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点点头:“别老吃橘子,多喝些温水,你第一次来南方,怕你水土不服。”
胤禵笑着挥手:“好,那四哥,我不下床啦?”
胤禛失笑道:“不用你下床,这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吃饭吧!”
胤禵笑道:“知道啦!”看着胤禛起身离开,胤禵晃了晃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这褥子确实很软和,今日所见的曹家也确实非同一般。
不过嘛,胤禵闭上了眼睛,这些事让四哥操心吧,胤禵看出来了他和胤祥就是个添头,汗阿玛宠爱他俩,但是不重视。无所谓了,今晚他再泡个澡洗个头,睡个好觉养足精力,四哥留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胤禛从胤禵处离开,转身到了胤祥的院子,胤祥赶紧起身行礼,胤禛笑着让他坐下,环顾了一下屋子,胤禛温和道:“这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这会儿饿没饿?”
胤祥摇头:“我还好,四哥,您喝茶。”
胤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安抚道:“既然来了南方,就放松些好好玩儿,记得把功课做好,出去的时候带足人手。”
胤祥低着头,声音低落:“四哥,我很担心我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四嫂给您的书信里有没有提到我额娘的情况?”这些日子汗阿玛那么忙碌,胤祥根本没找到机会私下里问询一下。但是他记得今天上午侍卫给了四哥一封信。
胤禛沉吟片刻,胤祥听不到回应紧张地抬起头来,胤禛如实说道:“我们应该还要待几个月,汗阿玛没有计划近期返京,你四嫂确实提及过你的额娘,她一直都是卧床静养,太医也有好好照顾。”
胤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赶忙低下头,念着这个哥哥算得上亲近,他忍耐了许久的担心一下子随着眼泪倾泄而出。
胤禛只是无言地看着胤祥,这都四月份了,汗阿玛现在还没有回京的打算,泰芬珠给他的书信里提到章佳氏身体确实越来越虚弱,恐怕熬不过今年了。
胤祥声音很低,还带着哭腔:“那我能先回京吗?”
胤禛摇头,胤祥还小,汗阿玛不会允许他独自回京的,而如果派着大队侍卫护送,有些兴师动众。虽然很残忍,但是事实就是汗阿玛不觉得胤祥需要时时侍奉在床前,因为章佳氏去年身体就不好了,可是汗阿玛还是带了胤祥南巡,在汗阿玛眼里胤祥随驾就是对他的荣宠和对章佳氏的安慰了。
胤祥哽咽道:“我求一求汗阿玛行吗?”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最起码最近几天不行。”
胤祥自责道:“我就不该跟着汗阿玛出来的,都是我不好。”
胤禛叹了口气,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胤祥提过说要留在宫里,可是汗阿玛想着带他出来散心,再要是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胤祥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四哥快回去用膳休息吧,我没事儿,能照顾好自己的。”
胤禛温声道:“你早些用膳,安排好伺候你的太监,早些休息。”
胤祥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四哥。”
胤禛起身,胤祥执意要送他出门。等到胤禛走出去一段路回头望了一下,胤祥还站在门口。
晚间,康熙躺在床上,听人禀报众人情形,梁九功把头埋在胸口,他大部分时候要警告自己不带耳朵。
挥手示意人离开,康熙把头枕在靠枕上,轻敲着床沿,曹寅倒是体贴,看来他是在江南被人捧惯了,习惯了江南的萎靡纵情,康熙有必要给他醒醒神儿,告诉他想要接着活下去得怎么办。
曹寅是康熙选中的拉拢江南汉人安抚汉族士绅的棋子。他如今的声望隆重都是拿朕的银子砸出来的,康熙想着这个眼里透出意味不明的寒意,养的奴才有了让家族长长久久扎根此地的心思,有些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曹家如今就已经是鼎盛了,他们要是做不好下一朝急流勇退的准备,那只好被人赶出江南!
胤禛正被苏培盛伺候着换衣服,他们今天要跟着康熙去阅示此地的驻防八旗,还要展示骑射功夫。
苏培盛的徒弟齐腾进来躬身禀报:“四爷,方才御前来人把曹家派来的侍女带走了,他们说不必由您出面,奴才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给您传信。”
苏培盛心里素质极强,虽然表情有点发愣,但是手上动作丝毫不乱。
胤禛淡淡一句:“知道了,出去吧。”这段时间,汗阿玛对乳母孙氏很热情亲切,但是曹寅却只能跪着回话,还在当地呈报的政绩上挑了很多的刺。
之前孙氏拜见太后很是落落大方姿态放松,这几回却变得恭谨局促,轻易不敢抬头看太后,这都是七弟妹在一旁看出来的。当然八福晋应该也瞧出来了,八贝勒已经不再约着曹寅的弟弟曹荃一起游玩了。
胤禛轻笑出声,旁人可以夸一个官儿简在圣心,但他要是自己也这么觉得,那他就离死不远了,曹寅这些年在江南干得不错,在文人圈子里很有盛名,为人胆子不算大,要不然就不是如今的这些敲打了。他们这些人三十七年封爵,如今才三十八年,真的是人心浮动啊!
苏培盛忙完后退两步肃手而立,胤禛站在全身镜前打量自己,不错,很是仪表堂堂!
踱步到椅子上坐下,胤禛略微喝了口温水,汗阿玛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事儿了,赶在要去阅兵前把曹家派的侍女弄走,看来不满曹寅的亲近大臣不少啊。
放下杯子,胤禛把胳膊伸出来,他这些年锻炼得勤,其他的不好说力气确实增长不少,虽然武艺还是平平,不过岳父说得对啊,他们即便上了战场也不能身先士卒,倒也不必苛求。
想起费扬古,胤禛暗自叹息,这个岳父虽然已经算得上喜丧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惆怅,这是个真心为国的大臣,身为满臣却能说几句世祖皇帝的公道话,不容易啊!民间只有关于世祖皇帝的风流艳闻,和他出家当和尚的传言。
苏培盛轻声提醒道:“爷,时辰到了,您得去汇合了。”
胤禛收起满腹思绪,起身往外走,这种场合,只求低调度过。
等到了地方,胤禛看见胤祐,抬步过去,刚要笑谈几句,就看见诚郡王跟着汗阿玛走了过来。
胤禛随着众人跪拜过汗阿玛后,上马往演武场去,看了看前头老三意气风发,目视前方只是催马前行。
这个场合很盛大,胤禛没有说话的必要,只要在康熙示意展示骑射时上前尽力射一下就好,他只是个陪衬,当然今儿的直郡王似乎也没有任何光芒,反倒是诚郡王大放异彩。
胤祉连射十箭全部正中红心之后,策马返回,康熙开怀大笑,指着胤祉对身边诸子诸臣说道:“朕之三子文武双全,朕甚是欣慰啊!”
胤祉恭敬道:“汗阿玛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曹寅笑道:“诚郡王身手不凡,是皇上教导有方,皇上的阿哥们个个了得,微臣祝贺皇上。”
康熙笑看着他挑挑眉,大笑出声:“你说得对。”
曹寅定了调子,其余诸臣都是既夸胤祉又夸其他阿哥,最重要的是顺带着夸康熙,直郡王不吭声,胤禛也是沉默,康熙瞥了他们一眼,只是接着和随行大臣谈笑风生。
接下来的日子,胤祉直接成了南巡队伍里最受追捧的存在,胤禛自带着胤禵和胤祥去玩儿,胤祐专心带着哈达那拉氏逛街。胤禛偶尔碰到胤祉,两人寒暄两句随即分开,一切已经分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胤禛没有劝胤祉的话,正如他劝不了直郡王和八贝勒一样,或许如今他连自己也劝不好了。
江南多雨,屋外是飘着小雨的沉沉夜色,屋内胤禛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本地理闲谈,但他脑子里闪过的是历代帝王的继位过程。他能行吗?会不会把自己和妻儿都赔进去?可难不成他真的一心跟着太子?太子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劝说。
太子如今只一心想着拉拢官员结成党羽对抗直郡王,他觉得这才是维护储位的唯一选择,而且他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错,因为老大老八就是这么干的。
胤禛只能强调他是太子,其他更直白的话他不能再说了,比如就因为他是太子他才需要恭顺小心,他已经有了大义名分再有雄厚的实力,到那一刻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
胤禛阖上眼,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跟着太子混了,但是他依然需要尊敬储君,因为直郡王他得罪不起,太子这个汗阿玛的心肝宝贝他更得罪不起,且走且看吧,他只能等,等着看有没有太子被汗阿玛厌弃的那一天。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进来,胤禛睁开眼:“什么事情?”
苏培盛恭敬回话:“爷,御前来人请。”
胤禛赶紧起身,打着伞往康熙下榻的地方去。一边走一边兀自思考,汗阿玛这么晚叫他过去干嘛?
进了屋子行了礼,康熙声音含怒:“你看看这折子。”
胤禛肃手而立,梁九功把折子躬身递过来,胤禛接过翻开,快速浏览,心神一震,永定河多处河堤垮塌?
康熙闭了闭眼:“你说说这该怎么办?”
胤禛把折子递还给梁九功,跪下磕头:“儿臣愿去,必定监督河岸南北分司加快补堤。”
康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会儿正是多雨之时,怎么能叫你去呢?水火无情啊!”
胤禛正要请命,康熙说话了:“朕准备回京了,今晚就收拾吧,你去和马齐等人一起规划行程,要尽快启程。”
胤禛恭敬道:“儿臣遵旨。”
康熙把梁九功打发下去传话,就说他担忧永定河要提前回京,他不想底下这帮人传些风言风语,这些日子老三的名头快要响彻江南了!康熙苦恼地揉了揉额角,他这才巡视了黄河,永定河就又出问题了,真的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啊!
梁九功回来小心劝着康熙上床歇息,再怎么样也得几天后才能启程啊!康熙不搭理他,只是僵坐在椅子上感到无力,他在这儿用心治河,拨下去的银子进的却是那些混账的口袋,外头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禀报直郡王和诚郡王求见,康熙冷淡道:“不见!”
康熙不想看他们假仁假义的脸,听他们口不对心的忧虑,能够跪下请命治河的只会有胤禛!信不信他要是说希望老大老三这会儿去永定河,他们会被吓得嘴都合不拢,这下着大雨,河堤还垮了,他们不得怕死自己被冲走才怪!
这些个儿子们是个什么品性,他一清二楚,除了一个从来都是贴钱办差的胤禛外,其他的儿子现在他一个也不想看见。
拨给永定河的银子恐怕有不少就在老大和老八钱袋里,工部一有大工程就被所有人盯着,索额图估计也能凭着党羽小顺一笔,那工部的账目从来都是一塌糊涂!想要整治,得杀很多高级官员!这几个儿子也难辞其咎!
御驾返京,船队里气氛压抑,胤禛如常地在屋子里看着胤祥和胤禵做功课,胤禵写的又快又马虎,胤禛敲了他额头一下:“这字都写错了好几个,多大的孩子了,这像是刚进学的孩童。”
胤禵搂着四哥的胳膊,讨饶道:“四哥别生气呗,我就是想着要见到我大侄儿了,高兴得走了神儿。”
胤禛无奈:“你就会拿虎宝来作借口,好好学呗,功课不好,你以后怎么办差?”
胤禵眨巴眼睛:“四哥罩着我呗,我就靠您了,您要是不管我,我就找虎宝,他必须养活我这个小叔叔。”
胤禛忍不住笑了:“我儿子才多大,就要被你赖上了,肩负照顾你这个这么大的叔叔的担子?”
胤禵笑嘻嘻道:“我哪里大了?我才刚过十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胤禛拍拍他背,笑道:“你安分坐着吧,你十三哥还在里头写功课呢。”
胤禵嘟着嘴点头:“四哥,我想去您府上住,您养我呗。汗阿玛不高兴,我怕他教训我。”
胤禛轻笑道:“得了,你快去喝牛乳茶吃点心吧,不饿吗?刚刚不就说饿了。”
胤禵无奈地坐软榻上了,他也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就是发愁汗阿玛,汗阿玛高兴的时候会亲切地逗逗他,但是如果脸一沉,胤禵就得乖巧地闭嘴听他训话,他都不敢撒娇的,汗阿玛会觉着娇纵,胤禵觉着在四哥身边自在。
胤禛接着低头看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就看到胤祥,接过他的功课一瞧,点头道:“不错,快去吃点东西吧,晚膳还得一个时辰,估计你们都饿了。”可能是上午下小雨,船有点儿颠簸,这俩就有些晕船,午膳没胃口都没怎么吃。
胤祥笑道:“多谢四哥。”
胤禛温声道:“咱们行程很快,肯定能比计划的更早到京,你安心啊!”
胤祥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知道啦!”他特别高兴他们能提前回京,这些日子心情都很愉快。
胤禵扭头道:“十三哥快过来,这点心好吃得很。”
胤祥笑着往过走:“好的。”
胤禵看向胤禛:“四哥,我们能不能出去玩儿啊?我看天色放晴了。”
胤禛摇头:“安心在屋子里吧,除非你不害怕汗阿玛罚你功课。”
胤祥安抚地拍了拍胤禵的肩膀,胤禵叹了口气,给胤祥递了块桂花糕,好吧,他确实害怕汗阿玛。汗阿玛留功课名正言顺,只是在他不高兴时留的功课会格外多,而且会有很多很费工夫的抄书任务,他只能挑灯夜战。还是安稳地坐在这儿吃点心吧!
圣驾奉着太后娘娘回京,泰芬珠需要提前到宫里恭迎太后,这次的欢迎礼仪挺隆重,太子妃吩咐她们这些妯娌这么做的,毕竟她们这些福晋作为太后的孙媳,还是要尽一份孝心。上次康熙有太子和胤禛胤禩率领留京群臣迎接,太后只是进了宁寿宫后有四妃前来问候,太简陋了。
太后还是老样子,到江南水乡玩了一趟,整个人气色都很好,笑呵呵地挨个慰问过四妃和福晋们,就让大家散了。
泰芬珠跟着德妃回永和宫,坐下喝了一盏茶,德妃笑道:“你今儿进宫已经待了这么久,快回去吧,没准儿胤禛这会儿都在家里了。”太后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进宫,这都折腾了一上午了。
泰芬珠不好意思地笑了:“额娘体谅儿媳,那我就先走了。”
十二格格笑道:“四嫂慢些走,四哥也未必就已经回家了。”
泰芬珠嗔笑道:“妹妹就会打趣我,等虎宝周岁,我接你过府玩儿啊!”说完起身行礼离开,时辰确实不早了,再不走她都得在宫里用午膳了。
十二格格忧伤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随意出宫。”
德妃无奈地笑道:“等你出嫁,带着额附回京城,就可以四处闲逛了。”
十二格格好奇道:“九姐是不是快成亲了?”
德妃点头:“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也不知道她会嫁到哪个部落?”
十二格格笑着摆摆手:“六姐姐嫁得那么远都能过得那么好,九姐肯定也不用咱们操心。”
德妃笑着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九格格在太后身边长大,与蒙古还有几分渊源,嫁过去的日子指定差不了!
泰芬珠下了马车进府,崔凛立马笑着迎上前来,喜气洋洋道:“福晋,爷回来了。”
泰芬珠停下脚步,笑问:“爷在前院吗?”
崔凛立马答道:“回福晋的话,爷回来就直接往正院去了。”
泰芬珠笑眯眯点头:“好,我知道啦。你安心当差。”
崔凛等福晋走远了才站直身子,溜溜哒哒地回去用午膳了,他就是特意跑出来迎接一下福晋。四爷经常带着他师父苏培盛去外地,他要管着前院就得让福晋信重,所以一有机会他就得向福晋表表他的忠心。
泰芬珠脚步轻快地进了屋子,笑盈盈地往西次间而去,胤禛正在里头盘腿而坐搂着虎宝,虎宝还差几天满六个月,在榻上坐得稳稳的,他正好对着门,看见泰芬珠,立马拍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胤禛扭头,笑道:“你回来了?”
泰芬珠笑看向胤禛怔了一下,胤禛温和道:“怎么?不敢认了?”
泰芬珠抿唇笑,摇摇头:“爷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俊!”
虎宝已经等不及了,伸长胳膊向泰芬珠,脸上也有些急,泰芬珠连忙哄道:“额娘去换身衣服,换了衣服抱虎宝好不好?”
泰芬珠指向门外面:“额娘去趟那里,很快回来,你乖乖地在这里和阿玛坐着啊!”
说完话,泰芬珠冲胤禛一笑,抬脚快速往卧房走,她在外面待了一上午,又穿的是贝勒福晋的吉服,实在不好就这么抱孩子。
虎宝眼巴巴地紧盯着泰芬珠离开,胤禛俯下身子:“你想要找额娘?”
虎宝抬头看胤禛,把食指塞进了嘴巴里吮吸,他倒是不怕胤禛,可是也不亲近。
胤禛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握住儿子的小手,嘴上哄道:“乖啊,咱不吃手啊。”
虎宝睁大眼睛,把两只小手都放在腿上,就这么坐在那儿和胤禛对视。
胤禛笑着摸了摸他肥嘟嘟的小脸:“你警惕心很强啊,就是不让我抱你?”
虎宝只是眨巴着眼睛,不哭不闹但就是不搭理胤禛。
泰芬珠穿着身家常衣服进来,笑问胤禛:“爷,您第一眼见虎宝是不是都不敢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又张开胳膊的虎宝抱了起来,泰芬珠斜坐在了榻上。
胤禛慨叹地点头:“小孩子长起来就是快,我觉得这出门也没多久,虎宝就都会自己坐着了,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泰芬珠心疼道:“您这回出门辛苦了,可得好好补补,我瞧着还是比您离家时瘦。”
胤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着其实还好,跟着汗阿玛在南边好吃好喝的,养回来不少了,在清江浦那会儿才是真的瘦。”
泰芬珠正要说话,虎宝抬手指了指胤禛,胤禛笑道:“你刚刚没回来,我洗了个澡就想着来和虎宝亲香亲香,结果这小子愣是不让我抱,我一抱他就扑腾着挣扎,倒是不介意我挨着他坐,老是看乳母和陈嬷嬷,估计把我当成拐子了。”
泰芬珠调整了下坐姿,让虎宝和胤禛面对面,低头笑着哄劝:“这是阿玛,虎宝小时候见过的,之前是去给虎宝挣银子花了,虎宝这些好看的小衣服都是阿玛买的。”
胤禛好笑道:“他怎么可能听得懂?”
泰芬珠接着笑眯眯道:“虎宝让阿玛抱一抱,额娘手酸,好吧?”
瞧见儿子只是盯着胤禛看,泰芬珠直接把虎宝往胤禛怀里递,胤禛赶紧伸手,嘴上叫道:“这能行吗?”
泰芬珠笑道:“您不用把他抱那么紧,让他挨着您,您的手放在虎宝的腋下就行。”
胤禛一边调整姿势,一边打量儿子,见他果然乖乖的,惊奇道:“刚刚他怎么都不肯坐我怀里,陈嬷嬷抱过来都不行。”
泰芬珠拉着儿子的小手,笑眯了眼:“虎宝已经很亲近您了,前几天五弟妹来,虎宝都不让她和我们坐一起,五弟妹一坐下就瞪大眼睛叫唤,我只好让人抱虎宝回来这儿。”
胤禛抱住虎宝心满意足,听了泰芬珠的话更是开心:“虎宝肯定是看着我就亲近,这父子情分是天生就有的,当然非同一般。”
泰芬珠晃晃虎宝的小手:“你知道这是阿玛了吧?你什么时候会开口说话呢?”
胤禛无奈地看向泰芬珠:“虎宝才这么大点儿,怎么可能会说话?起码要等到他满了周岁之后吧?”
泰芬珠歪头笑着,“爷觉得虎宝长得快,我天天看着他,就是掰着手指头盘算他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会说话,很想知道他长大是个什么样貌,哎,爷您仔细看,虎宝是不是长得更像我了?”
胤禛俯下身子认真看了片刻,坚决摇头:“虎宝就是更像我,只是你把他养得有些圆润了,他的脸形就是和我一样,嘴唇眼睛都像我,长大了也肯定和我一样俊!”
泰芬珠抿唇笑着,看见陈嬷嬷进来,问道:“爷,您用午膳了吗?”
胤禛笑道:“没有,我不太有胃口,刚刚回来就也没吃。”
泰芬珠拉着儿子手笑意晏晏:“你也吃奶,然后睡觉吧?让阿玛和额娘去用个午膳行吗?”
虎宝咧开嘴笑,胤禛拿过一旁的手帕来给他擦口水,“虎宝平时要睡午觉吗?”
泰芬珠笑着点头:“就这会儿,乳母喂过奶之后会睡一个时辰。”
胤禛撂下手帕,小心翼翼地把虎宝放在榻上,虎宝看看他,又看向泰芬珠,泰芬珠笑意加深:“估摸是见着爷新鲜,搁往常这会儿就已经打哈欠了。”
胤禛翘起唇角:“咱们走吧,他见着咱们不在了,他就困了,别叫孩子错过了睡觉时间。”
泰芬珠莞尔:“好,爷,走吧。”泰芬珠拉过胤禛的手,胤禛又握了握虎宝的小腿肚子,等着乳母抱起虎宝,才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惊奇道:“他一直看着咱俩,但就是不哭。”
泰芬珠扬唇笑起来:“虎宝不是很爱哭,他也知道咱们只是在外头,还是离他很近。”
两人净手,坐到桌边用膳,胤禛吃得很快,他忙活了一上午怎么可能不饿?只是心事重重刚刚只想坐那里发会儿呆而已。
等胤禛搁下筷子,泰芬珠温声道:“爷休息一会儿吧。”
胤禛按了按眼角,点头就往卧房走,泰芬珠又去西次间看了一回虎宝,才脱了外衣上了床。
胤禛打起精神问道:“虎宝睡着了吗?”
泰芬珠点头:“睡着了,他睡觉的时间很固定,您也睡会儿吧。”
胤禛摇头:“章佳庶妃的身体怎么样了?”
泰芬珠叹了口气:“她的身体很虚弱,现在就是拿汤药吊着而已。”
胤禛想到胤祥,有几分不是滋味:“十三要过几年苦日子了。”
泰芬珠默默无言,只有胤祥的额娘会替他在康熙面前说几句好话,以后胤祥就只能等着康熙自己想起他来了,温僖贵妃在不在的时候胤俄在宫里的存在感是很不一样的,胤祥还没有胤俄那样得力的母家。
胤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好等一等了,我寻个合适的机会,求汗阿玛派个师傅教教九妹她们骑马,总得让她们有个在汗阿玛面前露脸的机会”
泰芬珠侧过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胤禛搂住她的胳膊,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刚刚说五弟妹来过,她来是为了什么啊?”
泰芬珠无奈道:“爷大约不知道,五弟家的大阿哥前些时候病了一场,刘佳格格跟着去南巡了,只能是五弟妹出头去照看,她听说刘佳氏又怀孕了,就挺害怕刘佳格格闹腾,心里不安来这儿打听御驾什么时候回来,那孩子虽然早就好了但是小脸有点儿瘦。”
胤禛无语,抬了抬眼皮:“小孩子病一场不是很正常吗?病的时候吃不进东西瘦些有什么?而且五弟长子没有放在正院儿吗?”
泰芬珠轻叹:“没有,刘佳氏只是吩咐奶娘和嬷嬷照看孩子,拜托了瓜尔佳格格时常去看看。”但是瓜尔佳氏只是个格格,也没有生育,在府里的地位很一般,大阿哥生病需要请太医,自然只能由五福晋出面忙碌。
胤禛不想接着聊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诚郡王府呢?我记着之前他府上也有个格格怀孕了?男孩儿女孩儿?”
泰芬珠抿抿嘴,轻声道:“一个阿哥,四月初一生的,初九就没了。”
胤禛嘴角抽抽,眼神极为无语:“这都第几个出生就夭折的了?”
泰芬珠叹了口气:“第三个了,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格格,一个田氏,一个王氏,四月生产的这个是富察氏。”
胤禛匪夷所思:“你觉得这是个巧合还是谁干的?”胤禛真的不相信董鄂氏是个蠢货,大家族出来的贵女见得多了,不会不知道收拾庶子不急于一时,她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连着生的三个都刚出生就弄死。
泰芬珠斟酌了下言辞:“三嫂一般不插手格格们的事情,这三个格格都挺得宠,娘家都在京城,她们有时候会派侍女出府,三嫂基本都会同意。”
胤禛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去年连着两个阿哥出生即夭折,这明显不对劲,老三就不查一查吗?
泰芬珠闭上眼,这件事情看着费解其实挺好理解,董鄂氏既有家世又有嫡子,按说三个格格接连怀孕保住其中一个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荣妃对胤祉的后院盯得很紧。
自从去年王氏失子,董鄂氏和荣妃的关系就有些紧张了,但是她不喜欢富察氏这仨人,而且不觉得她们失子敢对她如何,就基本是冷眼旁观。
至于胤祉,说真的,泰芬珠觉得他对那几个出生即夭的儿子没什么感情,就看他上回不顾田氏生下的小阿哥丧事跑来与胤禛哭诉就知道,胤祉有了两个嫡子,对庶子本身没什么重视。如果比较一下,泰芬珠认为胤祉比起庶子更喜欢那几个格格。
胤禛对于老三无话可说,如果他都不把这些事儿放在眼里的话,那三福晋这个嫡母当然更不当回事儿,格格们彼此争斗就更加理所当然了,当然或许老三没想过她们会做的这么难看。
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整得脑子晕乎,胤禛看见泰芬珠已经睡着了,给她和自己都搭了下被子也闭眼睡了,屋里放着冰盆不盖被子容易着凉。
这边的四贝勒府是一贯的安详,而诚郡王府是一贯的鸡飞狗跳。
正院里,富察氏被人带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董鄂氏斜靠在榻上,兀自看窗外,胤祉站在地上,怒视着她,阴沉着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董鄂氏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又怀孕了,声音淡淡:“爷要是怀疑我,那您自可去查啊,何必与我多嘴呢?”
胤祉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要气炸了:“你觉得这好看吗?外人会怎么想咱俩?太医有这么无能吗?这怎么可能都是意外?我们有这么多的保胎药都不能保着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吗?再怎么样,也不能连一个月都活不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