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芬珠摇头:“三嫂说不打算办了,她请我照顾一下九福晋。”
胤禛叹了口气,没再说胤祉的事儿,转而提起胤禟:“快下值那会儿,我去了趟阿哥所,没找到九弟,就又去了上书房,他特意去了那儿照看弘昇,这小孩子凑一块儿麻烦也不少。”
泰芬珠好奇道:“今儿不才是第一天吗?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闹不愉快吧?”
胤禛失笑:“要不说是小孩子呢?虽然也知道个远近亲疏,但是脾气上来了,该闹就会闹,汗阿玛给四个孩子安排了练书法,就是我过去那会儿。弘晋和弘皙自然是一伙儿的,弘昇也是亲近弘皙,我和九弟在外头聊婚宴的事儿,屋子里就闹起来了,弘皙本就大他们两岁,太子给他启蒙也早,写出来的字当然不是弘昱能比得,弘晋和弘昇围着弘皙夸,徐元梦也夸赞弘皙,弘昱自然不满。”
徐元梦出身满洲正白旗,姓舒穆禄氏,挺会读书,没进宫当侍卫,考中了进士,记录康熙的起居注的时候,和一个叫德格勒的彼此攻讦,被康熙罚进了内务府,八年前又被提拔到上书房陪伴阿哥们读书,现在又被康熙指示教四位皇孙学书法,也不好说这是不是美差。
泰芬珠点头:“所以您和九弟去拉架了?”
胤禛笑道:“没有,徐元梦还是可以的,三言两语就把弘昱领到另一边了,弘皙也不敢把事儿闹大,带着弘晋和弘昇直接走了,看见我们还请了个安,说是要带弘昇去毓庆宫送他个礼物,九弟看着弘昇和弘皙弘晋处得还行,就也没拦着,只说让他早些出宫回家,然后就和我离开了,弘昱那孩子不好哄,留给徐元梦吧。”
泰芬珠微微蹙眉:“不是说过段时间让两个孩子住阿哥所吗?这能行吗?”
胤禛收了笑,叹道:“行不行的,大哥不可能把弘昱天天接回府,那弘昱得起多早才能按时到了上书房?弘昱被大哥养得娇气了些,在府里估摸也是众星捧月的小主子,乍然去了围着弘皙转的上书房,不难过愤恨才是假的,但他要是不能很快接受,那直郡王妃就要高兴了。”
泰芬珠听着也是无奈,胤禛淡淡道:“大哥再对前头的福晋有感情,也不可能高兴弘昱不争气,虽然这是他养大的孩子,弘昱心性不好容易恼火,也只能怪大哥自己,可谁叫弘昱需要让大哥满意呢?只能盼着他的外家舅舅教导他些,大哥太过宠溺恐怕是教不好弘昱的。”
泰芬珠正要说话,胤禛又摇头失笑:“估计也指望不上,要不然弘昱就不可能是这样高傲的性子,这会儿直郡王府都有女主子了,也不好去得频繁。主要是老大不服气太子,他肯定也不会乐意叫自己的儿子巴结弘皙。弘昱小,看着也是个单纯的孩子,根本藏不住心思,弘皙就要沉稳得多,弘昱八成要在上书房吃一番苦头了,那儿的师傅不管私底下偏向谁,明面上一定是捧着弘皙,太子的儿子就是比一个郡王的儿子尊贵。”
胤禛话音刚落,虎宝就跑了进来,看见胤禛就往他腿上爬,胤禛哭笑不得:“你瞧瞧你的脸热成什么样子了?快打盆温水来给大阿哥擦擦。”
虎宝缠磨了一会儿胤禛,到一边去让乳母给他擦了脸,又笑呵呵地跑过来,胤禛抱住他,抬头看向泰芬珠:“等明年开春,得让虎宝开始读书了,汗阿玛这会儿让弘昱和弘昇进宫,等虎宝五六岁了,他肯定也要去上书房,总得提前教教他。”
泰芬珠点头:“好,那是我先教着,还是请个先生?”
虎宝眨眨眼:“教我吗?”
胤禛低头笑道:“对,你总得念念书吧?总不能天天四处溜达。”
虎宝嘟着嘴:“我没有四处溜达,我就在家,额娘请安不带我。”
胤禛失笑出声:“等明年你额娘就会带你了啊!虎宝的启蒙还是我亲自来吧。”
泰芬珠有些诧异:“您天天在衙门,哪里有时间教虎宝呢?”
胤禛低头看了眼认真听他讲话的儿子,笑了笑:“我想好了,用完晚膳后教他半个时辰,明儿就开始吧,你不要让他在外头玩儿那么久,他跑不累的话晚上就有精神,等明年开春,我给他寻摸一个先生。”
泰芬珠扬起唇角:“爷亲自教虎宝,我就安心了。”
胤禛无奈地笑了下:“我也是看到那几个侄子,觉得还是得多用心,他们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了,那会儿汗阿玛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我们除了跟着师傅上课也没什么可想的,汗阿玛只喜欢功课好的儿子。我和三哥就是盼着能在汗阿玛考教功课的时候,让他老人家夸上一句。现在的弘皙和弘昱心思能有一半儿在书上都能算他们专注,虎宝的性子必须得稳下来,要不然进了上书房不知道他心里得遭多大罪。”
泰芬珠受教地点头,胤禛他们小时候因为有胤礽镇着,上书房的环境挺单纯,如今的弘皙和弘昱却是水火不容。以胤禛的处事方法看,虎宝必须学会明哲保身,这可有些难啊,弘昱都大虎宝两岁多呢,唉,到时候虎宝五岁,弘昱七岁,弘皙可都九岁了!泰芬珠明白胤禛为什么不放心了,做阿玛额娘的放心才叫怪事。
胤禛一边逗虎宝说话,一边琢磨宫里的事情,弘皙锋芒毕露,对上个同样霸道的弘昱,还有太子与太监有染的传闻甚嚣尘上,真够乱的,胤禟这婚礼倒是挑了个好时候。
胤禟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喜服,见时辰还早,坐在卧房里和胤俄抱怨:“礼部可真会给我挑时候,我还得在宫里成亲,我想想一会儿的场面就头疼。”
胤俄安抚地笑笑:“九哥也不用太担心,就算在宫里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太子肯定会过来喝杯喜酒,都知道你成亲那是大喜事,他们不会没眼色的捣乱。”
胤禟撇撇嘴:“我可一点儿都不盼着太子过来给我面上增光添彩,上半年老大成亲他都没去,只派了弘皙过去给老大添堵。我的婚宴也不是很需要他参加。”
胤俄失笑出声:“你说是这么说,可要是太子真不来,估摸汗阿玛就得叫你过去问问了,都在宫里,太子溜达着就能过来,又不像是老大那个是在府里头,太子出宫也确实麻烦。”
胤禟叹气:“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也怕人家不来,然后被别人打量,揣摩我和太子是不是有龌龊,也不知道谁传得那些荒唐事儿?不管真假,都够下作的,朝堂争斗归朝堂,拿这种东西出来说事儿,下面还要干嘛?”
胤禟挨近胤俄,压低声音说:“之后难道还要直接玩儿刺杀?”
胤俄淡淡道:“有些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我觉得这是因为汗阿玛在意这些事情,这也算是投其所好吧。”不过不是为了让汗阿玛高兴,是为了让他恼怒太子。
胤禟嗤笑道:“说真的,我觉得挺可笑,汉朝好男色的皇室子弟可不少,人家不照样该干嘛干嘛?这个也不耽误上朝当差处理政务啊。”
胤俄认真嘱咐:“今儿是你成亲,对谁都得笑脸相迎,千万不要因为你心里那点儿怀疑对别人甩脸子。”胤禟听不惯这些流言,心里对老大和老八都有几分微词,照胤禟的说法,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传的沸沸扬扬也有老大老八的功劳,要不是他们,那就是那些依附他们的宗室和官员。
胤禟点头:“我又不傻,我可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了啊,弘皙那四个侄子你替我看好了,虽然他们都小,但是不要让弘皙和弘昱坐一桌儿,小孩子的脾气说来就来,你可得靠谱点儿。”
胤俄笑着点头:“放心,我专心和弘皙聊天就是,他坐稳了,弘晋和弘昇就也乖巧地围着我了。”
听人禀报胤禛来了,胤禟边往屋外走边笑道:“四哥说早些来还真就早得厉害。”
胤俄抿唇笑,四哥的较真儿放在这种时候叫人觉得挺暖心,说好帮忙就要实打实地帮。
胤禛在前院忙碌,泰芬珠和八福晋又看了一遍屋里的摆设,确认妥当之后,坐下歇歇脚儿,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郭络罗氏语气平和:“我听说四嫂也要早些过来,还挺惊讶的。”
泰芬珠笑道:“九弟娶福晋是大喜,四爷惦记兄弟,我就也早些过来。”
郭络罗氏勾起唇角:“四哥四嫂夫妻同心,看得让我羡慕。”
泰芬珠笑叹道:“就是踏实过日子而已,弟妹气色也好。”
郭络罗氏低头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将就着过罢了,这成亲也三年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薄,连个孩子也没能养下,舅舅的日子过得艰难,我自然得好好照顾自己,期盼着有能报答他们的一天。”
泰芬珠温和道:“弟妹心胸豁达。”
郭络罗氏摇头笑了笑:“我不豁达,之前又开始给良嫔请安不过是无奈而已,我舅舅觉得八爷还是好,我也只能贤惠的孝顺额娘,舅舅总归看着我长大,也只有他对我会有几分真心,盼着我过得好。”
泰芬珠一时无言,今日的八福晋坦诚的过了头,郭络罗氏笑了笑:“四嫂,我瞧见大嫂进来了。”
泰芬珠与八福晋起身往前迎了几步,张佳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第98章
张佳氏是郡王妃,泰芬珠与郭络罗氏自然要给她行个礼。张佳氏连忙再走近两步:“四弟妹、八弟妹快请起。”
泰芬珠笑道:“大嫂快坐,喝口茶歇歇脚。”
张佳氏笑眯眯点头,三个人落座。
郭络罗氏看张佳氏放下茶盏,轻笑道:“大嫂今日来得好早啊!”
张佳氏眉眼弯弯:“王爷在衙门当差,我怕来迟,就提前出门了。”
泰芬珠笑着听两人说话,她没怎么与张佳氏打过交道,这几个月也没有能够碰面的宴会,而郭络罗氏与这个大嫂却的确熟稔,寒暄两句,郭络罗氏直接问道:“大侄女没来吗?”
张佳氏失笑:“我原先说和大格格一同来,只不过又想着要提前出门,不想让她小孩子来这儿干坐着,就让她等等再带上二格格过来。”
郭络罗氏微微勾唇:“大嫂想得周到,十妹妹她们也还没来呢,侄女儿们来了也没个说话的。”
张佳氏点头:“我出门前大格格还说很想见见几个姑姑呢。”
郭络罗氏扯了下唇,随即换了个话题,她刚刚嫁给八爷时,很喜欢和妯娌们说些拉进关系的话,想让八爷觉得她好,只是现在郭络罗氏基本不聊这些让人为难的事儿了。
她已经彻底明白,嘴上的几句话拿捏不住个个眼明心亮的皇子福晋,没人乐意与她在口舌上争高低。就方才问大格格的这两句,也是张佳氏之前和她提过要带两个格格来,郭络罗氏意思意思地问下而已。
张佳氏来了之后,陆陆续续地很多宾客都到了,等到把九福晋迎进新房,大家坐下开席。
胤禟捏着酒杯站在胤礽身边,胤礽浅笑道:“九弟也成家了,孤为你高兴。”
胤禟赶紧道:“多谢殿下。”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胤礽给面子地喝完,温和道:“九弟去招呼别人吧。”
胤禟连忙应下,就转到直郡王身边,等把一溜的哥哥敬完,胤禟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始挨桌与人寒暄两句,然后坐到了胤祺身边,胤俄也在这儿坐着。
胤禟凑近问道:“五哥,您在这儿干嘛?”
胤祺轻声道:“帮你看着点儿这些宗室里的半大孩子,怕他们喝了酒,给你添乱。”
胤禟低笑:“还是五哥体贴啊。”
胤祺只说:“你快吃两口菜吧,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走了,你总得再过去说两句话。”
胤禟点头,他确实得吃些,刚刚都饿了,偏偏该敬的人总得敬。
胤祺看了看周边几桌的宗室子,又瞟了弘昇一眼,弘昇乖乖夹菜。胤祺心里叹一口气,就因为这小家伙在宫里和弘皙玩儿而不搭理弘昱,直郡王见着他都有些冷淡。当阿玛的护犊子,直郡王能接受胤祺不亲近他这个大哥,但受不了他的儿子弘昱被孤立。
胤祺挺无奈的,弘昇才五岁,再过几天就要搬进阿哥所住了,不管是祖母还是额娘,都不能频繁派人到阿哥所看弘昇,何况弘昇一天大部分时候都会待在上书房。
胤祺去看过一次他们几个上课,除了汗阿玛特意安排的书法只让弘皙跟着上之外,这四个孩子和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接触也很多,可是十五阿哥是在毓庆宫长大的,十六阿哥是他的同母胞弟,这俩同样亲近弘皙。
胤祺没理由让儿子只与弘昱一块儿玩,有心让儿子稍微顾及一下弘昱,可惜胤祺发现真这样弘皙还不乐意呢,他儿子这么做了一天就不干了,弘皙待弘昇有些笼络,弘昇也不太乐意巴结和他一样大的孩子。所以胤祺只能叹气了,他真的没办法。
胤禟边夹菜边和胤俄说笑几句,约莫太子要走了,扭头看了一眼,被惊得立马回头,胤俄不解地回头看去,又皱眉看向胤禟:“你在这儿躲什么?过去劝劝啊,满都护是王叔的长子。”
胤祺也瞧了瞧那桌,太子坐着,满都护站在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直郡王和老七低着头,三哥和四哥都抬头看满都护,胤禩已经转过身子看样子想要起身。
胤祺直接站起来往那边儿去,胤禟慌忙跟上,胤俄温和道:“快吃菜啊,都愣着干嘛?”
胤俄起来挨桌招呼人低头吃饭,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满都护纯粹是个拎不清的。
胤祺走到满都护身边,声音冷淡:“你在这儿做什么?”不管他有什么事情,让大家在老九的婚宴上都向他张望个不停就不成!
满都护笑呵呵道:“五贝勒,我最近听说了些有关太子殿下的谣言,这太有失皇家体面了,我也是想亲自问问殿下,这种谣言还是尽早澄清为好。”
胤礽嗤笑:“孤用得着你来澄清吗?”
满都护正要张嘴,胤祺已经说话了:“满都护,你阿玛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别以为年长几岁就了不起!”
满都护嘴角下拉:“五贝勒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要来替我阿玛决定我们家的爵位传承吗?”
胤祺冷笑:“你是在说笑,能决定恭亲王府爵位传承的只有我汗阿玛,你阿玛能决定个什么!”
满都护彻底没了笑意,直郡王也抬头看着老五,什么叫年长几岁没什么了不起?
胤禩赶紧站到胤祺身边:“五哥,满都护也是好意。”
胤祺扭头盯着老八:“你不会以为你家以后就不办宴席了吧?是非对错你都不分,八弟!你是谁的兄弟?哪家的人?”
胤禩只感觉袖子里的手都有些抖,他从来没想过一向温和的五哥能说出这样的话。
满都护想抬脚离开,可是十多年来被常宁当做承爵人培养的傲气让他只是僵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五贝勒的话,按理来说王府的继承人一般都是非嫡即长,皇帝也基本都是顺水推舟,就像他这两年从来都是代表阿玛常宁在外走动一样,大家都默认了他是未来的当家人,换掉他一定会横生枝节,但是看过皇上收拾安郡王府后,满都护对于五贝勒的话心生恐惧。
直郡王淡淡道:“无非是几句话而已,五弟小题大做了些。”
胤祺根本不看直郡王,只是盯着满都护:“你是走还是不走?”
满都护硬挤出一句话来:“五贝勒,咱们也算兄弟,这种喜庆时候,兄弟之间随意地说些话,您多想了。”
胤祺漠然:“我九弟的婚宴不是你随意说话的地方,你想随意到宫外八贝勒府去。”
胤禟抿抿唇,心里踌躇了下,还是保持沉默,他现在虽然和八哥还是关系不错,但是这个关系不足以让他去拂了五哥的脸面。
胤禩咬咬牙,看向满都护:“你想问的也问了,回去坐着用些菜吧,这种高兴时候得多喝几杯喜酒。”
满都护到底拉不下脸来说些软和话,只是转身去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胤祺没再看谁也没说话,直接绕过胤禩走了。
胤禟左右为难,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七哥,这饭菜怎么样?”
胤祐都愣了,抬头看了一眼胤禟,抿唇笑了笑:“挺好的,九弟也回去再吃点儿,一会儿还要入洞房呢!”
胤禛扬起唇角:“九弟快去吧,我们吃得挺好的,自家兄弟不用你招呼。”
胤禟傻笑道:“哥哥们慢用,殿下,我先走了。”
胤礽扯了扯唇,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胤禟赶忙溜之大吉。
之后的宴席倒是风平浪静,等到宾客基本离开,泰芬珠和他塔喇氏来到前院,看见胤禛在等着她,泰芬珠温和道:“五弟妹,我和四爷先走了。”
他塔喇氏弯了弯唇:“四嫂慢走。”五爷估摸还在屋子里呢,她得再留一会儿。
泰芬珠和胤禛坐上马车回到府里,等躺到床上,胤禛感叹道:“我真是小看五弟了。”
泰芬珠不解:“席上发生什么了?”她们在后院并没有听说。
胤禛简略地说了下,着重提了下胤祺。
泰芬珠挺惊讶:“五弟说话很准啊。”
胤禛扬起嘴角:“今儿咱们和老八都去得早,五弟就是正常点儿去的,但是等真碰到事儿了,才会知道什么叫同胞兄弟。九弟咋咋呼呼的和这个玩儿还要与那个亲近,却一点儿都没有五弟的果断。不过也就是五弟能这么说话了,他万事不沾染,就凭着太后娘娘安稳地过日子,不怕直郡王和老八恼火。”
泰芬珠点头,胤祺平时不温不火的,看来只是没到人家恼怒的时候而已。
胤禛轻笑出声:“五弟是让人惊讶,只不过我更关注九弟和十弟,这俩好像不太乐意完全跟着老八。”
泰芬珠想了想:“之前六妹就说,原本九弟打算做生意,知道做生意肯定得依附官员后,就退却了,虽然九弟也没有再掺和六妹的买卖。”
胤禛含笑道:“我记得这事儿呢,九弟和十弟有所保留最好,老八的人缘真的太好了,满都护一直也是跟着他混的,也不怪五弟生气九弟不吭声,谁知道今儿的事情是老八指使还是满都护自作主张?”
泰芬珠点了点头,没再搭话。
胤禛悠悠叹道:“汗阿玛对太子的打压大家都看到了,有的是人想要一哄而上直接推翻毓庆宫,满都护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试探的棋子罢了,他真以为老八能保住他?岳乐的身后名老八都无能为力,恭亲王府与满都护无关了。在皇子的婚宴上难为太子,他这是替太子立威呢!汗阿玛没想过放弃毓庆宫。”
看见泰芬珠揉眼,胤禛失笑道:“你睡吧,我就是不太困,瞎琢磨而已。”
泰芬珠笑了笑:“您也早些睡。”
胤禛想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太子与汗阿玛的关系不可能再好了,太子那么高傲的性子怎么能接受满都护这种人的挑衅,而这些都是因为汗阿玛对老大和老八的纵容。
不管汗阿玛之后怎么冷待恭亲王府和满都护,太子本人却是不能拿人家怎么样。完全倚靠汗阿玛的宠爱而活,这靠谱吗?关键是有一个老大在虎视眈眈啊,汗阿玛在面对直郡王和太子的争执时,并不是每次都偏向太子,彻底的退让又该怎么退呢?太子的未来有八成都得看老天是否眷顾了。
只不过面对太子被众人传得甚嚣尘上的谣言,以及这么快就有满都护亲自挑拨太子的情况,汗阿玛应该还是会给太子再留些面子。
不知道是应了胤禛的猜测,还是康熙另有旁的考虑,康熙在十一月去祭陵时,只带上了胤禛、胤祥和胤禵。
京城的气氛在年关临近时渐渐热闹起来,又因为四位出嫁的公主回来,年味儿更足。
九格格忙得都不来四贝勒府玩儿了,除了和姐姐们一起约着聚聚,端静公主带着她的女儿干脆住在了九格格府上。
夜深了,端静看着女儿睡着,和九格格躺到了床上,九格格推了推这个年长她九岁的姐姐,轻声问:“你是不是过得不太顺心?”
端静微微一笑:“我原本也觉得我自己不顺心,看见你就觉得应该满足了。”
九格格也不恼:“那不挺好嘛,你都有一双儿女了,也就是我的公主府在京城,你的在喀喇沁部,挺想家里人吧?”
端静缓缓摇头:“我有什么可想的?我额娘只生了我一个,汗阿玛去延禧宫看八弟还来不及,对我能有几分照顾?至于额娘,我封为公主之后就有了俸银,我把那大部分都寄给了她和舅舅家,有了银子,我这个公主在哪儿都对他们无所谓。”
九格格微微蹙眉:“五姐,你这话也太伤感了吧?这次你回来,布常在多高兴啊。”
端静公主叹道:“我也没说额娘不疼爱我,可她过得确实不错,面色红润,看着那屋子里的摆设也都好,我是自己心里不痛快而已。”
九格格靠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噶尔臧欺负你了?”
端静拍了拍九格格的手:“别瞎叫,是你姐夫呢。”
九格格睁大眼睛:“他对你好才是我姐夫,五姐,你说想来我府上住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可得知道这几年是你拿捏噶尔臧的好时候,杜棱郡王不是身体不好了吗?噶尔臧只是个次子,我看他就是个野心勃勃的样子,他要想袭了郡王的爵位。咱汗阿玛就是他必须讨好的,你可别犯傻,你受了委屈这会儿不说,等人家当了郡王,你可就不能轻易拿捏他了,汗阿玛不会随意动一个蒙古郡王的。”
端静抿抿唇:“我有儿子了,两岁多,活泼壮实,瞧着就是个能长大的,再怎么样,我也盼着噶尔臧能当上郡王。”
九格格抿抿唇,翻过身子不搭理她了,端静兀自想了一会儿,动了动身子去拉九格格的手,九格格叹了口气。
端静无奈道:“九妹,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噶尔臧最初与我相处还算和睦,我嫁过去没两个月就怀孕了,他是个骄狂的性子,那会儿就开始在外头乱搞,我觉得这种事儿也管不住,就当不知道,他确实想压过他长兄,看着杜棱郡王年岁渐高,我们又好好处了一段时间,就有了我儿子,我总得为我儿子想。”
九格格坐起来,看向端静认真道:“五姐,你知道你儿子的靠山是谁吗?”
端静皱眉:“汗阿玛到底鞭长莫及。”
九格格冷笑:“汗阿玛要是鞭长莫及,噶尔臧压根就不会搭理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恪靖姐姐过得如何呢?她嫁得是漠北的部落,比你嫁得更远。”
端静一时无言,好半晌:“我儿子总得有阿玛护着吧?他长大后也有可能与旁人起争执,汗阿玛日理万机,我难道能时时麻烦他老人家?”
九格格泄了气:“那你要就这么想,你就别难过了,任由噶尔臧拿捏你好了,你以为人家和你生儿子是看重你,其实不过是知道你好打发,只要有个儿子,你就要为他在汗阿玛面前遮掩,那随你吧。”
端静抿抿唇,轻叹道:“我再想想,这回见到恪靖妹妹,又看到你过得自在,我确实有些犹豫,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姑娘过来,把噶尔臧搁到汗阿玛赐的府里了。”
九格格扯了个笑容出来:“那就还好,你得奔着恪靖姐姐去,不能学我,我身子不好,想生养个孩子也难,可这样我和佟家实际上就没什么牵绊了,关起门来过日子也行。姐姐想为外甥打算,您总不能就躲汗阿玛躲得远远的吧?”
端静笑了笑:“总觉得额附看重儿子,我儿子平平稳稳地承了他的爵位最好,真要承爵的时候闹出问题来,万一爵位有闪失怎么办?”
九格格挑眉:“可是噶尔臧就觉得汗阿玛能插手他们部落爵位传承,人家一个女婿就这么觉得,你这个亲闺女反倒把汗阿玛看扁了。噶尔臧就算在外头养了两个阿哥,可他都不带着去见他阿玛,根本就没打算给名分,就是当外室子养的。即便以后你有了名正言顺的庶子,身上有皇家血脉的外甥也才有资格承爵,这是绝对的。”
端静笑叹:“我确实怪可笑的,但是九妹,我得慢慢来,不止我看到恪靖妹妹惊讶,噶尔臧看到土谢图汗也惊讶,他已经习惯我在他面前事事忍让他了。”
九格格给端静掖了下被子:“这个我不管,哪怕你隔几个月给汗阿玛写封信呢,让噶尔臧看看,他老丈人是谁?别等到想要爵位了才临时抱佛脚。”
端静扑哧一声笑了,她确实知道恪靖妹妹经常往京城来信,而她一般只是给宫里送年礼而已。
两个人准备睡了,端静轻声问:“你真的不打算要个孩子吗?”京城就没人不知道九妹妹与舜安颜关系冷淡。
九格格迷迷糊糊道:“不要,我不待见额附。”
端静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喜欢噶尔臧,只是觉得有了儿子,能有人给她撑腰而已。但是端静自己早就发现了,光有个女儿的时候,噶尔臧对她还不那么随意,这次来京前,他抱着儿子很理所当然地让她想办法和汗阿玛说说情,还试图搭上直郡王,端静像前几年那样回绝,噶尔臧态度强硬说话也蛮不讲理。
端静眼里闪过迷茫,她没什么可求的,只是盼着她儿子能长大,能顺当的承了爵位继承了部落,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拜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她老人家就说她们这些公主的儿女前程都不用操心,现在九妹妹也是这么看的,额娘还叮嘱她等回到蒙古也学着恪靖一样时常给汗阿玛来封信,说汗阿玛不烦恪靖妹妹,就也不会烦她。
端静被九格格的一句话说得起了担忧,如今噶尔臧只有两个外室子,他只是偶尔去看看,那俩孩子从来不在喀喇沁部露面,端静并不担心,这样子长大的阿哥根本不可能登了高位,但是万一真有个正儿八经的庶子呢?
照噶尔臧现在对她的态度来看,如果那样情况出现,她的儿子身边就会有隐患,端静眯了眯眼,她得想个招儿让噶尔臧既能把郡王挣回来,也再没精力折腾,最好能让他顶着郡王帽子安分在公主府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