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血也顿时唰唰而下。
“先给她包扎一下吧。”
言孜看了看李椒那张情况比自己好上许多，只是七窍淌血的脸，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闭上双眼，还能听到对方嘴硬不肯让言茴包扎的声音。
脑海中又浮现出吴子奇临死前，那个分明醒悟，却还自甘沉溺的痛苦绝望表情……
血肉化线的脸闪了两下。
之后又渐渐和夏仁那相近的眼神，重叠了起来……
身旁的情况，最后以言茴挨了一巴掌为结果。
李椒还是包扎了伤口。
她眸底有些赤红，喘息着像是隐忍克制什么一般，重重躺了回去，抬手挡住脸上的情绪。
“阿孜，别难过。”
雪白面颊上还顶着红痕的青年，还是很好脾气。看出言孜情绪不对，连忙柔和安抚，“那不是你的错，灾厄世界里生死本来就是一件无常的事。”
她发觉的太晚。
也没能阻止李椒说出真相……要是当时没有往右边方向就好了。
至少，欺诈主宰没被揭露的话，还会再装一装，不摊牌的话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救一救吴子奇。
但其实言孜心里很清楚。
在主宰神明手下受到重度污染后，还能活下来的……目前只有自己这么一个苟延残喘的奇迹。
而奇迹，难以复制。
所以比起她的不忍，李椒更加快刀斩乱麻。
手背上轻搭了一抹柔和的冰凉，青年语气微低，睫羽垂落，像是一把浓密的小扇。
“实在放不下的话，不如我们陪你回去看看吧。”他永远都是最体贴细致的那一个。
这份善解人意，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原本也是个灾厄。
返回现场是一种危险的举动。
成员守则上明确警告过，胡山奈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李椒难得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依旧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死了一样安静。
可以看出，她的情绪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这次的事情，她认为自己至少有一半的罪责。
缓了一会儿，李椒忽然坐起身，神情已经平复下来，看着她说道，“你要是实在心里不痛快，可以打我几巴掌泄泄愤。”
言孜摇头。
她自然不可能采纳这个建议，也不可能去记恨自己亲生姐姐……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后，最后只留下一句，‘遇到危险记得喊人，千万不要逞强’。
言孜轻声答应了。
再回到现场时，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那段惨淡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中，她甚至要怀疑先前原地，是不是真的消失过这么一个人……
虽然是受到言茴提议，但等踏足这里时，又有种空洞的茫然。
许久未有动静的右臂肌肉，抽搐两下，又开始钝痛起来……
属于实验室那股蓝色药水的特殊气味，在鼻端蔓延。
眼前情景隐约又开始在虚假现实和真实游戏两个世界之间，来回不断切换频道般疯狂交错……
这是失控的前兆，也是不妙的信号。
梦境的气息，一直残留在她的右臂上……死里逃生的奇迹，不代表没有后遗症……
进入游戏这么久，都差点忘了自己一直都被梦魇缠绕着。
金色戒指里，紫苏悄悄分化出一根细长的触手，柔软地缠上她的小指，轻轻勾了一勾。
额上冷汗不断滚落，言孜锤了两下着发痛的脑袋，抬起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我没事，只是小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后衣角的黑袍忽然被什么东西一扯。
力道很大。
她一个不察，差点跌坐在地上。
紫苏和蛋崽子两个，自然不可能这么粗鲁。
左手迅速翻出鱼叉，言孜缓慢回了头，但没等手中的利器刺出，便对上面前一张缓缓放大的扭曲兽脸……

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
甚至如同影子一样，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有那两根尖锐的长角，还能认出是公羊的象征……
它身上似乎被类似荆棘的东西，紧紧缠绕着，影子皮毛间都冒着尖刺，随呼吸蠕动。
期间隐约有腥红光芒眨动……
言孜退后几步。
它没有动弹，也没有表现出敌意。甚至温顺的有些过头了，不符合灾厄猎食的天性。
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没有把她看成人类。
心头不敢放下戒备。
言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系统弹出提示，给她介绍一下眼前这乌漆麻黑的东西。
鉴于上次黑白双蛇的教训，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她不敢随便对这诡异的东西出手。
提了鱼叉，后退着就想离开，那只黑山羊却仿佛察觉到她的想法，倏地伸长脖子。
言孜：……
从没见过羊的脖子，可以像拧糖一样，扭曲旋转成这个样子。
黑山羊像人一样咳嗽起来，那条喉咙痉挛翻扭的更加厉害，变形到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眨眼之间——
“哐当。”
有一样长条的硬质器物，忽然从它喉咙间，被吐了出来。
灰蓝颜色如同被蒙上阴霾的大海。
地面上躺着的那样东西，言孜再熟悉不过了。
是最开始系统奖励的鱼叉。
当时给了两把。
一把在她手上，而另一把给了吴子奇。
之后种种证明，这些外表有别于工作台制造出来的鱼叉，用途也确实不简单。
吴子奇生前的时候，拿着这东西不一定会用。
没想到现在人离开了，武器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到了她的手上……
那把鱼叉被黑山羊往前推了推。
随后，它又安静地自己后退几步，半跪在地上。
“给我的？”
言孜第一次遇到除蛋崽子以外，这么和善的原生灾厄生物。
对方似乎不会张嘴。
只是保持沉默着，将脑袋又往下低了低，几乎贴到地上。
“多谢。”
捡装备这件事很常见，言孜没有客气也非常熟练。
白给的不要白不要，但几乎在她收起那把鱼叉的瞬间，整个游戏世界有一瞬间的凝滞。
速度快的如同幻觉，却还是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因为，紧贴在锁骨处的那枚黑色吊坠，凉的像块冰。那份寒冷并非普通的血肉感知，更像是是能刺穿灵魂，从心底深处令人颤栗……
“咕叽……”
布兜里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蛋崽子，也哀哀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捧着肚子打哆嗦。
它探出尖脑袋，受不了般正想往外钻，但被言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按了回去。
“乖一点，里面待着。”
近乎命令的强硬口吻，不带任何一丝感情色彩。
它的蛋壳已经冰的刺骨。
以往冬季温暖夏季凉爽，就没为温度困扰过的蛋崽子，几乎在这一瞬短暂地失去往日的恒温能力。
“蝶……疼……”
它眼泪汪汪地向她身旁挤近了些，以期望能取到一份暖意。
言孜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但依旧配合地伸手抱紧孩子，半垂下眼睑，声音微微低哑。
“我知道。”
“听话，再忍一下……”
她拿出上一个冬天剩下的青蛙腿，也不看具体数量有多少，不要钱似地随便抓起一把，就塞进蛋崽子嘴里，希望能尽力帮忙缓解下体温。
孩子身体不舒服，这个地方自然是不能继续多待了。
言孜转身正想离开，但才走了几步，倏地回过头来。
果不其然。
那张黑漆漆的山羊脸还在。
而且非常没有距离感的，又是笨笨呆呆地快要贴到她脸上。
言孜微愣了下，从背包顺出一些食物放在它面前地上，充当那把鱼叉报酬的同时，说道。
“别再跟着我了。”
黑山羊没有看那些食物，仍然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孜总觉得对方眼神里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转身走了几步。
后面的还是死性不改，认妈一样。
她轻叹一口气，不顾身上的伤势，将蓝蛋往外套衣领里一塞，转身就开始撒腿飞奔！
目标直直朝向自己停靠在远处的三层豪华木筏！
“别跟着我了。”
人一上去，言孜就连忙转动方向盘，行驶出一段长长距离，远离了那座岛屿。
“这个家已经够折腾了，不能再多一个……”
了字还没出口，便彻底湮灭在喉咙里。
言孜瞳孔颤动地看着，自己投落在木板上的那道影子，露出前所未有的错愕表情。
因为光线昏暗，那原本只是惨淡的一道。
眼下却在逐渐加深、扭曲、拉长……最后凝聚出四蹄和尖角。
它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只黑色山羊重新出现她面前。
几乎是亲眼看着自己影子变成黑山羊的言孜，心里非常清楚。
她是甩不掉这东西了……
大概是因为创造有份，所以选择跟从。
一个小时后，木筏后院那块地，被圈出了一个临时的羊圈。
言孜亲自动手，抓着羊角把羊直接拎进去。
这羊有些呆比，似乎只会梗着脖子盯着她看，要么就是傻不愣登地跟在她身后，刚出生的孩子认妈一样的雏鸟效应，注意力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除此之外既不会反抗，也不会张嘴发出声音。
安全到离谱。
大着胆子，言孜从背包里掏出匕首，试探着在它身上选了一个不致命的地方，控制力道稍微扎下去些。
没有正常生物皮肉被划破后溢出鲜血，反而是像一块弹性极好的黑色史莱姆，被锋刃压出一点凹形。
这一点，倒是和紫苏现在的形态有些相似。甚至还比紫苏更自由，根本不需要框架支撑。
“还真是影子……”
甩不掉，杀不死，还爬上了自己的木筏。既然这样，她也就没有执着研究这个问题。
言孜接着打开时钟。
上面的9终于亮起来了。
在相继付出尤余和吴子奇两人的性命作为代价之后。先前言茴口中的不可能，终于被她成功做到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灾厄生物22了……

“马上就要成了……”
言孜眸底第一次透出光亮，暮色之下像是两簇苍白的火焰，幽气森森，莫名瘆人……
抵抗数值在她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又上升了整整10点，现在已经是93了。欺诈的神明虽然狡猾又恶劣，出手却不吝啬。
现在言孜牢牢占据榜首，和原本的第三名，尤余死后上升为第二名的玩家拉开一大截差距。
她依旧没有寄托希望在这上面。
排行榜掌握在灾厄主宰手里，而想要从它们手里获得一份悲悯，难如上青天。
主动权还是得自己拿才有效。
蛋崽子的身体情况，已经缓和过来不少。
这会儿虽然状态还有点蔫巴，但还是好奇地围着那只黑山羊上下打量，随后吸溜着哈喇子，起锅烧油。
亮出手里的菜刀，两眼发光地上去砍了两下。
无事发生。
“蝶！”
小孩子遇到困难的第一反应就是向父母求救，蓝蛋也不例外。
言孜只回头看了一眼，“养着，不许吃。”
这东西从她的影子里诞生出，相互牵连，万一消失掉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所以，在没有攻击性又赶不走的前提下，最好还是先圈养起来。
“呜，蝶……”
言孜一向是阴间教育，但对于孩子吃食方面非常纵容。
难得遭到这方面的拒绝，蛋崽子委屈地眨巴了下那双大眼，企图卖萌软化对方态度。
很可惜，言孜铁石心肠。
“喊爷奶不行。”
它只能老老实实去捞渔网了。
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一拉一甩间，木筏上瞬间躺倒一排死鱼……
“呕。”
言孜仍然受不了这个气味，幼时因为言茴的好心投喂后，心理阴影一直无法抹除。
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污染。
她下意识干呕一声，迅速逃离现场。
真是受不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海鲜……
二楼房间的窗台旁摆着一盆向日葵，那是蓝蛋精心从一堆种子里培养出来的，衬着外头阴沉沉的天，多了一抹暖色。
可惜这个地方的蜜蜂，不是什么正常蜜蜂。不然，她说不定还能折腾个蜂房出来，养一群来专门酿蜜。
“阿孜。”
言茴很快找上她通话，刚刚因为受伤逃跑太过担忧的缘故，一时还顾不上别的。
这会儿总算缓下来了。
对于欺诈神明能被点亮这一点，他越想越是激动。
“我们只差一个了，阿孜！”
“没想到欺诈主宰，这次竟然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嗯……”
言孜模糊应了一声。
心头清楚，欺诈之主如果不想主动现身，那自己在这里消耗一辈子，估计都不一定能找它……
它的出现，或者不如说是暴露和揭穿，并非偶然……
另一边，言茴还沉浸在距离希望又近一步的喜悦中。
“明天开始我多留心下区聊，看看有没有其它玩家遇到22。灾厄生物肯定比主宰神明好找！”
点亮之后，到底能不能收集到有用信息，还是个问题。
但不点亮，就真的连机会和可能都没有。
“2是人鱼吗？”
言孜终于问出，心底那个深藏已久的疑问。
按照猜测推断，2应该就是人鱼。
可回想到那座水下宫殿遗址，那尊断头的人鱼雕像……不顾一切想要尝试献祭，获取世界的力量……
这样一心想要上位的族群，要是信奉和跟从者，交易之主能有那么大的心胸吗？
思绪到这，她又忽然想起先前那匹飞马，称呼它们为……背叛者。
“是的。”
言茴微抬起眸，目光含了些忧伤，为她解惑道，“你应该见到水底下面那座废弃宫殿了吧……”
“那是从前人鱼的栖身之所。我是在被唤醒本体后下水时发现的，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同类的气息……”
“有些灾厄生物会更有自我意识，之后就有可能会垂涎，并想要得到和主宰神明一样的力量……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献祭的痕迹，很可惜它们失败了。”
“事实上想要获得世界的认可和力量，是一件非常困难，或者不如说是不自量力的事……至少目前没有过成功的例子。”
至于下场，那片废墟就是最好的答案。
“阿孜！”
青年倏地想到什么，双眼亮了亮，语调上升了些，“这样的灾厄生物不止人鱼一种！”
确实不止。
上次的飞马，可是还要了她一截小指。
脑子比什么都机灵。
说白了，就是对比蜂蝶鲸鲨这类的更长脑子，会独立思考。
“你的意思是……”她隐约猜出几分言茴的想法。
“我在人类世界呆的太久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言茴说起这话，半点也没有被人圈养实验的觉悟，在人类和灾厄两种身份之间，明显更偏向前者。
“但我不知道的，或许其它长脑子的灾厄生物会知道。所以那些问题可以试着找它们，看看能不能寻求到想要的答案。”
“比如，能够辅助我们上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好主意。
已经断过一截小指的言孜，想也不想地表示认同。
海鲜会有阴影。
但，断指不会。
“至于要怎么找到它们，这个就放心交给我吧。”
言茴大包大揽，说道，“不用担心，再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我的家……这件事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
言孜：“没问题，我不担心。”
大家总要断个胳膊腿儿的，必要时候还要互相帮忙捡一下，从前这些早就都习惯了。
可即便如此，言茴还是噎了下。
“另外，阿孜。”他小心翼翼地探看一眼自己妹妹的神色，“姐她真不是故意的……”
言孜太过在意他人生死。
这是最大的弱点。
“我知道。”她微微顿了一下，“别再提了。”
尽管吴穗什么都没说，但没人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好、好好好，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别的，总有我和姐在。”言茴意识到她的情绪，急忙调转话题。
他还没有忘记，言孜在精神病院待了好几年……

挂断通话后，言孜静静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神色微沉。
时钟生物快要凑齐了，她总有种临近尾声的莫名不安感。
精神压力也在上升。
如果献祭真的有用，可以拥有打开和封闭门的力量。
那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输也不敢输。
直到紫苏准时准点将饭菜端到她面前时，言孜这才抬起头。
蛋崽子今天身体不舒服，做饭这件事自然就由紫苏代劳。两只现在都摸清楚她饥饿值下降的速度，总能掐准时间把食物送上。
“谢谢。”
如同平常那样接过碗筷，言孜盯着手里热腾腾的粥。
猛然之间意识到一点——
自己似乎没有感觉到半点饥饿……
她打开个人面板看了看，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又是这么一个运动量，饥饿值应该逼近红数，但现在居然才只下降在半管左右的位置……
“速度变慢了？”
眉心微微折起，言孜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的躯体正在适应这个世界……
明明什么都没做，除了和欺诈之神打了个照面，以及诞生出那头黑山羊以外……
目光轻落在不远处，那只还是安静乖顺到，像是被驯化过的影子黑山羊身上。
忽然想到什么，言孜打开许久没有打照面的【图鉴】
图面该点亮的基本都点亮了，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更是多出了新的灾厄生物——
只不过还是没有介绍，伴随着心跳少了一拍，有个荒谬可笑的想法忽然浮现出脑海……
“算了，那不重要。”
言孜日常开摆。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直播间都没有开启了。
估计是那些看客看腻了她天天只会捧着一块肉啃，血水飞溅的画面。木筏也已经很久没有心思去扩建了。
言孜努力打起些精神，打开【建造】
【提示：当前扩建木筏需要材料——木头×60，废铁×40，石头×10，任意手部×1】
她盯着最后那个材料看了半天，木筏扩建等级越高，需要的材料也越来越阴间了。
砍自己的手是不可能了。
非必要时刻，言孜没有自我伤害的爱好。
所以，视线很快转移到，正在后院里舒展叶片的海人参……
似乎感觉到不妙，它连土带盆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要蜷缩进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咕叽！”
旁边的一号狗腿子蓝蛋，通晓家长心意，已经眼疾手快地扑上去，将它逮出来上交。
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太多的海人参，还在拼命垂死挣扎。
言孜一手按紧它，一手接过紫苏递来的菜刀，象征性地安慰了句。
“别怕，我的刀很快。”
确实很快，刀是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一截明显被养胖的藤蔓尖尖，顿时被削掉，在地上滚了两滚。
海人参挂着两条宽宽的面条泪，转了个方向背对她，如同狗血虐文里被强制打掉孩子，心如死灰的女主……
没有半点火葬场的自觉，言孜将东西扔进了工作台里面。
【扩建成功！】
【工作台当前可制作已更新！】
气囊：增加木筏稳定性，不会轻易被灾厄生物掀翻。
头巾：有效阻挡紫外线，防止皮肤干裂。
红药水：补充大量生命值
蓝药水：补充大量饥饿和水分值
这次更新的物品，看起来似乎有些鸡肋。
特别是现在她的身体数值下降变慢，而且还能在水里呼吸以后，很多东西就失去了用处。
但言孜来这里这么久，也摸出一些套路，知道扩建和更新很可能跟后面气候或群体性灾厄相关。
比如，这个防暑的头巾，春季马上就要过去了……
扩建之后的木筏，外表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之前三层小别墅的样子。
言孜打着手电筒，低身往楼梯后面一探，这才发现底下镶嵌着一个小型暗室空间，里面折叠着一个小小的全封闭船型逃生舱。
可以想象，如果再像先前几次那样发生人仰船翻的情况，这个救生舱就可以派上大用场。
玩家们也能多一个逃生机会。
【提示：当前制作气囊需要材料——草团×6、河豚×1】
言孜愣了一下，目光缓缓瞥向身后。
收到她眼神暗示的两只，瞬间开始积极行动，广撒网广抓鱼。
“收购河豚。”
还是区聊的交易比较省事。
言孜这话一放出去，立马炸出一圈嘴碎议论。
“咦，三小姐不是不吃海鲜河鲜之类的吗？怎么忽然就变了口味想收购河豚了？”
“哪里只是不吃？我听说啊，三小姐是见都不能看见，一见到鱼就呼吸急促头脑昏胀！”
“你们那个都不准！我听说的这一版是看都不能看见！”
“少胡说，分明是提都不能提！你们瞧瞧三小姐现在不是没声了，指不定已经昏倒了！还是少说几句！”
“岂有此理你们这些人！三小姐她现在哪？位置发我！”
言孜：……
她不喜海鲜这事，早就扩散出去了。
毕竟，马峧那张嘴根本兜不住。
一群人对交易没兴趣，谣言倒是七嘴八舌地传了一个又一个版本。回过神来时，别说河豚了，连交易这件正经事都忘了。
言孜：……星际果然还是让这群人吃太饱了。
最近才刚安逸不久，就闲得慌了。
没有理会越来越离谱的话题，她先把头巾做了出来。
【提示：当前制作头巾需要材料——精布×2，任意果实×1】
【头巾×2】
水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算不上是什么稀缺之物了。
自从有了紫苏之后，贝壳打捞工作也基本交给了她。
橡皮泥一样富有弹性可以随意延长的触手，让她很快成为这一行，最优秀的顶尖员工。
而且有前车之鉴后，她都是自己拎过蓝蛋，用它的尖尖脑袋撞开贝壳。在确保安全之后，开出来的东西就暂时先收集到箱子内。
言孜有段时间没去注意了，里面已经囤了满满的物资。
她自己有黑袍兜帽，用不上头巾。所以拿了其中一条粉嫩嫩的，伸手将蛋崽子捞过来。
“把这个戴上。”

视野被遮挡，孩子还有些不适应，踉踉跄跄地往前蹦跶了几下。
模样有些滑稽，像只努力扑打着翅膀，但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的胖乎乎老母鸡。
粉蓝凑出少女心。
言孜低头笑了笑，招手示意旁边的紫苏系上另外一条。
虽然不清楚她现在的状态，还会不会受到光照影响。
但公平起见，她还是一视同仁地准备了两条。
“紫苏，来。”
黑漆漆的触手绕着她那冷白腕骨，如同一条黑蛇蜿蜒而过，最后好奇往前探了探。
在看清她手上那块花花绿绿的东西后，瞬间风车一样甩出拒绝圈圈，嗖地一下钻进旁边的木箱子里，还不忘吧嗒合上盖子。
“是不够好看吗？”
言孜有些纳闷，举起那块头巾仔细瞧了瞧。
她记得紫苏是非常爱美爱干净的，从前出任务累的要死，其余人都是倒头先睡一觉再说，有些时候甚至连床都来不及躺上去，只要有块安全干净的地就行。
只有她会坚持先换洗，再清清爽爽去休息。
而且，紫苏的审美和她不是在一条线上。
难得闲暇放假时，她那些露腰露肩的衣服总能辣到人移不开眼……这时候再配备一个锐气未消，活像校霸的言孜上街。
旁人连眼神都不敢多瞄一下……
考虑到这些因素，言孜沉吟了下，真诚发问。
“不然，我在上面剪几个洞试试？”她对潮流时尚的理解，还停留在洞的大小和多少上面。
紫苏：……
程奶奶都比她前卫。
它伸出触手尖端，提示性地指了指不远处蓝蛋的圆溜脑壳。
言孜愣了一下。
恍然大悟。
几分钟后，在自己这位偏心偏到没边的大家长的压迫下，蛋崽子头上那条原本粉嫩嫩的头巾，被更换成红绿死亡配色。
从童话少女风，迈入接地气的乡土气息……
也更像肥母鸡了……
它深邃的眼里含着两包泪，无声控诉地盯着面前这俩。
言孜：“没事，长的好戴什么都好看。”
说完，自觉不对地侧过脸去，结果对上黑山羊乌漆嘛黑中，透露出的期盼渴望目光。
言孜：……
几分钟后，一头全新面貌的黑山羊出现木筏上。尖长的羊角直接戳破黑色头巾，糊在脑袋上。
气囊还没做好，水下许久没有露面的熟悉黑影，就又出现了。
言孜猜测。
杀戮主宰这是已经出院了。
好消息是那些鲸鲨，这次没有任何长进，但坏消息是它们不再刻意主动靠近她了。
言孜一手拎着一把鱼叉，守株待兔蹲了许久，腿都蹲麻了，也没有主动送上门的。
“看着木筏，我下去一趟。”
上次的幼鱼已经用完了，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需要到。
眼下趁它们弱势正好多捞一些。
吩咐了紫苏一句，将裤腿扎好进长靴里，言孜纵身就要往水里跳。
但一脑袋还没扎下去，不远处有灯光投落在她脸上，一个和自己三层别墅差不多的木筏显露了出来，正在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