办了一场赏冬君,赏寒梅的聚会?。
参加的女眷多,谷秀娘是其中?一人?。丽锦公主执晚辈礼,在今个可谓是给足谷秀娘这一位婆母礼数。
礼尚往来,谷秀娘当然也要给公主体?面。大家伙都体?面,这才是真讲礼数。
就是归来后,谷秀娘接到长子的家书。
翻一翻密码本,谷秀娘看过家书表面的问安关心。
尔后,她翻译了在家书背后,长子传递的消息。
“……”谷秀娘愣在当场。
“妹妹,这是怎么了?”东方暻归来,他?瞧着一直坐在窗边小榻,还是走神愣神的枕边人?,他?走上前,关心的问道。
抬头,谷秀娘望着面前的夫君,她说道:“玄高哥哥,你回来了。”
“刚下差。”东方暻在小榻上落坐,他?笑道:“瞧妹妹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今个去公主府莫不成遇着什么事情?”
“在公主府一切都好。公主好,人?真好。”谷秀娘夸一回未来的儿媳。
尔后,谷秀娘递了家书给东方暻,她说道:“玄高哥哥,你且看看。”
东方暻接过家书,他?看一遍。还是老套话,儿子问安嘛。
东方暻瞧一遍妻子,他?笑道:“没什么啊。”
“……”谷秀娘不说话,她递了套书。
东方暻接过,瞧了套书,再按着对过的密码一一解码。
待再看一回,东方暻再三确认。片刻后,东方暻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仆人?全?退下。
东方暻又不放心,再到窗边瞧一眼。
再三确定没人?偷听后,东方暻凑到妻子跟前。东方暻小声的说道:“妹妹,这……”
“玄高哥哥,你不淡定。”谷秀娘的眉眼有了笑意。
“我哪能?镇定下来。”东方暻握着家书的手,那手还在颤抖着。
“我是想?不到,万万想?不到。”东方暻是真想?不到。
虽然他?听过长子的梦,不,是后世的见闻。
可那什么晋武帝,那不是还早着嘛。这天下要乱,也得等着那什么张暌起事后才会?动摇了天下根基。
“妹妹,渭儿在翰海之地立了大业,唐国?,唐国?……”东方暻再三念叨。
在朝廷当差。东方暻当然知道给天子献贡的唐国?。
可那唐国?在南边,唐通“糖”,那贡使还是黑竣竣的。
虽然东方暻得过儿子的风声,知道唐国?的贡使就是冒充。
可哪料想?,冒充翻转了,这真有唐国?。不在南边,而在北边,在翰海之地的辽阔大地上。
对于翰海之地,东方暻读过书,不会?被人?骗了。那地方虽然贫瘠一些,倒底也是大国?底子。
在前朝之时,翰海国?跟前朝打过的大战是青史之上都有记载。这岂能?不让东方暻记忆犹新嘛。
“妹妹,渭儿已经是一国?之主。”说这话时,东方暻刻意的压低声音。谷秀娘点头,她轻声回道:“我知。为此,我才会?一直被震撼到。”若不然,谷秀娘不会?一直走神到夫君归来。
“我们东方家也成了建庙立业的大贵人?,这……”东方暻还在震撼中?,他?的声音压低,他?的声音颤抖。谷秀娘伸手,她握住夫君的手,她说道:“我知,玄高哥哥,我同你一样?的心情。既高兴,又忐忑。”
“……”见着妻子的态度,东方暻回握了妻子的手。他?说道:“我信渭儿,我信我们的孩儿。妹妹,我们家已经跟过往大不同,大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