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无奈,不过反正娘娘是皇上嫡母,装傻充愣而已,皇上能怎么样?
康熙确实不能怎么样,他一脸怀疑地问梁九功:“朕的蒙语很差劲吗?”
梁九功露出尴尬的笑来:“万岁爷,奴才也不会说蒙语啊,奴才实在听不懂。”
康熙仰望湛蓝的天空:“朕的折子批了没?”
梁九功支支吾吾地蹦出一句话:“奴才仿佛记得好像没有。”
“回乾清宫”,康熙疲惫地吩咐道。
梁九功不动弹,他总得等康熙走了他再迈腿吧?
康熙扭过头来盯着梁九功:“朕说回乾清宫!”
梁九功猛地一激灵:“奴才遵旨,下辇!”
康熙冷哼一声,上辇坐着了。
梁九功高喊一声:“起辇!”
大队人马开始有序撤离宁寿宫,梁九功擦了一把脸,皇上终于不溜达了!
第23章 闹腾的宋氏
宫里的消息从来传得很快,泰芬珠在午膳前就知道了康熙上午在后宫转悠的事情。泰芬珠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康熙是在干什么啊?他不知道这种事情他越折腾越没面子吗?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苏木在跟泰芬珠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她是泰芬珠的陪嫁丫鬟,为泰芬珠管着库房,库房的钥匙只有她和陈嬷嬷有。库房挂着两把锁,只有她和陈嬷嬷一起去库房,库房的门才能被打开。
泰芬珠问苏木:“宜妃从永和宫出来去哪了?”
苏木回答:“宜妃离开永和宫之后就回了翊坤宫,没有其他动向。”
泰芬珠点头,这宜妃还算清醒。“那其他各宫呢?有什么动静吗?”
苏木摇头:“后宫很安静,听说御花园里都见不着人了。”
泰芬珠挑眉:“看来这些娘娘们都不傻,没一个给阿哥所传消息的。”
陈嬷嬷在一边接话:“皇上的后宫自康熙二十年大封之后基本就是现在这个格局,如今的各宫主位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在皇上气头上做什么出格儿的举动。”
泰芬珠莞尔一笑:“还是聪明人好啊,我倒真希望咱们后院的那个也是聪明人。”
要说泰芬珠真是没低估这些奴才们,就刚刚宋氏就知道了宋金柱的事儿。康熙震怒,内务府反应很快,今儿一大早宋金柱就被罢官了,因为没有别的旨意,倒也仅仅只是罢官而已。
陈嬷嬷笑道:“老奴倒是觉得,还是宋格格这样的好,不为别的,这毕竟是阿哥爷的第一个侍妾,她要能让阿哥爷看明白这样的女人都是什么成色,以后的妾侍们也再难翻起大浪来。”
泰芬珠有些不相信:“就她就能断了爷亲近妾侍的心?”
陈嬷嬷解释道:“福晋,老奴也不是说她就能让阿哥爷不近女色,只是说阿哥爷不可能再对妾侍有什么信任和感情,只要没有感情,那侍妾就连奴婢都不如,任由您打杀,这后院也就安稳了。”
泰芬珠略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胤禛就能怕了这些妾侍,守着她一个人过呢!
陈嬷嬷把泰芬珠一手带大,她无儿无女,说句托大的话,泰芬珠在她眼里就跟自己的姑娘一样,她太清楚这个姑娘心里在奢望着什么。
可是陈嬷嬷只希望自己的小主子一生平安顺遂,她微微笑道:“福晋,侍妾自有她们存在的必要,无非是一个稳固您名声和地位的工具而已。阿哥爷这个身份,看着尊贵,其实不得自主。只要在阿哥爷的心里,地位、信重、感情都是属于您的,那么您的日子就是真的圆圆满满。”
泰芬珠还是有些惆怅:“可是,后院的妾侍让人心里一点儿盼头都没有,虽然不妨事,可就是感觉像一根刺一样让人不舒服。”
陈嬷嬷无奈地笑道:“您一贯聪慧,在闺中时也常跟着夫人出门做客。有些贵女凭借娘家硬是让丈夫没有庶子女,倒是看着痛快,可是那样做怎么可能没有后患呢?那丈夫还算是丈夫吗?夫妻情深又从何说起呢?这不就应了那个词:貌合而神离?即便是这样,深宅大院的,有没有通房丫头外人又如何知道?”
泰芬珠嘟着嘴:“我当然不想要那样的夫妻情深,当然要都情愿才好。”
陈嬷嬷蹲下身子,看着泰芬珠:“那您觉得阿哥爷情愿与您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泰芬珠不乐意地说道:“他压根没那个想法。”
陈嬷嬷笑了,拉过泰芬珠的手:“那只能说他没眼光,我们姑娘多好啊,但是姑娘也别生气,要怪就怪老爷夫人没给您生一张天仙似的脸。”
泰芬珠笑了,认真道:“就算我真的长得像仙女儿,四阿哥也不可能不想着找别的女人。我琢磨着这就跟嬷嬷只爱吃咸口的豆腐脑一样,甜的嬷嬷一口都咽不下去。”
陈嬷嬷被这个比喻逗笑了:“福晋说得是,老奴一口甜的豆腐脑都吃不了,真的享受不来那个味道!换成后院这事儿,道理也是一样的。阿哥爷没有那个念头,可能根本连想都想不到,您要是非要改变他,太难了!”
泰芬珠问道:“得不偿失?”
陈嬷嬷点头:“对,得不偿失,您有得力的娘家,嫡福晋的地位,阿哥爷也很喜欢您,不必再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一双人。人不是不能和世道作对,但是嬷嬷舍不得您吃那样的苦,平安富贵比什么都要紧。真要您一门心思地求情爱,不要这管家权,您乐意吗?”
泰芬珠坚定道:“绝对不行,我不能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别人的手里。”
陈嬷嬷欣慰:“那您就别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了,甘愿这样做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很明显四阿哥不是。”
泰芬珠点头:“嬷嬷放心,我不是拎不清的人,我现在的日子很舒坦,不会瞎折腾的。那宋氏的事儿?”
陈嬷嬷问道:“您是不是原本打算等阿哥爷回来,和他说过这件事儿后,再处置宋氏?”
泰芬珠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我嫁给爷还不到一个月,宋氏大吵大闹,摔砸东西,不能不罚。可是我不太好自己下决定。”
陈嬷嬷老而弥辣:“如果昨天的事情发生前,宋氏这样干了,那么有必要问一下阿哥爷的意思,但是现在您可以自己处罚宋氏,看一看阿哥爷的反应。”
泰芬珠:“试探他一下?”
陈嬷嬷点头:“后院的事儿本就应该嫡福晋做主,可惜宫里没有皇后,四阿哥对此有些不以为然。您得让他习惯这个规矩,后院大小事宜只能由您做主,他不能越过您下命令。”
泰芬珠眼珠转了转,思索了一下:“不能让他习惯插手妾侍和庶出子女的事儿。”
陈嬷嬷深以为然:“您出身满洲大族,后院的格格又是什么身份,您能给四阿哥的帮助岂是她们能比的,总不能让您的嫡福晋成为一句空话,只有那么点子口头的尊贵。”
泰芬珠思考这个时候这样做的可行性,陈嬷嬷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如今的宋氏不足为虑,永和宫里的那个李氏也是个一般人,可万一将来出现个厉害的,生了个咱们不能容的,万不得已您还能直接收拾掉她们,滴水不漏,四阿哥又能如何?”
泰芬珠眯眼,所以她才下了生女丹,而不是避孕丹,她需要健康活泼的庶女来标榜她的贤惠,也是为自己铺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泰芬珠看向苏木:“你去把丹桂和丹枝叫进来,苏木,你很好,稍后我会给你赏赐。”
苏木福了福身退下。苏木是不打算嫁人的,所以泰芬珠才让她管库房。她今年已经十九了,跟着她进宫就是打着当嬷嬷的主意。
苏木是爱新觉罗氏的陪嫁丫鬟所生的遗腹女,她爹原是费扬古身边的亲卫,早年间因为惊马摔死了,这些年她和她娘相依为命。苏木跟着泰芬珠进宫,苏木的娘在泰芬珠的一处庄子上当管事儿,娘俩都在她掌控中,这样的人才能用来管库房。
泰芬珠身边的丫鬟都是爱新觉罗氏精心挑选又得到泰芬珠点头才进来三所的。
家里太复杂的不要,那样人心易生杂念;爹娘掐尖儿要强的不要,就怕闺女也有了上进的心思;容貌姣好的不要,十几岁的姑娘很容易因为一张脸觉得自己可以攀攀高枝儿;年龄在十六以下的不要,在宫里生活性子必得稳重。
现下看来,这几个丫头都不错,不过泰芬珠还得仔细观察,人心易变。
丹桂和丹枝一起进来。
泰芬珠问道:“宋氏还闹腾吗?”
丹枝回答:“刚刚奴婢去问了辛夷,她没有大喊大叫了,只是反复念着四爷和福晋狠心。”
泰芬珠勾唇一笑,狠心,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狠心。
“丹桂,你去,去赏宋氏二十个嘴巴子,打得用力点,要不都对不起她说我狠心。”
丹桂遵命,转身就要走。
倒是丹枝有点儿犹豫:“福晋,四爷特别细心,万一他去看宋氏怎么办?”
泰芬珠问她:“林全在吗?”
丹枝点头:“在的,今天不是他跟着四爷。”
泰芬珠吩咐丹桂:“你去叫林全跟着你一块儿去东耳房,让苏培盛的徒弟看着你打。”
丹桂领命,走出屋子。
“丹枝,记住了,之后十五天只给宋氏白米白面和喝的热水,顶多给她放点儿盐,其他的一律不给。她砸坏的那些摆设茶具不用收拾也不用给她补上,就那么着。你去告诉辛夷派两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门外,两个婆子贴身伺候她,不允许她再大喊大叫,记住了吗?”
丹枝问道:“福晋,那喜儿和杏儿怎么办?”
泰芬珠摆摆手:“让她们俩和宋氏待在一起,不许出屋子,关她们半个月,这回的事儿未必没有她们的纵容,这是盼着自己主子宠惯后院呢!”
陈嬷嬷看着自家福晋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心疼道:“福晋真是不容易,这要是搁外头,这样的侍妾打死了事,没名没分的,说白了就是个通房丫头,还敢把您和阿哥爷挂在嘴边儿。”
泰芬珠心情倒是平静:“先进来的侍妾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底气,短短两个月,她就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这儿的女主人。可是没办法,这是皇上定的规矩。”
陈嬷嬷一声叹息,后宫的娘娘们拿皇上没办法,她们自然也拿皇上定的规矩没办法,这就是皇家啊!
下午,后院的东耳房内,宋氏哆嗦着手指着两个粗使婆子,凄厉地喊到:“你们两个给我出去,给我滚出去,信不信我打死你们!”
李婆子冷笑一声:“你是想被我再塞一下喉咙?”她甩着手里的帕子。
宋氏畏惧地靠后:“我是格格,你们这么敢这样?四阿哥呢?他人呢?你们就不怕他回来收拾你们?”
蒋婆子都被宋氏的话逗笑了:“格格?好,就算您是格格,可是您忘了您刚刚说什么了吗?宋金柱是四爷的老丈人?哎呦?这可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四爷的老丈人竟是个内务府的包衣?哈哈哈哈哈!”
李婆子也笑:“可不止呢,这位格格还说了四爷这是不敬长辈,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胆子大破了天。”
宋氏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婆子,她不明白,她进宫伺候阿哥,她阿玛就该升官发财啊!怎么还能罢了官呢?还有福晋,她怎么敢叫人打自己的,她可是四爷第一个女人啊?为什么啊?
一旁的喜儿面无人色,她没想到心里一时的侥幸竟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杏儿眼带恨意地看着喜儿和宋氏,她根本不同意她们闹腾,可是她们非说四爷会补偿格格,结果就是这样。她不想死啊,她还有阿玛额娘在宫外等着她,哥哥兄弟也盼着她出宫,她不想死啊!
晚间,胤祐在前院悠哉悠哉地用膳,还是只有高顺在屋子里伺候他。
高顺看着自家爷,想不明白:“爷,为什么今天四阿哥和四福晋没有同您一块儿用膳呢?”明明四阿哥很关心爷,四福晋也热情和气啊。
胤祐嚼着一块儿酱牛肉,慢条斯理地咽下才回答这个蠢奴才:“四哥在汗阿玛跟前儿告了他后院格格的阿玛一状,八成是那格格闹腾了。”
高顺不可置信:“不会吧?一个格格而已,不上玉碟没名没分地,她怎么敢同时得罪男女主子?”
胤祐轻笑了一声:“如果这事儿晚发生几个月,也许她不敢,但是四嫂刚刚进门,那个格格或许根本不把四嫂当一回儿事。至于四哥,四哥每天在上书房,她能见四哥几面,怎么能知道四哥的性子?”
高顺还是觉得惊疑不定:“可是她是什么身份,四福晋又是什么身份?”
胤祐看着高顺:“人认清自己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现在那个格格就在认清自己的过程中。等这件事了结,那个格格就服顺了,就会变成你眼里的聪明人。”
高顺听着这话有些难过:“那这个格格也是可怜人啊!”
胤祐抬头问他:“你不可怜?我不可怜?四嫂一个新嫁娘就要面对这种情况难道不可怜?四哥可不可怜?他明明是性如烈火看不惯小人贪污受贿,回到家里还要面对愚蠢的妾侍,问题是这个妾侍又不是四哥求来的,他又该怪谁?”
高顺低头,他这话确实很有问题,他一个太监有什么资格可怜阿哥爷的女人?
胤祐冷笑一声:“也就是四嫂刚过门,要不这样的妾侍打死了事,她还能安安稳稳地呆着,就该偷着乐了!难不成既想攀高枝儿,又不允许高枝儿把她震下来?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告诉我,爷第一个去!”
看着爷动怒了,高顺再也不敢吭声,说到底,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又不是佛祖,还想去可怜人家!高顺给了自己一耳光。
胤祐瞥他一眼,接着用晚膳。这晚膳得来不易啊,四嫂绝对既贴人情又贴银子!
正院里,胤禛黑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他刚才想要往后院跑,摔地上了,膝盖彻底破了。
泰芬珠站在他面前,一脸无奈,这位爷拉着她手,不让她去找太医!
苏培盛叫苦连天,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得烧烧香拜拜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批注:本章节引用“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次。这句诗出自《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为清朝诗人纳兰性德所作。
全文如下: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泰芬珠真的很想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她这新婚可真是精彩纷呈!
可是,她的手被胤禛拉着,泰芬珠好声好气地劝道:“爷,您这膝盖都流血了,这得找个太医来给您瞧瞧,要不然怕影响您以后走路啊。”
胤禛很硬气:“不用,抹点儿药就成了,不碍事儿。”
这个泰芬珠可真的不能由着胤禛性子来,胤禛的膝盖磕的很厉害,而且泰芬珠怕他夜间发热,必须请个太医来给胤禛瞧瞧!
泰芬珠吩咐丹桂:“你去拿我的腰牌,请太医来,要一位擅长治外伤的,再把林太医叫来,快去快回!”
胤禛瞪着眼睛:“爷都说了,用不着,这就磕破点儿皮,哪用得着太医。”
泰芬珠吼他:“我说得请太医就得请太医,丹桂,愣着干什么,去!”
丹桂不敢迟疑,立马行动。
胤禛都懵了,泰芬珠怎么吼他呢?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反正爷不能出事,至于宋氏,管她死活!
胤禛猛地拽了泰芬珠一下,不过泰芬珠的注意力本来就在胤禛身上,顺着他的力道就往前走了两步。
胤禛压低声音问她:“你知不知道,这边儿一叫太医,那边儿汗阿玛就会知道,汗阿玛正在气头上,到时候你会被牵连。”
泰芬珠听了这话一怔,她还以为他只是少年意气作祟,她的语气柔和下来:“爷,您听我说,我知道您的考虑是对的,但是这种考虑和身体健康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汗阿玛想要训斥,那训斥就是,真要让您的膝盖留下点儿问题,到时候我后悔都来不及。”
胤禛嘴唇微动,其实他的选择在宫里是常态,碰上万寿、春节之类的喜庆日子,嫔妃们、公主皇子们能忍着就绝不叫太医,那不吉利。孝懿皇后是这么对待他和八阿哥,德妃也是这么对待十四阿哥,大家都这样,因为在这座皇宫里康熙的心情最重要。
胤禛近乎呓语道:“我忍忍也可以的。”
泰芬珠拍拍胤禛的手:“放心,刚刚跟着咱们的都是心腹,就那三个吃里扒外的也在,汗阿玛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相信我。”
胤禛摇头:“宋氏的事情略一想就能猜到,汗阿玛睿智,他不会想不到这儿的。他会觉得你没有管教好宋氏。”
泰芬珠微笑:“所以我才让丹桂赶紧去请太医啊,太医给您看看,如果没有大碍,您明天可以正常去上书房,汗阿玛就算猜到怎么回事,他也不会过问的。宋金柱刚刚被罢官,宋氏今年不过十五岁,行为有些失常也能理解。”
胤禛接着摇头:“汗阿玛不会理解的,我怕他接着赐人下来,太麻烦了。”
泰芬珠打趣道:“爷,多几个美人是多好的事情,您怎么往外推呢?”
胤禛叹气:“有美人是好,可是她们胆子和野心都太大。终归还是我无能,这次要不是正好在御前告了宋金柱一状,我甚至都不能轻易收拾宋家,就是因为这个,宋氏根本就不怕我。”
苏培盛听着爷的反思,唇角疯狂抽搐,爷,您的想法有点儿特别啊!
泰芬珠也是黯然:“我以前在娘家,觉得自己厉害得不得了,等进了宫,我才发现,奴才们根本就不怕我,他们都欺负我年纪小,那宋氏也是因为比我大五岁,才不服气我的。”
苏培盛的整张脸都在抽搐,福晋,谁敢欺负您啊?告诉我那人是谁,奴才去瞻仰瞻仰!
胤禛摸了摸泰芬珠的脸,认真地说道:“别怕,吃一锲长一智,汗阿玛要是真的非要给我赐格格下来,我这次一定要从一开始就把她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至于奴才们,哼,他们吃里扒外,就也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
苏培盛暗暗唏嘘未来的格格们倒霉,她们算是被宋氏坑惨了。“苏培盛!”苏培盛猛地弯腰:“爷,您有什么吩咐?”
泰芬珠第一次在胤禛的脸上看到狠辣,他说:“去,把那三个奴才送到慎刑司,送进去之前你就把他们废了,就说他们找爷给宋氏求情,爷不想搭理他们,他们把爷推倒了。”
苏培盛愣住了,那个太监无根无依还罢,那两个宫女的家人怕是难逃一死。
“苏培盛!听到了吗?办不好这事儿,爷把你也送进慎刑司!”胤禛声音冷酷。
苏培盛立马跪下磕头:“请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绝不出一点差错,办不好,奴才提头来见!”
屋子里静谧至极,因为之前泰芬珠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和烧酒给胤禛的膝盖消毒,这里只有丹枝、紫苏和林全,陈嬷嬷在屋外守着。此刻不管是丹枝紫苏还是林全,都感到一种深深地从未有过的恐惧,面前的四阿哥是皇子!
胤禛摩挲着泰芬珠的手,闭着眼睛,他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可是不这样做不行。泰芬珠从嫁进来就整顿下人,可是今天,汗阿玛早上才下达到内务府的旨意,上午就被奴才告知给了宋氏。这群人,畏威而不怀德!
前院儿的七阿哥在西次间做功课,他心情很不错,刚刚的酱牛肉和牛肉丸子都很好吃,阿哥所的膳房除了年节基本没有牛肉的供应,也不知道四嫂从哪儿弄来的?
高顺走了进来,面上有些慌张:“爷,有两个太医来三所了。”
胤祐站起身子:“两个太医?”
高顺点头,紧张到:“往后面去了,奴才还以为眼花了,刚刚又看见一个太医离开了三所,才觉着应该就是太医来了。”
胤祐放下手里的笔,出了屋子就往后头去,这大晚上的叫太医,别不是四哥出事儿了吧?
胤祐到了正院门口,守门的奴才看到是七阿哥,请他稍等,一个小太监跑去叫来了紫苏。
紫苏引着胤祐往里走,胤祐着急地问道:“是四哥受伤了吗?”
紫苏不知道能不能和七阿哥说实话,只是模糊道:“四爷的膝盖磕破了。”
胤祐惊道:“磕破了?磕哪里了?”
紫苏低头不吭声,胤祐当即意识到这里有隐情,不再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正房里屋的软榻上,胤禛正在满头大汗地被泰芬珠和林全按着,他自己的手也紧紧地抓着垫子。
严太医把白色的棉布打了一个结,收回手倒退一步,恭敬道:“四阿哥,四福晋,微臣已经为四阿哥包扎好了。阿哥的伤只要别沾水,五六日便好。微臣明日再来为阿哥换药包扎。”
泰芬珠问道:“太医,那像爷这种情况,明日可以走路吗?”
严太医犹豫了一下:“最好不要,略走几步无碍,万万不可让伤口再撕裂,那样就难好了!”
泰芬珠点头:“多谢太医,丹桂,好生送严太医出去。”
严太医行礼:“微臣告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走,没有等林太医的意思。
泰芬珠看向林太医,林太医躬身:“福晋放心,严太医是个口风严实的人。他说的也都对,阿哥的伤看着可怖,实则没有伤到筋骨,又及时用热水和烧酒处理过,并无大碍。”
泰芬珠点头:“我自是相信林太医,只是烦请您为我家爷开一副药,我怕阿哥起热。”
林太医低头:“这是微臣本分,福晋客气了,微臣回去配药材,熬好后给阿哥和福晋送来。”林太医倒退几步离开。
丹枝走了进来:“四爷,福晋,七爷来了。”
胤禛微微抬头:“让他进来吧!”
胤祐一个人进了屋子,高顺被拦住了。胤祐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儿,进了里间看到胤禛的样子,快速走到软榻前:“四哥,您这是怎么了?”
他看看四哥,又看看四嫂,昨天优雅大方的四嫂现在盘腿坐在软榻上,头发也乱了,见着他只是虚弱地笑笑。
“这到底怎么了啊?四哥。”胤祐不解。
泰芬珠也看向胤禛,意思是让他说。
胤禛叹口气:“七弟,我也不瞒你,我自己摔了一跤。”
胤祐皱眉:“自己摔得,怎么摔得啊?”
胤禛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他也真的想和这个弟弟说一下,他快气死了!
“今儿早上,就有太监去内务府传旨,宋金柱也被罢官了。谁知就上午宋氏就知道了,她就又砸东西又大声喊叫。咱俩回来之后,我和你四嫂吃完饭,她就和我说了,我就打算去瞧瞧宋氏,结果我还没走到后院的门那儿,就听见宋氏说我冤枉她阿玛,说我不讲理,我就打算走快儿点,然后我不小心摔倒了。”
胤祐看向泰芬珠:“四嫂难不成就容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泰芬珠扯了扯唇,这可真是亲弟弟,“七弟,我怎么可能让她随意喊叫,我派了两个粗壮婆子看着她,但是也不能一直堵着她嘴啊,她就喊了一句,那俩婆子没防住。”
胤禛拉了拉胤祐的手:“别怪你四嫂,宋氏毕竟是额娘赐给我的格格,难不成真把她当成奴婢?没办法啊。”
胤祐低头:“四嫂,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
泰芬珠摆摆手:“我又不可能生你气,你也是心疼你四哥。”
胤祐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四嫂,是我莽撞了。”
胤祐转头问胤禛:“四哥,那现在怎么办啊?你明天还去上书房吗?还有,后院怎么办?”
胤禛的笑容竟然有几分轻松的味道,他说:“上书房还是要去的,我这膝盖没大事儿,让太监背着我去好了。至于宋氏,胤祐,四哥看明白了,女人都那样,把娘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人家伺候我就是为了娘家,知道阿玛因为我被罢官,怎么可能不闹?”
胤祐有些着急:“那就这样算了?”
胤禛冷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个软柿子,怎么可能任由宋氏闹腾,关她一个月,我就不信她不老实。终归,宋金柱也只是罢官。”
胤祐听明白了,这要是宋金柱被下旨处死,宋氏就也不能留了。
他犹豫地说:“那汗阿玛那儿,怎么说啊?”
胤禛叹了一口气:“宋氏知道消息那么快是因为出了三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就说是他们推得我好了,反正也不算冤枉他们,本来就是存着扰乱三所的心干的通风报信的事儿。”
胤祐沉默了,四哥比三哥还早成亲,娶的福晋家世比大福晋还要好,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三所出事儿呢,今天这事儿其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三个人静静地坐了会儿,都挺无力,也都没办法。
次日,乾清宫
康熙听着顾问行的汇报,捏了捏眉心,问这个他信任的太监:“你说,朕是不是不该让胤禛那么早成亲啊?他小,福晋更小,两个人天天受欺负。”
顾问行只能劝慰道:“万岁爷多虑了,有您看着,阿哥和福晋怎么会被欺负?”
康熙过了昨天的气头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一点儿也不傻,真要是傻,他就不可能夺回大权。
“唉!本身是为了孝懿的心愿,朕才让胤禛今年成亲,特意选得大族嫡女,可是到底年纪小,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能管好屋子就算是厉害了。”
顾问行宽慰道:“这都是那群人欲壑难填的缘故。”
对着顾问行,康熙难得说了两句实话:“进了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庇佑家族。胤禛在我跟前状告宋金柱,我就猜到宋氏会闹一闹,可她也就是个小姑娘,宋家也不值一提,本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有些人胆子够大,敢把手摸进三所,让胤禛受了伤。”
康熙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你去整理一份名单,十天后去阿哥所和各宫拿人。不叫她们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就学不会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