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芬珠明白地点头,还是岳乐,岳乐功绩卓著没有过错,康熙打压安郡王府已经招来了一些人的惶恐,虽然他们注定要没落,但也正因为此他们有些无所顾忌,言谈都是阴阳怪气皇家,垂死挣扎最是难缠,这个时候反倒没法计较,因为就连玛尔浑自己,也知道康熙容不下他们!
胤禛把玩着茶杯,明年老八日子不会好过了!
第85章
午休起来,胤禛坐在炕桌前仔细审查宴客的名单,吩咐苏培盛:“把那边搁着的虎宝洗三满月的礼单拿来。”
苏培盛躬身领命,递给胤禛两本册子,胤禛接过翻看了一下:“这是光记了个名儿的?”
苏培盛赶紧问道:“爷是要有详细礼物的单子吗?”
胤禛沉吟道:“要佟家的,还要瓜尔佳苏赫的,先把这两家的给我找来。”
苏培盛连忙再往桌子旁去,泰芬珠正好进来,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端着坐到了榻上,胤禛抬头:“虎宝睡着了?”
泰芬珠把茶咽下摇头:“没有,我扶着他学走路,看他蹦哒累了,让他在炕上歇会儿,我过来瞧瞧您。”
胤禛扬起唇:“虎宝蹦哒起来挺有劲儿的。”
泰芬珠笑着点头:“他腿上有劲儿,只是还没太学会走,扶着就还好,不扶着他不太敢落脚。”
胤禛笑了一会儿,看着苏培盛拿过来的两份礼单,惆怅地叹了口气,他把佟家的递给泰芬珠,泰芬珠接过来翻了翻放下,这就是她整理的,她自然很清楚。
胤禛抿唇:“汗阿玛昨儿已经与太后娘娘说过九妹的婚事了,虽然我本来也就没招儿,但是这下算是踏实了,再不用琢磨了。”汗阿玛出巡前告诉了额娘,路上也与他透了口风,这又更是告诉了太后,这可是板上钉钉地要嫁给舜安颜了。
泰芬珠看着桌上佟家的礼单,胤禛也看着,静了片刻,他说道:“只能让九妹自己想通了,她嫁在京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想要不理佟家安享富贵绝对没问题,但我这个哥哥可真没办法让舜安颜与她感情融洽。”
泰芬珠安慰道:“我看额娘和十二妹妹就是这个意思,九妹妹也很聪慧,她定能想明白的。”
胤禛无奈地叹道:“这世间就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九妹嫁在京城离娘家更近当然好,可是她也得面对这些□□。舜安颜这人是个孝子闲孙,很听佟国维的话,他的前途渺茫啊!”
泰芬珠不知道说什么好,舜安颜这人的政治立场确实很糟糕,无论如何胤禛都不可能与胤禔缓和关系,早在胤禔明火执仗地与胤礽争斗之时,康熙就已经不可能对直郡王有什么态度上的好转了。
朝局越是混乱,恐怕康熙就越会迁怒胤禔,康熙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起的头儿!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康熙比起胤禔更疼爱胤礽,而且这些皇子间针尖对麦芒摆到明面上的争斗确实也是胤禔作为进攻者挑起的。
胤禛摇摇头,接着看瓜尔佳苏赫的贺礼,泰芬珠靠在软枕上,望着窗外的雪景,端着杯子接着喝牛乳茶。
胤禛问道:“你与苏赫的福晋说过话吗?”
泰芬珠转过头来犹疑着问道:“是姓瓜尔佳?恭悫长公主的儿子?我记得他的福晋是个很谦和的人。”恭悫长公主就是顺治唯一一个长大嫁人的女儿,十多年前就薨逝了,她的丈夫是鳌拜的侄子讷尔杜,也早就没了。
胤禛没抬头,只道:“就是他,他与我们府上送的礼物倒是中规中矩,也还算贵重。”
泰芬珠点头:“确实是这样,不只是他,费英东一脉的后人都很低调,而且待人周到。”
胤禛轻笑道:“不周到不行啊,鳌拜可是名副其实的过街老鼠,费英东也是五大臣之一,因为家族里出了个鳌拜,这些个沾亲带故的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说完话,胤禛下炕去翻各家送的礼单了,让苏培盛找太费事儿。
泰芬珠笑了笑,没搭话,祸福相依,瓜尔佳氏的族人生怕康熙再发作,这些年都很乖巧,费英东的曾孙傅尔丹今年刚刚被提拔为散佚大臣,就是皇宫侍卫处的一个官员,离康熙很近,比嚣张跋扈的阿灵阿风评要好得多,眼见着这一家又要起来了。
翻抄了半天,胤禛递给泰芬珠一页纸,泰芬珠拿过来看了下,胤禛嘱咐道:“发请帖的时候这些人就别请了,我看他们去年的礼本身也很简薄,估计都是想掺和进来而且是站在老大老八那边儿的。”
泰芬珠迟疑道:“这个王鸿绪是毓庆宫的属官吧?那他哥王项龄的夫人还请吗?”
胤禛坐在泰芬珠身边,很是无奈:“我也不理解,但是王鸿绪就是很亲近老八,不知道是他们家自己商量好的,还是他单纯就是欣赏老八的礼贤下士,今年与老八一些人办诗会办得可勤了,太子很恼火,但是王延龄尊奉正统,王鸿绪本身也没犯错,毓庆宫的属官更换得汗阿玛点头,所以太子拿他确实没办法。至于王延龄,照请不误。”
泰芬珠点头,认真道:“我再调整一下宴会座次,把这些人踢出去,总得再做些调整。”
胤禛盯着这份名单,叹道:“其实那些宗室我都不想请,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挺支持老八。”
泰芬珠也是无法:“毕竟是自家亲戚,这个要是也不请,容易让外人议论。”
胤禛叹了口气:“请不请的,大家都知道不是一路人,也就现在还得请一请罢了,再过两年我连这面子功夫都不会做了,纯粹是大家一起装糊涂。关键是现在连装也够呛,都已经撕破脸了,整个京城上下官员哪个不知道皇家在争位?”
泰芬珠抿了下唇,“主要是宗室与外臣到底不一样。”
胤禛摇头,他压根不想提这茬儿,可到底心里烦躁,还是说道:“他们无非也就是仗着同出一族,觉着法不责众,想着合起伙来和皇家要好处,汗阿玛不顺着他们,他们就找皇子,我生气的是老八,他也是被师傅教着长大的,汗阿玛对他是一样的教导,他怎么会和无知妇孺一样,眼睛里只有朝堂的高官和宗室里的铁帽子王呢?”
泰芬珠无奈道:“各人秉性不一样吧。”
胤禛嘲讽道:“我瞧着他是真觉得自己人见人爱了,觉得他那几句好听话能买来别人的心,而且真把阿灵阿和苏努那帮人当成了一回事,就是一帮酒囊饭袋,靠着祖上的荫庇罢了,老八没准儿真觉得靠他们就能握住朝堂安抚天下,愚蠢!”
泰芬珠低头喝茶,她觉得关键是胤禩如今所处的位置问题,打个比方就是,如果康熙派一个朝廷大员去赈灾,大家关注的侧重点会不同,对于康熙来说他盼着灾情得到控制,奖赏官员就是事后顺带着的事情。
胤禩可能只会把目光放在这个高官身上,只要拉拢了这个官员,那么他的赈灾的政绩里就也有胤禩的功劳,胤禩如今是不会把天下事当成自己的事的,这个担子是在康熙的肩上。
或许当胤禩坐在康熙的位子上,他也会容不下顽固的宗室与自傲的勋贵,会选择出手打压,可还有一个词叫积重难返,他的从龙功臣们利益一致,都以瓜分皇权重现议政王大臣会议的荣光为己任,他损害人家利益的命令能落实几分就难说了,谁叫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亲近都反对的旨意能出得了紫禁城吗?
胤禛气鼓鼓地指示苏培盛给自己倒杯水,喝完了才觉得心里顺畅不少,拉着泰芬珠去找虎宝玩儿,泰芬珠笑着跟上,她觉得不是胤禛陪虎宝,而是虎宝给胤禛解闷儿。
十二月初八,用过晚膳,胤禛坐在炕上握着虎宝的手摸毛笔和砚台,泰芬珠笑道:“您不用担心,虎宝认得这两样,到时候能抓对。”
胤禛把毛笔塞到虎宝手里,相当无奈:“我都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他非得和太子妃来,一个小孩的抓周有什么好看的,他还特意写信问了汗阿玛,汗阿玛还同意了,我都发愁,至于吗?我记得老八大婚他都没去吧?”
泰芬珠点头:“太子和太子妃没有出宫参加,只是送了份礼物。”
胤禛叹了口气,低头看见虎宝在揉眼睛,“他这是困了吧?”
泰芬珠看看时辰,探身过去抱虎宝:“应该是想要睡了,可能是刚刚爬累了,反正也洗漱过了,就让他早些睡吧,明儿得辛苦一上午呢。”
胤禛挑眉:“我觉得让他明上午睡过去也挺好,省得他们要逗他,我还得应付。”
泰芬珠拍着虎宝哄他睡,看向胤禛笑道:“爷可真爱省事儿,周岁的孩子了,哪能睡一上午,真那样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呢!”
胤禛趴在炕桌上看虎宝,嘴角勾起笑容:“我觉得咱儿子最棒,我瞧着太子的那俩儿子都一般,没有我儿子好。”
泰芬珠轻笑,低头看虎宝已经睡着了,下炕把他放到了西次间的床上,胤禛摸了下儿子脸蛋,愉快地回到卧房接着琢磨明天的事儿。
泰芬珠坐着看会儿书见时辰不早了,卸了首饰散开头发,打算上床,笑道:“爷不打算睡觉吗?”
胤禛侧躺在榻上,无奈地坐起来,招手让泰芬珠过来,拉住她的手:“我真的不想招待太子。”
泰芬珠笑道:“我听说三哥这段时间可是老往毓庆宫跑,您就让他多陪陪太子殿下好了。”
胤禛下意识反驳:“太子不乐意见”说到这儿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让宗亲们与太子多交谈?”
泰芬珠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三哥希望您从中说和,明儿又是虎宝周岁,您总不好太冷淡,帮着三哥说句好话,三哥肯定乐意陪殿下聊天。”胤禛也可以不用时时奉着太子。
胤禛摆手:“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总不能任由雅尔江阿等人亲近老八吧?让他们把这个说成是太子目下无尘?由着他们大言不惭地说只是与老八投缘?敢做就要敢当!”
泰芬珠担心道:“明儿可是咱们府里摆宴,您得尽地主之谊。”
胤禛拍拍泰芬珠的手,愉悦道:“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本来就是发愁明儿场上气氛尴尬,他们互不搭理让我难做,反正来者都是客,我就都热情招待好了,他们不买账,别人自然看得分明。”
泰芬珠看着胤禛眼里精光闪现,心下了然,这位爷是看这帮宗室不满很久了,觉得他们犯上,又觉得康熙有些掩耳盗铃待这些人一如往常,想把他们就是无视朝廷太子的真面目露出来。
泰芬珠想了想,说道:“您就领着来客先去拜见殿下就好,本来他们也得拜见的。”
胤禛顿了顿,认真道:“你说得对,一切本就分明,只是咱们儿子好好的周岁要被这帮人给搅和了。”
泰芬珠拉着胤禛往床上走,“虎宝最高兴您抱着他溜达了,赶明儿您多陪他玩玩儿就好。”
胤禛眨眨眼:“只能这样了。”
一夜好眠,次日两人都是起了个大早,胤禛去前头和胤祐准备招待客人了,泰芬珠看着哈达那拉氏靠在软枕上,嗔笑道:“你们来这么早做甚?都八个月身孕了,不能累着。”
哈达那拉氏脸上都是笑容:“我来这儿不也是歇着吗?虎宝周岁我来沾沾喜气,盼着我肚子里这个也平安长大。”
泰芬珠笑问道:“你怀得是个阿哥?我听四爷说的。”
哈达那拉氏得意点头:“怎么样?我厉害吧?以后我这日子就滋润了。”
泰芬珠眉梢漾开笑意:“肯定滋润,你自在地过日子就好。”
哈达那拉氏勾起唇角,她自从知道肚子里是个阿哥,心就彻底踏实了,以后七贝勒府就是她的家了,不用像之前那样看着七爷逗大格格然后纳喇氏附和,她却只能尴尬的坐着,好像她是个多余的。
泰芬珠笑道:“要不要把虎宝抱出来给你瞧瞧?”
哈达那拉氏摆摆手:“不用了,我这样子也抱不了他,就让虎宝在里头玩儿吧,到时候抓个周就再抱下去,一岁的娃娃见什么外人?我不提,太子妃估计也不会提,其他人敢提四嫂您敷衍过去就得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算让她们瞧了她们那嘴里也说不出好话来,何必给她们那面子?”
泰芬珠扬起唇角:“你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儿上了,四嫂谢谢你啦。”
哈达那拉氏爽朗道:“等我儿子生下来办宴,不还得四嫂帮着我挡吗?都是一样的。”
泰芬珠眨眨眼睛:“那我肯定帮忙啊!”
哈达那拉氏笑笑,好奇问道:“三嫂是不是快生了?”
泰芬珠想了想:“可能会比你早生半个月?大约是这样,不过三嫂最近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过来了。”
哈达那拉氏叹了口气,没说话,三福晋怀这个孩子可真够不好受的,娘家阿玛病了,丈夫郡王丢了,婆婆对她也有意见,估计眼泪没少掉,怀相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泰芬珠让哈达那拉氏安坐,去外头等一下太子妃,听胤禛说太子计划早些过来,估摸也快到了,五福晋她们都是亲妯娌不可能来得比太子妃晚,应该也就是这个点儿就会来。
等泰芬珠在前院儿拜见过太子太子妃,再奉着太子妃到了正院,哈达那拉氏已经在门口站着了,不等她福身,石氏已经笑着扶起她:“今儿是侄儿周岁,都是家里头人,你怀着身孕可别如此多礼了。”
到大家都在厅里坐下开始,场面就是太子妃掌控,她笑语盈盈地挨个问候一下,就开始讨论冬天戴什么首饰好看,在场就椿泰的福晋是亲王妃,可椿泰这个康亲王资历要浅些,她不多嘴,只是听大家说话。气氛确实和睦。
前院的太子也是众星拱月,福全和常宁身体不适没来,胤禛就把福全的长子保泰、常宁的长子满都护安排在了太子身边,见着雅尔江阿,胤禛很是亲切:“冒着寒冬来此,快暖暖身子,殿下在里头呢,我领你进去。”
雅尔江阿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道:“劳烦您了。”这四阿哥这么高兴儿子周岁吗?
等见着太子,看雅尔江阿行过礼,胤禛笑着与胤礽说:“殿下且在这儿闲聊,还有些亲戚没来。”
胤礽温和道:“四弟快去吧。”
看着胤禛转身离开,雅尔江阿有点儿懵,就不安排他坐哪儿,把他直接扔给太子就走了,四阿哥这么尊崇太子吗?都放弃自己拉拢人的机会了,把宴会的主导权都交给太子?
胤礽看着雅尔江阿,指了个位子:“你坐吧,陪孤说说话。”胤礽觉得他来这儿真没错,他想要探寻下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拉拢过来。他们是跟老大老八好,可到底也没真的为老大出过什么力,胤礽就不相信他们敢真的抱团反对他,他肯定能分化一二,他这个太子能给他们的不会比老大少。
雅尔江阿木讷地坐下,看了下太子下首坐着的三贝勒,和在坐的八贝勒,又瞧了瞧其他宗室,那大家都在这儿,他也只好陪太子聊聊了。就是这都不像宴会了,像开朝会商讨政事。
胤禛在门口转悠,看见直郡王下车,立马上前:“大哥来了,快请进。”
胤禔嘴唇微弯:“辛苦四弟来府外等我了。”
胤禛扬起笑脸:“我来等大哥应该的。”
胤禔几句寒暄,心情还算平稳,等进了宴会厅,嘴角就耷拉了下来,胤禛轻声道:“大哥?”
胤禔声音低不可闻:“四弟,我就看你能得个什么好下场,眼睛不亮啊。”
胤禛无奈地跟上,看见胤禔到底是正常的行了礼坐下,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除了因为太子到来激起的涟漪之外,周岁礼很顺利,虎宝相当争气地按着胤禛的设想抓住了毛笔和砚台,大家都知道这是提前教好的,只是照样的吉祥话说完,用过宴席,告辞离开。
泰芬珠坐到椅子上,笑看着哈达那拉氏:“一会儿用晚膳,你喜欢吃什么?”
哈达那拉氏笑得厉害,她捂住肚子,“四嫂,我这第一个来,还要用过晚膳再走,我这算是恶客吗?”
泰芬珠失笑出声:“你当然是贵客,爷和七弟估计是要在前院小酌,咱们俩一道儿用膳吧?”
哈达那拉氏眼角眉梢都是笑:“好,四嫂看着做吧,我什么都喜欢吃。”
泰芬珠笑盈盈道:“我记得你比较喜欢吃鸭子,我让他们做两道鸭子菜。”
哈达那拉氏点头,也不知道她那位爷会不会直接住这儿?
前院,胤祐看着四哥沉着脸,不厚道地笑了:“四哥,您之前不是担心他们要看我侄儿,怕寒冬腊月的抱侄儿出来受凉吗?今儿可谁都没提,您该高兴啊!”
胤禛撇撇嘴:“这倒是没错,只不过把我这儿当议事厅了,无聊。”
胤祐抿嘴笑,“那不也是您愿意的吗?要不您怎么会每来一个人都把他们带到太子跟前儿?”
胤禛咋舌:“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吗?我原本是以为他们见过太子之后就会围到老八和老大周围的,谁想到太子吩咐人搬了椅子过去,让他们都围着他坐了,还坐到抓周,吃饭才分开。”
胤祐摸着下巴,四哥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之前太子没有和老八一起与这么多宗室处在一个规矩松散的宴会上,四哥是想让汗阿玛看看这些宗室的企图,结果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胤祐无奈道:“那您怎么不与太子提前通好气呢?”
胤禛叹了口气:“我昨晚才打算这么干的,再说了,我觉得太子也不应该想着拉拢这些人啊!这些宗室所求的根本是现在的太子给不出来的,也就不能给,谁想到呢!”
胤禛只是觉得太子笼络不住雅尔江阿这些人,干脆就让老八也得不到他们,要是让汗阿玛知道他们放着太子和其他皇子不亲近,只搭理老大老八,汗阿玛绝对会收拾几个人杀鸡儆猴,这可倒好,反倒显得太子挺有声望,胡闹!
胤祐垂下眼帘,太子要是真敢做出什么日后给铁帽子王给议政权力的许诺,他离被汗阿玛厌弃就不远了,剩下的就是等汗阿玛对他的疼爱之心渐渐消磨,到那时水到渠成。
胤禛看胤祐不说话,他也微微低头敛下眼里的情绪,太子的不识时务比他想像的更甚,太子与索额图已经根本不讲章法不讲政治原则无视朝廷法度了,只想着拼命捞银子捞官儿壮大自己,这样一个立身不正的储君,胤禛的心开始彻底动摇了。
兄弟俩各自思索片刻,胤祐笑问:“四哥让人摆膳吧?我饿了,今儿中午也没怎么顾上吃。”
胤禛点头,指着苏培盛:“你去吧,捡我俩爱吃的做些拿过来。”
苏培盛赶紧领命走出屋子。
胤祐笑道:“您别想了,咱们先用膳吧,这办宴会就是受累的事儿,总得慰劳一下自己。”
胤禛扬唇笑说:“好,咱喝几杯,你今晚就在这儿住吧,一会儿派人告诉弟妹过来前院,那东厢房就是给你们备的。”
胤祐点头:“好,听四哥的。”
虎宝的周岁过后,康熙回京了,胤禛接着回衙门办差,临近除夕,胤禛回府之后告诉泰芬珠:“我正月要和汗阿玛去永定河。”
泰芬珠正在算账,闻言诧异地抬头:“您过了年就要去?”
胤禛坐在椅子上喝着姜茶,这天儿太冷了,“没错儿,不只有我,还有七弟和十三弟,我就是要和你说七弟,弟妹不是快生了吗?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七弟妹有娘家人看着,但是你到时候也去得勤些,咱们虎宝养得这么好,陪弟妹聊聊天也不错,洗三满月啊帮着待下客,我拜托了五弟过去帮着操持宴席,如果我和七弟赶不回来的话。”
泰芬珠笑着答应:“我都听您的,七弟和弟妹都好,他们的长子出生,我当然得帮着照看。”
胤禛满意地笑:“七弟确实好,弟妹也不错。”
泰芬珠笑了笑接着算账,胤禛坐过去看了看,有些惊奇:“你和六妹做生意这么赚钱吗?”
泰芬珠抿唇笑:“都是六妹的面子大,我的商队只是把东西送过去就行,价钱什么的都是六妹操心,归化城和更远些的部落都缺日常的生活物资,六妹照顾我,才让我往那儿运货。”
胤禛眨了眨眼:“虽然前几年打仗让那儿的很多商路关系网都断了,可也还有,六妹可以啊,这是和别的部落斗法来着吧?斗赢了?我说她今年怎么也不打算回来。”原本去年就打算带着孩子回来,结果今年了说孩子小不方便,要等明年。
泰芬珠温和道:“六妹妹聪明,爷一直都知道啊。”
胤禛好奇问:“那你就在京城采买这么多物资吗?”
泰芬珠摇头:“基本不是,京城的东西太贵了,还是去产地买要便宜,我本来就有一条南方的商道,阿玛经营了很久的,很靠谱,我买的便宜,六妹定的价格就能稍低一些,才能方便行事。”
胤禛抽抽嘴角:“然后你们合力把别的商队挤兑跑了?把商路独占了所以这么多钱?”
泰芬珠抬头认真道:“那怎么可能呢?也还让他们跑,只是他们少赚了些。”
胤禛眼珠转了转:“靠着六妹的公主身份和我的名头?”
泰芬珠讨好地笑笑:“爷,没有,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吃独食儿,那些商人多精啊,归化城去了一位公主,公主背后是京城内的阿哥们,他们里头的几个人很乐意抛弃别人和六妹合作,六妹占的份额是那些商人放弃的盟友的,他们自己也愿意割肉以期日后得到六妹的照拂,至于您的身份可能有人心里有这个盘算,但是这些银子怎么可能攀上您?他们心里有数的。”
胤禛感叹地摇头:“你和六妹这就叫官商勾结,之前七月份的时候我看不还没这么多银子吗?”
泰芬珠把账本翻给胤禛瞧:“就是上个月底六妹来信让多送些,这个账目是今天才送到咱们府上的,本来就要给您看,这是第一笔大生意。”
胤禛仔细看了看,笑道:“不错,这几个部落都还可以,能长期来往,如果你们扩展了经营范围,六妹眼光可以,你要是有拿不准的部落提前问问我。”
泰芬珠笑眯眯点头:“好。”
胤禛接着去喝姜汤,六妹这个公主确实是个榜样,这敏妃也薨逝半年了,等翻过年他要提议汗阿玛给几个妹妹找个骑马师傅,先把性子练得开朗勇敢些,要真能把商路掌控了,蒙古就被攥住了。
第86章
翻过年,康熙就带着胤禛、胤祐和胤祥走了,泰芬珠把该参加的宴席跑一遍,关上府门安心过日子,谁知没两天胤禛就回来了,泰芬珠抱着虎宝站在一旁看苏培盛给胤禛换衣服,打量着他略含怒气的面色,一时没说话。
胤禛换好衣服在炭盆前烤了烤火,伸手要抱虎宝,虎宝看了看额娘,还是由着胤禛抱住了。
胤禛轻笑道:“这小子挺会看人脸色,知道阿玛心情不好,愿意陪陪我。”
胤禛低头笑看着虎宝,虎宝仰头也咧开嘴笑,泰芬珠给胤禛倒了碗姜茶,“您喝碗这个吧,不是喝惯了,觉得这个喝上暖和吗?”
胤禛踢鞋上了炕,盘腿坐好,把虎宝搁腿上,拿过碗喝了一口,感觉到身子一下就暖和了,喟叹:“这不是你天天喝,带得我习惯了吗?以前我根本不待见这辣辣的味道,可见这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了就好。”
泰芬珠听着这感伤的话,又回想下如今京城的传言,盯着虎宝的笑脸,很是发愁,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到劝慰他阿玛的岁数呢?有些话她不能直说,拐弯抹角的意思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虎宝发现额娘看向他,兴奋地伸出手含糊不清地叫额娘,泰芬珠握住他的小手,虎宝心满意足地坐在胤禛怀里,抬头看着胤禛。
胤禛被这么个小娃娃盯着,不知怎么回事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干咳了两下才说:“你应该听说那个顺口溜了吧?”
泰芬珠抿着唇点头,“爷说得是老姜全无辣气,小李大有甜头吗?”
胤禛扯了扯唇:“就是这个,去年十一月份顺天府乡试舞弊案事发时,这个传言不就大行其道吗?这些日子又在京城传播开来,汗阿玛本来打算再加试的这一次,由礼部人等和大学士主持考试就好,结果很多人上奏,说他们才疏学浅,不能做这事儿,要汗阿玛亲自来出题,硬生生地把汗阿玛给叫了回来。”
泰芬珠叹道:“都是不敢得罪高官显爵而已。”小李是李蟠,老姜是姜宸英,是去年乡试的正副考官,收受贿赂,把朝堂高官和部院大臣的子弟尽数取中,而且皆是名列前茅,张榜之后被落榜的寒门考生写文章揭发。看那个录取名单,应该是确有其事,所以康熙定了一场加试,就在这个月二十七号。
胤禛低头端碗,无意间瞥见虎宝正睁大眼睛盯着他看,失笑道:“还是小孩子好啊,什么都不愁,我也想当小孩子了。”
泰芬珠勾起唇角:“虎宝也有愁的事情,学走路不敢松开我的手,我一松开他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虎宝扭头看泰芬珠,这次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了,胤禛笑着捏了下他手,把他塞进了泰芬珠怀里,“你抱着吧,这小子很给我这阿玛面子了,他出生这一年多,我就没怎么在家。”
泰芬珠搂住儿子,看着胤禛喝姜汤,轻声劝慰道:“爷,您也不用愁,如果复试查明确有舞弊之处,该惩罚就惩罚,该安抚就安抚,一切自有依据。”
胤禛挥了挥手,苏培盛带着其他人出了屋子,泰芬珠疑惑地看着他,胤禛低下头,有些沮丧道:“汗阿玛肯定还要顾及那些人,我听他有意妥协一二,估摸最后那些正当用的大臣子弟肯定是个没错儿。”
泰芬珠垂下眼帘,状告科举不公的几个学子早就进入了京城众人的视线,他们的家境确实普通,对抗的又是众多的朝堂高官,所能倚仗者其实唯康熙一人。
康熙之所以会下旨加试,是因为那录取名单确实很不好看,也因为孔子的六十四世孙孔尚任为此事创作了一部戏剧,就是《通天榜传奇》,这件事越闹越大,才有了二十七号的这次复试。